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日,「雪漠『故鄉三部曲』與西部寫作研討會」在北京大學召開。中國人民大學副教授楊慶祥先生提到讀雪漠小說形式與內容相得益彰帶來巨大的閱讀快感,「非常驚豔」。下文是楊慶祥發言節選,據現場速記整理,尚未經發言者審定。
我自己對雪漠的閱讀是比較晚近的事情,以前我沒有特別關注到這個作家,很抱歉。我去年跟陳(曉明)老師評茅獎,雪漠的《野狐嶺》是候選篇目,當時《野狐嶺》給我的閱讀感覺非常驚豔,我被震驚到了,竟然有能帶來如此的閱讀快感,同時又不失內容和不失形式感的小說!《野狐嶺》精彩試讀:肉體的拷問 我私下裡跟其他老師也交流,我說這個作品即使拿不到獎,也一定要一直往前走,所以我是不停地往前投票。昨天晚上我還想查一下當時的底單到了多少,但是我覺得有點可惜,至少可以到前20名,甚至前10名,我覺得是可以的。
當時,我為什麼特別覺得驚豔?我很少讀小說有這種感覺。我覺得這個小說符合我對長篇小說的一種期待。
他的長篇小說有一個非常厚重的歷史內容,客家的文化,土客械鬥,從西部一直到嶺南兩種文化的衝突,那樣一個歷史的厚度、社會內容的廣度,還有歷史的縱深感,我覺得在這篇小說裡都有。我們知道,中國的長篇小說其實最不缺的就是歷史,它是整個長篇小說的基石,但是我們的小說特別缺少哲學、宗教,那種相對而言更審美的東西。然而雪漠的小說在表現歷史、表現中國西部苦難的時候,採用了非常值得我們期待的形式,就是那種非常多元的、非常龐雜的敘事視角,每個人都說一個故事,而且每個故事都說得特別有意思的那個角度,這其實在內容和形式上是高度自洽的作品。有的作品可能內容很好,但是敘說的方式特別陳舊,讓人昏昏欲睡。有的作品形式很炫,但內容很空。我覺得這部作品特別飽滿,就像一個很大的蠶豆一樣,特別有意思。
這部作品,我找不到它太多的毛病。雖然我很想找一些毛病。如果要找毛病的話,可能在故事敘述的推進裡面稍微有些重複的地方,大概讀到三分之二以上,你就會覺得這個故事有點重合,敘事方式有點單調。但我還是覺得這是一個特別好的作品。這是我要講的第一點。
第二,《一個人的西部》裡說到雪漠在1982年9月開始創作,發表了自己第一個中篇小說。我們知道1985年前後有一個「尋根」,這在文學史上是一個常識性的話題。但是我個人的觀點認為,尋根沒有完成它的使命,我認為尋根文學,包括八十年代整個尋根的文化思潮,在八十年代歷史的突然終結的導向,導致尋根的使命和當時這些訴求遠遠沒有完成。我認為「完成」是兩方面的,以前我覺得文學上有所完成,包括韓少功、阿城那些作品,但是今天看來還是不夠。那麼,在文化上的責任(當然尋根主要是文化上的訴求),我覺得更是沒有完成。阿城(前段時間他出了個文集)在九十年代末就談了這個問題。他說尋根沒有完成,最重要的是什麼?是因為把一個文化的確認又變成文化的批判。對於道家文化、儒家文化、楚文化,對這些文化尋根的訴求最終又變成對這些文化的批判,然後又重新回到五四國民批判的路子上來。我覺得這可能是尋根文學沒有完成的原因。在這種文化的追求裡面,它還是沒有發現本土文化的自主性。所以,我一直認為九十年代以後,一直到當下,其實如果尋根再走下去,應該還有一個再尋根。以前,我談過這個問題。包括韓少功寫《山南水北》,我覺得也是再尋根的一個確認。
所以,我看到雪漠的《一個人的西部》《野狐嶺》《深夜的蠶豆聲》一系列西部作品的時候,我覺得你在這樣一個譜系裡面,在這樣一個文化訴求上向前推進了一步。我不能說你也完成了,因為這個東西可能永遠沒有辦法完成,因為文化的耦合是不斷磨合的過程。所以,我覺得這裡面你往前推進了一大步。什麼意思呢?你的西部文學在這種尋根、這種書寫、這種想像、這種確證的時候,你沒有站在一個啟蒙者的視角或者外來者的視角,然後對它進行批判或者反思,沒有。我覺得你在這裡完全用你的方式展示了中國西部文化的一種自主性,這一點對中國當下寫作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意思就是,你不是外在的視角,而是完全內審的視角。那麼在這個完全內審的視角裡面,你以西部為中心,其實你是發現整個中國文化的自主性。今天在討論這樣一個中國文化再造,或者說創新,或者說重造的基礎之上,我覺得這個寫作對我們來說有很大的一個啟示的意義。這是我的第二個層面,這是從西部來談。
