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達百餘年的金元異族統治宣告終結之後,「盡復中國之舊」,就成為明初欽定的文化政策和社會的普遍文化心理與文學趨向。元老重臣「臺閣體」詩作的「廊廟化」和「以文為詩,流而為理學,流而為歌訣,流而為偈誦」「宋詩化」等詩弊,促使一批文學家從由復舊中尋求出路。在文學思想方面,明文人大多服膺宋人嚴羽的《滄浪詩話》,其「以漢魏晉盛唐為師,不作開元天寶以下人物」等說,一脈貫注,直接影響到前後七子「文必秦漢,詩必盛唐」的擬古論調。
而踵武嚴羽的明初詩論家,早已具有擬古趨向,為高啟的「隨事摹擬」,林鴻的「楷式」盛唐、高棅的盛唐「正宗」、李東陽的「時代格調」諸說,均已開前後七子擬古運動的先河。弘治末至正德的二十餘年間,以李夢陽、何景明為首的「前七子」,開始活躍,並成為復古派重鎮。李夢陽,「以復古自命」倡言文必秦漢,詩必盛唐」,何景明稱「近詩以盛唐為尚,宋人似蒼老而實疏滷,元人似秀峻而實淺俗」。嘉靖中至萬曆初四十餘年間,又有李攀龍、王世貞等「後七子」,互相標榜,名播天下。
李攀龍,「據海內文柄者二十年」,曾編《古今詩刪》,唐後即繼之以明,宋元兩代一詩不取,「謂文自西京,詩自天寶而下,俱無足觀」。王世貞,稱為文「師匠宜高,捃拾宜博。」李獻吉(夢陽)勸人勿讀唐以後文,吾始甚狹之,今乃信其然」於是便和李攀龍一起「修復西京大曆以上之詩文,以號令一世」。前後七子的擬古運動蔓延六十餘年,文壇剽竊成風,萬口響,令人詩文都紛紛淪為「古人影子」。約至萬曆初年,反擬古者幾乎遍於天下。如歸有光直斥王世貞為「妄庸巨子」。唐順之標舉「本色」,以「直抒胸臆,信手寫出」為「真精神與千古不可磨滅之見」。
李贄則揭櫫「童心說」,以人之「真心」為「童心」。進而稱「詩何必古《選》文何必先秦?」以出自「童心」的《西湘》、《水滸》為「古今至文」,「不可得而時勢先後論也」。歸、唐、李,以及王慎中、茅坤、徐渭、焦竑、湯顯祖等人對前後七子的抨擊,為其後公安派之崛起,做了充分的理論準備。袁崇道、宏道、中道兄弟,湖廣(今湖北一帶)公安人,統稱為「公安三袁」。袁宏道,是三袁中的領袖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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