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異人2原文+譯文

2021-02-06 國學朗讀

第八十四 異人四

  苗晉卿 義寧坊狂人 張儼 奚樂山 王居士 俞叟 衡嶽道人 李業 石旻 管涔山隱者 宋師儒 會昌狂士 唐慶 盧鈞

  苗晉卿

  苗晉卿困於名場。一年似得,復落第。春景暄妍,策蹇衛出都門,貰酒一壺,籍草而坐,酣醉而寐。久之既覺,有老父坐其傍。因揖敘,以餘杯飲老父。愧謝曰:"郎君縈悒耶?"寧要知前事耶?"晉卿曰:"某應舉已久,有一第分乎?"曰:"大有事。但更問。"苗曰:"某困於窮,然愛一郡,寧可及乎?"曰:"更向上。"。廉察乎?"曰:"更向上。"苗公乘酒,猛問曰:"將相乎?"曰:"更向上。"苗公怒,全不信,因肆言曰:"將相更向上,作天子乎?"老父曰:"天子真者即不得,假者即得。"苗都以為怪誕,揖之而去。後果為將相。德宗升遐,攝冢宰三日。(出《幽閒鼓吹》)

  苗晉卿在科舉考試方面很不順利,這一年眼看要考中了,結果還是落了榜。時值陽光和煦春色明麗的好日子,他騎著瘦弱的毛驢走出京都大門,賒了一壺酒坐在草地上喝起來,喝得大醉便睡在那裡。過了好長時間醒來一看,有個老大爺正坐在自己身旁,便拱手施禮邀他與自己敘談敘談,剩下的酒也送給老大爺喝了。老大爺深表歉意和感謝。他說:"您心裡很鬱悶吧,想知道以後前程的事嗎?"晉卿說:"我參加科舉考試已有好多年了,不知有沒有考中一次的份兒。"老大爺說:"大有其事,您還想知道什麼?"晉卿說:"我很窮,然而很想作一郡之首,能辦到嗎?"老人說:"比這還要高。""廉察使嗎?""比這還要高。"晉卿借著酒勁兒猛然問道:"作將相嗎?"老人仍然說:"比這還要高。"苗晉卿氣壞了,根本不相信他的話是真的,便放肆地說:"你說我比將相還要高,難道能作天子不成!"老人說:"真的天子你作不成,假的,還是可以作幾天的。"苗晉卿以為這些話全是無稽之談,便向老人拱拱手就走了。後來他果然為將為相。德宗逝世後,曾經兼任過眾官之首的冢宰。

  義寧坊狂人

  元和初,上都義寧坊有婦人風狂,俗呼為五娘。常止宿於永穆牆下。時中使茹大夫使於金陵。金陵有狂者,眾名之信夫。或歌或哭,往往驗未來事。盛暑擁絮,未嘗沾汗;冱寒袒露,體無斁圻。中使將返,信夫忽扣馬曰:"我有妹五娘在城,今有少信,必為我達也。"中使素知其異,欣然許之。乃探懷中一袱,納中使靴中。仍曰:"謂語五娘,無事速歸也。"中使至長樂坡,五娘已至。攔馬笑曰:"我兄有信,大夫可見還。"中史遽取信授之。五娘因發袱,有衣三事,乃衣之而舞,大笑而歸,復至牆下。一夕而死,其坊率錢葬之。經年,有人自江南來,言信夫與五娘同日死矣。(出《酉陽雜俎》)

  元和初年,上部義寧坊有個婦人瘋瘋癲癲的,大家都叫她"五娘"。她經常住宿在永穆牆下。當時中使茹大夫到金陵去巡察,金陵有個瘋子,大家叫他"信夫",他每次唱歌或者哭泣往往預示著未來要發生什麼事情。盛夏酷暑他蓋著棉被也不出汗,嚴寒冰凍季節,他光著身子也不抽筋或者畏縮。中使要返回京都時,信夫忽然拉住他的馬說:"我有個妹妹叫五娘,住在京城,現在有件小小的信物,你一定要替我送給她呀!"中使一向知道他與正常人不同,欣然答應了他。他便從懷裡掏出一個包,塞進中使的靴子筒裡,又說:"你跟五娘說,沒事就快回來吧。"中使走到長樂坡時,五娘已經來到這裡,攔住他的馬笑著說:"我哥哥託你捎的信,大夫可以交給我了。"中使立刻取出信交給了她。五娘打開包袱,有衣服三件,便穿在身上跳起舞來,大笑著回到了原來的牆下面。過了一宿五娘就死了,街坊們紛紛出錢把她安葬了。一年之後,有人從江南來到京都,說信夫與五娘是同一天死的。

  張儼

  元和末,鹽城腳力張儼遞牒入京,至宋州,遇一人,因求為伴。其人朝宿鄭州,因謂張曰:"君受我料理,可倍行數百。"乃掘二小坑,深五六寸,令張背立,垂踵坑口。針其兩足,張初不知痛,又自膝下至骭,再三捋之,黑血滿坑中。張大覺舉足輕捷,才午至汴。復要於陝州宿,張辭力不能。又曰:"君可暫卸膝蓋骨,且無所苦,當行八百。"張懼辭之。其人辦不強,乃曰:"我有事,須暮及陝。"遂去。行如飛,頃刻不見。(出《酉陽雜俎》)

  元和末年,鹽城有個腳夫叫張儼,往京城傳遞文書。走到宋州遇到一個人,便求他與自己作伴兒。那個人要到鄭州去住宿,便對張儼說:"你聽我安排,一天可以多走幾百裡路。"於是挖了兩個小坑,有五六寸深,叫張儼背向小坑站著,腳後跟懸在坑口,用針扎他的兩隻腳,張儼開始並不知道痛,那個人又從他膝蓋下面順著小腿再三地捋,直到黑色的血液淌滿了土坑。張儼覺得兩隻腳特別輕快,走起路來輕捷如飛,天剛晌午他們便到了汴京。那個人又說要到陝州去住宿,張儼說自己體力不行,趕不到陝州。那個人又說:"你可以暫時把膝蓋骨卸下來,並沒什麼痛苦,這樣就能日行八百裡。"張儼害怕,便拒絕了。那人也不勉強他,便說:"我有事,必須在天黑之前趕到陝州。"說完便上路了,走得像飛一樣快,頃刻之間就看不到了。

  奚樂山

  上都通化門長店,多是車工之所居也。廣備其財,募人集車,輪轅輻轂,皆有定價。每治片輞,通鑿三竅,懸錢百文。雖敏手健力器用利銳者,日止一二而已。有奚樂山也,攜持斧鑿,詣門自售。視操度繩墨頗精,徐謂主人:"幸分別輞材,某當併力。"主人訝其貪功,笑指一室曰:"此有六百片,可(可原作甘,據明抄本改)任意施為。"樂山曰:"或欲通宵,請具燈燭。"主人謂其連夜,當倍常功,固不能多辦矣,所請皆依。樂山乃閉戶屏人,丁丁不輟,及曉,啟主人曰:"並已畢矣,願受六十緡而去也。"主人洎鄰裡大奇之。則視所為精妙,錙銖無失,眾共驚駭。即付其錢,樂山謝辭而去。主人密候所之。其時嚴雪累日,都下薪米翔貴。樂山遂以所得。遍散於寒乞貧窶不能自振之徒,俄頃而盡。遂南出都城,不復得而見矣。(出《集異記》)

  上都通化門的長店,多數是車工活集中的地方,店主們準備了大量的資金,招募工匠製作各種車上的零件,車輪車轅車輻車轂等,每樣都有一定的價錢。製作一片車輞,在上面鑿通三個孔,規定工錢一百文。有力氣的快手,工具又鋒利,一天也只能做一兩片。有個叫奚樂山的人,背著斧子鑿子之類,登門來賣手工,他見這裡劃線用的繩墨標尺之類用具非常精良,便不慌不忙地對店主人說:"希望你把做輞的材料都挑出來,我要一氣做完。"主人見他如此貪功非常驚訝,笑著指指一間房子說:"這裡面有六百片輞的材料,你可以隨意施展你的本領。"樂山說:"可能要打通宵,請準備一下燈火蠟燭。"主人聽說他連夜幹活,一天就相當兩天的工夫,不能按通常天數計算準備那麼多的燈油蠟燭。就給他準備了一些照明用的蠟燭。樂山關上房門不讓別人打擾,一個人在屋裡叮叮噹噹不住手地幹了起來,到天亮時,告訴主人說:"全部做完了,我願意收你六十緡錢就走。"主人及鄰裡們大為驚奇。檢視一下他幹的活,件件都那麼精細,沒有一點微小的差錯,大家都驚呆了。主人立即付給了他錢,樂山辭謝而去。主人偷偷觀察他的去向。當時天氣嚴寒,連日下雪,京都之內燒柴和糧米價格飛漲,樂山便將自己剛剛得到的工錢,分送給那些在大冷天裡沿街乞討苦苦掙扎的窮苦人,六十緡錢很快就分光了。他從南門走出京都,再也看不到他了。

  王居士

  有常樂王居士者,耄年鶴髮,精彩不衰。常持珠誦佛,施藥裡巷。家屬十餘口,豐儉適中。一日遊終南山之靈應臺,臺有觀音殿基。詢其僧。則曰:"梁棟欒櫨,悉已具矣,屬山路險峻,輦負上下,大役工徒,非三百緡不可集事。"居士許諾,期旬曰齎鏹而至。入京,乃託於人曰:"有富室危病,醫藥不救者,某能活之。得三百千,則成南山佛屋矣。"果有延壽坊鬻金銀珠玉者,女歲十五,遘病甚危,眾醫拱手不能措,願以其價療之。居士則設盟於箋,期之必效。且曰:"滯工役已久,今留神丹,不足多慮,某先馳此鏹付所主僧。冀獲雙濟。"鬻金者亦奉釋教,因許之。留丹於小壺中,齎緡而往。涉旬無耗,女則物化。其家始營哀具,居士杖策而回。乃詬罵。因拘將送於邑。居士(居士原作且,據明抄本改)曰:"某苟大妄,安敢復來?請入戶視之。"則僵絕久矣。乃命密一室,焚槐柳之潤者,湧煙於其間,人不可邇。中平一榻,藉屍其上,褫藥數粒,雜置於頂鼻中。又以銅器貯溫水,置於心上,則謹戶屏眾伺之。及曉煙盡,薰黔其室,居士染指於水曰:"尚可救。"亟命取乳,碎丹數粒,滴於唇吻,俄頃流入口中。喜曰:"無憂矣。"則以纖纊蒙其鼻,復以溫水置於心。及夜,又執燭以俟,銅壺下漏數刻,鼻纊微噓。又數刻,心水微灩。則以前藥復滴於鼻,須臾忽嚏,黎明胎息續矣。一家驚異。愧謝王生。生乃更留藥而去,或許再來,竟不復至。後移家他適。不知所從。女適人,育數子而卒。(出《闕史》)

  王居士是個無憂無慮樂觀通達的人,七八十歲的高齡,滿頭白髮,仍然神採奕奕。他經常手拿串珠口誦佛經,沿街串巷地施捨藥物。家裡有十餘口人,不太富裕也不太貧窮,屬於中等人家。一天,他到終南山遊覽靈應臺,靈應臺有一座觀音殿的基礎,他詢問這裡的僧人,僧人說是梁棟欒櫨之類的材料都已備齊了,因為這裡山路很險峻,推車挑擔上上下下地很費人力,沒有三百緡錢是建不起來的。居士向他許下諾言,第十天就把錢串帶來。居士來到京城裡,託付別人說:"如果有富貴人家得了嚴重疾病,醫藥救治不了的,我能把他治活。他們給我三百緡錢,我就可以成全終南山的觀音殿了。"果然有家在延壽坊賣金銀珠寶的,有個女兒十五歲,得上一種病十分危險,請來的醫生都拱手告辭表示不能治,他願意花三百緡的價錢讓居士給女兒治療。居士在紙箋上立下保證,說到期一定兌現,並且說:"觀音殿工程已經停工多日了,我把神丹留在這裡,你不要多慮。我先趕快把這些錢送給那裡的主持僧人,這樣可以兩面都不耽誤。"這位賣金銀的也信奉佛教,便同意了。居士把神丹留在小壺裡,帶上錢串就去了。過了十天也沒有居士的消息,那個生病的女兒卻死了。她家裡剛把喪事安頓好,居士拄著拐杖回來了。主人見了厲聲痛罵,要把他抓起來送到衙門。居士說:"我要是欺騙你們,哪裡還敢再回來?請讓我進門看看。"進屋一看,已經僵死好長時間了。他便叫人封閉一間屋子,焚燒鮮潤的槐樹和柳樹枝條,在屋裡放煙,任何人都不要靠近,屋子中間放一張床,讓死屍躺在上面,將福藥數粒雜亂地放在死人頭頂和鼻孔裡,又用銅器裝上溫水放在心窩處。然後關緊門窗屏退眾人,靜靜地守候著。到天亮時煙已沒了,屋內被薰得黑黑的,居士摸了摸牆上的菸灰,又把手指伸到水裡,說:"還可以救活。"急忙命人取來乳汁,把幾粒神丹弄碎放在裡面,然後滴在死者嘴唇上。乳汁很快流進死者的嘴裡,居士高興地說:"不用擔憂了。"又將細棉絮蒙在她的鼻子上,換了溫水放在心窩處。到晚上,又端著蠟燭守候著,鐘漏滴過幾刻後就見鼻子上的細棉絮被噓氣微微吹動,又過了幾刻,心窩上放的水也發生了輕微的波動。居士又將前面用的那種藥滴在鼻子上。沒多久,忽然見她打起噴嚏來。黎明時,心臟終於恢復了跳動,全家人無不又驚又喜,慚愧地向王居士表示衷心感謝。居士又給他們留了藥物就走了,可能還答應過再來,但一直沒有再來過。後來他搬家到別處去了,也不知到底去了什麼地方。這個活過來的女子嫁了人,生了幾個兒子之後去世了。

  俞叟

  江陵尹王潛有吏才,所在致理,但薄於義。在江陵日,有京兆呂氏子,以饑寒遠謁潛,潛不為禮。月餘在逆旅,未果還。有市門監俞叟者,見呂生往來有不足色,召而問之。呂曰:"我居渭北。貧苦未達,無以奉親。府帥王公,中表丈也。以親舊自遠而來,雖入謁,未嘗一問,亦命之所致耶。"叟曰:"我亦困者,無以周吾子之急,今夕可泊我宇下,展宿食之敬。呂諾之。既延入,摧簾破牖,致席於地,坐語且久,所食陶器脫粟而已。叟曰:"吾嘗學道於四明山,偶晦於此。適聞王公忘舊,甚訝之。因覆一缶於地。俄頃,乃舉以視之,有一紫衣人,長五寸許。叟指之謂呂曰:"此王公也。呂熟視,酷類焉。叟因戒曰:"呂生爾之中表侄也,以旨甘無朝夕之給,自輦下千裡而至。爾宜厚其館穀,當金帛為贈,何恃貴忘故之如是耶?"紫衣者卑揖,若受教之狀,遂不復見。及旦,叟促呂歸其逆旅。潛召呂館之,宴語累日。將戒途,助以僕馬橐裝甚厚。(出《補錄記傳》)

