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元康:我們的大問題是要了解現代性

2020-12-12 網易財經

石元康先生住在香港元朗錦綉花園,生活如同隱士。每天飲食簡樸,讀書,散步,看體育節目,有時來暢談學問的是學生周保松。石元康講一口地道的國語,對華文學界十分關心,對西方哲學的探索依然孜孜不倦。

牟宗三像魏晉人物

1943年,石元康在浙江出生,四歲時隨家到臺灣。1961年考上臺灣大學哲學系,曾聽過殷海光的幾門課。石元康去過幾回殷海光家,但彼此不熟,他回憶:「殷先生是一個啟蒙的角色。殷先生告訴學生自由主義是什麼,對學生相當熱情,所以,在臺大有一批人受殷先生影響。那個時代跟殷先生最熟的大概是陳鼓應和王曉波。」而石元康評價徐復觀與殷海光的關係:「徐先生和殷先生很特別,開過筆戰,後來沒有來往了。殷先生得胃癌以後,徐先生馬上來看他。殷先生過世,徐先生寫文章說:痛悼吾友,痛哭吾敵。」

在臺大哲學系,石元康與西洋哲學史的年輕教師傅偉勳頗熟,晚上常常聊天。林文月則教過石元康的大一國文,「林文月在臺大是一個傳奇性的人物。臺大路邊有一個大水溝,聽說有男學生騎腳踏車,只顧著看林文月,就騎到溝裡去了。」

石元康在臺大讀了七年書,獲得碩士學位。畢業後教過幾年書,1974年到加拿大渥太華大學留學,石元康當初的想法是要好好學習馬克思的思想。「因為當時的世界一半是自由主義,一半是馬克思主義。我們在臺灣是不準讀這種書的。我想了解馬克思到底有什麼想法。我覺得馬克思對資本主義社會的分析非常深入。」石元康的博士論文是研究羅爾斯,六年後獲得博士學位。他對自由主義下過很深的研究功夫,後來出版了《當代自由主義理論》,介紹羅爾斯、德沃金、伯林、哈特等重要的當代自由主義思想家。

1980年,石元康到香港中文大學哲學系教書,2006年退休。從中文大學退休後,他去臺灣中正大學教了兩年半書,在2009年初退休。石元康曾與勞思光同事,他說:「勞先生頭腦非常清晰,寫文章條理分明。記得我的碩士論文指導老師黃振華告訴我,他一輩子碰過最聰明的兩個人,一個是勞思光,一個是南懷瑾。」這兩個聰明人不久前相繼去世了。

石元康與牟宗三關係甚近。他說:「牟先生有一點像魏晉人物,很有真性情。牟先生跟餘英時先生去金庸家裡下圍棋,常常輸。牟先生下棋好像不用心,他教學生下棋,下了一陣子後,就輸他們。他的書,講儒家的是《心體與性體》,講道家的是《才性與玄理》,講佛家的是《佛性與般若》。《才性與玄理》裡面講魏晉這一段,深切表現魏晉人物的悲涼。牟先生一輩子信奉儒家,可是他對魏晉的感受非常深。我覺得牟先生是民國以來哲學思路最清晰的哲學家。」

讀書時梁文道常常逃課

石元康教過社會政治哲學、倫理學、歷史哲學等課程,開過關於自由主義、社群主義與儒家的專題性課程,還開過研究哈貝馬斯、麥金泰爾的課。石元康說:「中國這一代的哲學工作者應該做一些工作,其中之一就是介紹一些西方哲學到中國來。秉持著這種想法,我就第一個把羅爾斯的東西介紹到華人世界裡來。1980年代,大陸剛剛接受自由主義的思想,我想很多人也都看了我的書稿。我總是鼓勵學生出國去讀西方哲學。西方哲學是在西方文化裡產生的,去那裡住,才能感受那種文化。我在臺灣沒有學到什麼了不起的哲學,我的哲學全部都是在西方學來。我跟學生講:我教你們的這些東西,你們到西方去可以跟得上。學術上、教學上,我希望還算多少做了一些工作。」

