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的業餘愛好就是舞文弄墨,舞文弄墨的人的毛病就是喜歡書。他有個朋友在一家大廠幹辦公室主任,最近,廠子因為經營不善,城頭變幻大王旗,換了新廠長,新廠長走馬一上任,為圖吉利,首先就要處理前任附庸風雅弄來的那一柜子「輸」(書),他說滿屋子淨是書,不「輸」才怪呢。老三的朋友就打電話給老三,讓他去淘寶,說去晚了就被收破爛的老頭打包弄走了。
老三快馬加鞭趕到,幸好收破爛的還沒到。看到書架上那一本本裝幀精美華麗的圖書,老三眼睛都綠了。朋友說:「你快挑一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
老三急忙上前,定睛一看,歡喜便減了幾分,再看,越看卻越失望,因為滿滿一柜子書,除了一些政治經濟專著,剩下的就是工具書、名人錄,還有些非鴻儒不能讀的豪華版的《四庫全書》《資政通鑑》之類,這些書每本都有磚頭厚薄,有的甚至還沒打開包裝。從上看到下,老三好歹發現一本喜歡的——港版的《金瓶梅》。他將書抽出來,翻了翻,這本書看樣子是看過,因為中間折著的幾頁上面全是精彩章節。
朋友見他挑了一本就不再挑了,便問:「你不要別的了?那我把收破爛的喊上來了,他媽的,買的時候花了好幾萬,現在五毛錢一斤處理。」
「五毛一斤?」老三打一哆嗦,急忙一把拽住朋友:「別忙,如果這個價錢,這些書我都要了。」
朋友看看他:「那行,處理廢品的事我說了就算,你想要就都拿去。對了,這些書對你沒啥價值,你是不是也想擺在家裡裝門面?」
老三微微一笑,道:「天機不可洩露,過幾天我請你的客。」他誇下海口,「到時候到哪家飯店,任你選。」
老三僱了一輛三輪車,將書搬上車,家也沒回,直奔家具商場。前幾天,他曾到這家商場來買書架,有幸見識到一款紅木做的書櫃,標價十二萬元。當時差點沒把老三嚇出心臟病來,哪有讀書人有錢買得起這麼貴的書架呀?
老三直接找到商場女經理,開門見山:「你那紅木書架還沒賣出去吧?我給你出個好主意,你看,書櫃空蕩蕩的擺在這裡不好看,要是裝滿高檔圖書那味道就出來了,氣派!高雅!誰看了誰喜歡!要是你們再推出買一送一,買書櫃搭送圖書這一招,我敢打賭,保證火得不得了。」
女經理連連搖頭,說:「現在書那麼貴,一本小冊子就十多塊,白送圖書,我們那還不賠死了?」
老三啟發她:「誰讓你白送呀?你不會把書錢加在書櫃錢上、或者圖書收半價嗎?你想呀,能買的起十多萬的一個書櫃的人,誰還在乎這幾個錢?再說,書也不貴,打四折就可以買到,你收顧客半價的話,你還掙錢呢。」
女經理動心了,說:「我先聲明,可不能是盜版書、舊書。人家有錢人不認那便宜貨。」
老三拍著胸脯保證:「放心,絕對是正宗出版社的正版貨,豪華包裝,絕對氣派。全都是新的,有的連包裝還沒打開呢。」
女經理又說:「咱先說好,得賣出後才能付錢。」
老三說:「沒問題。」
當下,大家將書搬了進來,一算價錢,整整三萬二,打四折是一萬兩千多。等到這些書被整整齊齊地擺上了書櫃,應了那句老話:好馬配好鞍。高檔圖書配上高檔書櫃,相得益彰,那視覺效果,絕了!
一切均在老三的意料當中,一周後,女經理打來電話,聲音很興奮:「快來取錢吧,咱們的家具都賣了。」你聽聽,真不像話,她把書也說成家具了。
當天晚上,老三把那位朋友請到新富豪大飯店去吃飯。一向瞧不起老三這個文化人的朋友聽說他把書高價賣了,倆眼頓時瞪成了倆電燈泡子,嘴巴半天沒合上,半天后才感慨地說:「還得是你這樣文化人,有眼光,有腦子,真會廢物利用!」
老三按捺不住得意:「書咋能是廢物呢?老話說的好,書中自有黃金屋嘛。」頓了頓,他問,「哥,你還能不能弄到低價書?就是可以當家具賣的那種高檔貨——你放心,不白幹,我給你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