  江陵府尹王潛有當官的才能,所管轄的工作條條有理,但為人不重情義。他在江陵的時候,有個京兆地區呂某的兒子,因為迫於饑寒遠道來見王潛,王潛沒有以禮相待。呂生在旅店裡住了一個多月,回不去了。有個看守城門的俞老頭兒,看見呂生出來進去臉色蠟黃肌瘦,招呼到跟前詢問他。呂生說:"我家住在渭北,家裡窮,又沒有出路,無以奉養雙親。本府元帥王相公是我的中表叔伯。靠著這層舊關係我才遠道而來,我雖然進府拜見他,但他從未過問過我。這也是我命運不好,才落到這個地步呵!"老頭兒說:"我也是個窮人,沒什麼東西來救濟你的急難,今晚上你就住在我家,讓我提供食宿以表達對你的敬意。"呂生接受了他的請求。被領到他家後,看到的是殘損的房簷和破舊的門窗,他們在地上擺席,對坐談了很久,吃的是粗米飯,用的是泥盆泥碗。老頭兒說:"我曾在四明山學過道,暫時在這裡藏身。剛才聽說王相公不念舊情義,叫我很驚訝。"說完,便把一隻缸扣在地上,不一會兒又把缸拿了起來,只見缸底下有一個穿著紫色衣服的人,身長五寸左右。老頭兒指著這個人對呂生說:"這就是王潛。"呂生仔細看了看,果然特別相像。老頭兒告誡這個人說:"呂生是你的中表侄兒,因為吃了上頓沒下頓,才從京都不遠千裡來到這裡,你應該供給他優厚的食宿,應該送給他錢財。為什麼仰仗著自己富貴就不念舊的情義呢!"紫衣人謙卑地做揖致禮,就像接受了教訓的樣子,然後就不見了。第二天早上,老頭兒督促呂生回到他的客店。王潛召見呂生把他安置在客館裡,跟他宴筵說話,一連好多天。呂生要登程回家,王潛送給他道上騎的馬,侍候他的僕人,行李包也給裝滿貴重的東西。

  衡嶽道人

  衡嶽西原,近朱陵洞,其山險絕,多大木猛獸。人到者率迷路,或遇巨蛇不得進。長慶中,有頭陀悟空,常裹糧持錫,夜入山林,越屍侵虎,初無所懼。至朱陵原,遊覽累日,捫蘿垂踵,無幽不跡。因是趼拆,憩於巖下,長籲曰:"饑渴如此,不遇主人。"忽見前巖有道士坐繩床,僧詣之,不動。遂責其無賓主意,復告以飢困。道士欻起。指石地曰:"此有米及钁。"劚石深數寸,令僧探之,得陳米鬥餘,即置於釜。承瀑水,敲火煮飯,觀僧食一口未盡。辭以未熟,道士笑曰:"君餐止此,可謂薄食,我當畢之。"遂吃硬飯。又曰:"我為客設戲。"乃處木嫋枝,投蓋危石,猿懸鳥跂,真捷閃目,有頃,又旋繞繩床,蓬轉甚急,但睹衣色成規,倏忽失所。僧尋路歸寺,數月不復饑渴。(出《酉陽雜俎》)

  衡山西面原野附近有個朱陵洞,這裡山勢險峻奇絕,有許多大樹和猛獸,人到了這裡都會迷路,或者遇上巨大的蟒蛇擋住道路而不能前進。長慶年間,有個僧人悟空,經常帶著乾糧拿著錫杖,在夜間進入山林。越過死人的屍體侵擾兇猛的老虎,開始時毫無懼怕。到了朱陵原,遊覽了好幾天,他攀援藤蘿飛越溝壑,幽深僻靜的地方都有他的足跡。因為腳底生繭開裂,便在巖石下面休息。他長嘆道:"如此又餓又渴,卻見不到此地的主人!"忽見前面山崖上有個道士坐在繩子編織的床上,僧人悟空到了他跟前,他也不動一動。僧人責備他未盡賓主之禮,又告訴他自己又餓又累。道士忽然起身,指著地上的石頭說:"這裡有米和鍋。"在石頭上挖了幾寸深,叫僧人伸進手去,拿到一鬥多陳米,立即將米放在鍋裡,接了瀑布的水,敲石取火煮飯。道士見僧人一口飯沒全咽下去,就說飯沒熟,不吃了,笑道:"你這頓飯就吃到這裡為止,這叫少吃多得胃;我應當把其餘的飯全吃了。"說完便去吃那硬梆梆的飯。道士又說:"我為客人表演一個遊戲。"說完,便坐到柔軟的樹枝上蕩來蕩去,就像從高處拋下來的石頭,又像懸掛著的猿猴,跳來跳去的山鳥,靈巧輕捷,令人看了眼花繚亂。過了一會兒,又去旋轉那個繩子床,像轉篷一樣急速地轉動著,只看到很有規則地排列成各種衣服的花色,根本看不出就是原來那個繩子床。突然之間,什麼也不見了。僧人尋找道路走出山林回到了寺廟,此後一連幾個月不再感到飢餓和口渴。

  李業

  李業舉進士,因下第,過陝虢山路,值暴雷雨,投村舍避之。鄰裡甚遠,村家只有一小童看舍,業牽驢拴於簷下。左軍李生與行官楊鎮亦投舍中,李有一馬。相與入止舍內。及稍霽,已暮矣。小童曰:"阿翁即欲歸,不喜見賓客,可去矣。"業謂曰:"此去人家極遠,日勢已晚,固不可前去也。"臾老翁歸,見客欣然。異禮延接。留止宿。既曉懇留。欲備饌。業愧謝再三。因言曰:"孫子云阿翁不愛賓客,某又疑夜前去不得,甚憂怪及。不意過禮周旋,何以當此?"翁曰:"某家貧,無以佇賓,慚於接客,非不好客也。然三人皆節度使,何敢不祗奉耶?"業曰:"三人之中,一人行官耳,言之過矣。"翁曰:"行官領節鉞在兵馬使之前,秀才節制在兵馬使之後。然秀才五節鉞,勉自愛也。"既數年不第,業從戎幕矣。明年,楊鎮為仇士良開府擢用,累職至軍使,除涇州節度使。李與鎮同時為軍使,領邠州節度。業以黨頊功除振武邠涇,凡五鎮旌鉞。一如老翁之言。(出《錄異記》)

  李業參加選拔進士的考試,沒有考中,往回走的時候路過陝虢一帶的山路,正趕上暴風雷雨,便到附近的村捨去躲避。這裡的人家相互離得很遠,這家只有一個小孩在家看門,李業把驢拴在了房簷下。左軍李生與行官楊鎮也為避雨來到這一家,李有一匹馬。三人一塊兒進屋休息,等到天氣稍微轉晴時,已經黑天了。小孩說:"爺爺馬上就要回家了,他不喜歡接待客人,你們還是走吧!"李業對他說:"天色已經很晚,所以不能往前走了。"過了一會兒老爺爺回來了,見到客人很高興,以特殊的禮節接待他們,留他們在家住宿。第二天早上,又誠懇地挽留他們,還要準備飯。李業再三表示歉意和感謝,便說:"你孫子說爺爺不喜歡客人,我又擔心夜晚不能再往前走。留下後,很怕您怪罪,不料您竟以這麼重的禮節為我們忙碌,我們有什麼資格擔得起這樣?"爺爺說:"我家貧窮,沒有條件接納客人。我是不好意思接待客人,並非不喜歡客人。但是你們三位都是節度使,我哪敢不恭恭敬敬地侍奉呢?"李業說:"我們三人之中,只且一個人是個行官而已,您說錯了!"老爺爺說:"行官管領節鎮在兵馬使之職以前,秀才你當節度使管領節鎮則在兵馬使之職以後,但你能統轄五個節鎮,你要自勉自愛呀!"李業既然多年應舉沒有考中,便從戎作了幕僚。第二年,楊鎮被仇士良開府提拔使用,逐級提拔直到軍使,授為涇州節度使;李業與楊鎮同時為軍使,管領邠州的節度。李業後來因黨頊之功被任命為邠涇振武節度使,管轄五個重鎮的軍務。這些都跟當年那位老頭子所說的一致。

  石旻

  會昌中,有石旻者,蘊至術。嘗遊宛陵,宿雷氏林亭。時雷之家僮網獲一巨魚,以雷宴客醉臥,未及啟之。值天方蒸暑,及明日,其魚已敗,將棄去。旻曰:"吾有藥,可令活,何棄之有?"雷則請焉。旻遂以藥一粒,投魚口中。俄而鱗尾皆動。鮮潤如故。雷大奇之,因拜請延年之餌。旻曰:"吾之藥。至清至潔。爾曹嗜欲無節,臟腑之內,諸穢委集。若遽食之,若水火相攻,安能全其人乎?但神仙可學,人自多累。如籠禽檻猿,徒有騫翔騰躍之志,安可致焉!"(出《補錄記傳》)

  唐代會昌年間,有個叫石旻的人,身懷絕技。他曾經到宛陵去旅遊,住在雷林亭家裡。當時雷的家僮用網捕獲一條大魚,因為雷宴請客人喝醉後睡著了,所以沒有來得及收拾。正趕上是炎熱的暑季,第二天那條魚就腐敗了。要拿出去扔掉時,石旻說:"我有藥可以使它活過來,為什麼要扔掉呢?"雷便請他處置。石旻將一粒藥丸放進魚嘴裡,不一會兒就見魚鱗和魚尾都在活動,那條魚變得跟原來一樣新鮮滋潤。雷大為驚奇,便向石旻請求延年益壽的藥物。石旻說:"我的藥是極為清潔乾淨的,你們的嗜好欲望毫無節制,五臟六腑之內什麼汙穢東西都有,如果驟然間吃下我的藥,就像水與火互相攻克一樣,哪能保全人的身體呢?求仙長壽雖然可以學,但是人的自身有太多的累贅;正像樊籠裡面的鳥和猴子一樣,空有飛翔騰躍的願望,可又怎麼能實現呢!"

  管涔山隱者

  李德裕嘗云:三遇異人,非卜祝之流,皆遁世者也。初掌記北門,有管涔山隱者,謂德裕曰:"君明年當在人君左右為文翰之職,然須值少主,德裕聞之愕眙,洒然變色。隱者似悔失言,避席求去。德裕問曰:"何為而事少主?"。對曰:"君與少主已有累世因緣,是以言之。"德裕其年秋登朝。至明年正月,穆宗篡緒,召入禁苑。及為(原無為字,據明抄本補)中丞。有閩中隱者叩門請見。德裕下榻與語曰:"時事非久,公不早去,冬必作相,禍將至矣。若亟請居外,代公者受患。公後十年,終當作相,自西而入。"是秋出鎮吳門,經歲入覲,尋又杖鉞南燕。秋暮,有邑子於生引鄴郡道士而至,才升賓階,未及命席,謂德裕曰:"公當授西南節制,孟冬望舒前,符節至矣。"三者皆與言協,不差歲月。自憲闈竟十年居相,由西蜀而入。代德裕執憲者,俄亦竄逐。唯再調南服,未嘗有前知之士,為德裕言之。豈禍患不可前告,神道所秘,莫得預聞乎?(出《窮愁志》)

  李德裕曾經說過:他三次遇到異人,這三個異人並非卜卦算命的,都是遁世的隱士。他當初掌管北門時,有個管涔山的隱士對他說:"你明年要在君主身邊擔任文秘職務,但是必須為少主服務。"德裕聽了驚得目瞪口呆,頓時改變了臉色。隱士好像後悔自己剛才失言,離開座位要走。德裕問道:"為什麼必須侍奉少主?"答道:"你與少主已有幾代因緣,所以我這麼說。"德裕在那年秋季被召入朝廷,到第二年正月,穆宗篡奪皇位,召他入皇宮。到他任中丞時,有一位閩中的隱士叩門求見,德裕下床相見,隱士對他說:"眼前的局面不會長久。你如果不儘早離開這裡,冬季必定作宰相,但要有災禍降臨呀!如果趕緊請求去外地任職,代替你的人就會受害。十年之後,你會當上宰相的,而且是從西面進京入宮的。"這一年秋季德裕出京鎮守吳門,過了一年入朝拜見皇上,接著又被派到南燕鎮守。秋末,縣邑裡有個於生領著一位鄴郡的道士來見德裕,才走上賓客的位置,沒等到讓座就對德裕說:"你要被任命為西南節制。十月十五日之前,西南邊關的符節就能送到。"以上三個異人說的事情歷來都與他們的預言相吻合,連時間都沒有出入。自從憲宗在宮闈被禁,過了十年德裕官居相位,而且是由西蜀入京入宮的。代替德裕執政的人,很快就被放逐了。只有後來德裕又調出朝廷到了南邊,未曾有先知道的人對他預先說過。莫非屬於災禍患難的事情不可提前告訴本人,這是神靈道家的秘密,不能預先知聞嗎?

