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與時代的分離
儒家發展到了孟子的時代,已經完全不再受到重視,各國君王之所以還願意讓儒家進入國內講學,完全是出於禮遇,這種禮遇對外宣揚的效果是:連儒家這樣的學術,我都可以容納;還有什麼容納不下的呢?有實際作用的學子們,你們快來擁抱我吧!
孟子是悲哀的,他的學術與時代產生了分離感,這種分離帶來的就是荒誕。我們知道儒家的最終目標是「克己復禮」,希望社會能夠回歸到西周時期的「周禮制度」,可是人心是思變的。
到了戰國「禮崩樂壞」已經到達極點,「宗法紐帶」被完全扯斷,人們都意識到了舊社會的瓦解,即將迎來「新社會」。在這個過程中,原來的「士」失去了原有的組織,成為了「遊士」,這批人很有我們今天大城市打工仔的調性,充滿著迷茫和無助,這种放逐無可救藥,因為人被剝奪了對故鄉的回憶和樂土的希望,這種就產生了典型的思想與時代的分離。
這種分離在《孟子》身上最為典型,孟子曰:親其親、長其長。這種觀念在孔子時代或許還不至於認知失調,但是由孟子說出來,就實在是匪夷所思。「宗法紐帶」都已經被扭斷,「親其親」到還說得過去,那何來的「長其長」呢?
在宗法社會下,天子是所有諸侯的宗主,諸侯是所有家臣的宗主,這些都是長輩,各自尊重自己的長輩,確實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維護「周禮制度」;可是,到了戰國時代,如何「長其長」呢?
顯然,諸侯不會再尊敬已經衰落到極致的周天子,諸侯之間的親疏關係也早已被戰火和利益全部取代;家臣體系也早就分崩離析,所有諸侯都在吸取「三家分晉」的教訓,不允許家臣做大;全社會都在朝著「郡縣制」轉變。
「長其長」的基礎條件都沒有了,所以孟子有著嚴重的認知失調,儒學也確實沒有太大作用,儒學要到了戰國末期由荀子開啟「法儒家模式」後才重現活力。
百家爭鳴
儒家確實有天生限制其他學術的能力,這到並不是儒學者們有意為之,而是在「禮制」下必然的產物。戰國時期「宗法解體」,社會處於「無人管」、「管不住」、「不願管」的「三不管」狀態,於是百花齊放,百草豐茂的自由競爭開始了,也正是只有這樣的社會環境,才能醞釀出一個思想解放的時代。
在春秋時代就好比今天您在企業裡,您的上級主管或者上級部門,總會過來對您進行修剪,所以您雖然有大膽的想法卻不敢發表議論是一樣的,因為您摸不清楚此時企業的目標是要品牌?還是要利潤?是要狼性發展?還是溫和擴張?
而戰國時期則不同,國家的目標與規則非常清晰,也很單純:「要變大變強,要迅速地變大變強,要不擇手段地變大變強」。在這種格局的推動下,所有人的思想都是解放的,特別是國君,他們第一次發自內心的意識到人才的寶貴,於是各國開出高價,真誠的邀請天下英才。
所以孟子雖然帶著讓人認知失調的理論四處碰壁,卻過得很富裕,誰都不敢虧待他,因為他代表的儒家,直白一點說是國君互相爭聘人才的姿態,是在昭告天下,這樣迂腐的老夫子,到我這裡來都能夠受到如此禮遇,更何況那些真正有本事的能人呢?
不過有一點孟子確實值得我們敬佩他敢于堅持理想,敢於喊出那句:「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名人名言。以孟子的才華和能力,如果他願意像張儀那樣以「勢利之徒」自居,或許他早就已經成功了。
事實上「亞聖孟子」從他活著到死去,就一直不受人待見,要到了唐朝韓愈才從書堆裡將他挖掘出來,然而孟子真正發光發亮,是要到宋朝,那時候的儒家與「佛道」兩家不斷的爭奪學術地盤,儒家因為一直沒有對終極問題的解答,很多大佬不得不搬出《孟子》中:「養浩然正氣」的說法進行反駁和延伸。
好了,關於「孟子的認知失調」的內容就到此結束吧。今天的內容您只需記住兩點:第一、孟子的思想在戰國時期不太受到重視,各國諸侯對其的禮遇其實只是一種愛惜人才的標榜;第二、孟子要到宋朝之後才真正的發光發亮,成為我們熟悉的「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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