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事人信息
公訴機關深圳市寶安區人民檢察院。
被告人張X，男，1983年10月20日出生，漢族，高中文化，戶籍所在地四川省南充市南部縣。因涉嫌強姦於2018年11月14日被羈押，次日刑事拘留，同年11月30日被逮捕。現押於深圳市寶安區看守所。
辯護人陳雪芬，國信信揚（深圳）律師事務所律師。
審理經過
公訴機關以深寶檢刑訴〔2019〕2556號起訴書指控被告人張X犯強姦罪，於2019年6月19日向本院提起公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因涉及個人隱私於2019年8月7日不公開開庭審理本案。公訴機關指派檢察員黎白梅出庭支持公訴，被害人吳某及其委託代理人陳某、被告人張X及其辯護人陳雪芬到庭參加訴訟。現已審理終結。
一審請求情況
公訴機關指控：2018年10月，被害人吳某入職深圳市寶安區西鄉街道鑫鴻都休閒會所。被告人張X在該會所擔任經理一職。2018年10月20日3時許，被告人張X讓被害人吳某進到房間給其按摩，其裸體躺在按摩椅上，採取強迫手段脫掉被害人吳某的衣服和褲子，對被害人吳某進行姦淫。事後，被害人吳某擔心丟掉工作而未敢聲張。
2018年11月14日5時許，被告人 張X 再次要求被害人吳某到會所V30房間給其按摩。因被告人 張X 之前對被害人吳某有過姦淫行為，被害人吳某表示不願意。被告人張X 利用其擔任鑫鴻都休閒會所經理的身份，威脅要停被害人吳某工牌。被害人吳某被迫進入房間，被告人張X 裸體躺在按摩床上，被害人吳某便準備為其按摩，被告人張X趁機將被害人吳某壓在按摩床上，強行撕爛吳某的絲襪脫掉其內褲，將被害人姦淫。被害人吳某大聲呼救，被告人張X 用手堵住其嘴部，約5、6分鐘後，被害人吳某用力推開被告人 張X 而逃脫。當日下午約6時許，被害人吳某向公安機關報案。2018年11月14日21時許，被告人 張X 接民警電話聯繫後到達會所內，後民警將其帶回派出所做進一步調查。
為支持指控，公訴機關當庭出示了相關證據予以證實，並據此認為應當以強姦罪追究被告人張X的刑事責任，提請本院依法判處。
被告人張X雖然當庭表示認罪，但又否認公訴機關指控的強姦罪主要犯罪事實。
一審答辯情況
辯護人陳雪芬辯稱：第一，張X的行為是犯罪未遂，可以比照既遂犯減輕處罰；第二，張X歸案後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是坦白，可以從輕處罰；第三，張X是初犯，主觀惡性小，社會危害性小。
本院查明
經審理查明：2018年10月，被害人吳某入職深圳市寶安區西鄉街道鑫鴻都休閒會所，工作包括異性按摩及「打飛機」、「 口爆」等非法服務。其時，被告人 張X 在該會所擔任經理一職。2018年10月20日3時許， 張X 讓吳某前來房間給其按摩，其裸體躺在按摩椅上要求吳某為其服務。在這個過程中，張X 脫掉吳某的衣服和褲子，並與吳某發生了性行為。事後，吳某收取了張X 發來的微信紅包，吳某亦未報警，繼續在該會所工作。
2018年11月14日5時許，被告人 張X 再次要求被害人吳某到會所V30房間給其按摩。因擔心 張X 對其進行侵害，吳某表示不願意。但在該會所部長和張X 的心理威逼下，不得不從並就範。在吳某進入V30房間時， 張X 裸體躺在按摩床上，吳某便準備為其按摩和被要求提供「 特殊」服務，吳某以需要去拿材料為名藉機離開。後在不情願之下，被該會所部長和 張X 威逼，再次回到V30房，之後 張X 趁機將吳某壓在按摩床上，強行撕爛吳某的絲襪和脫掉其內褲，實施姦淫。約5、6分鐘後，吳某推開 張X 方得逃脫。
2018年11月14日17時許，被害人吳某向公安機關報案。當天21時許，被告人張X接民警電話聯繫後到達會所內，後民警將其抓獲。
另查明，經深圳市寶安區公安司法鑑定中心出具了寶公（司）鑑（DNA）字〔2018〕11137號《檢驗報告》，意見為：事主吳某陰道拭子、內褲上未檢出人精液。
認定上述事實，有經庭審質證的下列證據予以證實：
一、書證：