石元康的學生中,如今頗有名氣的有梁文道、周保松、周濂、鄧偉生。石元康說,梁文道讀書時代常常逃課,現在看他讀書勤快,文章也寫得不錯,可惜太忙了,「做學問要有閒」。周保松的博士論文也是研究羅爾斯,現在任教香港中文大學,算是接續了石元康在中文大學開出的教授政治哲學的傳統。石元康不大上網,他聽說周濂現在也是頗有名的作者了。

石元康認為對當代中國哲學的發展不必悲觀:「希望久而久之會有人出來吧。當然,這是很難的事情。像羅爾斯的思想也是從洛克、盧梭、康德的傳統來的。哪有像孫悟空一樣從石頭裡蹦出來,還是要靠傳統。憑良心講,中國的人文,無論是哲學、歷史、文學作品,跟西方實在有相當的差距。誰也不能否認這個事實,中國一百多年來各方面都顯得衰落。希望慢慢能夠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

2009年底,石元康重遊故鄉,不免感慨中國的變化是天翻地覆。「我去杭州看西湖,看看那些建築,覺得中國文化真有優雅的一面。中國傳統的琴棋書畫是好東西,書香是在其中浸潤出來的。不像現在資本主義社會的一些流行的東西給我的感覺只是惡俗。中國現代化一百多年,雖然跌跌撞撞,可是食衣住行、娛樂、教育各方面,除了食之外差不多都是現代化了。我們穿的衣服是洋裝,蓋的是洋房,行的是汽車、飛機。娛樂節目、體育運動基本上都是洋人的。學校學的不是我們傳統的所謂六藝、六經,而是自然、物理、生物、經濟、政治、社會、哲學,基本上已經洋化得差不多了。」

「新儒家不很適合現代社會」

像香港這麼貧富不均,應該做再分配

時代周報:你的博士論文是研究羅爾斯,他算不算是20世紀最重要的政治哲學家?

石元康:我的博士論文題目叫《契約的限制》(The Limits of Contract),副題是:羅爾斯的道德方法學及意識形態的架構,是對羅爾斯的研究和批評。羅爾斯的公正理論是第一流的思想家想出來的,但我不是很贊成他的想法。羅爾斯追溯的是社會契約論的傳統。這個傳統代表人物是盧梭、洛克、康德。康德不是那麼明顯地談契約論,洛克和盧梭則非常明顯談契約。他反而不太願意追溯霍布斯這個傳統。我個人的看法,不光是20世紀,羅爾斯是對自由主義的哲學基礎奠基得最深的哲學家。羅爾斯的地位是沒有什麼人可以比的,他復興了政治哲學。1970年代,羅爾斯的《正義論》一出來,政治哲學像百花齊放一樣,非常茂盛。

《正義論》出版後,很多人批評他,有一批效益主義的人批評他,因為羅爾斯的理論就是要反駁效益主義。也有一批左派的人攻擊他,說羅爾斯的理論出來以後造就一個階級的社會。羅爾斯受到左右兩邊的攻擊。有人指出,資本主義沒有辦法解決貧富不均的問題,結果就搞出個福利社會,羅爾斯的哲學就是替福利社會提供一個哲學基礎。我想這個講法是蠻有道理的。

經濟學家裡面有兩個名人,一個是海耶克,一個是弗裡德曼,這兩個人都拿過諾貝爾經濟學獎,他們覺得國家應該是最低度的國家,該管的事情非常少,除非你傷害了人家,國家才可以管你,其他的事情國家都不應該管。羅爾斯不同意這種理論,他認為國家應該做某種程度的再分配。因為,像香港貧富不均到這個地步,不能完全讓市場去運作,國家應該多管一點,去抽有錢人的稅來再分配,比方說教育補貼、醫藥補貼、房屋補貼。羅爾斯的哲學為這個福利社會提供了一套哲學基礎。

時代周報:你著有《當代自由主義理論》,如何理清自由主義的核心理論?

