愛情,自古以來就是一個永恆的話題,是文學創作不變的題材。古往今來,描寫男女之間美好愛情的故事數不勝數,像傳說中牛郎織女的故事,西湖白素貞和許仙的故事,民間的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故事,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等等。
既然有了愛情的故事,當然也有描寫愛情故事的故事:
有埋怨黃鸝鳥驚擾好夢的《春怨》,一句「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道不盡女子對遠方心上人的魂牽夢縈;有司馬相如對卓文君「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的轟轟烈烈;有李之儀「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的甘之如飴;也有「侯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故人」的悲痛萬分。
可要說到哪句是「千古情語之祖」,既非金昌緒的《春怨》也非司馬相如的《鳳求凰/琴歌》而是出自屈原《楚辭·少司命》的「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
沒有比活活地分離更可悲,沒有比新遇上知己更快樂。
而要了解這句「千古情語」就要了解這首詩的意境。
秋蘭兮麋蕪,羅生兮堂下;結蘭兮青青,綠葉兮此莖;滿堂兮美人,忽獨與餘兮目成。
秋天來了,蘭草和芎藭遍布在遍布在堂下的庭院之中,好一副荒涼之景象。嫩綠葉子夾著潔白小花,噴噴的香氣撲向面孔。人們自有他們的好兒好女,你為什麼那樣地憂心忡忡?一片片秋蘭青翠茂盛,嫩綠葉片中伸出著花的紫莖。滿堂上都是迎神的美人,忽然間都與我致意傳情。
入不言兮出不辭,乘迴風兮載雲旗。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
我來時無語出門也不告辭,駕起旋風樹起雲霞的旗幟。悲傷莫過於活生生的離別,快樂莫過於新結了好相識。
荷衣兮蕙帶,倏而來兮忽而逝。夕宿兮帝郊,君誰須兮雲之際。與女沐兮鹹池,唏女發兮陽之阿。望美人兮未來,臨風況兮浩歌。
穿起荷花衣系上蕙草帶,我忽然前來又忽然遠離。日暮時在天帝的郊野住宿,你等待誰久久停留在雲際?同你到日浴之地鹹池洗頭,到日出之處把頭髮晾乾。遠望美人啊仍然沒有來到,我迎風高唱恍惚幽怨。
孔蓋兮翠旌,登九天兮撫彗星,竦長劍兮擁幼艾,蓀獨宜兮為民正!
孔雀翎制車蓋翠鳥羽飾旌旗,你升上九天撫持彗星。一手直握長劍一手橫抱兒童,只有你最適合為人作主持正!
《少司命》原本是一首祭祀鬼神所用的樂歌,其中的少司命便是主管人間生兒育女、孩子命運的女神,是一個美麗、大方、勇敢、無畏、溫柔、純潔的女性形象。
屈原在楚國南方的湘江之時,看到了百行以歌舞鼓樂來祭祀鬼神,變作了這篇《少司命》與《大司命》一同表達男女互相愛慕之情。
屈原描詩中述了「女神」少司命來到祭祀的廳堂,而現在將要離去,心中不勝感慨,覺得生離的痛苦超過了死別,因為死別的悲哀可以由時間去衝淡,天賜生離所引起的綿綿不絕的相思,格外煎熬人心;新相識有時比老朋友更加可貴,因為老朋友已十分熟悉,而新相識所帶來的一種全新的友誼,能夠引起極大的快樂。
一句「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包含的情感複雜,耐人尋味,有歡喜高興之情,也有悲傷難捨之意,分別是最悲傷了,結識新的相知又是多麼高興啊,可是,新的相知又會離去。詩中極富有哲理,而且對仗工整,成為全篇的點睛之筆,也稱為「情語」的千古絕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