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百度:清朝時期,「老公」是妓院裡面妓女罵妓女的話。妓女罵妓女,說你今天晚上「陪老公」。「陪老公」什麼意思呢?「老公」是指太監,是有性慾無性能的人,他不能夠發生性行為,可是他有性衝動,於是他就咬你的肉、綁你、變著法兒折磨你。所以在妓女詛咒妓女的時候,妓女相罵的時候,就說今天晚上你「陪老公」,陪這種沒有生殖技能的男人,來折磨你。老公這詞最初就是太監。宦官,古代官名稱為寺人、黃門、貂璫。尊稱內官、內臣、中官、中貴;卑稱內豎、閹宦、太監、閹人。民間則俗稱老公,李自成進北京後,即有「打老公」一說(《棗林雜俎》)。如是看來,老公最早的身份,原是太監。
那麼《紅樓夢》裡的「老公」一詞是否也專指太監?此詞在不同的章回裡出現的頻率及不同的語言環境,傳遞出什麼信息給讀者?為此,筆者對此再度進行了查考。
一、「老公」一詞在《紅樓夢》後四十回頻繁使用
有細心的讀者發現,「老公」一詞在《紅樓夢》中具有特殊含義。八十回之後,「老公」一詞多次出現,代指的是太監。
第八十三回,描寫宮中太監到賈府辦事,「老公」一詞首次出現。門上人進來,回說:「有兩個內相在外要見二位老爺呢。」賈赦道:「請進來。」門上的人領了老公進來。在本回文中,「老公」一詞反覆出現了五次,同時還出現了「內監」、「太監」等字眼。對這段記敘,在人民文學出版社的《紅樓夢》注釋本中,一些版本的注釋條目標註到:「老公——老公公,即太監」。可見,這「老公」一詞需要專家來解釋一番,是不常見的太監稱呼。
第八十四回,「老公」一詞又出現一次:有幾個老公走來,帶著東西銀兩,宣貴妃娘娘之命,因家中省問勤勞,俱有賞賜。第八十五回,寶玉去給北靜王拜壽,「老公」一詞再次出現:說著,幾個老公打起帘子,北靜王說「請」,自己卻先進去,然後賈赦等都躬著身跟進去。
這幾回出現的「老公」一詞,引起了一些細心的讀者的特別留意。曹雪芹在前面八十回文章中對太監的稱呼,並沒有用「老公」一詞來代替。在後四十回卻頻繁使用,這是不是說明作者的寫作習慣用語發生了變化呢?
我們知道,寫作者的寫作習慣和他的生活習慣一樣,根深蒂固,是很難加以改變的。一個人的習慣用語往往能夠暴露出作者的慣用方言、生活環境、個人習性。「曹雪芹」雖然是一個筆名,但從他的寫作語言分析,他的身份也同樣留有其生活環境刻下的痕跡。《紅樓夢》後四十回,大多數讀者都認為與前八十回的語言差異明顯,不是曹雪芹的原作。如此,僅僅憑「老公」一詞的使用情況,我們似乎就可以進一步推斷,後四十回中的這幾回可能不是曹雪芹的原作。
《紅樓夢》最初是以手抄本的形式開始流傳的,在傳抄過程中,發生用語、用詞的變化,在所難免。曹雪芹逝後,有一些紅學家隨意點評,誤導讀者,甚至任意在字裡行間添油加醋,改變了文意。更有人腰斬原著,把《紅樓夢》改變為所謂的八十回本。傳說《紅樓夢》的一些章節還發生了丟失遺落,被後人補充改寫,種種惡劣的偽造手段都曾經在《紅樓夢》文本上發生過。
如此一來,僅僅看「老公」一詞有時使用、有時不使用,這對原作者曹雪芹的著作權的影響,已經無關痛癢。總體考量,《紅樓夢》是曹雪芹嘔心瀝血、前後多次增刪修改的產物,個別文章版本、語言使用的不一致,反而屬於比較正常的現象。
