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熊培雲 資深評論員,《南風窗》雜誌主筆
《南方都市報》日前報導,廣州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院長王首呈在最新的講座中認為,強勢英語在擴張,「它獲得的不僅僅是經濟效益,更多的是文化、政治、價值觀念,或者說它製造了、影響了、俘虜了我們的價值觀。」
「強勢英語俘虜了我們的價值觀」,這個結論著實會讓有些人血脈賁張,仿佛中國已經「國難當頭」了。只是我不知道,在這裡,被西方世界「俘虜」了的「我們的價值觀」,究竟是哪些具體的價值觀。如果不能列出來,這種擔憂多少顯得有些空洞。
面對中國傳媒業的「悲觀現實」,王先生開出的藥方是中國要「搶佔數字傳播高地」。一國發展數字傳播技術,讓傳媒業「有點尊嚴」本是眾望所歸,但是上述理由著實有些靠不住,而將別人的價值觀在全世界得到推廣,簡單歸功於人家「技術好」,更是將技術與價值混為一談。
諸如人要自由、要吃飯、要平等、要說話、要選舉等價值觀,這些都不是技術決定的,而是全人類共同共有的要求。現在有些人聽到「普世」二字就發抖,其實「普世」也未必猙獰。就像空氣是一種為世人所需的普世存在,一個國家再講多樣性、講特色,但人們呼吸的總還是氧氣,而不是什麼本地化的氮氣、氨氣;同樣是有氧呼吸,人們也傾向於親近清新,拒斥汙濁。
技術的歸技術,價值的歸價值。沒有價值的價值觀,怎樣傳播都是一廂情願。舊時的中國,諸如孔子、老子的學說能在西方流行,顯然不是仰仗現在報紙、電視,正如今日一些價值觀不能遠播海外,也不是因為傳播技術落後。如你所知,這些價值觀要麼不入流,要麼停留於從西方舶來的二手貨,而且有的還走了樣。前者如今日滿街流行的「厚黑成才學」及「縮頭養生學」,後者的確是「來料加工」還有功課要做。
應該說,自從有了網際網路以後,任何價值傳播都已經突破了技術上的瓶頸,所以重要的是你是否能為人類提供厚生利用的普世價值,而不是實現一種價值觀對另一種價值觀的徵服或者對抗。世界在融合中進步,更不必為不同的價值觀爭個魚死網破、馬革裹屍。
與此融合對應的是,事實上今日任何一種語言所傳播的價值觀,並非完全代表母語國家或者為其所有,否則我們就不能解釋為什麼法國人提出的自由、平等、博愛等價值,會在英語世界流行。同樣,如果中國有飛行員能寫出《小王子》那樣的經典童話,相信世界上任何媒體也不會拒絕討論。語言只是思想或者價值的載體,《小王子》的價值顯然不在於哪種語言傳播它。
最值得回味的是甘地與美國。上一世紀,亨利·梭羅的「公民不服從」思想,輾轉傳到了印度,並在某種意義上成為甘地「非暴力」運動的精神來源,然而,誰能就此斷言這一價值觀的傳遞,意味著美國人當年俘虜了印度的價值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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