吳某傷情照片（胳膊、臉部均有傷痕，經張X和吳某辨認由張X弄傷）、電子提取筆錄、微信聊天記錄（偵查機關從吳某的手機中提取了其和張X的微信聊天記錄，吳某已辨認。抓獲經過、受案登記表、檢查筆錄、違法犯罪經歷查詢情況說明、現場檢測報告書、入所健康檢查表、情況說明（案發現場房間內無監控，無法調取案發時監控錄像，民警沒有在張X和吳某的手機中查找到兩人發生性關係之後有微信轉帳記錄）、情況說明（張X的歸案過程是公安電話通知之後，其到達會所被抓捕。案發後因吳某將涉案內褲浸泡於水中，並於12月15日才將內褲提供給辦案人員，故無法進行提取工作）。
二、證人證言：
1、李某：系會所部長，稱2018年11月14日凌晨4點經理張X讓我叫吳某到V30房幫忙按摩，之後我一直巡房坐在前臺，大約40分鐘左右看到388號吳某衣服都換好了，從技師房出來，我就問她按完了嗎，她說臉部和胸部被咬了，之後就走了。過了半個小時之後，我當時正在玩手機看到經理穿好衣服出來了，經理過來拿我的手機，我就把我的手機搶過來了，經理就去辦公室。當時經理身上有酒味，走路和說話的語氣都正常。388號技師下班神態很正常，沒有注意到她臉上是否有受傷。
2、王某：系會所服務人員，關於強姦的事情，自己不是目擊證人，是第二天聽別人說的，具體情況不知道。被強姦的技師是上晚班的，自己是上白班的，所以不太清楚。
3、牟某，系吳某的男朋友，11月14日早上7點半左右我給吳某發信息，她沒有回，8點多給她打很多電話她沒有接，最後接了問她怎麼了，她沒有說，但是與其和平時不一樣。我就到吳某的住處，發現她臉上有傷痕，我問她怎麼了，她一開始不說，後來在我追問下，她說被經理強姦了，臉上的傷痕是被經理咬的。我聽了很氣憤，用吳某的微信給經理髮了語音，我把經理罵了一頓，我問他是不是強姦吳某了，他說是的，還說對不起，我說要報警，也要帶吳某去檢查。通話之後我讓吳某去報警，她說害怕家裡人知道這個事情，於是我就說家裡人都在老家，這麼遠不會知道，於是我就和吳某一起去了派出所。我和吳某是男女朋友關係，是我到涉案會所按摩時認識的，到現在認識大概有一年了，她沒有說具體強姦的過程，當時她在派出所做筆錄時還讓我迴避了，事發後我們都沒有找過經理說要解決這個事情，也沒有說要錢，但是報警之後，經理的家人和會所的老闆都給吳某打過電話，是我接的，說要出錢解決，我說已經報警了，由公安機關處理，當時他們家裡人說是否可以不要報警，多少錢都可以解決，我就告訴他們已經報警了。我有和吳某說過，對方想找我們談這個事情，但是吳某讓我幫她拿主意並決定這個事情。
三、被害人陳述：
吳某：我被我的經理強姦了兩次，2018年10月20日3時，會所經理讓我到房間按摩，我就去了。我進按摩房的時候，他脫光了躺在按摩椅上，讓我給他按摩，他抱我親我，我讓他停止，他說他是經理，在說話的時候也沒有停止，我拒絕，他就把我按倒在按摩床上脫我的褲子。我反抗不過，衣服和褲子都被脫了，他強姦我之後就穿好衣服走出去了，因為他是會所經理，我需要這份工作就沒有報警，這個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了。第二次是2018年11月14日5時，我下班準備回家，會所的部長讓我去經理辦公室，開始我拒絕去，但是部長說我必須去經理辦公室，這時部長就開始兇我了，叫你過來你就過來。我迫於無奈就去了，到了經理辦公室後，部長就離開了。這時候經理開始抱我、親我，把我的手弄到無法動，就脫下我的手錶，我回到技師房，這時經理就發了信息給我，說我不過去就把我停牌了，不讓我上班，我沒有回信息。這時部長過來找我，讓我去房間給經理按摩，我說部長他找我按摩不是簡單的按摩，部長說沒事他一直在門口守著，讓我不用怕，他會查房。我就去了，當時經理沒有穿衣服，躺在按摩床上，我一直反抗一直喊救命，但是沒有人聽到。對方用經理的身份強迫我，我不願意就咬我，扯我的頭髮，用身體壓在我頭上，我沒有明顯的外傷，臉部有咬痕。