  宋師儒

  宋師儒者,累為鹽鐵小職,預知吉兇之事。淮南王太尉璠甚重之。時淮南有僧常監者,言事亦有中。常監在從事院話道,師儒續入,常監甚輕之,微不為禮。師儒不樂曰:"和尚有重厄,厄在歲盡。常監瞋目曰:"有何事?"莫相恐嚇,某還自辨東西,師儒曰:"和尚厄且至,但記取去歲數日莫出城,莫騎駿馬子。"常監勃然而去。後數月,從事鄭侍御新買一駿馬,甚豪駿,將迎常監。常監曰:"此非宋師儒之言駿馬子,且要騎來。"未行數裡,下橋,會有負巨竹束者,擲之於地,正當馬前,驚走入隘巷中。常監身曳於地,足懸於鐙,行數裡,人方救得。腦破,血流被體,食頃不知人事,床舁歸寺。太尉及從事召宋君曰:"此可免乎?"曰:"彼院竹林中,有物未去,須慎空隙之所。"常監飲藥酒,服地黃太多,因腹疾,夜起如廁。弟子不知,被一黑物推之,陷於廁中。叫呼良久,弟子方來。自頸已下,悉被沾汙,時正寒,淋洗凍凜,又少頃不知人事。王太尉與從事速召宋君,大是奇事。"今復得免否?"曰:"須得鄰近有僧暴卒者,方可。"王公專令人伺之。其西屋老僧疾困而斃。王公曰:"此免矣。曰。須得強壯無疾者,此不得免。"數日,有少僧剃頭,傷刀中風,一疾而卒。宋君曰:"此則無事也。"王公益待以厚禮,常監因與宋君親善。(出《逸史》)

  宋師儒多年擔任鹽鐵事務方面的小職務,能夠預知吉兇之類的事情。淮南王璠非常器重他。當時淮南有個和尚叫常監,談論未來的事情也能說中。常監在從事院講道,師儒是後去的,常監很看不起他,對他有點不大禮貌。師儒不高興,說:"和尚有重大災難,災難就在年末。"常監瞪大兩眼說:"有啥事?不要恐嚇我,我還能夠自己辨認東西南北!"師儒說:"你肯定有災難,而且快要降臨了。你只要記住春節前的幾天不要出城,不要騎駿馬。"常監氣衝衝地走了。過了幾個月,從事鄭侍御新買了一匹駿馬,非常剽悍暴烈;要用這匹馬迎接常監。常監說:"這不是宋師儒所說的那駿馬吧,我偏要騎。"沒走上幾裡路便要下橋,恰巧有人背著一大捆竹子走過來,突然把竹子扔在地上,正好就扔在馬的跟前。馬受驚後跑進一條狹窄的胡同,常監的身子拖在地上,一腳掛在馬鐙裡,拖出幾裡遠才被救下來。腦袋破了血流了遍身,不一會兒又不省人事了,被用床抬回了寺廟。太尉與從事召見宋師儒,說:"這回他的災難可以免除了吧。"師儒說:"在他們寺院的竹林裡,有個什麼東西沒有除去,他必須小心留神空隙的地方。"常監飲用藥酒,服用的地黃太多了,所以肚子壞了。夜間起來上廁所,弟子不知道,被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推進大便坑裡,他呼叫了半天,弟子才去把他救上來。從脖子往下全被弄髒了,當時正是寒冷季節,淋洗的時候凍壞了,又有一陣子不省人事。王太尉與從事急忙召見宋師儒,對他料事如神深表佩服和驚奇,又問道:"今天又出了這樁事,他的災難能不能免除?"師儒說:"必須得有個鄰近的和尚突然死去了,他的災難才能免除。"王太尉專門令人注意這件事。常監西屋的一個老和尚病重而死,王太尉說:"這回常監的災難可以免除了!"師儒說:"必須是身體強壯沒有疾病的。這一個不算數。"過了幾天,有一個年輕的和尚在剃頭時,被刀割傷中了風,一下子死去了。宋師儒說:"這一回就沒有事了。"從此,王太尉更加以厚禮相待於宋師儒,常監也因此跟他親近友好了。

  會昌狂士

  會昌開成中,含元殿換一柱,敕右軍採造,選其材合尺度者。軍司下周至山場,彌年未構,懸重賞。有工人貪賞,窮幽捫險,人跡不到,猛獸成群。遇一巨材,徑將袤丈,其長百餘尺,正中其選。伐之倒,以俟三伏潦水澗流,方及谷口,千百夫運曳,始及砥平之處。兩軍相賀奏聞矣。淨材以俟有司選日之際,欻有一狂士,狀若術人,繞材太息惋諮,唧唧聲甚厲。守衛者叱責,欲縻之。其人略無所懼。俄頃,主者執之,聞於君(明抄本君作軍)主,中外異之。聽其所說:"須當中鋸解,至二尺見驗矣。解一尺八寸,但訝霏色紅殷,至二寸血流矣。急命千百人推曳渭流聽下。其人云:"深山大澤。實生龍蛇。此材中是巨蟒,更十年,當出樹杪而去。未聞長養於中,若為殿柱,十年後,必載此殿而之他國。籲可畏也。"言訖,失人所在。(出《芝田錄》)

  在唐朝的會昌與開成年間,含元殿要更換一根主柱,皇上命令右軍負責採伐和製作,要選擇合乎尺寸的木材,軍司們下到周至一帶的山場,整整一年也沒採伐到這樣的樹,便懸重賞廣泛徵求。有個人貪圖重賞。不惜探幽歷險,在人跡不到猛獸成群的地方遇到了一棵大樹,有將近一丈粗,長有一百餘尺,正符合要求。先把它砍倒,等到三伏天山洪爆發時才被水衝到山谷出口處,又由成百上千個人牽拉到河床平坦的地方。兩岸的軍人為終於成功地找到並運下這棵大樹而歡呼慶賀,並且奏稟皇上。在鋸掉椏杈加工成材以備主管人員挑選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個狂士,狀貌好像個懂得法術的人,他繞著大樹嘆息感慨,嘟嘟噥噥地沒完沒了,守衛人員厲聲呵叱並想用繩子綁他,他卻一點兒也不懼怕,過了一會兒,這裡的頭頭兒便把他抓起來,報告了皇上。朝廷內外的人無不感到驚異。據他所說,這棵樹必須從中間鋸開,鋸到二尺深時他的話就會應驗。當鋸到一尺八寸深時,令人驚訝地發現,飛出來的木屑竟是深紅色的。再往下鋸二寸,便見流出來的全是血了。於是,急忙命令千百個人推到渭水裡面,任它順水漂去。那個狂人說:"在深山大澤裡面確實生長著龍和蛇,這棵樹是生長著的一條巨蟒,再過十年它就會從樹梢飛出去,沒聽說長久養活在這裡面的;如果拿它來作殿堂的柱子。十年之後,它必定會馱載著這座殿堂飛到別的地方去。

  好傢夥!多麼可怕呀!"說完,此人就閃身不見了。

  唐慶

  壽州唐慶中丞棲泊京都,偶僱得月作人,頗極專謹,常不言錢。冬首暴處雪中。親從外至,見臥雪中,呼起,雪厚數寸,都無寒色,與唐君話。深異之。唐後為摧鹽使,過河中,乃別歸。唐曰:"汝極勤勞,吾方請厚俸,得以報爾。"又懇請,唐固留不許。行至蒲津,酒醉,與人相毆,節帥令嚴,決脊二十。唐君救免不得,無緒便發,厚恤酒肉。才出城乃至,唐曰:"汝爭得來?"曰:"來別中丞。"唐令袒背視之。並無傷處,驚甚。因語雪臥之事。遂下馬與語曰:"某所不欲經河中過者,為有此報。今已償了,別中丞去。與錢絹皆不受,置於地,再拜而逝。(出《逸史》)

  壽州的唐慶中丞住在京都,偶而僱傭到一個打短工的人,十分勤勞用心,從來不提錢的事,冬天把腦袋露在風雪之中也不怕冷。唐慶有一次從外面回來,親眼看見他躺在積雪之中,便招呼他起來,地下的雪有幾寸厚,他卻一點兒也看不出冷的樣子,照常與唐君說話。唐慶對此深感驚異。唐慶後來當了摧鹽使,要經過河中,此人便要告辭回家。唐說:"你一向很勤勞,我正要給你優厚的報酬,藉以報答你。"此人又向唐慶懇求,唐則堅決挽留,沒有允許。走到蒲津時,此人喝醉了酒與別人打架,督辦鹽運的節帥律令極為嚴格,決定打他二十大板。唐君干著急,卻不能救他免於遭打。再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便出發了,唐慶給了他很多的酒和肉,以表示安慰和撫恤。剛出城門他又來見唐君,唐君說:"你怎麼又來了?"他說:"我來跟您辭別。"唐君讓他露出後背仔細一看。並無任何傷痕。非常驚訝。於是又說起那次躺在雪裡的事,此人便下馬告訴唐君說:"我之所以不願意經過河中,就是因為我知道你要報答我。如今你已經償還給我了,現在可以允許我走了吧。"唐君送給他錢和絲絹他都不要,把這些東西放在地上,頻頻施禮而去。

  盧鈞

  盧相國鈞初及第,頗窘於牽(明抄本牽作曰)費。俄有一僕,願為月傭,服飾鮮潔,謹幹不與常等。睹鈞之乏,往往有所資。時俯及關(關原作開,據唐摭言改)宴,鈞未辦醵卒,撓形於色。於是僕輒請罪,鈞具以實告。對曰:"極細事耳。幾郎可以處分,最先合勾當何事?"鈞初疑其妄,既而將覘之,紿而命之曰:"爾若有技,吾當主宴。第一要一大第,為備宴之地。次即徐圖。"其僕唯然而去,頃刻乃回。白鈞曰:"已稅得宅矣,請幾郎檢校。翌日,鈞強為觀之,既而朱門甲第,擬於宮禁。鈞不覺忻然。又曰:"會宴處即大如法,此尤不易張陳。"對曰:"第請選日啟聞,待郎(明抄本待郎作若其,唐摭言待作侍)張陳,某請專掌。"鈞始慮其為非,反覆詰問,但微笑不對。或意其非常人,亦不固於猜疑。暨宴除之日,鈞止於是,俄睹幕帟茵毯,華煥無比,此外松竹花卉皆稱是。鈞之醵率畢至,由是公卿間靡不洿詫。詰朝,其僕請假給還諸色假借什物,因之一去不返。始去旬日,鈞異其事,馳往舊遊訪之。則向之花竹,一無所有,但頹垣壞棟而已。議者以鈞之仁感通神明,故為曲贊一春之盛,而成終身之美也。(出《摭言史》)

  相國盧鈞當年剛剛及第的時候,對繁瑣的交際活動很不會應酬。沒過多久,有一個人願意給他當傭工,服飾之鮮豔整潔與勤勞幹練都與一般僕人不同。他見盧鈞應酬無方,常常對他給以幫助,一到了設大宴時,都因忙碌、草率,無法籌辦,急得抓耳撓腮,僕人見狀便向他請罪,並問何事如此犯難。盧鈞把實際情況都跟他說了,他說:"這是件很容易的小事情。你可以擔當辦理此事,最先應該做什麼事務?"盧鈞開始懷疑他說大話,後來則想考驗、觀察一下再說,便騙他道:"你若有辦法,我就當主宴。首先要有一處大的房舍,作為置備酒宴的場所。其他事情都在其次,可以慢慢想辦法。"僕人應諾之後就走了,過了不長時間他就回來了,跟盧鈞說:"房子已經借到了,請郎官去檢閱一下。"第二天,盧鈞勉強地去看房子,到那裡一看,竟是一所朱漆大門的華貴宅第,可與宮苑比擬。盧鈞非常高興,又說:"宴會的處所這樣符合標準,這就更加不容易布置。"僕人說:"請把選好的開宴日期告訴我,我可以幫助你布置,我也可以請求由我專門掌管這件事。"盧鈞開始懷疑他說的不是真話,反覆盤問,他只微笑並不回答;盧鈞心想他一定不是個尋常人,也就不再猜疑了。到了宴會前的那天,盧鈞就住在這所房子裡,一會兒便看到窗簾帷幕座墊地毯之類一應俱全,華麗無比;此外,松竹花卉等裝點物品,也都擺放布置得各得其所,開宴那天,盧鈞邀請的賓客全都到了,因此,在公卿大臣們中間,無不誇說這次宴會操辦得成功,場面布置得華麗、考究,並對這些表示驚詫。宴會的第二天早晨,僕人向盧鈞請假,去退還所借的各種用具物品,藉機一去不回。到了第十天,盧釣對此事感到奇怪,急忙到舉辦宴會的舊地方去訪問那個僕人。但是原先的花竹已經一無所有,只有一堆殘破的牆壁和斷折的房梁而已。議論這件事的人以為是盧鈞的仁厚感動了神明,是神明在暗地裡幫助他成全了這次盛會,而這件事便成就了他終生的美名! 

第八十五 異人五

  趙知微 擊竹子 張浚 金州道人 李生 徐明府 華陰店嫗 李客 蜀城賣藥人 劉處士 張武 茅山道士 逆旅客 教坊樂人子 蔣舜卿

  趙知微

  九華山道士趙知微乃皇甫玄真之師,少有凌雲之志,入茲山,結廬於鳳皇嶺前,諷誦道書,煉志幽寂,蕙蘭以為服,松柏以為糧。趙數十年,遂臻玄牝。由是好奇之士,多從之。玄真即申弟子禮,殷勤執敬,亦十五年。至鹹通辛卯歲,知微以山中煉丹須西土藥者,乃使玄真來京師,寓於玉芝觀之上清院。皇甫枚時居蘭陵裡第,日與相從,因詢趙君事業。玄真曰:"自吾師得道,人不見其惰容。常云:'分杯結霧之術,化竹釣鯔之方,吾久得之,固恥為耳。'去歲中秋,自朔霖霪,至於望夕。玄真謂同門生曰:"堪惜良宵而值苦雨。"語頃。趙君忽命侍童曰:"可備酒果。"遂遍召諸生謂曰:"能升天柱峰玩月否?"諸生雖唯應,而竊議以為濃陰駚雨如斯,若果行,將有墊巾角折屐齒之事。少頃,趙君曳杖而出,諸生景從。既闢荊扉,而長天廓清,皓月如晝,捫蘿援筱,及峰之巔。趙君處玄豹之茵,諸生藉芳草列侍。俄舉卮酒,詠郭景純遊仙詩數篇。諸生有清嘯者、步虛者、鼓琴者,以至寒蟾隱於遠岑,方歸山舍。既各就榻,而悽風飛雨宛然,眾方服其奇致。玄真棋格無敵,黃白術復得其要妙,壬辰歲春三月歸九華,後亦不更至京洛。(出《三水小牘》)

