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的境界:知行合一
王守仁(王陽明)先生提出「知行合一」:致我良知於事事物物,從而達到向心內求道和向身外求知的統一。
「知」有兩層意思:
首先是良知,
其次是善知識。
善知識與良知的差異在於,善知識不一定是純善,良知是純善、無惡。
「行」也有兩層意思:
顯性之行,即我們的身體行為,具體可以細分為眼、耳、鼻、口、身、四肢,直至全部有形的血肉之軀的所有動靜存在形式,包括行住坐臥、視聽言動等。
隱性之行,是哲學意義上的無形無相的覺知,這個心有終極意義。心如何行動呢?通過念頭,念頭又被稱為意,簡單的意是意念,複雜的就是思緒、思想。起心動念就是隱性之行。
「知行合一」,要求「知」和「行」互相規定、不分先後、不分輕重。
關於「知」和「行」的討論
對於「知」和「行」的關係,有一些討論(當然,如果站在「知行合一」的角度,這些觀點或許有些片面):
論輕重——「知」和「行」,誰更重要?
論難易——「知」和「行」,誰更難?
論先後——「知」和「行」,誰在先?
一、知為先,行為重
王陽明認為,「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
朱熹認為,「論先後,知為先;論輕重,行為重。」它的補充是《尚書》說的:「知之非艱,行之惟艱」;主張「知」在前,「行」在後,但「行」比「知」更重要;
二、行易知難
孫中山先生在《民權主義》提出,「行易知難」。
其理論依據是「能知必能行」、「不知亦能行」。「知」和「行」可以分離,尤其以「行」為當務之急。
就好像請泥水工匠建房子一樣。你要他建起來,不難,時間問題而已。但你要他說出建房子時的一些建築原理或者土木工程知識,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的原因,那麼他就不一定知道。
孫中山先生創立此學說作為革命的哲學理論依據。孫中山先生希望告訴革命者:要去搞革命,去打仗,不難。但想要搞成功,就要知道怎麼去搞,以後要走的是什麼樣的革命道路,怎樣才能成功。
孫中山認為"知易行難"說對資產階級革命事業危害極大,在理論上,容易使人坐而論道,空談心性,不敢或不願參加實踐活動;在實踐上,容易使人輕視理論對實踐的指導作用,甚至放棄信仰革命理論(「此知非真知」)。
三、行而後知
陶行知,人民教育家、思想家,偉大的民主主義戰士,愛國者,中國人民救國會和中國民主同盟的主要領導人之一。
陶行知曾兩次更名,最早叫陶文俊,青年時期因崇拜王陽明的「知是行之始」,改名「陶知行」;實踐使他認識到應該是「行而後知」,於是,第二次改名「陶行知」。
「四塊糖果」的故事,就是教育學生「行」而「後知」的一個例子:陶行知先生在做校長時,一天,在校園裡看到一名男生正想用磚頭砸另一個同學。陶行知及時制止,同時令這個學生去自己的辦公室。在了解情況後他回到辦公室,發現那名男生正在等他,便掏出第一顆糖遞給他:「這是獎勵你的,因為你很準時,比我先到了。」接著又掏出第二顆糖:「這也是獎勵你的,我不讓你打人,你立刻就住手,說明你很尊重我。」該男生將信將疑地接過糖。陶行知又掏出第三顆:「據了解,你打同學是因為他欺負女生,說明你有正義感。」這時那名男生已經已經泣不成聲了:「校長,我錯了。不管怎麼說,我用磚頭打人是不對的。」陶校長這時掏出第四顆糖:「你已經認錯,我們的談話也結束了。
為什麼知曉了這麼多道理,還過不好這一生?
用「知行合一」的模型來分析:
第一,「此知非真知」。
自以為知曉了那麼多道理,但如果沒有做到,這種「知」不是「真知」。
以抽菸為例,很多人說知道抽菸對身體不好,很有可能只是一種敷衍。從心底裡來說,他很有可能認為抽菸蠻好,有助於放鬆(補償心理)、交際。
第二,「知」而未「行」。
王陽明雖說「知為行之始」,但也強調「行為知之成」。沒有「行」,就無「成」。
第三,「知」即「行」的幻覺
我們大腦的深層潛意識往往不能夠分清「知道」跟「做到」的區別,會有種「知道」了就是「做到」了的幻覺,導致沒有真正去「行」的動力。從而只有「知」,而不能「行」。
普通人的選擇
梁啓超先生曾提出:中國歷史上有兩個半聖人,一個是孔子,另一個是王陽明,半個是曾國藩。
王陽明可以評之為兩個聖人中的一個,他能做到「知行合一」的境界,但對於一個普通人,在實踐中,應該怎樣來修煉,從而往最高境界努力呢?
在修煉過種中,我更喜歡陶行知先生的「先行後知」,「先行後知」更具操作性。
舉幾個例子,
很多服務行業,如餐飲、理髮等,每天早會都會做一些誇張、激勵的運作,讓員工更有激情的投入到工作中;
進行軍訓時,會讓人更有紀律性、組織性;
高考考生晨讀給自己打氣,說「我能行」等,會讓自己更有信心。
這些情況都可以說是「先行後知」的運用。
首先做到了,自然就會引導自己去想到,從而不斷的提升,最後才更有可能達到「知行合一」的境界。
避免不一致性傾向,指的是人類大腦的抗改變傾向,它使人類總是傾向於保留之前的行為、結論、觀念、思維方式、忠誠度、身份、社會認可的角色等,從而,避免出現不一致。
如果在實際操作過程中,能「先行」,先做到,大腦會因「避免不一致性傾向」,讓我們能夠「後知」,不斷地合理化解釋自己的行為,從而進一步促進行動。從而達到一種良性循環。而且,還可以規避「知即是行」的大腦幻覺,讓我們不會在「行」之前就更新喪失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