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不僅在蘇聯,而且在全世界不少國家,都有傳唱《喀秋莎》的傳統。
《喀秋莎》傳唱(圖片來源於網絡)
演唱《喀秋莎》(圖片來源於網絡)
2015年5月4日夜莫斯科閱兵式彩排,應邀來訪的中國人民解放軍三軍儀仗隊官兵,伴著軍樂,用俄文高唱蘇聯歌曲《喀秋莎》(Катюша),正步走過紅場。現場俄羅斯觀眾邊拍照,邊歡呼、喝彩,有人甚至動情流淚。中國軍人在紅場放歌《喀秋莎》,撥動了俄國人的心弦,只因為這不是一首普通的蘇聯歌曲,而是一首有著特殊由來的情歌,在蘇聯偉大衛國戰爭期間成為家喻戶曉的軍旅情歌。由於《喀秋莎》具有了超乎音樂生活之外的特殊意義,它在蘇聯時期便具有其特殊的社會地位。
歸,死前齊聲高唱《喀秋莎》。
詞作者伊薩科夫斯基,還聽到過更離奇的故事:有一次,蘇德軍隊交戰的間歇,蘇聯紅軍突然聽到,從德軍戰壕裡傳來《喀秋莎》的歌聲,雙邊的交戰因此停歇良久。後來,紅軍發起進攻,擊潰了戰壕裡的德軍,發現演唱《喀秋莎》的,竟是一部德軍留聲機,它播放的那張《喀秋莎》唱片,顯然是從蘇聯某地搶來的,但是美妙的歌聲,也使德軍聽入了迷。
世界各種語言的同一句問候:「你好,喀秋莎!」
中國讀者都知道,蘇聯衛國戰爭時期,沃羅涅日州兵工廠,生產了一種被稱為喀秋莎火箭炮的武器,實際上,這是一種自行火炮,因為當時這種新型武器嚴格保密,誰也不知道它的正式名稱,紅軍就把她稱作「喀秋莎」。詞作者伊薩科夫斯基證實,這和當時蘇聯全國流行傳唱《喀秋莎》有關係。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不僅在蘇聯,而且在全世界不少國家,都有傳唱《喀秋莎》的傳統。比如義大利抵抗組織,將《喀秋莎》定為遊擊隊隊歌,那優美的
開創當時蘇聯抒情作品創作新路
起初,《喀秋莎》的歌詞,只是幾行未完成詩,其作者,是1938年,由蘇聯著名的詩人和歌詞作者伊薩科夫斯基所寫,作曲則是布蘭德爾,二位均為史達林獎金獲得者。
伊薩科夫斯基在回憶《喀秋莎》創作的時候說,他寫了八行就寫不下去了,不知道接下去該寫什麼。恰在此時,布蘭德爾來找伊薩科夫斯基,問他要歌詞譜曲,伊薩科夫斯基對他說:「歌詞我倒有,名為《喀秋莎》,就是沒寫完,你看怎麼辦?」說罷,就把未完成稿交給了布蘭德爾。此後,伊薩科夫斯基由於各種原因,徹底忘記了他和布蘭德爾的這場談話,他想,一份沒有寫完的歌詞,作曲家也不會譜出什麼好曲子吧。
但是,布蘭德爾卻從伊薩科夫斯基的歌詞中看出了門道,他覺得,儘管歌詞只有8行,但修辭美妙,音調婉轉,特別是詩行重音很為特別,可謂標新立異。於是,布蘭德爾立即投入《喀秋莎》的作曲,一口氣寫下多個草案。布蘭德爾把他譜曲的事,告訴了伊薩科夫斯基,不久,後者即將歌詞寫完,交給布蘭德爾。布蘭德爾根據完整版的歌詞,再次修改曲子,並給《喀秋莎》主題定性,說這是邊防軍戰士的情歌,描寫戰士思念遠方少女,美麗的喀秋莎也在期盼邊防戰士回到身邊。