  九華山道士趙知微是皇甫玄真的師傅。他年輕時懷有凌雲之志,進了這座山,住在鳳凰嶺前面,整日誦讀道家的書籍,鍛鍊自己的心志使其變得幽遠靜寂,以蕙蘭作衣服,以松柏作糧食。趙知微就這樣苦修數十年,終於達到了道家的最高境界,像微妙的母體一樣,能夠包容萬物生殖萬物。於是,天下許多好奇的人,都去跟他學道。玄真就是他的弟子,他在趙知微身邊殷勤服侍,恭恭敬敬地學習,長達十五之久。到鹹通十二年,趙知微因為山裡煉丹須用西方的藥,便派遣玄真來到京師。玄真在京師住在玉芝觀的上清院,皇甫枚當時住在蘭陵裡面的房子裡,天天與玄真來往,他便打聽起趙知微在事業上的情況。玄真說:"自從我師傅得了道,誰也看不見他臉上有睏倦的神情。他常說:'分杯結霧之術,化竹釣鯔之方,我早就掌握了,只是不屑去幹這些玩藝兒罷了。'去年八月,從初一開始下大雨,直下到十五那天夜晚。我對師兄們說:'可惜中秋良宵偏偏苦雨下個沒完。'我說完了不一會兒,師傅忽然吩咐侍童準備酒果,又把我們都召到面前,問道:'能不能登上天柱峰去賞月亮?'大家雖然都答應說'能',私下裡卻在議論,以為如此天黑下雨,真要走路,肯定有跌跤折斷草鞋的事。不一會兒,師傅便拄著拐杖出門了,大家只好緊跟在後面。大家開開院門走出去後,天空豁然晴朗,明月高照,亮如白晝。我們牽蘿援藤,穿行叢林山道,終於登上天柱峰頂。師傅坐在玄色豹皮的墊子上,各位弟子分列兩旁坐在芳草地上,一會兒,大家舉起酒杯,一面飲酒一面吟誦郭景純的幾篇遊仙詩。弟子們有的清音繚繞對空長嘯,有的步虛踏峰,有的鼓琴奏樂,直至月亮隱沒在遠山後面,大家才返回住地的山舍。等一個個全都上床之後,外面立即風雨交加,跟我們出發之前一模一樣,大家這才敬服師傅的奇妙道術真已登峰造極。"玄真的棋藝沒有敵手,煉丹術也深得其精要奧妙。他於壬辰春季三月回到九華山,以後再也沒有到京師洛陽去。

  擊竹子

  擊竹子不言姓名,亦不知何許人,年可三十餘。在成都酒肆中,以手持二竹節相擊,鏗然鳴響,有聲可聽,以唱歌應和,乞丐於人,宛然詞旨皆合道意。得錢多飲酒,人莫識之。如此則十餘年矣。一旦,自詣東市賣生藥黃氏子家,從容謂曰:"餘知長者好道,復多氣義,有日矣。今欲將誠素奉訖,得否?"黃氏子曰:"君有事,但得言之。"擊竹子謂曰:"我乞丐之人也,在北門外七裡亭橋下盤泊。今病甚,多恐不濟。若終焉之後,敢望特與燒爇。今自齎錢兩貫文,買買柴用。慎勿觸我之心肝,是所託也。陰騭自有相報。"因留其錢,黃氏自不取,則固留而去,黃氏子翌曰至橋下。果見擊竹子臥於蒹葭之上。見黃氏子來,忻然感謝。徐曰:"餘疾不起。"復與黃氏子金二斤,又曰:"昨言不用令人觸我心肝則幸也,珍重且辭。"言訖而逝。黃氏子亦憫然出涕,太息者久之。遂令人易衣服,備棺斂,將出於郊野,堆積柴炭,祭而焚之。即聞異香馥鬱,林鳥鳴叫。至晚,只餘其心,終不燃終,復又其大如鬥。黃氏子收以歸城。速語令人以杖觸之,或聞炮烈,其聲如雷,人馬皆駭。逡巡。有人長尺餘,自煙焰中出,乃擊竹子也。手擊其竹,嘹然有聲。杳杳而上。黃氏子悔過作禮,眾人皆嘆奇異。於戲!得非不觸其心。復在人間乎?觸其心,便可上賓乎?復欲於黃氏子顯其蛻化乎?始知成都乃神仙所聚之處,如擊竹子者,亦以多矣。大凡不可以貧賤行乞之士而輕易者焉。(出《野人閒話》)

  有個敲竹子的,自己不說姓名,別人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麼人,年齡大約有三十出頭兒。他在成都的酒店裡手拿兩節竹子互相敲擊,發生鏗鏘動聽的聲音,嘴裡唱著歌互相應和,向人家乞討,好像歌詞的含義都合乎道家的意義,乞討到的錢多數用來買酒喝了。沒有認識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就這樣已經有十多年了。有一天,他自己到東市場賣藥材的老黃家,從容地對他說:"很長時間以來,我就知道您喜愛道家的思想,又頗重義氣。今天我想把自己的一樁心願告訴您,不知可以不?"老黃說:"你若有事,只管說。"敲竹子的說:"我是個討飯的,在北門外七裡亭橋下落腳。現在病得很厲害,大概治不好了。如果我死在那裡,萬望您費心把我的屍體燒了。現在我帶來的兩貫錢,留作買柴用的。火化的時候,當心不要碰壞我的心肝。這就是我對您的拜託,到了陰間自有相報。"說完便留下他的錢,老黃自然是不能收的,但他一定要留下,然後才走了。老黃第二天來到橋下,果然看見那個敲竹子的躺在蘆葦上,他見老黃來了高興地表示感謝,慢慢地說:"我已經病得起不來了。"又遞給老黃二斤金子,說:"昨天說不要叫人碰我的心肝,能做到這一點,我就高興了。你多多保重吧。"說完就去世了。老黃也傷心地流了淚,嘆息了好長時間,然後令人換衣服、備棺材、入斂,抬到郊外堆好木柴木炭,祭奠之後點火焚化。一股奇異的香味濃鬱撲鼻,招引得林中的禽鳥叫個不停。燒到晚上,只剩下心臟一直燒不化,而且又膨脹得像鬥那樣大。老黃收拾起來要回城。急忙叫人用棍子去碰那個心臟,有人聽到像炮火爆炸一樣,發生雷鳴般的聲響,人聽了害怕馬聽了受驚。過了一會兒,有個身高一尺多的人從煙火裡走了出來,原來就是那個敲竹子的,他敲著手裡的竹子,發出響亮的聲音,飄飄然飛上天空,老黃悔過,忙叩頭行禮;眾人無不驚嘆,個個深感奇異。嗚呼!如果當初不去碰他的心臟,他能還人間嗎?碰了他的心臟,他就可以升天成為天上的客人嗎?還是他要通過老黃來顯示和實現自己蛻化升天的願望呢?通過這件事,我們才知道,成都乃是神仙集中的地方。像這個敲竹子一樣的人,實在多得很,人們不應該因為他們貧賤,是乞討的,而去輕視他們呵!

  張浚

  黃巢犯闕,僖宗幸蜀。張浚白身未有名第,時在河中永樂莊居。裡有一道人,或麻衣,或羽帔,不可親狎。一日張在村路中行。後有喚:"張三十四郎,駕前待爾破賊。"回顧,乃是此道人。浚曰:"一布衣爾,何階緣而能破賊乎?"道者勉其入蜀,時浚母有疾,未果南行。道者乃遺兩粒丹曰:"服此可十年無恙。"浚得藥奉親,所疾痊復。後歷登臺輔,道者亦不復見。破賊之說,何其驗哉。(出《北夢瑣言》)

  黃巢起事的時候,唐僖宗逃難到了西蜀。張浚當時是個沒有及第沒有官位的平民,家住河中永樂莊。村裡有個道人,無論是身穿麻布衣服的平民百姓,還是身著羽冠霞帔的誥命大員,都不敢侮辱他。一天,張浚在村裡路上行走,背後有人招呼:"張三十四郎,皇上那邊等你去破賊寇呢!"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個道人。張浚說:"我只是一個平民百姓,憑著什麼去破賊呢?"道人勸他去西蜀,當時張浚的母親正有病,所以沒有去成,道士送給他兩粒丹藥,說:"吃了這兩粒藥,可以保證十年之內不生病。"張浚得了藥拿去送給母親吃,母親吃了以後立即痊癒了。後來張浚官運亨通,得坐高位,這個道人再也沒有見到。當時這位道人的破賊之說,是多麼靈驗呵!

  金州道人

  金統水在金州。巢寇犯闕之年,有崔某為安康守,大駕已幸岷峨。惟金州地僻,戶口晏如。忽有一道人詣崔言事曰:"方今中原版蕩,乘輿播遷,宗社陵夷,鞠為茂草,使君豈無心殄寇乎?"崔曰:"泰山既頹,一木搘之可乎?"客曰:"不然,所言殄者,不必以劍戟爭鋒,力戰原野。"崔曰:"公將如何?"客曰:"使君境內有黃巢谷統水,知之乎?"曰:"不知,請詢其州人。"州人曰:"有之。"客曰:"巢賊稟此而生,請使君差丁役,齎畚鍤,同往掘之,必有所得。"乃去州數百裡,深山中果有此名號者。客遂令尋源而劚之,仍使斷其山岡,窮其泉源。泉源中有一窟,窟中有一黃腰人,既逼之,遂舉身自撲,呦然而卒。穴中又獲寶劍一。客又曰:"吾為天下破賊訖。"崔遂西向進劍及黃腰,未逾劍利,聞巢賊已平,大駕復國矣。(出《王氏見聞錄》)

  金統河在金州境內。黃巢的軍隊進犯京城的那一年,有個姓崔的鎮守安康,皇帝避難到了四川的岷山峨嵋山一帶。金州地處偏僻,人口稀少。忽然有個道人找到這個姓崔的告訴他一件事,說:"眼下中原地區動蕩不定,皇上的車駕已經遷移,祖宗社稷遭受踐踏,成為荒草。您難道沒想到去平滅賊寇嗎?"崔說:"泰山都倒了,一根柱子能頂起來嗎?"道人說:"不是這個意思。我所說的平滅賊寇,不一定就是持刀拿槍去爭高低,與敵人徵戰在疆場上。"崔說:"那你將要我怎樣呢?"道人說:"你管轄的地區內有一條黃巢谷金統河,知道嗎?"崔說:"不知道。"詢問金州人,金州人說有這麼條金統河。道人說:"黃巢逆賊因為有了它才能活。請你差遣勞力,帶上土籃鍬鎬,一塊兒去把它挖了,肯定會有收穫。"他們帶著人到了離金州城幾百裡的地方,在深山溝裡果然有一條叫金統河的,道人便讓大家尋找源頭動手挖掘,挖斷山梁一直挖到泉源,在泉源中發現有一個洞,洞裡有一個黃腰的人,當人們靠近他時,他就自己縱身撲倒在地,叫了一聲就死了。在洞穴裡還找到一把寶劍。道人說:"我為天下破除賊寇的工作,現在已經結束了。"崔於是向著峨嵋方向進獻寶劍及黃腰人,還沒走到劍利便聽到黃巢賊寇已經平息,皇上已經恢復了天下。

  李生

  中和末。有明經李生應舉如長安,途遇道士同行宿,數日,言意相得。入關相別,因言黃白之術。道士曰:"點化之事,神仙淺術也。但世人多貪,將以濟其侈,故仙道秘之。夫至道不煩,仙方簡易,今人或貴重其藥,艱難其事,皆非也。吾觀子性靜而寡慾,似可教者。今以方授子,趣以濟乏絕而已。如遂能不仕,亦當不匱衣食。如得祿,則勿復為,為之則貪也,仙道所不許也。"因手疏方授之而別。方常藥草數種而已。每遇乏絕,依方為之,無不成者。後及第,歷州縣官,時時為之,所得轉少。及為南昌令,復為之,絕不成矣。從子智修為沙門,李以數丸與之,智修後遊鍾離,止賣藥家。燒銀得二十兩,以易衣。時劉仁軌為刺史,方好其事,為人所告,遁而獲免。(出《稽神錄》)

  唐朝中和末年,有個李生要到西安去參加明經科目的科舉考試,途中遇見一個道士與他一同趕路一起住宿,相處多日,兩人說得很投機。入關相別時,因為談到煉丹術,道士說:"煉丹一事在神仙看來很淺顯的技術;但世上的多數人很貪婪,用它來滿足過分的欲望;所以成仙得道的人便對此嚴守秘密。實上,最高的道術並不煩瑣,神仙的妙方最為簡易,當今人們不是以為煉丹所用的藥多麼貴重,就是把煉丹技術看得如何艱難,都是不對的。我看你的性情恬談寡慾,好像是可以教授的人,現將方法教授給你,聊以此方解救睏乏絕望而已。如果不能及第享受官祿時,靠了此方也不會挨凍受餓。如能得到官位利祿,那就不要再使用此方,再用就是貪婪,這是為仙之道所不允許的。"道士在手上將秘方一條條註明教授給他,然後分手告別。藥方裡面只有幾種平平常常的藥草而已。每當陷入睏乏絕望的時候,李生按照此方配製,沒有不成功的時候。後來考試及第,歷任州縣官吏,李生時常運用此方,但是所得甚微。等他做了南昌縣令時,又運用此方,那就絕無成果了。李的侄兒智修是個出家修道的,李生曾把幾丸仙丹給他,智修後來雲遊到鍾離,住在賣藥的家裡,他把這幾粒仙丹燒化之後得到二十兩銀子,用這銀子換了幾件衣服。當時劉仁軌當刺史,正喜好煉丹這件事,被人告發了,後因潛逃才未被捉到。

  徐明府

  金鄉徐明府者,隱而有道術,人莫能測。河南劉崇遠,崇龜從弟也,有妹為尼,居楚州。常有一客尼寓宿,忽病勞,瘦甚且死。其姊省之,眾共見病者身中有氣如飛蟲,入其姊衣中,遂不見。病者死,姊亦病。俄而劉氏舉院皆病,病者輒死。劉氏既函崇遠求於明府。徐曰:"爾有別業在金陵,可致金陵絹一匹,吾為爾療之。"如言送絹訖。翌曰,劉氏夢一道士執簡而至,以簡遍撫其身,身中白氣騰上如炊。既寤,遂輕爽能食,異於常日。頃之,徐封絹而至,曰:"置絹席下,寢其上即差矣。"如其言遂愈。已而視其絹,乃畫一持簡道士,如所夢者。(出《稽神錄》)

  金鄉有個徐明府,有道術但不顯露,別人都不知道他的底細。河南的劉崇遠,是崇龜的堂弟,有個姐姐出家為尼,住在楚州,有個外地的尼姑經常在這裡住宿,忽然患了癆病,非常消瘦,快要死了。劉崇遠的姐姐去看望她,大家都看到病人體內有一縷氣體像飛蟲一樣,鑽進劉崇遠姐姐的衣服裡便不見了。病人死了,劉的姐姐也病了,不久劉氏全家都病了,得上病的就死。劉氏寫信給崇遠讓他去求徐明府,徐明府說:"你有座別墅在金陵,可以送給我金陵的系娟一匹,我給你治療。"崇遠照他說的送完了絲絹。第二天,劉氏夢見一個道士拿著書簡來到面前,道士用書簡在她全身上撫弄,她的體內有一股白氣往上升騰,好像縷縷炊煙。醒來之後便覺得輕鬆清爽,能吃飯了,與往日大為不同。沒多久,徐明府派人送來的絲絹就到了,說:"把絲絹放在床蓆下面,睡在上面病就會減輕。"劉氏按他的話辦。疾病果然痊癒。病好後看看那塊絲絹。上面畫的是一個手裡拿著書簡的道士,就象夢裡看見的那個道士一樣。

