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州,廟宇就像內地城市裡的街道居委會一樣多,任何一座高樓背後都可能隱藏著神明。
前往九案十三堂總堂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由於當地仍在拆遷,我們只得在高大的鐵皮圍牆之間來回穿梭,險些迷路。短暫周折之後,終於看到遠方亮著霓虹的堂門,兩側的柱子上貼著對聯:「九案明燈點點光遙蓬萊月,十三鄉裡聲聲韻奏太平春。」
友人介紹說這裡原來計劃是要被拆掉的,後來經過老道長與政府協商,這座建於1990年代的府堂得以保留。現在總堂與蒼霞真人廟合二為一,又收留了許多周邊因為拆遷而無處安置的神像。
夜幕降臨,主廳中明燈高懸。「九案泰山府」的匾額下方拉出一條紅色橫幅:「紀念中國共產黨成立95周年祈福法會」。坐鎮後方的就是當地九案泰山信仰的主神——溫、康二都統。
九案十三堂是福州市區傳統的民間信仰圈,包括鼓樓區和臺江區的十三個村,即「十三堂」。十三堂中有的一堂為一案,有的兩三堂為一案,因此合稱「九案」。這片區域在上世紀90年代以前是典型的城中村。近年來,伴隨城市建設的擴張,九案十三堂所在地域漸漸融入福州城區,昔日的田園風景不復存在。
關於九案泰山信仰的由來,而今從文獻傳說中可以拼湊出以下信息:明清時期,本地發生了一場大規模瘟疫,十三鄉中的太平山村由於分香供奉了東嶽大帝麾下的溫、康二都統而受災較輕,於是各個村落便聯合起來,一起供奉二神以求保境安民。
每年農曆九月,遊神巡境是九案地區自明清以來最盛大的傳統活動,主要目的是期望每個村落都能得到神明的庇佑。在本地信徒心中,這是比春節更值得期待的節日。「文革」期間,遊神活動被視作封建迷信而一度中斷。
令人驚奇的是,從上世紀90年代以來,九案泰山信仰和遊神又自發在民間逐步恢復起來,而且還吸引了一大批年輕人的加入。
孤立在拆遷廢墟中的九案泰山府總堂。在福州的「遊神圈」裡,倪廷楨是遠近聞名的高手,「真真」是大家對他的暱稱。
與「真真」初次見面時,他遞給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記者一張掌心大小的八角形名片,正面寫著「福州道教」、「九案泰山太平山」,反面只有四個字——「道必求真」。
「這四個字是朋友幫我想的,因為信仰道教,而且他們都叫我『真真』,所以就想出這個招牌,一定要求我才好啊。」倪廷楨開玩笑說,黑框眼鏡後的眸子閃爍著機靈。
與刻板印象中的90後二次元少年不同,瘦高的身材加上一雙搶眼的紅色布鞋,使「真真」看起來倒有幾分仙風道骨。雖然年紀小,但他已當上了九案泰山太平山堂的新總理。
「說白了,我就是從挺塔骨的小弟做到了今天這個位置。」倪廷楨拍拍胸脯說。
塔骨者,神像也。
倪廷楨口中的「塔骨」,是福州人對遊神時所架中低等級神像的稱呼,「它們一般都是陰兵陰將」。在倪廷楨的指引下,我第一次見到了這種頗具福州特色的神像。
塔骨神像主要分為「頭筒」和「骨架」等部分。頭筒用樟木雕刻製作,身體骨架則用竹篾編織而成。每年到了遊神季,就把頭筒和竹骨架拼裝在一起,而後穿衣服、戴盔帽,迎神時人鑽入竹骨架內,用肩膀扛著神像行走。