我以前經常來北大參加活動,我發現今天是人最多的一次。我相信雪漠的輻射力已經超過所謂的西部文學,西部文學的這個框架框不住你(這是我們作為專業的批評家,從我們的職業角度,進行了一個框定)。那麼,在更普通的意義上,它可能有文化和象徵意義上的一個詩學,一個精神性的、美學的,甚至是一個靈性的、神性的訴求。西部對於雪漠來說,或者對於雪漠這樣類型的作家來說,所謂的西部,甚至文學本身,對你來說可能只是一個形式,是一個佛教裡講的外在的相,你最終要破這個相,然後達到另外一個你所訴求的東西。這大概是我的一個理解。也就是說,如果雪漠不是生在西部,而是生在北京,他也會用另外一種方式,把這個執去掉。我知道你的《一個人的西部》《深夜的蠶豆聲》裡面反覆強調的就是怎麼破執。這個非常有意思。一個要破執的人,不斷用語言和形式來破執,這本身有一個矛盾的東西,但這個矛盾並沒有關係。最終雪漠要走到哪裡去,或者最終他給我們呈現什麼樣的生命的樣態,或者什麼形態,我還是蠻好奇,蠻期待的,我覺得後面的可能性更多。
研討會現場
我們今天最關心的問題是全球化時代的中國文化的主體性的問題,這個主體性的討論,要尋找一個突破的路徑。我在讀雪漠作品的時候,經常會非常驚訝,他的這種文化素養,他的這種想像力的資源,包括信仰的層面,我覺得很不熟悉,但是又覺得非常有意思,恰好是雪漠在這裡講出了關於中國的敘事。他對西部的理解特別偏向歷史和文化,特別有地域文化獨特性和歷史獨特性,要強調這個東西,這是當下中國敘事一個很重要的面向。
——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賀桂梅
在「一帶一路」大的背景下,雪漠《深夜的蠶豆聲》對西部的寫作,提醒我們西部不單單是一個通道。「一帶一路」不單單是帶,不單單是路,而且它是一片土地。這本書在寫男人的故事裡面不斷提到「土地」這個詞。這些東西都不斷的提醒我們,這塊土地本身是有它的主體性,有它自身的文化,那些世世代代的人就是當地的居民,他們不是過客,不是商旅,這些人就是當地的居民。它不單單是貿易商道,而且是農耕文明的所在地。而且,雪漠的這部小說對於中國的敘事,並沒有讓人感覺到向西方獻媚,或者把中國描述成特別獨特的中國的意思。相反,它是一個非常有骨氣的小說。小說裡的西部作家與漢學家的對話,是東方引導西方,而不是西方引導東方,女漢學家的形象也是一個追隨的形象。
——中央黨校講師叢治辰
雪漠和他的寫作是在什麼角度、什麼層面、什麼程度上吸引了這麼多的讀者?他們一定跟或者是文學,或者是他們所理解的中國問題,或者是他們自己個人的身心問題,建立了某種關聯。那個關聯究竟是什麼我們現在不清楚,但我們看到的現場是這樣一個擁擠的場面,我覺得這足以見證文學,特別是雪漠用自己的方式所從事的文學在今天給我們這個時代帶來的營養。
雪漠的寫作之所以成為一種現象,在一定程度上是很有底氣的。《野狐嶺》是充滿精神向度和哲學思考的作品,它對涼州齊飛卿起義的那些具體的敘事是非常及物的,在這個層面上雪漠的精神性,或者那種文字的靈魂性,是落到了實處。《野狐嶺》,我個人認為,到現在為止是雪漠創作當中最好的作品,是值得一再閱讀的作品。
——中國社科院文學所研究員陳福民
《深夜的蠶豆聲》,人民文學出版社
《深夜的蠶豆聲——絲綢之路上的神秘採訪》以一位西部作家向前來採訪的西方女漢學家介紹中國絲綢之路為線索,引出十九個在中國西部大地上發生過的男人、女人故事和生靈、信仰故事。這些故事紮根中國西部土地,有著鮮活、濃鬱、獨特的西部味道,將西部人的世界觀、西部人的精神世界和生活世界展露無遺。
因此,本書也堪稱「一本書讀懂西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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