石元康:自由主義的理路是清楚的。我覺得自由主義核心的一個原則就是中立性。這是德沃金提出來的,他寫過一篇有名的文章就叫《自由主義》,提到自由主義最核心的一個論旨是中立性。中立性就是政府對什麼是美好的人生應該保持中立,不應該參與到裡面講話。比方說:過一個基督教式的人生才是美好的,或者過一個儒家式的人生才是美好的,或者過一個無神論的人生才是美好的,或者是過一個快樂主義的人生才是美好的,是各種不同的人生觀,政府應該不能夠強制人們接受。自由主義後面所依賴的基礎是價值的主觀主義或者價值的懷疑主義。

時代周報:瘂弦先生認為,一個文人應該是一個「廣義的左派」。所謂「廣義的左派」,就是永遠對政府採取一種監視和批判的態度,因為政府有它的政府機器,有宣傳的隊伍,有筆桿子隊伍,有寫作班子,用不著文人在它香爐裡再加一爐香。所以這個時候文人就要做一個「廣義的左派」,站在土地、人民、大眾的立場說話。

石元康:左、右是法國大革命的歷史說法,說贊成這個的就站左邊,反對這個的就站右邊。至於瘂弦先生講的,我想基本上就是知識分子應該持一個批判的態度,尤其對當權者應該持批判的態度。可是,我覺得右派的人也可以持批判的態度,為什麼右派的人不能持?比如說弗裡德曼,他是非常有名的右派,對甘迺迪政府批評得很厲害。他很有名的書叫《資本主義與自由》(Capitalism and Freedom),甘迺迪不是講了一句有名的話「不要問你的國家能為你做什麼,要問你能為你的國家做什麼。」他就馬上批評:甘迺迪對國家和個人的理解完全是錯誤的。他說國家就是服務個人,我們才將它設立起來的,有什麼理由說要我服務國家,我當然要問國家能夠為我做什麼。知識分子多多少少持一些批判的態度是沒有錯的,這我完全贊成。

「我比較不贊成新儒家的傳統」

時代周報:你跟牟宗三先生是什麼關係?

石元康:牟先生是我的繼父。

時代周報:因為這個關係,你是不是對新儒家有一些深刻的認識?

石元康:我對新儒家有些認識,新儒家中像劉述先、杜維明,我跟劉述先當然很熟了,在中文大學同事這麼多年,杜維明當然也認識,雖然不是很熟。

時代周報:牟宗三先生在學術上對你有沒有什麼影響?

石元康:學術上基本不能說有什麼影響,我不是新儒家。我的思想比較傾向社群主義。對於現代社會的分析,西方兩個最大的思想家,一個是馬克思,一個是韋伯。韋伯跟馬克思對現代社會的分析差不多,沒有什麼很大的差別,他們最大的差別就是有不同的歷史哲學。韋伯的歷史哲學是唯心論,覺得觀念在歷史的演變當中佔非常重要的位置,所以他才有新教倫理的講法。馬克思是唯物論,覺得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

我覺得新儒家對於現代性不是有很深入的觀察。中國從鴉片戰爭以來,對中國的知識分子來講,不管學社會學也好、歷史也好,甚至科學也好,最重要的問題是現代化:我們國家怎麼現代化的問題,或者我們的文化怎麼現代化的問題。哲學就是把時代的精神把握在思想當中。中國任何知識分子所碰到的問題都是中國現代化的問題,我們要去了解現代化到底是怎麼回事。比方說,韋伯一輩子做的工作基本上是去研究現代性是什麼,他從經濟、社會、政治、法律去研究。黑格爾、馬克思也是研究這些東西。我們中國人首先要了解什麼是現代性。我曾經從政治、教育、倫理、經濟各方面去了解西方的現代性。這方面西方人做的研究真是汗牛充棟,而且做得好得不得了,你不得不佩服他們學術上的深度。