伊薩科夫斯基多年後談到《喀秋莎》時說,他和布蘭德爾似乎預感到戰爭將臨,因為創作這首歌曲的時候,西班牙內戰正酣,世界反法西斯運動如火如荼,歌中所傳達的情感已在他們心中點燃。因此,創作一首保衛祖國的抒情歌曲,是時代的要求。所以,《喀秋莎》剛一發表,即成為軍旅文藝作品的典範,《喀秋莎》的詞曲作者,開創了當時蘇聯抒情作品創作的新路。此後,蘇聯戰爭題材歌曲的趨勢呈井噴式爆發,一直持續到戰後。
蘇聯歌壇專家認為,《喀秋莎》的美學意義,在於作者塑造了一位帶有憂鬱感的少女形象,她對愛人的期盼和熱望,喚醒了人類心底的情愫。歌曲《喀秋莎》裡面有憂鬱,而無哀傷,而給人更多的是信心、希望和力量,這些亮麗的情感之光穿透時空,化作少女的驕傲,因為她愛慕的人,是一位「遠方邊疆的戰士」。
《喀秋莎》成為軍旅情歌之前,曾是1938年蘇聯國家爵士樂團的演奏曲目之一,該樂團的藝術指揮,正是布蘭德爾。1939年2月,該樂團在莫斯科首演,曲目之一就是《喀秋莎》,演唱者是蘇聯著名獨唱演員巴基謝娃。
不少紅軍戰士給「喀秋莎」寫情書
此歌在蘇聯唱紅之後,一些著名歌唱家,如維諾格拉多夫、魯斯蘭洛娃及克拉索維斯卡亞等紛紛翻唱,使這首歌曲流傳更廣。緊接著,一些專業樂團,特別是蘇軍各個文工團,便將此歌列入演出的必唱歌曲,在全國各類文化活動和劇場演出中反覆演唱。據《蘇聯文學報》報導,戰前的1939年,烏克蘭和白俄羅斯西部的民眾迎接蘇聯紅軍的時候,唱的就是這首歌。1940年,蘇聯人在家庭聚會時,都要唱《喀秋莎》,真可謂走進了藝術殿堂,也流行於千家萬戶,成為蘇聯的一種獨特文化現象。
在蘇聯偉大衛國戰爭期間,歌中少女「喀秋莎」,是廣義 「愛情」的意象,她不僅是蘇聯紅軍的大眾情人,炮火紛飛戰場上的愛情偶像,而且也是將軍人的希望與寄託所在。不少紅軍戰士聽完這首歌,竟然給「喀秋莎」寫起了情書,有個紅軍小戰士給「喀秋莎」寫道:「假如一顆流彈飛向遠方,我的親人,請不要憂傷,告訴人們我犧牲的真相。」還有人創作了歌曲《喀秋莎》的續篇,「喀秋莎」逐漸成為衛國戰爭時期蘇聯紅軍官兵的精神支柱,難怪莫斯科文學博物館裡,珍藏著一段當年文藝界對《喀秋莎》的評價,其中寫道:「我們都愛喀秋莎寶貝,我們愛聽她唱歌,她讓敵人聞之喪膽,朋友勇氣倍添。」
也有一些紅軍女兵聽完《喀秋莎》,立志做一名歌中的女神,還將自己的名字也改作「喀秋莎」,比如紅軍女上士帕斯圖申科,是一名重機槍手,就把她的名字改為「喀秋莎」,在戰鬥中英勇殺敵,屢建功勳,獲得了紅星勳章。1943年1月10日,蘇軍第44 集團軍出版的《衝鋒報》還刊登了頌揚帕斯圖申科的詩:
我們將少女喀秋莎歌唱,她就站在峻峭的岸上,你再聽新歌將喀秋莎頌揚,她已是冷峻而普通的姑娘,當敵人蜂擁而上,機槍突然不響,一躍而起,怒殺頑敵,喀秋莎,普通的姑娘……
有不少悲壯的事跡也與《喀秋莎》緊密相關。1942年7月,希特勒軍隊進犯蘇聯斯摩稜斯克州,圍剿卡斯普列亞村,瘋狂屠殺村民,蘇聯百姓視死如
旋律,幾乎傳遍整個義大利。戰爭期間,有天夜裡,幾個蘇軍戰俘從法西斯監獄逃跑,進到一座義大利小村莊,他們來到一家村民家敲門,深更半夜,村民害怕,不敢開門,蘇聯戰俘就在門外唱起了《喀秋莎》,村民果然開門迎接,還把他們送到遊擊隊的駐地。保加利亞遊擊隊,也將《喀秋莎》定為隊歌,法國抵抗組織也欣賞這首歌,還曾將它列入抗擊德軍行動的信號。更神奇的是,烏克蘭詩人馬雷什科戰後訪問美國,竟然在俄克拉荷馬州的棉花種植園,聽見一群黑人農民在田裡高唱《喀秋莎》。日本人也喜歡唱這首歌,並列入「日本歌唱之聲」合唱團的節目單。