  華陰店嫗

  楊彥伯,廬陵新淦人也,童子及第,天復辛酉歲,赴選,至華陰,舍於逆旅。時京國多難,朝無親識,選事不能如期,意甚憂悶。會豫章邸吏姓楊,鄉裡舊知,同宿於是,因教己云:"凡行旅至此,未嘗不禱金天,必獲夢寐之報。縱無夢,則此店之嫗亦能知方來事,苟獲一言,亦可矣。"彥伯因留一日,精意以祠之,爾夕竟無夢。既曙,店嫗方迎送他客,又無所言。彥伯愈怏怏,將行,復失其所著鞋,詰責童僕甚喧。既即路,嫗乃從而呼之曰:"少年何其喧耶?"彥伯因具道其事。嫗曰:"嘻,此即神告也。夫將行而失其鞋,是事皆不諧矣,非徒如此而已也。京國將有亂,當不可復振,君當百艱備歷,然無憂也。子之爵祿皆在江淮,官當至門下侍郎。"彥伯因思之,江淮安得有門下侍郎。遂行至長安,適會大駕西幸,隨至岐隴。梁寇圍城三年,彥伯辛苦備至。駕既出城。彥伯逃還吉州。刺史彭珍厚遇之,累攝縣邑。偽吳平江西,復見選用,登朝至戶部侍郎,會臨軒策命齊王,彥伯攝門下侍郎行事。既受命,思店嫗之言,大不悅,數月遂卒。(出《稽神錄》)

  楊彥伯是廬陵新淦人,少年中舉,唐朝天復辛酉年赴京參加選拔進士的考試,到華陰後住在客店裡。當時京城多災多難,皇帝不能親自管理朝政,考試的事情不按期舉行,彥伯心裡頗為憂悶。恰好有個豫章府的差役,姓楊,是彥伯過去就認識的老鄉,也在這家客店住宿。他便教給彥伯說:"凡屬行旅之人到了這裡,沒有不祭祀古帝金天氏的,祭奠之後必能得到一個夢,暗示給你吉兇福禍;即使沒有夢,這家客店的老闆娘也能知道未來的事,如能從她那裡得到一句話,也可以。"彥伯又在客店留了一天,誠心誠意地做了祭祀,但那天晚上竟然沒有夢。天亮後,老闆娘正忙著迎送其他客人,又沒對他說什麼話,彥伯的心情便更加深重起來。正要起程,又丟失了穿的鞋,便大聲吵著責問書童僕人。上路後,老闆娘便跟在後面喊他道:"年輕人,你為什麼事情這樣吵鬧?"彥伯便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訴了她。老闆娘說:"噢,這就是神靈在告誡你呀。大凡要走路而丟失了自己的鞋,就是諸事都不順利。不只是這樣,京城裡面將要發生禍亂,一定不能重新振興,你會歷經千難萬險。然而不必擔憂,你的官爵利祿之分都在江淮,官位會升到門下侍郎。"彥伯心想,江淮哪會有什麼門下侍郎,於是登程到了長安。正趕上皇帝避亂而遷,他隨著到了岐隴。梁軍圍城三年之久,彥伯備嘗艱難困苦。皇帝出城之後,彥伯逃回了吉州。判史彭珍給予他優厚的待遇,讓他長期充任縣令。偽吳國統治江西後,彥伯又被選用,進入朝廷當了戶部侍郎,在臨軒策命齊王時,彥伯擔任門下侍郎行事。受命任職之後,彥伯回想起當年那位老闆娘所說的話,極不愉快,幾個月之後便死了。

  李客

  李客者,不言其名,常披蓑戴笠,系一布囊,在城中賣殺鼠藥,以一木鼠記。或有人買藥,即曰:"此不惟殺鼠,兼能療人眾病。但將伴餐之,即愈。"人惡其鼠藥,少有服餌者。有百姓張贊,賣書為業。父年七十餘,久患風疾。一日因鼠齧其文字數卷,贊甚怒,買藥將以飼鼠。贊未寢,燈下見大鼠數頭出,爭食之,贊言必中其毒。倏忽俄見皆有羽翼,望門飛出。贊深異之。因就李客語之。客曰:"應不是鼠,汝勿誕言。"贊更求藥,言已盡矣。從此遁去。其父取鼠殘食之,頓覺四體能屈伸,下床履步如舊日。(出《野人閒話》)

  有個姓李的流浪人,從不說自己叫什麼名字,經常身披蓑衣頭戴草帽腰裡拴著個布口袋,在城裡賣滅鼠藥。如有人來買藥,他就說:"此藥不僅能殺死老鼠,同時還能治療人的百病。只要將它跟飯一起吃下去,就能藥到病除。"人們嫌惡它是耗子藥,很少有人服用的。有個老百姓叫張贊,以賣書為業,父親七十多歲了,久患風溼病。一天,因為老鼠啃壞了幾卷書,張贊氣壞了,就去買藥來餵老鼠,張贊沒有睡覺,在燈光下看見幾隻大老鼠從洞裡鑽出來,爭著去吃,張贊心說這幾隻老鼠肯定中毒,轉眼之間便見它們都生出翅膀,朝著門口飛出去了。張贊對此非常驚異,便去跟姓李的賣鼠藥的說了這件事,李說:"該不是老鼠,你不要胡說。"張贊還要跟他買藥,他說已經賣完了。此人從此就不見了,張贊的父親把老鼠吃剩的藥拿來吃了,頓覺四肢能夠屈伸,像得病之前那樣下床走路了。

  蜀城賣藥人

  前蜀嘉王頃為親王(明抄本親王作親藩)鎮使,理廨署(署原作置,據明抄本改)得一鐵鏡,下有篆書十二(按篆文列十三字,二字當是三字)字,人莫能識。命工磨拭,光可鑑物,掛於臺上。百裡之內並見。復照見市內有一人弄刀槍賣藥,遂喚問此人。云:"只賣藥,不弄刀槍。"嘉王曰:"吾有鐵鏡,照見爾。"賣藥者遂不諱,仍請鏡看。以手臂破肚,內鏡於肚中,足不著地,冉冉升空而去。竟不知何所人。其篆列之如左(篆字略)。(出《玉溪編事》)

  前蜀的嘉王頃做親王鎮使,在整理官署時得到一面鐵鏡子,下邊寫著十三個篆字沒有人能認識。讓工人磨擦乾淨後,光亮得可以照見東西,把它掛在高臺上,一百裡之內都能照見。在鐵鏡子裡照見市內有個人正在舞弄刀槍賣藥,便把此召喚到面前盤問,這個人說他只是賣藥,沒有玩弄刀槍。嘉王說:"我有鐵鏡子,照見你了。"賣藥人於是不再隱諱。他向嘉王要鏡子看看,鏡子遞給他後,他用手掌劈開自己的肚子,便把鏡子放進肚子裡去,腳不著地,冉冉升起,在天空中飄飄然飛走了。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地方的人。

  劉處士

  張易在洛陽,遇處士劉某,頗有奇術。易恆與之遊。劉嘗賣銀與市中人,欠其值。劉從易往索之,市人既不酬值,且大罵劉。劉歸,謂易曰:"彼愚人不識理於是,吾當小懲之。不爾,必將為土地神靈之所重譴也。"既夜,滅燭就寢。劉床前熾炭燒藥。易寐未熟。暗中見一人,就爐吹火。火光中識其面,乃向之市人也,迨曙不復見。易後求之,問市人,云:"一夕夢人召去,逼使吹火,氣殆不續,既寤,唇腫氣乏,旬日乃愈。劉恆為河南尹張全義所禮,會與梁太祖食,思魚鱠。全義曰:"吾有客,能立致之。"即召劉。劉使掘小坎,汲水滿之,垂釣良久,即獲魚數頭。梁祖大怒曰:"妖妄之甚者也。"即杖背二十,械繫於獄,翌日將殺之,其夕亡去。劉友人為登封令,其日至縣,謂令曰:"吾有難,從此逝矣。"遂去,不知所之。(出《稽神錄》)

  張易在洛陽遇到個處士劉某,劉處士頗有奇異的法術,張易總跟他一起遊玩。劉處士曾經賣銀子給一個人,這人欠他的錢,劉與張易去跟他要,這個市民既不還錢,還破口大罵劉處士。劉處士回來後對張易說:"那個笨蛋如此不懂道理,我應當小小地懲罰他一下,不然的話,必將受到本地神靈嚴重的譴責。"到了夜晚。劉與張易吹滅蠟燭上床就寢,在劉的床前燒著紅紅的炭火在熬藥,張易沒有睡熟,黑暗中他見有一人對著爐子吹火,借著火光能識別這個人的面孔,乃是原先欠錢不還的那個人,到天亮時這個人就不再見了。張易後來找到了這個人,說起那件事,他回答說:"一天晚上夢見被人召喚了去,逼著讓我吹火,氣用完了,再也上不來氣,醒過來之後,嘴唇腫脹氣力貧乏。過了十天才痊癒了。"劉處士經常受到河南尹張全義的禮遇,有一次,劉正在張全義處作客,趕上張全義與梁太祖一起就餐。他們想吃魚肉,張全義說:"我有位客人,他能馬上弄到。"就把劉處士招呼了去。劉讓人掘了個小坑,提水把坑灌滿,自己垂線在坑內釣了一會兒,便得到幾條魚。梁太祖大怒道:"你這種妖術太狂妄了!"當即在劉的背上打了二十棍子,又帶上枷鎖關在牢獄裡。第二天就要把他殺掉,他卻在當天夜裡逃走了。劉處士有個朋友是登封縣令,那天他來到縣裡,對縣令說,"我現在有災難,從現在開始我要消失了。"說完便走了,不知去了什麼地方。

  張武

  張武者,始為廬江道中一鎮副將,頗以拯濟行旅為事。嘗有老僧過其所。武謂之曰:"師年老,前店尚遠,今夕止吾廬中可乎?"僧忻然。其鎮將聞之怒曰:"今南北交戰,間諜如林,知此僧為何人,而敢留之也。"僧乃求去。武曰:"吾業已留師,行又益晚,但宿無苦也。"武室中唯有一床,即以奉其僧,己即席地而寢。盥濯之備,皆自具焉。夜數起視之。至五更,僧乃起而嘆息,謂武曰:"少年乃能如是耶。吾有藥,贈子十丸,每正旦吞一丸,可延十年之壽,善自愛。"珍重而去,出門忽不見。武今為常州團練副使,有識者計其年已百歲,常自稱七十,輕健如故。(出《稽神錄》)

  張武原先是廬江道中一個鎮的副將,他把幫助出門在外的行旅之人看成一件大事。曾經有個老和尚路過他那裡,張武對他說:"師傅年紀大了,前面的客店離這裡還很遠,今晚上就住在我屋裡可以嗎?"和尚很高興。這個鎮的鎮將聽說後氣憤地說:"當今南北交戰,到外都是間諜。你知道這個和尚是什麼人,竟敢把他留下!"和尚請求離去,張武說:"我現在已經留下了師傅,要走又太晚了。只管睡在這裡,不要苦惱。"張武臥室裡只有一張床,便把這張床讓給和尚,自己就睡在屋地上。洗漱用具,自己都有。夜間幾次起來看他。到五更時,和尚便起來在那裡嘆息,他對張武說:"年輕輕的就能這個樣子,實在難得。我有藥,贈給你十丸,每年正月初一吞一丸,可以延長十年的壽命。你要好好地愛護自己。"道一聲珍重便走了,出了房門忽然不見了。張武現在是常州團練副使。有認識他的人計算他的歲數已有百歲了,他常常自稱是七十歲,仍然跟過去一樣輕捷矯健。

  茅山道士

  茅山道士陳某,壬子歲遊海陵,宿於逆旅。雨雪方甚,有同宿者,身衣單葛,欲與同寢。而嫌其垢弊,乃曰:"寒雪如此,何以過夜?"答曰:"君但臥,無以見憂。"既皆就寢,陳竊視之。見懷中出三角碎瓦數片,煉條貫之,燒於燈上。俄而火熾,一室皆暖,陳去衣被乃得寢。未明而行,竟不復也。(出《稽神錄》)

  茅山道士陳某,在壬子年雲遊海陵時,有一天住宿在客店裡。天正下大雪,有個與他住在一起的人身上還穿著單衣,想與陳某在一塊兒睡,陳某嫌他身上太髒太破。便說:"天這麼冷,又下大雪,怎麼熬過這一夜呢?"答道:"您只管躺下,用不著擔憂。"兩人都睡下之後,陳某偷偷地看那個人,見他從懷裡掏出幾片三角形碎瓦片,瓦片用鏈子串著,他拿到燈上燒烤。一會兒火便燃燒得很旺,整個屋裡都暖和和的,陳某掀掉身上的衣被才能入睡。沒到天亮這個人就走了,一直沒有回來。

  逆旅客

  大梁逆旅中有客,不知所從來。恆賣皂莢百莖於市,其莢豐大,有異於常。日獲百錢,輒飲而去。有好事者知其非常人,乃與同店而宿。及夜,穴壁窺之。方見鋤治床前數尺之地甚熟,既而出皂莢實數枚種之。少頃即生,時窺之,轉復滋長,向曙則已垂實矣。即自採掇,伐去其樹,銼而焚之。及明攜之而去。自是遂出,莫知所之。(出《稽神錄》)

  大梁的一家客店裡住著一個客人,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天天在市場上出賣皂莢百莖,他的皂莢特別豐滿肥大,跟平常皂莢不一樣。他一天賣得一百個錢,買了酒喝完就走。有個好奇的人知道他不是尋常人,便跟他到同一個客店裡住宿,到了夜晚,在牆上掏了個小洞偷偷地觀察他。只見他把床前幾尺見方的地方用鋤頭整治得松鬆散散,然後拿出幾顆皂莢種子種在土裡,不大一會兒就生長出皂莢小苗,他不斷地在觀察這幼苗,幼苗迅速生長,天亮時就已掛滿了果實。他立即動手採摘,把皂莢樹伐倒,劈碎燒了。到天亮便帶上皂莢出了門。從此他就走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什麼地方。

  教坊樂人子

  教坊樂人有兒年十餘歲,恆病,黃瘦尤甚。忽遇一道士於路,謂之曰:"汝病食症耳,吾能療之。"因袖中出藥數丸使吞之。既而復視袖中曰:"嘻,誤矣。此辟穀藥也。自此當不食。然病亦瘳矣。爾必欲食,嘗取少木耳食之。吾他日復以食症藥遺爾也。"遂去。兒歸一二月,病癒。然其父母恆以不食為憂,竟逼使餌木耳,遂飯噉如故。已而自悔曰:"我餌仙藥而不自知。道士許我復送藥來,會當再見乎?"因白父母,求遍歷名山,尋訪道士。母不許,其父許之曰:"向使不愈,今亦死矣。既志堅如此,或當有分也。"遂遣之,今不知所在。(出《稽神錄》)