中國從1840年開始就要實現現代化,到現在還不是很成功,為什麼這麼困難?為什麼日本人很快就成功了?日本明治維新大概三十年後,到甲午戰爭已經是現代社會。為什麼他們這麼快,我們這麼久?是不是我們的文化裡面的一些結構、要素跟現代性之間有衝突或者不相合的地方?當兩個文化碰面時,會有一些什麼哲學問題產生?中國人常常想把人家的好處拿過來,拿來主義,中學為體、西學為用,這在中國是極有影響力的想法。當時嚴復就批評說:牛有牛體,馬有馬體,不能牛體馬用。我覺得新儒家基本上還是這個傳統,我比較不贊成這個傳統。我覺得西方的現代性對於西方來講也是一種革命,西方現代性把中世紀那套也拋棄掉了。中世紀政治上的傳統也是專制政府,經濟上也是莊園經濟,宗教上的那套倫理學是反資本主義的。觀察一下的話,歐洲的國家中,民主政治及資本主義在新教的國家大都實行得比較好,比如說美國、英國。韋伯這個論調不是沒有道理的,新教是有一套革命性的東西。

在中國,新儒家的基本想法,從牟宗三先生以來一直都是這樣的想法,覺得我們中國可以保留那些傳統核心的東西,然後把西方好的東西吸引進來。可是我就問很簡單的一個問題:把西方的民主傳統吸收進來的話,中國的專制傳統就沒有了,怎麼還能保持專制傳統呢?西方這套現代性的東西進來了,我看不出來傳統的東西還能保持多少東西,當然可以保持一些不是核心的東西,可是民主一人一票,這不是以前有的制度。

「我對現在這個社會充滿悲觀」

時代周報:新儒家能夠解決人心靈的問題嗎?

石元康:新儒家以前講了儒家是「內聖外王」。有些人講:「外王」也許我們沒有辦法解決,「內聖」可以解決了。新儒家當然不會覺得只是「內聖」,也希望「外王」,因為「內聖」跟「外王」在中國傳統是通的。

西方現在有兩個思想的潮流,一個是社群主義,一個在倫理學上叫做Virtue ethics,就是德性倫理。麥金泰爾的一本書就叫做《德性之後》。我曾經寫過一篇文章《試論儒家倫理的形態》,就用德性倫理的觀念來講儒家的倫理形態到底是怎麼樣,認為這是比較符合德性倫理的一個形態。麥金泰爾在那本書裡把古代西方的傳統倫理叫做德性的倫理,現代的倫理叫做規則性的倫理,就是規則性的道德。道德就是遵從規則。古代的傳統,道德的主要目的不是遵從規則,或者道德這個架構裡面最重要的一個概念是美德或者德性。我覺得新儒家的倫理是德性倫理的一個傳統。

而現代社會變成了一個陌生人的社會。我跟隔壁的人都不太認識,彼此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回事。以前,西方的社會學家有一個名詞叫面對面的社會(face to face society),現在大家都是陌生人,在城市裡面都互相不知道。陌生人之間就要定規則。當然不是說古代社會沒有規則,古代社會對於規則不是那麼重視。現在的社會道德是講規則而不是講德性。我認為新儒家即使是「內聖」這一面也不是很適合現代。我對現在這個社會充滿了悲觀。對現代社會了解很深入的人像韋伯和馬克思,韋伯對現代社會很悲觀,韋伯有一個有名的詞語叫「鐵籠」;馬克思對現代社會當然是更悲觀,覺得現代社會裡面過的生活是一種「異化」的生活。現代社會不太能夠使人安身立命。