《喀秋莎》詞作者伊薩科夫斯基老家的文化館裡,開了一家「《喀秋莎》博物館」,裡面保存著世界各地用不同語言翻譯和出版的《喀秋莎》歌篇。有趣的是,世界各地所翻譯的《喀秋莎》儘管曲調無異,而歌名卻大相逕庭。比如義大利語的歌名是《卡特琳娜》或者《風在呼嘯》,以色列譯為《喀秋什卡》,法國人翻譯的歌名是《卡扎喬克》。
上個世紀90年代,在伊薩柯夫斯基的家鄉烏格拉河畔出現了一座「喀秋莎紀念館」,那是當地人民出錢出力建造起來的。能工巧匠們就地取材,在一塊平地上用一根根整段圓木搭起一座類似俄國傳統式樣木屋的象徵性建築。木屋裡陳列著各種回憶文章、《喀秋莎》的各種語言的歌詞、唱片以及有關這首歌的剪報,還有響著《喀秋莎》旋律的電鈴。屋子左邊放置了一塊球形巨石,石上嵌有一塊金屬牌子,上面刻著《喀秋莎》的頭兩行詩句。平地的一邊還豎起一段形狀奇特的松樹杆,樣子酷似豎琴,象徵著音樂和歌曲。這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為一首歌曲而建造的紀念館。
1985年,莫斯科舉行第七屆世界青年和大學生聯歡節,組委會以國際上熟悉的「喀秋莎」,命名了聯歡節寶貝——純情美麗,笑容可掬的俄羅斯少女,蘇聯用「喀秋莎」歡迎全世界各地的來賓,收到了非常奇妙的效果,聯歡節期間,在莫斯科可以聽到世界各種語言的同一句問候:「你好,喀秋莎!」
就這樣,隨著時間的流逝,《喀秋莎》穿越時空,從一首單純的蘇聯軍旅情歌,演變為國際流行的和平之歌。
沒有《喀秋莎》的勝利日,根本就不是節日
《喀秋莎》作為蘇聯著名軍旅情歌,已經約定俗成,成為歷次偉大衛國戰爭紀念活動的指定歌曲,從戰後一直沿襲到今日。
根據以往筆者親臨紅場勝利日閱兵式現場觀察,《喀秋莎》不僅成為紅場閱兵開始前後,高音喇叭中隨時和反覆播放的歌曲,更是勝利日晚會的必唱歌曲,同時也是勝利日前後,俄羅斯各兵種、軍種以及各種偉大衛國戰爭老兵聚會和聯歡,臺上臺下必唱歌曲。2005年,筆者應俄羅斯英雄協會主席、前國防部部長瓦連尼科夫大將的邀請,前去紅場觀摩閱兵式,閱兵結束後,紅場舉辦了老兵尋找當年的戰友和戰旗的活動,數千位老兵身穿蘇軍的軍服,在鮮花的海洋裡,伴隨著《喀秋莎》的歌曲,與昔日的戰友相見。
俄羅斯英雄協會與國際戰友協會還出版了《蘇聯戰爭金曲十五首》,《喀秋莎》也名列其中。瓦連尼科夫大將說,無論是蘇聯還是俄羅斯,沒有《喀秋莎》的勝利日,根本就不是節日。文/孫越(作家、翻譯家)
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
河上飄著柔漫的輕紗
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
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
姑娘唱著美妙的歌曲
她在歌唱草原的雄鷹
她在歌唱心愛的人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