塔骨內部結構示意圖。 《中華舞蹈志:福建卷》 圖相比溫、康這種需要轎抬的軟身神像(裝有關節、四肢可活動的坐像),塔骨神像大多屬於主神的隨從部下,神職較低,也更容易與人親近。外出遊神時,塔骨通常成對出現,作為主神的配角在一旁護駕。類似「黑白無常」的塔骨形象是九案地區最為年輕人喜聞樂見的,當地人俗稱他們為「七爺、八爺」,或根據他們的身高特徵稱為「長爺、矮爺」。
七爺、八爺塔骨形象。美國傳教士盧公明(Justus Doolittle)在1865年出版的《中國人的社會生活》(Social Life of the Chinese)中,對清末福州「七爺、八爺」的遊神場景做過珍貴的記錄:
「長柄鬼據說是陰曹地府的警察,在迎神遊行隊伍中出現的形象個頭有一丈多高,身材細長。頭、臉和手是紙板做的,身子是竹子扎架,罩上白布,頭上戴一頂兩三尺長的方帽子,帽子上經常纏一條紅布帶,腰上扎一根淺藍色的布帶。一手拿著一柄大扇子,另一手上拿一牌子,上面寫著「獎善罰惡」。他的臉很長,披頭散髮,雙眼暴突,吐出猩紅的舌頭……」
「矮八鬼的身材又矮又肥,黑臉黑衣,總戴一頂很大的黑帽子,上面系一條紅布。張開口,伸出猩紅的舌頭,還不時地左右打轉,令人噁心。他的步態十分下流,踉踉蹌蹌地從街的一遍蹦到另一邊。有時還轉過身來朝後面看,搖頭晃腦,轉著舌頭。」
清末荷蘭領事J.C.Oswald拍攝的福州遊神場景,很可能是迄今所見最早的福州塔骨照片。按理說,像「七爺、八爺」這樣的陰間形象對於一般小孩來說應該是駭人的,就連盧公明也使用了「噁心」這樣的字眼。但倪廷楨告訴我,他小時候看到「七爺、八爺」塔骨的時候,第一感覺不是害怕,反而是異常地喜愛。
隨戲入迷倪廷楨最早對遊神和塔骨產生興趣還要追溯到幼年和爺爺一起看閩劇的時光。他的爺爺是個老戲迷,經常帶著孫子在鄉間看戲。
以前在閩劇正戲表演前,幾乎都要加演一場十幾分鐘的「跳加官」短戲。倪廷楨說自己從小就對這種戴假面具的短戲感興趣,正戲本身反而看不太不懂。「爺爺告訴我,『跳加官』是演給菩薩和神明看的。」從那時起,倪廷楨的頭腦裡才第一次有了神明的概念。
而倪廷楨第一次挺塔骨是2009年,那一年正好是九案十三鄉自「文革」後恢復遊神以來的第二次集體合遊。從下午五六點開始一直遊到凌晨四點,倪廷楨記得非常累,很多神像聚集在一起容易產生混亂,不好組織,速度也很慢,「天亮才躺上床,真是辛苦」。
隨著對遊神的逐漸痴迷,倪廷楨開始想擁有一尊屬於自己的塔骨,「那時候誰家裡能有一對塔骨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於是,他就把零花錢積攢起來,背著家人偷偷出去找人塑了一對七爺、八爺。「當時塑一尊塔骨上上下下加起來差不多一千塊錢,現在的價格已經翻了十倍。」
當倪廷楨將紮好的完整塔骨抱回家時,母親看見都懵了,質問他「最近又搞什麼花樣」,不過最後還是沒有幹涉,允許他把它們放在樓頂的閣樓裡。自此,倪廷楨一發不可收拾,到目前為止,他已經擁有了七八對塔骨,大部分都放在廟中讓信徒一起供養,自己家中留下一尊他認為雕得最好的頭筒。
跟隨倪廷楨來到他家樓頂的家堂時,記者著實吃了一驚,確實很難想像在城市單元房裡還能擁有這樣的空間,倪廷楨笑著說這是「內有乾坤」。從特製的木匣中,他慢慢取出那尊心愛的「白須爺」頭筒展示給我看。
