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這是起稿於去年(2018年)中元節當日的一篇文章,文章寫了一半,中元節已經過去,感覺這是一個陰氣很重的節日,或許會有人不太喜歡它的含意與色彩,故而沒有繼續往下寫。
時間很快流走,轉瞬之間,又是一年。這兩天,從『簡書』的私密角落將它重拾,稍加整飾,在中元節當日重發,或許會比較合適。
寫這篇文章,實際上也是一個學習了解的過程。關於中元節,「七月半」,「做半段」,於我,本來有許多模糊的誤區,因了寫作,需要大量的查詢與了解,讓我有機會重新認識它。
文中許多關於中元節的文字,均摘錄自網際網路『百度』。特此說明。
在這個己亥年的鬼節,且將該文,獻給在河界那端的老父親吧,他已走了多時,不知現在情形幾何,但願一切都還安好!
沒有行禮如儀的祭祀儀式,如老人生前所交代,一切從簡為佳!
正文:
昨晚(2018.08.24),在正大廣場御景臺,獨自一人開夥。
冰箱裡空蕩蕩的,只有五粒雞蛋,一小把幾近枯萎的青蔥。打開電磁爐,熱鍋,下油,放蔥,炒蛋,再放點福州的地產老酒,頃刻間,不大的工作室溢滿了濃鬱的酒蛋香。加水,再下點面,一碗熱騰騰的雞蛋面大功告成。
晚餐後,打開微信,和一位遠在西安的朋友聊天。這是8月19日初次添加微信的新朋友,是一枚美女。那日,她發起申請,欲加我,我看著眼熟(呵呵,或許,男人看到養眼的美女都是眼熟的哦),手指一點,通過了。聊天中,美女說我們曾在海南的三亞御龍灣一起喝過茶。
三亞,御龍灣,的確曾去過。2016年夏天和幾個多年的好友乘遊輪去西沙群島,在三亞有過短暫的停留。但有喝過茶嗎?此時記憶有些模糊,怎麼也想不起來,好像雲遮霧罩似的。
今日再次聊起,小妹很抱歉地說:「很確定加錯人了。」我說:「那就將錯就錯吧。佛不是說過,前世的五佰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呀!」
結束聊天,已近十點過半。打車回家。路途中,見到小妹發來一則信息:「晚安,路上慢點。哦,對了,明天好像是鬼節,所以你晚上回去的路上小心點啊。」她還順帶發過來一段關於鬼節的視頻,讓人看了有些毛骨悚然,心驚肉跳的。
前二天,就有聽朋友說,說是要到鄉下去過「七月半」。今天看到這一信息與視頻,心中頓時一驚,百度上搜索『中元節』,恕我無知,今天才恍然大悟,福州人常說的「七月半」「做半段」與百度上的「中元節」實際上是一個概念。而2018年的中元節,就是明天(2018.08.25)了。
於我而言,關於上元節、中元節和下元節的常識問題,似乎也知道一些,但不是非常的清晰。中國的歲時節令有所謂的「三元」,它的來歷與道家有關:道家有天官、地官、水官等三官,謂之天官賜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三官的誕生日分別為農曆的正月十五、七月十五、十月十五,這三天就被稱為「上元節」、「中元節」與「下元節」。
上元節是元宵節,在農曆正月十五,這個知道得多些。北宋詩人歐陽修的那首著名的《生查子 • 元夕》(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溼春衫袖。)寫的就是元宵節。元宵節,算是農曆春節的一個收尾,也很熱鬧。人們總喜歡鬧鬧花燈,大家可以點燃一盞盞燈火,驅散整個漫長冬季的沉悶和嚴寒,期待能夠在新的一年裡有新的希望和更多的溫暖。
而下元節,現在的很多人其實也不是很了解,它講求的是消災解厄。人生在世,難免遭遇苦厄,許多信仰道教或者是雖不信仰卻對其文化內涵有一定認同程度的平民百姓,都很看重水官大帝「除困解厄」的神通。在下元節這天,人們祭祀祖先、迎接水官大帝,以求得困厄的舒解與人生的安詳。但下元節與中秋、清明、重陽、元宵等這些蘊藉著人類情感、道德、人倫需求的節日相比,它的節日的精神基礎似乎薄弱了一些。或許是因為下元節只有道教文化的獨木難撐,它正慢慢地淡出了人們的視野,很多人對它不甚了了。
下面重點來說說中元節。它的內容相對就顯得豐富了許多。
首先,追溯源頭,早前的「七月半」中元節其實與鬼魂並無太多干係,它純粹只是一個祭田祭祖的民間儀式。因在時令上,它恰與立秋、處暑毗鄰,此時,暑氣漸褪,天氣逐漸開始涼爽,又逢小秋,有若干農作物成熟了,民間按例要進行祀祖,用新米等祭供,向祖先報告秋成。因而,在廣大農村,農民們有較充裕的時間和充足的理由來籌備和操辦這事,行禮如儀,既慶豐收,也是酬謝管理土地的神明和開闢田園的祖先。
其次,在道教看來,農曆七月十五為地官的誕辰,是祈求地官赦罪之日。彼時,陰曹地府將放出全部鬼魂,有主的已故祖先可回家團圓,無主的孤魂野鬼也會因民間普遍進行的祭祀與薦時食活動而得到慰藉。所以,在民間,在這一天普遍要祭祖、上墳、點荷燈,為亡者照亮回家之路(道教認為,人為陽,鬼為陰;陸為陽,水為陰。水下總讓人感覺神秘昏黑,那傳說中的幽冥地獄,處處有沉淪的鬼魂在那遊蕩。故而上元節張燈是在陸地,中元節張燈是在水裡),更有眾多道觀會通過舉辦盛大法會的方式來超度亡靈。
