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節目《朗讀者》眾多的嘉賓中,有一位老人的經歷相信令眾多觀眾動容。當這位老人用顫抖的聲音眼含熱淚朗讀出自己翻譯的第一首詩《別丟掉》的時候,相信大家也跟著老先生一起溼了眼眶。
主持人董卿說:因為他,我們遇見了包法利夫人,遇見了於連,遇見了李爾王;也因為他,西方世界遇見了李白、杜甫,遇見了崔鶯鶯、杜麗娘。
他就是現年98歲的北京大學教授、翻譯家許淵衝老先生。
我們感嘆一個人能在耄耋之年仍然能葆有如此充沛的青春熱情,哪怕歲月的風霜在老人的臉頰刻下了歲月的風霜,但是,那顆赤城的赤子之心卻依然滾燙。
許老先生曾說,「一生使中國的美,變為世界的美。使西方的美,變成中國的美,而這樣使人類思想文化前進,這就我所做的。」他用畢生的精力,兌現了這一承諾。
從在戰火紛飛的年代中誕生的西南聯大外文系走出來的許老,在中國翻譯界當之無愧是大師一樣的存在。他將畢生的精力貢獻給了翻譯事業,迄今為止在國內外翻譯出版了《詩經》《楚辭》《西廂記》《牡丹亭》《紅與黑》《莎士比亞選集》《包法利夫人》等中、英、法文學作品一百二十餘部。他的中譯英作品《楚辭》,被美國學者譽為「英美文學領域的一座高峰」。
下面這張圖可謂是對許老先生作品的形象注釋。
2011年,繼季羨林、楊憲益之後,中國翻譯協會授予他「中國翻譯文化終身成就獎」。2014年,許老先生獲得國際翻譯界最高獎項——「北極光」傑出文學翻譯獎,成為迄今為止,全亞洲第一位獲此殊榮的翻譯家,而這一年正是距離7年前許老患上結腸癌,醫生斷定他只有7年壽命的第7年。
從17歲接觸翻譯開始,至今這條路已經走過了81年。說到與翻譯的結緣,似乎一切冥冥之中自有註定。許老的表叔就是翻譯家,曾譯過劇目《王寶釧》從而轟動英國,受到作家蕭伯納的接見,這樣的家庭氛圍讓許淵衝從小就熱愛英語。1938年以第七名的優異成績被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外文系錄取。
在西南聯大求學的經歷,讓晚年的許老回憶起來,依然感慨萬千,那真是一個大師雲集的地方啊,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楊振寧成為了他的同學。
說起自己當年的老師錢鍾書,跨過漫長的歲月,許老依然記憶如昨:「錢鍾書先生教我的時候才二十八歲,剛從牛津大學畢業回國,他講課時只講英語,不說漢語。他用一口牛津英語,對我們講英國口音和美國口音的不同,要我們學標準的倫敦口音。」
多年後的1987年,許老先生的中譯英《李白詩選一百首》出版,老師錢鍾書的評價是:要是李白活到當世,也懂英文,必和許淵衝是知己。
大學畢業後,許淵衝又去到巴黎大學留學,在這樣的語言環境之下,他又迅速掌握了法語。憑著流利的口語,許淵衝在巴黎大學過得如魚得水,也正是在這期間,他意識到到報效祖國才是真正的出路。於是巴黎大學畢業後,許淵衝立刻回到了祖國,決心用自己的知識將中國的美傳達給世界。
回國後,無論是在政治環境多麼動蕩的情況下,許老從來沒有丟掉過對翻譯的熱愛,隨後,翻譯了大量膾炙人口,享譽國內外的佳作。
關於許老的事跡還有這樣一段佳話:在歐巴馬提出醫保議案時,反對票超過贊成票,許老在美國的兒子將父親的《江雪》譯文通過電子郵件發給了歐巴馬和一位共和黨參議員,這位參議員讀完《江雪》之後,非常欣賞老漁翁清高獨立的精神,做出了獨立於黨派之外的選擇,改投了贊成票。最後是贊成票超出7票,醫保議案得以通過,為此,歐巴馬還特意寫了感謝信給許老先生。
如今,許老先生已經98歲了,他依舊每天工作到凌晨三點,堅持每天翻譯一頁莎士比亞,每天必譯上千字。用許老的話說,他的目標是活到100歲,把《莎士比亞全集》翻譯完。
翻譯是個寂寞的行當,但好在無論白天還是黑夜,星辰永遠閃耀,只是有時候我們的肉眼看不到它。
「星鬥其文,赤子其人」,這句話本是別人送給作家沈從文的。卻正代表了這些大師們的高尚情操。
「生命不是你活了多少日子,而是你記住了多少日子。」許老的這句話,讓身為後輩的我們,內心真是無限感慨。每個時代都會有閃爍著大師光芒的人出現,但許老那個年代的知識分子們,他們的家國情懷和赤子之心,讓我們高山仰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