倪廷楨和他心愛的頭筒。在白熾燈的照射下,頭筒的面部顯得平滑光亮,五官雕刻得非常細膩,長長的眉毛和鬍鬚也使其威嚴盡露。談起這個寶貝,倪廷楨的興致明顯高漲起來,他說曾經有一名六年級的小學生,自己因為沒錢,只能照著照片把他這尊頭筒畫下來,天天對著看。
一尊完整的塔骨需要各個部件拼裝而成,而像頭筒、骨架、衣服、盔帽這些部件又需要分別找專門的師傅定做,因此決定塔骨檔次高低的標準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工匠師傅的手藝。「好的頭筒就是耐看。」倪廷楨對塔骨的審美也是一步步提高的,現在他手上的塔骨都是出自福州有名的師傅之手。
神如家人肖暉是倪廷楨的朋友,也是一名生活在九案泰山信仰區內的90後。相比倪廷楨的「書沒念好」,肖暉上的高中是全福州排名第一的福州一中。熱衷遊神而又沒有耽誤學業,這在「遊神圈」中比較少見。
「我家的塔骨是祖上傳下來的。」肖暉指著老屋裡的神龕說,並向記者講述了他們的來歷。
上世紀50年代,肖暉的姑婆嫁到外地一戶姓趙的人家,這戶人家供奉的是一對名為吳鈞魁、鄭仕爵的神將塔骨,他們分別是七爺、八爺的形象。解放後由於城市裡提倡破除封建迷信,那家人就不想繼續供奉。因為當時肖暉的爺爺住的地方還是鄉下,所以就從肖暉的姑婆家接回了這對塔骨。
「文革」爆發後,身為共產黨員的爺爺在政治壓力下把塔骨燒掉了。直到1992年九案十三鄉中斷了幾十年的遊神首次恢復時,他才重新塑成一對。
肖暉五六歲時第一次跟大人出去遊神,他回憶道,那時候晚上沒有路燈,只能提汽油燈照明,每遊到一個村落,村民們都會跪在路兩旁迎神、擺宴、放鞭炮、敲鑼打鼓。
每年的遊神對於小朋友們來說總是最興奮的。長大後,肖暉發覺當年一起遊神的夥伴們大多漸漸遠離了這個民俗活動,只有他自己還在堅持。
從懂事起,肖暉就和爺爺傳下的這對塔骨生活在一起,把他們當作自家長輩,早晚上香,祈求他們護佑整個家族的平安。「神的生日就像是家中長輩生日一樣,每到拗九節也都會像孝敬父母那樣煮粥祭祀神明。」在肖暉看來,塔骨早已成為他們家族中的永恆一員,見證一代代人的成長、離去。
「這都是很自然的,都是緣分。」肖暉的談話中不斷重複著「自然」、「緣分」這兩個詞。「將來我和父母分開住之後,如果他們不要這對塔骨了,我還是會要的。至於下一代是否還想繼續供奉,我也肯定會順其自然。」
2015年10月16日晚,福州市臺江區荷塘路遊神行進中的七爺、八爺,這一對就是肖暉家傳的塔骨。 張繼州 圖福州傳統民間信仰的區域性極強,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神明,一般跨區域遊神是不被允許的,但鄭悝是個例外。
提起鄭悝,「遊神圈」裡的人都公認他為「百科全書式」的大哥級人物。他是80後,算是倪廷楨和肖暉的前輩。
鄭悝並非九案十三鄉的原住民,他祖居福州蒼霞,從小家裡信仰五位靈公。「我們這個地方正好在浦西境和鬥池案之間,所以從小就看兩個鄉之間來回遊神,慢慢受到薰陶,愛上了這種文化。」鄭悝說。
上中學後,鄭悝對整個福州民間信仰文化的興趣越來越濃,「當年我課本裡畫的全是各種神像」。那時候,鄭悝最愛做的不是燒香拜神,而是逛廟。「我覺得看的不夠多,很多事情就不能明白。除了信仰之外,更多是研究,哪裡有很奇怪、很少見的信仰,我都會跑過去看。」於是他就開始自己一個人到處逛廟,看不懂的就找當地老人聊天,就這樣,積累的民間信仰知識越來越豐富。