二、「老公」一詞代指太監的原因
太監製度是封建帝王時代的產物,這些被閹割的奴才,稱為宦官。古代對太監的稱呼有很多,包括太監、內官、內相、公公等等,不同的稱呼往往根據不同的場合來使用,也顯示出不同時代、不同地域、不同使用者的語言習慣。
古典小說《金瓶梅》中就曾經描繪有太監形象。花子虛是男主人公西門慶的結拜兄弟,他的叔叔是花太監。花太監給侄兒找了個媳婦李瓶兒,李瓶兒年輕漂亮,把花太監哄得溜溜轉。花太監對李瓶兒言聽計從,不僅將自己的財物讓李瓶兒保管,還與李瓶兒關係曖昧,他的侄兒花子虛只不過擔了個李瓶兒丈夫的虛名。李瓶兒還經常向花太監告花子虛的黑狀,「好不好,對老公公說了」,花太監就會去嚴格管教侄兒。稍不留意,花子虛就被花太監拿去打倘棍兒。搞得花子虛不敢回家招惹李瓶兒,一天到晚,「只在外邊胡撞」。李瓶兒稱花太監為「老公公」,可見「公公」一詞當時就是太監的代名詞。
《紅樓夢》深受《金瓶梅》的影響,書中稱呼太監的「老公」一詞應該是「老公公」一詞的縮寫。我們倒是完全可以推測,「老公」是《紅樓夢》抄寫者在抄寫「老公公」時出現的抄寫漏誤。
退一步說,曹雪芹在第八十三至第八十五回,突然間改用「老公」一詞來稱呼太監,也並非不可理喻。這個詞語的本身就不是什麼根深蒂固的習慣用語,曹雪芹在前面文章中稱呼太監未使用「老公」一詞,並不代表後面文章中就鐵定不能使用。這根本動搖不了曹雪芹就是《紅樓夢》唯一原創作者的事實。
三、「老公」一詞的另一層含義
「老公」一詞在現代已經演變成為妻子對丈夫的親熱稱呼。由於在現代社會,「太監」成為了人們嘲笑、諷刺的對象,加之《紅樓夢》後四十回,用「老公」一詞來代指太監,於是,有人因此大做文章,勸導女人們應該改掉習慣用語,不要再叫丈夫「老公」,因為這是太監的代名詞,云云。
這一荒唐的說法實在讓人哭笑不得。現代人說的「老公」顯然是伴隨「老婆」一詞而來,誰會愚蠢到把古人對太監的稱呼用來暱稱自己的丈夫呢?如此歪讀《紅樓夢》,誤人不淺,太不應該。
仔細研究,筆者發現在《紅樓夢》中,「老公」一詞實際上也在前八十回出現過,但並不是專門用於代指太監。
第四十三回,「不了情暫撮土為香」,賈寶玉要小廝茗煙帶路,前往水仙庵祭拜芳魂,寶玉道:「我素日因恨俗人不知原 故,混供神、混蓋廟,這都是當日有錢的老公們和那些有錢的愚婦們聽見有個神,就蓋起廟來供著,也不知那神是何人,因聽些野史小說,便信真了。」這裡出現的「老公」一詞顯然說的並不是太監。「有錢的老公們和那些有錢的愚婦們」,指的是有錢的男人、女人。賈寶玉把「老公」與「愚婦」相提並論,說明這裡的「老公」也是個貶義詞。
語言總是伴隨著時代的變化而變化,伴隨著語境的變化而變化,一個詞語即使文字完全相同,其表達的意思也有可能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意思。如果不加區分,斷章取義,那就會像那些歪曲理解「老公」一詞的人一樣,是要鬧大笑話的。
作者:劉永,四川綿陽人,公務員,愛好文史寫作,痴迷《紅樓夢》,時有詩文發表於報刊,有《文同評傳》等書籍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