再者,適逢佛教超度亡魂的 「盂蘭盆節」 也在這一天。所謂「盂蘭盆」,就是施捨給餓鬼食物的盛器的稱呼。
我不知道,道教的「七月半」中元節與佛教的「盂蘭盆節」誰先誰後,總之,是因了它們相似的超度亡魂與普度法會盛行,「七月半」中元節逐漸改變了性質,變成了迷信的「鬼節」,從而,七月十五也便成了一年之中陰氣最重的一個節日。
古時中元節只是在農曆七月十五這一天舉行,是用素筵祭祀,以後逐漸從素食發展到葷食,從本家人發展到開始宴請賓客,又從單純祭田祭祖發展至超渡「無主鬼魂」,把「七月半」變成迷信的鬼節,大搞普度。
因此,在早年,「七月半」中元節,它是把社交禮儀和祭祖活動相結合起來的、僅次於過年的一個大的節慶。各鄉村也都有固定時間輪流做「半段」,設宴款待親友。
據說,在民國時期(1911年至1949年)中元節遠比「七夕」、「清明」等節要熱鬧了許多。每到這日,人們傳承著以家為單位的祭祖習俗(清明節則是以家族為單位),祭祖先、薦時食,這一古老習俗一直是那一個時期鄉村中元節的首要內容。
進入20世紀五十年代,中元節逐漸被邊緣化,因為被認為是宣揚封建迷信。又由於傳統中元節都是商辦官助,但到了20世紀五十年代末,大部分有資助能力的商家都已被改造,無力承辦,又無官助,自然走向銷聲匿跡。「文革」十年浩劫,除了清明節,所有的傳統節日都被取締,中元節自然也未能倖免。改革開放以後,許多傳統節日逐步回歸,但中元節卻還是沒有熱絡起來。
儘管官方層面的中元節在傳統節日排序裡默默無聞,其在城市也是日趨式微,但在城郊鄉間我們依然可以不時見到它的身影。在我的印象裡,很早的時候,福州的鄉村每到七月,當地人都是要過「七月半」的,俗稱「做半段」,意味一年已過了半段。它也是福州傳統的時令節俗。只是因為我的孤陋寡聞,沒有將它與中元節掛上鉤來。
每到這日,住在城裡的許多人都要被家在城郊或者鄉下的同鄉同事、親朋好友邀去做客,大家呼朋喚友去到鄉下參加節慶的民俗活動。
前些年,小編曾在一家私營機構就職,公司的股東們常常是這類民俗活動的組織者和贊助者。每到中元節「七月半」這日,公司當日全體放假,同事們結伴去到位於福州郊縣閩侯的鄉村,大家聚在一起,或打牌搓麻,划拳喝酒,或嘮嗑家常,暢敘親情友情。此時,小編身處的這家是這樣的情形,隔壁家,其他家也都大體相似。
對於民間的這些「七月半」中元節,或者是福州地方的「做半段」,較之與元宵、清明、端午和重陽節,我的印象是比較模糊的。這也與家庭的情況有關。
在老家廣東大埔,家道中落的L家,父親的學業,是靠宗族裡的長者捐助而完成的。國中畢業,參加到隊伍裡的父親,已由一個稚氣的青年學生逐漸成長為按部就班,循規蹈矩的革命者。之後轉至閩都省城,獨立生活,生活的環境是城市的,革命熔爐式的,潛意識裡,會與中元、鬼魂什麼的相排斥。而母親這方,外婆是個善良虔誠的佛教徒,雖然逢年過節,家中也會有祭祀供奉的那些日常事,但中元節「做半段」,卻因為舉家生活在城市中,外公早逝,外婆與夫家閩侯南通的聯繫已經很少,一般不會參與期間。
上世紀六十年代,母親與父親相識後成家,他們所生活的環境是異地的一所學校,老師們來自五湖四海,環境的使然讓父母對民間祭祀的這些風俗不僅遠離甚至還會在心理上產生排斥。這從他們回省城後,家中就連一般家庭所供奉的土地公和財神爺的牌位都沒設立就可看出。
至於我,小時候,不管是與外婆生活在一起,還是小學高年級以及初高中時期,我都沒有機會參加鄉間農村的「七月半」「做半段」的活動。參加工作後,方有耳聞,但也極少參加。我不喜歡鄉村過節的那種嘈雜氣氛,餐桌上,杯盤狼藉,人群間,猜拳鬥酒,耳紅面赤,甚至還會有因為酒精刺激而發生爭吵的不愉快的事。
時下的「七月半」中元節,在福州郊縣農村,「做半段」,留給人們的印象,更多的是一種經濟實力的比拼展示以及人際間的交往的需要,這在市場經濟、商品大潮裹挾一切的年代,不足為奇。說它是與時俱進也好,說它是變味變異也好,這都是時代的一種產物。我不知道,在福州,在福建以外的廣大農村,是不是也是這樣一種情形,大概率也是吧!
從有關中元節的諸多傳說中,我們應該深切體會到它的祭祀所具有的雙重意義:一是慎終追遠,闡揚懷念先祖的孝敬之道;二是崇尚推已及人,樂善好施,慈悲為懷的義舉。這全是從慈悲的角度出發,很有人情味。
所以,當下,我們在過中元節的同時,不僅要有節日感和儀式感,還應該跳出鬼魂的角度,蘊藉人類情感,感念先人,期勉互愛。也只有這樣的傳承與追思,或許,才讓它有機會,重返舊日的輝煌時光。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起筆於2018年08月24日
完稿於2019年08月15日
感謝您的閱讀與關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