當記者問鄭悝是否會被身邊的親友看成是異類時,他說,「有很多人不理解,問我怎麼喜歡的都是老年人玩的東西。」
不止是身邊的朋友,父母對鄭悝整天逛廟的態度也經歷過轉變,他們一度苦惱地認為自己的孩子要出家。後來鄭悝把在外面的所見所聞講給父母聽,介紹福州各地不同的信仰和民俗,父母逐漸包容了他的這種愛好。
鄭悝加入九案泰山信仰圈,也是從挺塔骨開始的。因為從小耳濡目染,而且對溫、康主神的印象很好,於是就慢慢融入當地的遊神活動中。「他們現在對跨地域的限制放寬了,而且也很需要新鮮的血液,尤其見到年輕人有興趣,是很歡迎的。」
鄭悝在逛一家傳統繡品店,很多遊神用品都可以在這裡買到。2016年3月,福州市臺江區人民政府把「九案泰山信俗」列入第二批區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顯示出當地政府對這項民俗文化傳承的重視和支持。
雖然目前福州熱衷參與遊神的年輕人越來越多,但隨著老一輩人過世和城市拆遷的加劇,遊神文化賴以生長的鄉村土壤日漸萎縮,整體的參與人數仍然不斷衰減。倪廷楨和肖暉都提到,近幾年遊神時,很多地方連挺塔骨的人力都不夠,被迫花錢僱外地人來挺,甚至還有用三輪車推塔骨。
面對這種情況,有一部分「血熱」的年輕人自發組織起來,結成遊神社團到各地幫忙挺塔骨,希望將這種文化傳承下去,「合興社」就是其中的代表。
林建偉是合興社的創始人兼主事者,1988年生,家住倉山區郭宅村觀音亭,現在經營著一家香燭元寶店。在2014年的一次遊神活動中,他感受到朋友間凝聚力的重要性,於是萌生了組建社團的念頭,「畢竟像我們這一輩的人,喜歡這種文化的人沒剩多少了,我們要聯合起來,不能散掉。」
通過微信和QQ等社交工具,林建偉聚集起一批同好。2015年1月17日,合興社正式成立,當時有19個人。社名寓意「全社弟子合眾誠集一心,必將興旺發達功成名就」。
社團成立後,林建偉和社員們決定確立大家的共同信仰,起先準備供奉福建著名的婦幼保護神——臨水夫人陳靖姑,但覺得臨水夫人神職太高,承受不起。於是又根據清代長篇傳奇小說《閩都別記》中的記載,供奉臨水夫人的兒子和她的兩個義子,即「靈通三舍人」,並相繼塑起塔骨。
合興社的成員來自福州的五區八縣,通過網絡,任何信仰臨水文化的人都可以申請加入,隨後需要在神像前擲筊(福州常見的民間傳統問卜儀式)決定其是否能夠最終加入,如果擲筊失敗,也只好拒絕。「沒辦法,這是神的意思,我們也不可能自己決定。」林建偉說。
在成員年齡方面,合興社的90後居多,林建偉自己在社裡排行老四,年紀最小的是1999生人。
合興社部分成員合影。去年8月,林建偉找朋友幫忙設計了一個合興社的logo——中間以一尊香爐的形象代表繁體字的「興」(興),外面一圈人字形圖案則代表「合」,這樣正好把社名嵌入圖像之中。目前,他們供奉的「靈通三舍人」卡通形象仍在設計之中。
除了遊神時挺塔骨外,合興社今年還在籌備的大型活動是為倉山區修復中的塔亭臨水宮舉行進香儀式。
談起組織社團需要的經費時,林建偉表示現在已經不可能像過去鄉村社團那樣向每個家族收取份子錢。「比如我自己,現在的主業是開香燭店,店名就是我們社團的名字,這樣才有經濟來源。」