  有個教坊的樂人,他有個兒子十多歲了,總鬧病,自來就長得又黃又瘦,得病以後就更厲害了。有一天,他忽然在路上碰見一個道士,這位道士對他說:"你的病屬於食症,我能給你治。"便從袖筒裡拿出幾丸藥叫他吞了下去。然後,又看了看袖筒裡說:"嗬!弄錯了。給你吃的是辟穀藥,從現在開始你應當不再吃飯,但你的病也會痊癒的。你肯定想吃飯,那就嘗取少許木耳當飯吃。我改日再來送給你治食症的藥。"說完就走了。兒子回家後一兩天,病就痊癒了。但他的父母總是為他不吃飯而擔憂,後來終於逼著他吃木耳,於是又跟從前一樣地吃起飯來。過了一段時間,兒子自己悔悟道:"我吃了仙藥自己還不知道。道士答應我還送藥來,能夠再見到他嗎?"想到這裡,便跟父母表示,自己要遍求名山,去尋訪那位道士。母親不允許,父親同意他這樣做,說:"原先如果病治不好,到現在也死了。既然志向如此堅定,或許是有緣分吧!"於是,就把兒子打發走了。如今不知道教坊樂人的這個兒子在什麼地方。

  蔣舜卿

  光州檢田官蔣舜卿行山中,見一人方採林檎一二枚,與之食,因爾不飢。家人以為得鬼食,不治將病。求醫甚切,而不能愈。後聞壽春有叟善醫,乃往訪之。始行一日,宿一所旅店,有老父問以所患,具告之。父曰:"吾能救之,無煩遠行也。"出藥方寸七服之,此二林檎如新。父收之去,舜卿之飲食如常。既歸,他日復訪之。店與老父,俱不見矣。(出《稽神錄》)

  光州有個檢田官叫蔣舜卿,他在山裡走路碰見一個人剛摘了一兩個林檎果,給他吃了。從此他就不思飲食。家裡人以為他是吃了鬼給的食物,不趕緊治療就會得病。儘管急著找醫生治療,但是一直治不好。後來聽說在壽春有個老頭兒醫道高明,蔣舜卿就去拜訪他,剛走了一天,晚上住宿在一家旅店裡,有個老大爺問他患的是什麼病,舜卿把病情告訴了他。老大爺說:"我能救你,用不著走那麼遠。"他拿出個一寸七的藥方讓舜卿服了下去,兩個林檎果便吐了出來,就跟新鮮的一樣。老人將這兩個林檎果收了起來,舜卿的飲食又恢復原狀。舜卿回家之後,過了幾天又去看望老人,旅店與老大爺都不見了。 

第八十六 異人六

  黃萬祐 任三郎 黃齊 王處回 天自在 掩耳道士 抱龍道士 何昭翰 盧延貴 杜魯賓 建州狂僧 劉甲 盧嬰 趙燕奴

  黃萬祐

  黃萬祐修道於黔南無人之境,累世常在。每三二十年一出成都賣藥,言人災禍無不神驗。蜀王建迎入宮,盡禮事之。問其服食,皆秘而不言。曰:"吾非神仙,亦非服餌之士。但虛心養氣,仁其行,鮮其過而已。"問其齒,則曰:"吾只記夜郎侯王蜀之歲,蠶叢氏都郫之年,時被請出。爾後烏兔交馳,花開木落,竟不記其甲子矣。"忽一日,南望嘉州曰:"犍為之地,何其炎炎,請遣人赴之。"如其言,使至嘉州,市肆已為瓦礫矣。後堅辭歸山,建泣留不住,問其後事,皆不言之。既去,於所居壁間見題處曰:"莫交牽動青豬足,動即炎炎不可撲。鷙獸不欲兩頭黃,黃即其年天下哭。"智者不能詳之。至乙亥年,起師東取秦鳳諸州。報捷之際,宮內延火,應是珍寶帑藏,並為煨燼矣。乃知太歲乙亥,是為青豬,為焚爇之明也。後三年,歲在戊寅土而建殂。方知寅為鷙獸,幹與納音俱是土,土黃色,是以言鷙獸兩頭黃。此言不差毫髮。(出《錄異記》。明抄本作《野人閒話》)

  黃萬祐在黔南沒有人煙的地方修道,經過幾代人了,他一直在那個地方。每隔二三十年出來一次,到成都去賣藥。他談論別人的災禍,沒有一次不是神奇般的應驗。蜀國王建把他迎接進宮,盡一切禮節來對待他。問他服用的是什麼長壽藥物,他嚴守秘密不跟人說,他說:"我不是神仙,也不是靠了服用什麼藥物;只是虛心寡慾地養氣,端正自己的行為,少做過分的事而已。"問他多大歲數了,他則說:"我只記得夜郎侯做蜀國國王的時候,蠶叢氏以郫為京都的那些年,時常被請出來。從那以後,太陽與月亮交替出現,花開了葉落了,到底有多少年也記不得了。"忽然有一天,他朝南而遠望著嘉州說:"犍為那個地方,大火燒得好兇呵,請派人趕去救滅!"照他說的派人到了嘉州,市場已經變成一片瓦礫。後來他硬要告辭回山,王建哭著挽留也留不住,問他以後的事,他什麼也不說。走了之後,在他住處的牆上發現有個地方題著下面幾句:"莫交牽動青豬足,動即炎炎不可撲。鷙獸不欲兩頭黃,黃即其年天下哭。"有學問的人也不能評細弄懂其中的含義。到了乙亥年,蜀國興兵東伐,攻佔了秦鳳各個州。正在報捷慶祝勝利的時候,宮內起了火,一應珍寶錢財等收藏的物品,統統化為灰燼了。這才知道太歲乙亥之年是青豬年,是起火焚燒的日期。過了三年,歲在戊寅,王建逝世。這才知道寅為鷙獸,於與納音都是土,土是黃色的,所以說鷙獸兩頭黃。黃萬祐的這些預言,與後來發生的事情對比,分毫不差。

  任三郎

  鳳州賓祐王鄑員外,時在相國滿存幕中籌畫,賓佐最為相善。有客任三郎者在焉,府中僚屬鹹與之相識,而獨親於王。居無何。忽謂王曰:"或有小失意,即吾子之福也。"又旬月,王忽失主公意,因稱疾百餘日。主公致於度外,音問杳絕。任亦時來,一日謂王曰:"此地將受災,官街大樹自枯。事將逼矣,葉墮之時,事行也。速求尋醫,以脫此禍"王以主公之怒未息,深以為不可。任曰:"但三貢啟事,必有指揮。"如其言,數日內三貢啟。乞於關隴已來尋醫。果使人傳旨相勉,遽以出院例錢匹緞相遺,倍厚於常。王乃入謝,留宴,又遺採纈錦誘之物及其家。不旬,即促行北去。滿相於郊外宴餞。臨歧之際,僅二百餘人。五六日至吳山縣僦居,又十日至鳳州。人言已軍變矣,滿公歸褒中。同院皆死於難,王獨免其禍。又其年至長安開化坊西北角酒肆中,復見任公。問其所舍,再往謁之,失其所在矣。(出《錄異記》)

  鳳州賓祐王鄑員外,當時在相國滿存的府中做事,幕僚們跟他處得最好。有個門客任三郎也在相國府,府中幕僚們都跟他相識,但他只親近王鄑。過不多久,任三郎忽然跟王鄑說:"你可能要發生失意的事,這就是你的福分呀!"又過了一個月,王鄑忽然使主公滿相國不滿意他,他便請了病假一百餘天,沒到相府上班。滿相國已把此事放在度外,也不追問他的消息。任三郎仍然常到他這裡來,一天,他對王鄑說:"此地要遭受災難,大街上的大樹要自行乾枯。禍事快要發生了,落葉的時候,就要出事。快去請求相國找人醫治,以解除這場災禍。"王鄑以為相國的氣還沒消,這時去跟他說此事太不合適。任三郎說:"這次是三貢起事,一定有人指揮。"果然像他說的,幾天之內三貢便起事了。求於關隴,已來尋救治之方。皇上果然派人傳旨表揚他,相國立即拿出院中的錢和幾匹綢緞來贈給他,比平常加倍厚待他。他到相府道謝,相國留他設宴招待,又贈各種珍貴的絲織品給他家裡。不到十天,就催他立即起程往北方去,滿相國在郊外設宴親自為他餞行。分手的時候,送行的有二百人之多。走了五六天來到吳山縣,租房子住了下來,又走了十天到達鳳州。人們都說已經發生軍變了,滿相國已經回到褒中老家。與王鄑同院的人都死於禍亂,只有王鄑一人免受其難。那一年他來到長安開化坊西北角的一家酒店裡,又見到了任三郎。王鄑打聽了他的住處,再去拜訪他時,已不知道他到哪裡去了。

  黃齊

  黃齊者,蜀之偏裨也。常好道,行陰功有歲年矣。於朝天嶺遇一老人,髭發皎白,顏色瓔孺,肌膚如玉。與之語曰:"子既好道,五年之後,當有大厄,吾必相救。勉思陰德,無退前志。"其後齊下峽,舟船覆溺,至灘上,如有人相拯。得及於岸,視之,乃前所遇老人也,尋失所在。自是往往見之。忽於什邡縣市中相見,召齊過其所居。出北郭外,行榿林中,可三二裡,即到其家。山川林木,境趣幽勝。留止一宿,及明,相送出門,已在後城山內,去縣七十餘裡。既歸,亦話於人。(出《錄異記》)

  黃齊是蜀國的一員偏將,愛好道家學說,善積陰德已有多年了。他在朝天嶺上遇見一個老人,此人鬚髮雪白,臉色卻像小孩一樣鮮豔紅潤,肌膚白嫩光滑如玉。他對黃齊說:"你既然愛好道家的思想,五年之後,你會有難,到時候我一定救你。你要時時善積陰德,不要改變原來的志向。"後來,黃齊沿江路過巫峽,船翻了掉到水裡,被水衝到石灘上時,好像有人相救一樣,很順利地到了岸邊。黃齊上岸後回頭一看,救自己上岸的正是過去遇見的那個老人。轉眼之間,老人就在原地不見了。從此之後,黃齊常常見到他。有一天,兩人偶然間在什邡縣城裡相見了,老人招呼黃齊到自己住的地方去。出北門到了郊外,穿過一片榿木林,走了約二三裡便到了老人的家。只見此處山川秀麗,林木成蔭,環境幽靜別致。老人留他在家裡住了一宿,天亮後送他走出家門,剛走出老人的家門,卻已站在縣城後山裡了,這裡離縣城有七十多裡遠。黃齊回去之後,也把自己的這次見聞告訴給別人。

  王處回

  王侍中處回常於私第延接布素之士。一旦有道士,龐眉大鼻,布衣襤褸,山童從後,擎柱杖藥囊而已,造詣王公。於竹葉上大書"道士王挑杖奉謁。"王公素重士,得以相見,因從容致酒。觀其談論,清風颯然。處回曰:"弟子有志清閒,願於青城山下致小道院,以適閒性。"道士曰:"未也。"因於山童處取劍,細點階前土廣尺餘,囊中取花子二粒種子,令以盆覆於上。逡巡去盆,花已生矣,漸漸長大,頗長五尺已來,層層有花,爛然可愛者兩苗。尊師曰:"聊以寓目適性,此則仙家旌節花也。"命食不餐,唯飲數杯而退。曰:"珍重,善為保愛。"言訖而去,出門不知所之。後王公果除二節鎮,方致仕。自後往往有人收得其花種。(出《野人閒話》)

  侍中王處回常常在自己家裡迎送和接待一些沒有官祿的人士。一天,有一位道士到他家拜訪,這位道士寬眉毛大鼻子,穿著破舊的布衣服,背後跟著個小童,拿的不外是柱杖藥口袋之類,他在竹葉上寫道:"道士王挑杖前來拜見!"王處回素來看重士人,便立即與道士相見,客客氣氣地敬酒。看到這個道士的言談是那樣清爽灑脫,王處回說:"弟子有志於清閒,願在青城山下修造一座小小的道院,住在那裡修心養性,以滿足自己喜歡過清閒自在生活的心願。"道士說:"不要這樣做。"他便從小童手裡取過寶劍,仔細地指點院階前面一尺多見方的土地,從口袋裡取出兩粒花籽種下去,叫人用盆扣上。過了一會兒,把盆拿走後,花已經長出來了,只見它漸漸長大,足有五尺來高,每層葉子上都開出花朵,其中有兩朵燦爛奪目,格外可愛。這位道士說:"這是仙家的旌節花,它可供你寓目適性。"王處回命人給道士擺上酒飯,他不吃飯,只喝了幾杯酒就退席,說:"請你珍重,善自保全愛護自己。"說完就走了,出了門不知去了什麼地方。後來王處回果然被任為兩個節鎮的節度使,開始在仕途上努力。自此之後,常常有人收得那枝"旌節花"的花種。

  天自在

  利州市廛中,有一人,披髮跣足,衣短布襦。與人語,多說天上事。或遇紙筆,則欣然畫樓臺人物,執持樂器,或雲龍鸞鳳之像。夜則宿神廟中。人謂之天自在。州之南有市,人甚闐咽。一夕火起,煙焰亙天。天自在於廟中獨語曰:"此方人為惡日久,天將殺之。"遂以手探階前石盆中水,望空澆灑。逡巡有異氣自廟門出,變為大雨,盡滅其火。掌廟者往往與人說之,天自在遂潛遁去。其後居人果為大火漂蕩,始信前言有徵。(出《野人閒話》)

  在利州的市區內有一個人,整天披頭散髮赤著腳,穿著短布衣。跟人說話時說的多是天上的事,有時碰到紙和筆,他就高高興興地畫上樓臺宮闕,裡面的人物都拿著樂器;或者畫上雲霧中的龍以及鸞鳥鳳凰之類的圖像。夜晚他睡在神廟裡。人們都稱他為天自在。利州的南邊有個市場,人聲鼎沸。有一天晚上市場裡起了火,濃煙與火焰直衝天空。天自在在廟裡自言自語道:"這個地方的人長期為非作歹,老天將要殺滅他們。"說完就把手伸進階前石頭盆的水裡面,捧起水來往天空澆灑,立刻有一股特殊的氣體從廟門飛了出去,變成瓢潑大雨,把正在熊熊燃燒的大火全部澆滅了。事後,掌管這座神廟的人,常跟別人講起這天晚上他在廟裡看到的種種事情,於是,天自在便悄悄地逃走了。後來,這裡的居民果然被一場大火燒得空蕩蕩的。由此才相信天自在原先說的話是驗證的。

