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祿壽:我們不需要為痛苦提供證據

2020-10-16 三聯生活周刊

本文刊載於《三聯生活周刊》2020年第41期,原文標題《福祿壽:我們不需要為痛苦提供證據》,嚴禁私自轉載,侵權必究

三個長在北京的「90後」女孩,三胞胎,全是中央音樂學院畢業的「學院派」,初次亮相還穿了一身白衣白裙,和其他搖滾樂隊站在一起,顯得格格不入。這樣一個風格難辨的樂隊,在《樂隊的夏天》舞臺上以一首送給外婆的歌《玉珍》登場,唱哭了很多人。在能打動人面前,是民謠,是搖滾,還是其他什麼音樂,這些都沒那麼重要了。

記者/宋詩婷

三胞胎姐妹組成的樂隊「福祿壽」(高源 攝)


三聯生活周刊:組樂隊之前,你們都是在音樂廳裡演出,我挺好奇,你們作為「福祿壽」樂隊的第一次演出經歷是怎樣的?

福祿壽:記得特別清楚,第一場是去年8月份,在北京糖果的星光現場,一個有好幾個樂隊參加的拼盤,也是我們第一次在Livehouse演出。以往在音樂廳裡,底下的人都特安靜。那天一進場,我們就被嚇壞了,觀眾離你特別近,能看清每個人長什麼樣,特有壓迫感。我們根本不敢往下看,一點互動都沒有。演完就覺得氣氛有點沉,整個場子被我們搞冷了。那次就意識到,現場和為聽覺服務的音樂作品不一樣,唱什麼很重要,怎麼表演也非常重要。說白了就是,那會兒不知道怎麼玩樂隊。

三聯生活周刊:的確,在那之前你們不玩樂隊,組過一個叫「冰雪飛」的女子組合,現在還偶爾被媒體、網友拿出來調侃,你們應該不太願意回憶這段經歷吧?

福祿壽:之前我們參加過一個比賽,像參加比賽、出去演出這種,在我們學校太平常了。當時,我們一起參加了一個類似校園歌手的選拔賽,有個評委老師覺得我們不錯,介紹了一些節目讓我們上。參加節目就需要包裝,需要個組合名,我們不知道叫什麼好,就從每個人的名字裡取了一個字,就有了「冰雪飛」。我們以「冰雪飛」的名義演出過四五場,穿著讓自己特別彆扭的衣服,唱別人的歌。那時你就知道,包裝你的人對你的音樂沒興趣,只是對「三胞胎」這個噱頭感興趣。這就沒什麼意思了,索性就結束了。

三聯生活周刊:為什麼會走這段彎路,是當時沒想清楚自己未來的發展方向嗎?

福祿壽:也不能算是彎路吧,是一次不太成功的嘗試。上大學時確實沒太想過未來要怎樣,那時候太忙了,作業多,學業壓力很大。直到考研之後,我們才開始有了點主動性。當時,捏捏(老二)考上了,我們兩個學作曲的都沒考上,一下子閒了下來,這才真的開始面對「我到底要走哪條路」這個問題。我們在學校裡學了很多音樂技能,你是要用這些技能去完成一個作業、一份工作,還是把這些技術和技巧用在自我表達上?這是我們當時挺糾結的東西。

三聯生活周刊:在迷茫、不確定能做什麼的那段時間你們是怎樣度過的?

福祿壽:我們沒著急做決定,先學了點兒編曲。學習編曲對我們後來做的事很重要,它一下子幫我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所有的音色都能在電腦上即時呈現,你不會彈吉他,但電腦可以幫你完成,它還能創造很多現實生活中沒有的合成器效果,這給我們帶來了極大的想像空間。

那段時間,我們三個住在一起,每天不停地聊天,還一起看了很多書和電影。科幻電影看得多,像《星際穿越》《太空漫遊2001》《第三類接觸》這些,都是和「時間」有關的。我們對「時間」相關的問題特別感興趣。也是在那段時間,我們開始大量接觸電子音樂,從偏流行的開始聽,慢慢深入。接觸電子樂後就發現,它的音色維度更多,更有畫面感。我們一直想創造一些新的聲音,電子樂好像是可以用來做這件事的。

三聯生活周刊:是在這樣的狀態裡有了「福祿壽」的第一首歌《我用什麼把你留住》嗎?