有一次我在收音機上聽BBC的節目時,記者問一個教授:現在社會最大的毛病是什麼?那位教授說:我覺得最大的毛病一個是Excessive individualism,過度的個人主義;一個是Excessive materialism,過度的唯物主義。住在社會裡大家都是一個一個孤立的人。過度的唯物主義,大家都看得很清楚,現在世界最重要的價值都是物質性的,吃好的、穿好的。中國傳統社會很強調的親情,或者很強調對生命能夠深入一點挖進去,現在不是那麼講究了。新儒家當然有一套很完整的使人安身立命的哲學。可是,所謂規則的倫理跟德性的倫理,到底新儒家能不能夠在現代社會裡面適用,這是很難講的問題。這不一定是新儒家的問題了,也可能是現代社會的問題。社群主義對現代社會基本上是失望的。

時代周報:中國現在很多人把傳統的東西重新拿出來,比如有人提倡國學,提倡傳統,你怎麼看?

石元康:我發現了,我想這總有它的好處。現代社會發展了,尤其是美國這樣的社會發展到今天,一切都是商業化。商業化把很多東西弄得很蒼俗(蒼白、俗套)。中國傳統文化總有藝術優雅的一面。但中國傳統文化能不能在社會上根深蒂固?我想社會越來越富裕以後,總會希望比較優雅的東西。比方臺灣人很講究喝咖啡,講究喝茶,這都是很好的東西。人總是要了解自己,中國傳統核心的價值就是倫理的價值。

麥金泰爾曾經花很多力氣講相對主義的問題,他後來出了一本書叫《誰的公正?哪一種理性?》(Who's justice? Which rationality?),他說:一個文化傳統剛出來的時候,有很多東西可以發展、發掘。比如中國的春秋戰國時代。科學哲學家託馬斯·庫恩寫過一本很有名的書叫《科學革命的結構》(The Structure of Scientific Revolutions),其中他有一個概念叫做「典範」,大陸譯做「範式」。典範剛出來的時候,很多問題可以解決,像春秋戰國出來一大堆東西,然後定一尊於儒家,漢武帝用政治力量把它捧到上面,就要制定新的法則、制度等。可是一個文化發展到某個地步就會出現一些問題,比如說美國尼克森時代,發生了水門事件,絕對是一個憲政危機。美國人就覺得他們的制度有一套自清機制,自己就會把它清理。

我受託馬斯·庫恩《科學革命的結構》的影響很深,因此也對相對主義的問題下了一些功夫。庫恩說一個典範如果弄了半天沒有辦法修補了,就產生科學革命。政治上、文化上也是一樣。中國人以前的革命是改朝換代,漢朝革秦朝的命,漢朝的結構跟秦朝一樣,漢承秦制。所以,黑格爾用一個名詞叫非歷史性的歷史(unhistorical history)來描述中國歷史,他說中國沒有真正的革命。真正的革命是結構的改變,比如臺灣,蔣介石雖然不是皇帝,可是他也是專制,變成民主,這是結構的改變。以前是打天下打出來的,或者是禪讓給兒子。現在臺灣是選舉,每人投票把馬英九選出來,這才叫革命。政治上革命通常是暴力的,臺灣還是運氣不錯的,沒有什麼流血,不像當年韓國光州殺了幾百個學生。

一個文化如果出了問題,知識分子的責任就是去反思這個文化。中國1840年鴉片戰爭以後碰到外來的強勢文化,知識分子的責任就是去反思這種文化到底是怎麼回事,然後才能解決問題。如果說原來的文化架構可以解決這個問題,那這個文化可以繼續下去。可是如果碰到一些情況,比方說隋唐時佛教進入中國是一個很大的衝擊,佛教有些觀念比如說沒有父母,中國要受到這個挑戰,假定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就可以把它吸納進來。佛教融入中國文化是一個很好的研究歷史、思想史的題材。可是1840年以後,中國文化碰到強勢的文化,李鴻章才講「三千年未有之變局」。我們現在的大問題是了解現代性、了解自己,了解相對主義,文化碰撞的時候所產生的問題。國學的復興,還是自我了解的必要步驟。

實習生韋吉海對本文亦有貢獻

本文來源:時代周報 作者:李懷宇 責任編輯:王曉易_NE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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