  掩耳道士

  利州南門外,乃商賈交易之所。一旦有道士,羽衣襤褸。來於稠人中,賣葫蘆子種。云:"一二年間,甚有用處。每一苗只生一顆,盤地而成。"兼以白土畫樣於地以示人,其模甚大。逾時竟無買者,皆云:"狂人不足可聽。"道士又以兩手掩耳急走,言"風水之聲何太甚耶?"巷陌孩童,競相隨而笑侮之,時呼為掩耳道士。至來年秋,嘉陵江水,一夕泛漲,漂數百家。水方渺瀰,眾人遙見道士在水上,坐一大瓢,出手掩耳,大叫水聲風聲何太甚耶?"泛泛而去,莫知所之。(出《野人閒話》)

  利州南門外是個貿易市場。一天,有一個衣衫襤褸的道士,來到人多的地方出賣葫蘆苗。嘴裡喊著:"一二年間,甚有用處。每棵苗只結一隻葫蘆。藤蔓盤在地上就成。不用打架子。"一邊喊一邊用白堊土塊在地上畫樣子給人看,葫蘆的模樣特別大。過了好長時間,一直沒人買,人們都說:"這是個瘋子,他的話不能聽。"道士又用兩手捂著耳朵急急忙忙地跑,邊跑邊說:"風聲和水聲怎麼響得這麼厲害呀!"正在路上和胡同裡玩的孩子,都跟在後面嘻嘻哈哈地起鬨耍笑他,當時人們都稱呼他為掩耳道士。到了第二年秋天,嘉陵江的水在一天夜晚突然猛漲,江水漫過堤岸,淹沒了幾百戶人家。大水瀰漫,汪洋浩渺,人們遠遠地望見道士正在水上,他坐著一隻大瓢,伸出兩手捂住耳朵,大聲喊著:"水聲和風聲怎麼響得這麼厲害呀!"只見他在水上漂漂蕩蕩地遠去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

  抱龍道士

  灌口白沙有太山府君廟。每至春三月,蜀人多往設齋,乃至諸州醫卜之人,亦嘗集會。時有一人,鶉衣百結,顏貌憔悴,亦往廟所。眾人輕之。行次江際,眾人憩於樹蔭,貧士亦坐石上。逡巡謂人曰:"此水中有一龍睡。"眾不之應。旁有一叟曰:"何得見?"貧士曰:"我則見。"眾曰:"我等要見如何?"貧士曰:"亦不難。"遂解衣入水,抱一睡龍出,腥穢頗甚,深閉兩目,而爪牙鱗角悉備。雲霧旋合,風起水湧。眾皆驚走遙禮,謂之聖人。遂卻沉龍於水底,自掛鶉衣而行。謂眾人曰:"諸人皆以醫卜為業,救人疾急,知人吉兇,亦近於道也。切不得見貧素之士便輕侮之。"眾人慚謝而已。復同行十裡,瞥然不見。(出《野人閒話》)

  在灌口白沙那個地方,有一座太山府君廟。每逢春天三月時,蜀人大都前去燒香祭奠,至於各個州的看病的、算命的,也曾到廟上去集會。當時有一個人,穿著打了許多補釘的破衣服,容貌憔悴,也在往廟那邊走。眾人都沒把他放在眼裡。他走到江邊時,眾人正在樹蔭下休息,這位貧士也在石頭上坐下。坐了一會兒,他對別人說:"這條江裡有條龍在睡覺。"大家都不理睬他。旁邊有個老頭兒說:"怎麼見得?"貧士說:"我見過。"大家說:"我們要見一見,怎麼樣?"貧士說:"也不難。"他脫掉外衣跳進水裡,抱著一條睡著的龍出來了,腥味特別大,那條龍深深地閉著兩眼,龍爪龍牙龍鱗龍尾全都完好,雲霧頓時聚攏上來,颳起了風,江水在翻騰。眾人都吃驚地跑出很遠,遠遠地向這位貧士行禮,說他是聖人。貧士放下懷裡的睡龍把它沉入水底,撿起地上的衣服搭在肩上就走,對著眾人說:"你們各位都以看病佔卜為職業,專門救活別人的病痛,預知別人的吉兇禍福,差不多也是在行道。千萬不要見到貧寒素談的人就輕視侮辱他們!"眾人聽了,只有慚愧和稱謝而已。大家又跟他一起走了十餘裡路,一眨眼他就不見了。

  何昭翰

  偽蜀度支員外郎何昭(原昭下有曰字,據明抄本刪)翰,嘗從知於黔南。暇日。因閒步野徑,於水際見釣者,謂翰曰:"子何(何原作可,據明抄本改)判官乎?"曰:"然。"曰:"我則野人張涉也。餘比與子交知久矣,子今忘我也。"翰懵然不醒,因籍草坐。謂翰曰:"子有數任官,然終於青城縣令。我則住青城山也,待君官滿,與君同歸山中,今不及到君公署也。"遂辭而去。翰深志之。後累歷官,及出為青城縣令,有憂色。釣者亦常來往,何甚重之。一旦大軍到城,劫賊四起,釣者與翰相攜入山,何之骨肉盡在城內。賊眾入縣,言殺縣令,臠而食之。賊首之子自號小將軍,其日尋覓不見。細視縣宰之首,即小將軍之首也。賊於是自相殘害,莫知縣令所之。後有人入山,見何與張同行。何因寄語妻子曰:"吾本不死,卻歸舊山。爾等善為生計,無相追憶也。"自此人不復見,莫知所之。(出《野人閒話》)

  偽蜀王朝的度支員外郎何昭翰,曾經跟隨別人在黔南當判官。空閒時到野外散步,在河邊看見一個釣魚的,這個人對何昭翰說:"你是何判官嗎?""是。""我是山野之人張涉。我過去與你交往了很長時間呢,你現在忘記我了。"何昭翰懵懵懂懂沒弄明白,便在草地上坐下來,他又對何說:"你有好幾任官職,但最終是做到青城縣令。我則住在青城山裡,等你的官期滿了時,我與你一起回山裡,今天來不及到你官署裡去了。"說完便告辭走了。何昭翰對這件事印象特別深。後來他接連做了幾任官員,等出任青城縣令時,心裡頗為憂慮。那個釣魚的也常來常往,何昭翰對他非常尊重。一天,大軍壓城,賊寇四起,釣魚人與何昭翰結伴逃到青城山中,何的家屬全都留在城裡。賊寇進入縣城之後,揚言要殺死縣令,剁成肉醬吃。賊寇首領的兒子自稱小將軍,那一天突然失蹤了。細看畫像上縣令的腦袋,就是小將軍的腦袋,於是,賊寇便互相殘殺起來,誰也不知道縣令究竟在什麼地方。後來有人進山,看見何昭翰與張涉在一起走路,何便託他捎信告訴家屬,說:"我並沒有死,已經逃回原來的山裡,你們要好好過日子,不要想念我。"從此,人們再也沒看見他,不知他到哪裡去了。

  盧延貴

  盧延貴者,為宣州安仁場官,赴職中途阻風,泊大江次數日。因登岸閒步,不覺行遠,遙望大樹下若有屋室。稍近,見室中一物,若人若獸。見人即行起而來,延貴懼而卻走。此物連呼:"無懼,吾乃人也。"即往就之,狀貌奇偉,裸袒而通身有毛,長數寸。自言商賈也,頃歲泛舟,至此遇風,舉家沒溺。而身獨得就岸,數日食草根,飲澗水,因得不死。歲餘,身乃生毛。自爾乃不飲不食,自傷孤獨,無復世念。結廬於此,已十餘年矣。因問獨居於此,得無虎豹之害乎?答曰:"吾已能騰空上下,虎豹無奈何也。"延貴留久之,又問有所須乎?對曰:"亦有之。每浴於溪中,恆患身下不速幹,得數尺布為巾,乃佳也。又得小刀,以掘藥物,益善。君能致之耶?"延貴延之至船,固不肯。乃送巾與刀而去。罷任,復尋之,遂迷失路。後無有遇之者。(出《稽神錄》)

  盧延貴被任命為宣州安仁場官員,在上任的途中遇上了大風,把船停泊在大江裡住了幾天。閒暇無事便登岸散步,不知不覺間走出去很遠。遙望前面大樹底下有一所房子,走近一看,見屋裡有個東西,像人又像野獸,見了人便朝你走來。盧延貴非常害怕,急急忙忙逃走,他卻連連呼籲:"不要害怕,我是個人!"延貴走到他跟前,見他生得高大奇異,裸露著身子,遍身有毛,毛長有好幾寸。他自己說是做買賣的,近幾年行船,走到這裡遇上了大風,全家都沉沒到水裡去了,只剩下自己活著上了岸,天天吃草根,喝山溝裡的水,這才活了下來,過了一年多身上就長出了毛。從那以後便不吃不喝,因為太孤獨而傷心難受,再沒有回到世上去的念頭,就在這個地方安家住了下來,至今已經十多年了。"延貴問他一個人住在這裡,難道沒有虎豹等猛獸來侵害嗎。他答道:"我已經能夠飛上飛下地騰空飛越,虎豹之類對我沒有辦法了。"延貴在那裡呆了很長時間,又問他有沒有需要的東西。他說:"也有。我在溪水裡洗澡的時候,總因為洗完後身上不能很快乾燥而犯愁,如果能有幾尺布做浴巾,那就好了。再有一把小刀,用來採掘藥物,那更好。您能送給我這兩樣東西嗎?"延貴要領他到自己船上去,他說啥也不肯。延貴只好給他送去浴巾和小刀,然後就走了。卸任之後,盧延貴又去找那個人,結果迷失了路,後來沒人再碰見過那個人。

  杜魯賓

  建康人杜魯賓,以賣藥為事。嘗有客自稱豫章人,恆來市藥,未嘗還值,魯賓善待之。一日復至,市藥甚多,曰:"吾欠君藥錢多矣,今更從君求此。吾將還西,天(明抄本天作大)市版木。比及再求,(明抄本求作來)足以並酬君矣。"杜許之。既去,久之乃還,贈杜山桃木十條,委之而去,莫知所之。杜得之,不以介意,轉移親友,所存三條。偶命工人剖之,其中得小鐵杵臼一具,高可五六寸,臼有八足,間作獸頭,製作精巧,不類人力。杜亦凡人,不知所用,竟為人取,今失所在。杜又常治舍,有賣土者,自言金壇縣人,來往甚數,杜亦厚資給之。治舍畢,賣土者將去,留方尺之土曰:"以比為別。"遂去不復來。其土堅緻,有異於常。杜置藥肆中,不以為貴。數年,杜之居為火所焚,屋壞土裂。視之,有小赤蛇在其隙中,剖之,蛇縈繞一白石龜,大可三二寸。蛇去龜存,至今寶於杜氏。(出《稽神錄》)

  建康有個人叫杜魯賓,以賣藥為業。曾有個顧客自稱是豫章人,常來買藥,沒給過錢,魯賓對他很友善。一天,他又來了,要買很多藥,說:"我欠你的藥錢已經很多了,今天還要從你這裡拿藥。我要回到西邊去,上天蒙許買賣版木。等我再回來時,我就有足夠的錢一起還給你了。"魯賓答應了他。他走了以後,很長時間才回來,送給魯賓十根山桃木,放在地上就走了,也不知去了什麼地方。杜魯賓得到這十根山桃木,並沒有放在心上,又轉手給了親友,自己還剩下三根。有一天,他偶而讓工人把山桃木劈開。竟然在裡面得到一套鐵製的小杵臼,杵長約有五六寸。臼的下面有八隻腳,每隔一隻做成獸頭的形狀,做工精巧,好像不是人力所能幹的。杜魯賓也是一個世俗的凡人,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用途,後來被別人拿走了,現在已不知道失落在什麼地方。杜魯賓又經常修理房子,有個賣土料的,自己說是金壇縣人,與杜來往很頻繁,杜魯賓也給了他很多錢。房子蓋完了,賣土的要走,他留給杜魯賓一尺見方的一塊白土,說了聲:"以此贈別。"便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這塊白土質地堅硬細密,跟普通的白土不一樣。杜把它放在藥店裡,並不把它當作什麼貴重東西看待。過了幾年,杜魯賓家的房子被火燒了,房屋燒壞了,這塊白土也被燒裂了。仔細一看,在土的裂縫裡有一條紅色小蛇,把土剖開後,發現小蛇纏繞著一隻白色的石頭龜,有二三寸大。蛇沒有了,石龜仍然存在,至今還珍藏在杜氏家裡。

  建州狂僧

  建州有僧不知其名,常如狂人。其所言動,多有徵驗。邵武縣前臨溪,有大磐石,去水猶百步。一日忽以墨畫其石之半,因坐石上,持竿為釣魚之狀。明日山水大發,適至其墨畫而退。癸卯歲。盡砍去臨路樹枝之向南者。人問之,曰:"免礙旗幡。"又曰:"要歸一邊。"及吳師之入,皆行其下。又城外僧寺,大署其壁,某等若干人處書之。及軍至城下,分據僧寺,以為柵所,安置人數,一無所差。其僧竟為軍士所殺。初王氏之季,閩建多難,民不聊生。或問狂僧曰:"時世何時當安?"答曰:"儂去即安矣。"及其既死,閩嶺克平,皆如其言。(出《稽神錄》)

  建州有個僧人,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什麼。他經常跟瘋子一樣。他說的話,他的行動,多數為後來的事實所驗證。邵武縣城前面靠近一條河,有塊大磐石距離河水有一百步遠,一天,這個僧人忽然用墨水在磐石一半高的地方畫了一道橫線,他則坐在石頭頂上,拿著魚竿做出釣魚的樣子。第二天山洪暴發,河水正好漲到他畫的墨水橫線那裡就退了。癸卯年狂僧將路旁向南伸出的樹枝都砍掉了,人們問他為什麼這樣,他說:"免得這些樹枝阻礙旌旗幡仗通過。"又說:"路過這裡時,要靠一邊走。"等到吳國軍隊進入建州時,果然都從被他砍掉樹枝的樹下走過。他還在城外寺廟的牆上,到處寫下"某等若干人住在這裡"的題字。軍隊來城下時,用柵欄將寺廟分成幾部分,安排住人;在這裡安置的人數,與狂僧在牆上題的數字,果然一點兒也不差。後來這個狂僧竟被兵士殺害了。以前,在王氏統治閩地的後期,閩建地區多有災難,民不聊生,有人問狂僧道:"什麼時候局勢能夠安定呢?"他答道:"我死了以後局勢就安定了。"等他死了之後,閩嶺一帶克復平定,都跟他說的一樣。