事情發生之後，我回到家裡，男朋友發現我很奇怪，就問我怎麼了，我告訴他我被強姦了，具體細節沒有說，事情發生後，我沒有找經理索要錢財，第二天我回到公司上班，經理讓我到他的辦公室，他對我說對不起，當天晚上喝多了，說給我一點錢補償，我說不用，然後就離開了辦公室。事後經理沒有通過公司走帳、微信轉帳的方式給我錢，我當時在會所時，會所的工資是第二天結算的。第二天上班時我收到了他的微信紅包100多元，我認為是按摩上鐘的錢我就收了，他是經理，我還想上班，就不想再理這個事情。第二次被強姦後，沒有收到他給的任何費用，第二天去上班時，張X叫我到辦公室說不好意思，昨天喝醉了，給我一點費用補償，我說不用了。第二天我回到家，因為臉部和胸部都被咬傷了，就讓我男朋友不要接我，他來到我的住處問我發生了什麼，我就說我被張X強姦了，具體細節沒有說，他就讓我去報警。下午6點我們就一起去派出所報警，報警完之後警察就讓我正常上班。
本院認為
本院認為，被告人張X無視國家法律，違背婦女意願，以暴力、脅迫手段強姦婦女，其行為均已構成強姦罪。公訴機關指控的罪名成立,本院予以支持。
本院認為，對於公訴機關第一單指控，即2018年10月20日被告人 張X 對被害人吳某的強姦指控。在該單指控中，除了當事人口供外，並沒有其他的有罪證據，且當事人對當時事發及過程的陳述，亦有反覆甚至矛盾。結合事發於當事人供職的會所，而據吳某和張X 承認，該會所存在提供異性按摩和「 特殊」的服務，可見事發地點、兩當事人所從事的職業和相互間的關係，不同於常見的強姦犯罪情況。再結合被告人 張X 與被害人吳某雙方均承認該次性行為後，吳某收到了張X 支付了100多元的資費，且吳某事後第一時間不報警不抗議，仍然與 張X 信息聊天等間接證據表明，現有證據難於證實被告人張X 有違背婦女意志，實施了暴力、脅迫或其他手段與被害人吳某發生性關係；故此，在事實不清，證據不足，甚至存疑情況下，本院對該單指控不予採納。
對於第二單指控，即2018年11月14日凌晨5時被告人張X對被害人吳某實施強姦的指控，本院判析如下：
首先，是否存在強姦行為的問題。對此，當事人雙方均承認當時雙方發生過性行為，且在訊問筆錄中，被告人張X承認了其有撕破被害人吳某絲襪，壓制吳某反抗進行性侵的行為，亦有微信聊天記錄證實張X脅迫吳某的行為；吳某亦對此作了相對應的控告，可相互印證；另證人牟某證言亦證實，其在事發後有打電話給張X，張X承認其強姦了吳某；再結合吳某身上的傷痕，本院認為被告人張X當時存在對被害人吳某的強姦行為。
最後，對於被告人張X和被害人吳某在案發時的責任問題。在本案中，張X無疑應當承擔強姦的行為責任，但吳某亦應對自己的行為承擔相應的責任。在當時吳某明知道張X對其有不軌意圖且實際上已實施行為，其依然為其提供超出正常關係的異性按摩行為，給張X提供超出普通按摩範圍的服務，且在以藉口得以離開的情況下，再次進入張X極可能性侵的現場，並使張X惡行得以實現，無疑被害人吳某應檢討其行為。故此，本院在量刑時亦將綜合予以考量。
被告人張X已經著手實行犯罪，由於其意志以外的原因而未得逞，是犯罪未遂，依法可以比照既遂犯減輕處罰。辯護人的該辯護意見，本院予以採納。
鑑於被告人張X對被害人吳某作出了賠償，取得吳某的諒解，本院在量刑時將予以考慮。辯護人的該辯護意見，本院予以採納。
綜上，根據被告人張X 犯罪的事實、性質、情節以及對社會的危害程度，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條、第二十三條、第六十一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裁判結果
被告人張X犯強姦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六個月（刑期從判決執行之日起計算。判決執行以前先行羈押的，羈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18年11月14日起至2020年5月13日止）。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接到判決書的第二日起十日內，通過本院或者直接向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書面上訴的，應當提交上訴狀正本一份，副本兩份。
審判人員
審判長歐陽志敏
人民陪審員李華嬋
人民陪審員張遠香
裁判日期
二〇一九年九月二十五日
書記員
書記員鍾萍（兼）
書記員代盼盼
來源：刑事備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