林建偉設想今後社裡的成員開始自己的創業項目後,都可以掛靠在合興社的牌子下,嘗試公司運作,把傳統信仰轉化成經濟效益,這樣才能保證合興社「走得長遠」,「僅靠每次搞活動時向大家收取費用,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林建偉認為現在合興社還處在起步階段,不過發展勢頭良好,口碑也不錯,將來還會逐步開設微博、微信公眾號等社交平臺進行宣傳。
信仰之問2012年,臺灣上映了一部以本土「九天民俗技藝團」為原型的電影《陣頭》,講述一群年輕人如何將現代時尚元素加入傳統「陣頭」表演而獲得成功的故事。這部電影不僅取得3億多臺幣的票房佳績,而且重新喚起許多年輕觀眾對於陣頭文化的熱情。
臺灣所謂的「陣頭」,也稱藝陣,本是源於福建的民俗文化。清代福州籍的駐臺官兵將白龍庵五靈公信仰傳到臺灣,同時也將福州的八家將、七爺、八爺等陣頭形式留在臺灣發揚光大。
榕臺兩地的傳統文化同根而生,但臺灣近年來嘗試將電子音樂與民俗藝陣相融合,打造出以「電音三太子」為代表的青年流行文化,風靡兩岸,甚至還在2011年得到前國家主席胡錦濤的接見。
臺灣電音三太子表演,在傳統中加入諸多時尚元素,深受年輕人追捧。相比之下,福州本地的塔骨和遊神傳統則顯得太過低調。如此帶來的後果是現在很多福州的年輕人非常迷戀臺灣風格,認為有錢就可以隨意創新,乃至完全拋棄信仰,將遊神變成一種純粹的娛樂活動。
倪廷楨告訴記者,福州「遊神圈」裡很多人都喜歡學習臺灣神像的妝容。倪廷楨承認自己追過陣頭,但後來越玩越覺得還是福州傳統的感覺好。」倪廷楨自詡是福州玩塔骨圈裡的資深玩家,他說有很多臺灣朋友會請教自己塔骨怎麼裝、塔骨身上的配件和細節怎麼設計,等等。
跟以前相比,倪廷楨說現在的塔骨講究多了,看老照片知道過去的塔骨穿得都很樸素。如今有錢人多了,塔骨的需求量也大大增加。
「雖然大家在塔骨身上花得錢越來越多,裝得越來越氣派,但在信仰層面上遠遠不如從前嚴謹。」倪廷楨感慨道,「以前裝塔骨一定要很牢固,不然遊出去帽子掉了、手掉了,這都是很不吉利的事情,寓意不好。而現在的年輕人就不太在乎,帽子掉了撿起來再套上,甚至頭掉了都是常事。信仰是次要的,漂亮花哨、肯砸錢才是關鍵。」
玩塔骨是個「燒錢」的事情。作為過來人,鄭悝在這方面有著自己的分寸,絕不會讓愛好影響到自己的日常生活。「我跟很多人都說『有心就好』,福州老人經常說『做心』,意思是心意做到,神明都能明白。」鄭悝見過有的朋友借錢塑塔骨,結果產生債務糾紛,以至打架械鬥。「到了這種程度,就是敬神無意了。」鄭悝對現在年輕人的跟風攀比不以為然,「今年只要一個人給塔骨做了臺灣式的盔帽,明年肯定清一色都換了」。
「我覺得今後要引導大家從信仰出發,玩塔骨不能脫離信仰,否則就和臺灣一樣變成大型玩偶。我們不能偏離傳統,還是要以神明為中心。」倪廷楨嘆了口氣,「照這種趨勢下去,福州的塔骨不知道會不會變質掉。」
(採訪得到福州民俗愛好者俞倫倫、張繼州的大力協助,在此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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