  劉申

  有人姓劉,在朱方,不得共語。若與之言,人必遭禍難,或本身死疾。唯一士謂無此理,偶值人有屯塞耳。劉聞之,忻然而往,自說被謗,君能見明。答云:"世人雷同,何足恤。"須臾火發,資畜服玩蕩盡。於是舉世號為鵂鶹。脫遇諸塗,皆閒車走馬,掩目奔避。劉亦杜門自守。歲時一出,則人驚散,過於見鬼。(出《異苑》)

  有個人姓劉,住在朱方。他不能跟別人說話,如果跟誰說話,這個人肯定要遭受災禍,或者他本人得病死掉。偏有一個人說斷無這種道理,那是正趕上這個人有厄運堵滯就是了。劉申聽說後,高高興興地去找他,說是自己被別人誹謗,只有您的見解高明。他答道:"世上的人都這個樣,用不著憂慮。"不一會兒便起了火,他的全部積蓄衣物古玩等燒得蕩然無存。從此,舉世都稱劉申為大不吉祥的鵂鶹。人們如果在道上碰見他,都丟下車馬捂起耳朵拼命逃避。劉申自己也關起門來守在家裡。一年之中偶爾出來一次,人們見了立即驚慌逃散,比看見鬼還要害怕。

  盧嬰

  淮南有居客盧嬰者,氣質文學,俱為郡中絕。人悉以盧三郎呼之。但甚奇蹇,若在群聚中,主人必有橫禍,或小兒墮井,幼女入火。既久有驗,人皆捐之。時元伯和為郡守,始至,愛其材氣,特開中堂設宴。眾客鹹集,食畢。伯和戲問左右曰:"小兒墮井乎?"曰:"否。""小女入火乎?"曰:"否。"伯和謂坐客曰:"眾君不勝故也。"頃之合飲,群客相目惴惴然。是日,軍吏圍宅,擒伯和棄市。時節度使陳少遊,甚異之,復見其才貌。謂曰:"此人一舉,非摩天不盡其才。"即厚以金帛寵薦之。行至潼關,西望煙塵,有東馳者曰:"朱泚作亂,上幸奉天縣矣。"(出《獨異志》)

  淮南郡住著一個叫盧嬰的人,他的氣質和文學才能,都是郡中絕無僅有的,人們都叫他盧三郎。但他的命運極不順利,總與災難連在一起。如果與眾人相聚時,主人必有飛來之禍,不是小兒掉在井裡,就是幼女困在火中。既然長時期應驗,人們就都捐棄他。當時元伯和為該郡的太守,他剛來到這裡時,因為喜愛盧嬰的才氣,特地打開正廳的中間設宴招待客人。各位客人都來了,吃完點心之後,伯元跟自己手下人開玩笑道:"我的小兒子掉到井裡去了嗎?""沒有。""我的小女兒走進火坑裡去了嗎?""沒有。"伯和對在座的客人說:"你們怕這怕那,不敢與他接近,那是你們的命運敵不過的緣故呵!"過了一會兒,大家一起飲酒,客人們互相看了看,一個個心裡惴惴不安。這一天,軍隊包圍了郡守的住宅,抓住伯和後將他暴屍街頭。陳少遊聽說後對盧嬰這個人十分驚異,後又親眼看到他的才貌,對別人說:"此人一旦被推舉,非直到最高位置不能充分發揮他的才能。"便給他許多錢財並極力推寵舉薦他。節度使陳少遊走到潼關時,遙望西方煙塵滾滾,有騎馬往東跑的人說:"朱泚起兵叛亂了,皇上出奔奉天縣了。"

  趙燕奴

  趙燕奴者,合州石鏡人也,居大雲寺地中。初其母孕,數月產一虎,棄於江中;復孕,數月產一巨鱉,又棄之;又孕,數月產一夜叉,長尺餘,棄之;復孕,數月而產燕奴,眉目耳鼻口一一皆具,自項已下,其身如斷瓠。亦有肩脾,兩手足各長數寸,無肘臂腕掌,於圓肉上各生六指,才寸餘,爪甲亦具。其下布兩足,一二寸,亦皆六指。既產,不忍棄之。及長,只長二尺寸。善入水,能乘舟,性甚狡慧,詞喙辯給,頗好殺戮,以捕魚宰豚為業。每鬥船驅儺,及歌竹枝詞較勝,必為首冠。市肆交易,必為牙保。常發髡緇衣,民間呼為趙師。晚歲但禿頭白衫而已。或拜跪跳躍,倒踣於地,形裸露,人多笑之。或乘驢遠適。只使人持之,橫臥鞍中,若衣囊焉。有二妻一女,衣食豐足。或擊室家,力不可制。乾德初,年僅六十,腰腹數圍,面目如常人無異。其女右手無名指,長七八寸,亦異於人。(出《錄異記》)

  趙燕奴是合州石鏡縣人,居住在大雲寺地方。當年,他母親懷孕後,過了幾個月生下一隻虎,扔在江裡了;第二次懷孕幾個月後生下了一隻大王八,又扔了;第三次懷孕幾個月後生了一個夜叉,一寸來長,又扔掉了;第四次懷孕,幾個月後生下燕奴。燕奴剛出生時,眉毛眼睛耳朵鼻子和嘴樣樣都有,從脖往下,身子就像一截切斷的冬瓜。也有肩膀,兩隻手臂各有幾寸長,分不出大臂小臂臂肘手腕手掌來,只是在兩塊圓圓的肉上各生出六個指頭,才一寸多長,都有指甲。身子下邊有兩隻腳,一二寸長,也都是六個腳趾。母親覺得既然生下來了,就不忍心再把他扔了。等他長大後,身高只有二尺多點兒,擅長遊泳,能擺船,生性十分刁滑聰明,能言善辯,很喜屠宰動物,以捕魚和殺豬為職業。每逢賽船驅儺以及民歌比賽等較量勝負的民間活動,他肯定是冠軍得主。在市場店鋪的交易中,他總充當掮客和保人的角色。因為他常常剃光頭髮,穿著黑色的衣服,所以當地人都稱呼他趙師父。到了晚年,他仍然是禿頭,只是黑衣服改換了白大衫。有時候他在跪拜跳躍時跌倒地上,下身就裸露在外面,旁邊的人見了就笑話他。有時候騎著毛驢走遠路,他只讓別人牽著驢,自己則橫躺在鞍子上,好像一個衣服包搭在驢背上。他有兩個老婆一個女兒,過著豐衣足食的日子。他有時候打老婆,力氣很大,難以抵制。乾德初年,燕奴只有六十歲,腰粗有幾抱,面目與一般人沒有不同之處,並無衰老的標誌。他那個女兒的右手,無名指有七八寸長,也跟別人大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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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以為梵王,接納彌優,生其羽翼,長其光價。孝和臨朝,常乘官馬,往還宮掖。太上登極,從以給使,出入禁門。每入,即賜綾羅金銀器物。氣岸甚高,風神傲誕,內府珍寶,積在僧家。矯說妖祥,妄陳禍福。神武斬之,京師稱快也。(出《朝野僉載》)   唐代,武后稱帝之後,有個來自婆羅門的僧人叫惠範,奸詐而善於諂媚,靠邪術盅惑人心,像老鼠一樣狡猾,且喜弄權術搞旁門左道。
  • 美女與野獸:從《太平廣記》入手來看女性精變文化為何盛行於唐
    (太平廣記書影)二、狐、虎、龍:太平廣記所載女子精變的主要動物形態1、迷失之域,狐源青丘《太平廣記》中所記載的唐人精變現象中,與女性互化最多的便是狐,高達18條。比如《太平廣記》「上官翼」中就記載了狐妖迷惑上官翼後,奪走上官翼的兒子為食的故事。但是,也有極少數的狐妖形象是溫柔善良,聰敏達理的,《太平廣記》卷四二五中提到的任氏就是這樣的,她不僅具有女德,而且還是一位帶領自己的家庭走向富裕的主婦。是為數不多的「正面」的狐妖形象。但是也不是所有的狐狸都可以幻化成女人的,《太平廣記說狐》篇載:「狐五十歲,能幻化為婦人,百歲為美女。」
  • 太平廣記-400-402寶原文+譯文
    有康氏者,以傭賃為業,僦一室於太平坊空宅中。康晨出未返,其妻生一子。方席藁,忽有一異人,赤面朱衣冠,據門而坐。妻驚怖,叱之乃走。如舍西,踣然有聲。康適歸,欲至家,路左忽有錢五千、羊半邊、尊酒在焉。伺之久,無行人,因持之歸。妻亦告其所見,即往舍西尋之,乃一金人,僕於草間,亦曳之歸。因烹羊飲酒,得以周給。自是出必獲利,日以富贍。而金人留為家寶。所生子名曰平。平長,遂為富人。
  • 太平廣記-284-287幻術原文+譯文
    太平公主進,則天試之。以銀甕盛酒三鬥,一舉而飲盡。又曰:"臣能食醬。"即令以銀甕盛醬一鬥,鼎師以匙抄之,須臾即竭。則天欲與官。鼎曰:"情願出家。"即與剃頭。後則天之復闢也。鼎曰:"如來螺髻,菩薩寶首。若能修道,何必剃除。"遂長發,使張潛決一百。不廢行動,亦無瘡痍,時人莫測。(出《朝野僉載》)   唐代,武則天主持朝政的時候,瀛州博野縣有位鼎師,具有神奇的本事。
  • 太平廣記-307-311神原文+譯文
    若常人求醫,但言不可治;若遇異人請之,必須持此藥而一往,自能富貴耳。"無頗拜謝受藥,以暖金合盛之。曰:"寒時但出此盒,則一室暄熱,不假爐炭矣。"無頗依其言,立表數日,果有黃衣若宦者,扣門甚急,曰:"廣利王知君有膏,故使召見。"無頗志大娘之言,遂從使者而往。江畔有畫舸,登之甚輕疾。食頃,忽睹城宇極峻,守衛甚嚴。宦者引無頗入十數重門,至殿庭。多列美女,服飾甚鮮,卓然侍立。宦者趨而言曰:"召張無頗至。"
  • 太平廣記-359-364妖怪原文+譯文
    臧仲英非常想除掉禍患,就殺了家中的青狗,並把那個叫蓋喜的車夫遣送回鄉,從此才太平了。後來臧仲英升任為太尉長史、兼任魯相。   頓丘人   黃初中,頓丘界騎馬夜行者,見道中有物,大如兔,兩眼如鏡。跳梁遮馬,令不得前。人遂驚懼墮馬,魅便就地犯之。人懼驚怖,良久得解,遂失魅,不知所往。乃更上馬,前行數裡,逢一人相("相"字原"闕",據明抄本補。)
  • 太平廣記-393-395冢墓原文+譯文
    貞元初,流人李協辯之曰:"漳泉兩州,分地太平。永安龍溪,山高氣清。千年不惑,萬古作程。"所云永安龍溪者,兩郡界首鄉名也。(出《錄異記》)   唐代開元年間,漳州和泉州因為疆界劃分不均而訴訟到府臺,制置使不能判定此案。等到幾年之後,這案子越來越亂,最終也沒有個結果。於是,二州官便焚香禱告,祈求天地山川之神給予回答。不久大雷雨來到,霹靂一聲,將懸崖峭壁從中間劈裂。
  • 太平廣記-312-315神原文+譯文
    (譯述者按,原文"井"字以下缺二十二字)"……賊寇進犯京城,天下大亂。和尚們搶去我的盤纏錢和行李,把我殺死後扔到這井裡,這副骨頭就是我。請替我向李宗刺史請求把我埋葬,千萬別再拋掉我。"管事的報告給李宗,第二天李宗就來到井邊,命人下去挖,果然有一副骨殖。就作了衣服棺材,祭奠之後把骨殖埋葬了。埋的那天,伍伯又撲倒在地說,"鬼魂說:'請為我向李刺史致謝。
  • 太平廣記-328-335鬼原文+譯文
  • 太平廣記-375-380再生原文+譯文
  • 太平廣記-279-282夢原文+譯文
  • 太平廣記-343-350鬼原文+譯文
  • 《太平廣記》有一女刺客,與紅拂女齊名,翻拍成電影豆瓣評分7.3
    這部電影的主角聶隱娘原來是唐代傳奇小說,與大名鼎鼎的《紅拂女》齊名,後來被收錄到《太平廣記》一書中。作為中國古代的傳奇小說的鼻祖,《太平廣記》收錄了中國歷史上最早的一系列唐代傳奇小說,為後世的文學發展做出了不可估量的貢獻。
  • 太平廣記-389-390冢墓原文+譯文
  • 忍經原文及譯文
    六十二、小過不懌【原文】宋朝韓億在中書,見諸路職司捃拾官吏小過,不懌曰:「今天下太平,主上之心,雖昆蟲草木皆欲得所。士之大而望為公卿,次而望為侍從,職司二千不下,亦望為州郡,奈何錮之於聖世!【原文】張文定公曰:「謹言渾不畏,忍事又何妨?」【譯文】張方平說:「言語謹慎而全無畏懼,忍耐一些事情又有什麼妨礙呢?」【原文】孔旻曰:「盛怒劇炎熱,焚和徒自傷。觸來勿與競,事過心情涼。」【譯文】孔旻說:「極端憤怒像烈火,燒掉了和氣又傷害自己。
  • 臺灣經典 | 你不只是在聽妖怪故事,還在聽搜神記、太平廣記、拍案驚奇
    這一套「中國妖怪故事」系列一共分成三本,分別是《中國妖怪故事:動物篇》、《中國妖怪故事:植物與器物篇》以及《中國妖怪故事:雜怪篇》,取材自《搜神記》、《太平廣記》、《醉茶志怪》、《子不語》、《續子不語》、《南皋筆記》、《廣群芳譜》、《幽明錄》、《淞隱漫錄》、《二刻拍案驚奇》等,用說故事的方式,把中國妖怪故事做了一個系統化的整理以及說明,
  • 《桃花源記》注釋、譯文及原文填空
    交通:交錯相通    聞:聽 譯文:(呈現在他眼前的是)土地平坦寬闊,房屋整整齊齊,有肥沃的土地,美麗的池塘,桑樹竹子之類。田間小路交錯相通,雞鳴狗叫之聲互相都能聽到。原文: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zhuó),悉如外人,黃髮垂髫(tiáo),並怡yí然自樂。注釋: 作:勞作。   衣著:穿戴。
  • 太平廣記那些事:能將月亮放進衣服裡的男人
    Hello大家好,我是呼延大娘,今天要和大家講的是《太平廣記》中能將月亮收進衣服裡的男人 。 話說在唐朝太和年間,洞庭山附近住著一個善用到處救濟百姓的人,他叫周生。
  • 將進酒原文譯文對照
    原文 譯文對照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