福祿壽:第一首歌是在毫無預兆和規劃的情況下想到的。當時,我們三個住在一起,有三四個特別好的朋友,他們成天來,聚在一塊特別熱鬧。後來,他們都有了各自的工作或者出國的規劃,一下子全不來了。我們三個聚在一起的時間也變少了。那陣子突然覺得,生活沒有了,時間會帶走很多人和事。一開始,我們挺想做個展覽,比如,在一個房間裡擺上一個火車車廂,四周都是窗戶,外面一直快速過所有的風景、人和感觸,也有聲音。但後來想想,展覽太貴了,還是做音樂吧。《我用什麼把你留住》就是在表達這樣一種感受吧,用它來紀念我們想留住的風景、人、事和時間。

三聯生活周刊:當時寫《我用什麼把你留住》,還有後來寫《玉珍》《蘭若度母》這樣的歌時,你們想過自己的聽眾是誰嗎?作品序列裡有沒有一個核心的主題?

福祿壽:當時歌做完,我們給媽媽聽了,她說,為什麼你們的歌這麼苦呢?為什麼有點沉重?可能很多人聽我們的歌都有這種感覺,也會覺得奇怪:你們沒經歷過什麼,為什麼這麼愁苦?其實,我們就是把自己思考的東西,想探究時間、探究人的意義的東西寫了出來。誰說精神上的、頭腦中的經歷不是一種經歷呢?我們的歌也是寫給那些年輕人的,他們可能也沒經歷過什麼太大的坎坷,但就是要考試了、失戀了,或者處在某種困境中。我們希望自己的歌不是那種一個人非常苦惱地蹲在路邊,我們能把他拉起來那種,而是希望那歌能和他一起坐下來,陪伴他。

三聯生活周刊:你們在《樂隊的夏天》上的很多歌都挺有爭議的,很多人覺得你們的音樂過於複雜,太滿了,有點過猶不及的意思。你們自己怎麼看這種評價?

福祿壽:這確實和我們的專業有關,你想,上學時我們研究、分析的都是古典樂、交響樂,一首大概都是20分鐘到40分鐘的長度。我們習慣了這樣的處理方式,現在要把那些內容塞進一首五分鐘的歌裡,聽起來一定是複雜的。這和我們掌握的技巧有關,但也是一種選擇吧,也有很多學院派做出來的東西非常簡單、直接。我們喜歡複雜,這是我們認知生活和生命的態度。

三聯生活周刊:現在很多年輕創作者和你們一樣,都在和自己較勁,好像不太關心外部世界,也不那麼憤怒了。就像《樂隊的夏天》上有個樂評人評價別的年輕樂隊「不夠underground」。你們怎麼看這種說你們「不那麼搖滾」的觀點?

福祿壽:做出這樣評價的人可能是年紀大了。我們「90後」這撥人,就是沒受過太多苦,相較於反抗世界,更關心自己內心的感受。我們沒那麼憤怒,要是為了顯得搖滾,硬去反抗,去憤怒,大家也會覺得挺奇怪的,因為不知道這情緒從何而來。

雖然沒有物質上的苦,但精神上的苦悶狀態每個人都有。我們用更含蓄的方式來表達對時間的憤怒不可以嗎?為什麼要為痛苦設定一個界限,還要提供證據呢?看,必須要沒有錢吃飯才是苦,才能反抗和憤怒。我們這代人不是這樣的,沒有什麼事讓我們真的憤怒,也沒什麼事讓人特別高興,多數時候都處於這樣一個曖昧不清的狀態裡,而感受最深刻的可能還是孤獨吧。

我們的歌想陪伴這樣的人。

相關焦點

  • 聖誕夜,我們用「福祿壽」溫暖你
    我們約在一個下午進行了福祿壽採訪攝影師羅敏在這首歌的下面,第一條就是她們自己的留言:「我們活著,並有幸感到平凡、幸福、痛苦、絕望。當生命如塵埃般瞬息划過,要記得,苦難也是這趟旅程中璀璨的恩賜。請別走的太遠,我想用這首歌把你留住。」
  • 福祿壽:還沒有人能在創作上說服我們
    福祿壽音樂的製作周期比較長,通常一首歌需要兩三周甚至超過一個月,有時因為調整一兩個音色要耗費一個晚上豆豆和咪咪在錄音棚。三個人仍保持著夜裡錄歌的習慣,常常在錄音棚一待就是一宿在新一輪的演出中增加了電子鼓的部分,姐妹仨向痛仰樂隊的鼓手大偉取經參加「樂夏2」以來,圍繞福祿壽曲風的爭議不斷。無論是改編的《少年》還是與李雲迪一同演繹實驗電子風的《沒咯》。
  • 友情需要通過「吵架」來維繫,揭秘梅豔芳與福祿壽的「損友」歲月
    梅豔芳曾經說過,與朋友的交情有時候需要以「吵架」的方式來維護,而「福祿壽」三星就是梅豔芳生活裡「拆臺專家」。因此,曾志偉從不怕梅豔芳動氣,他曾給梅豔芳的每任情人都取了外號,他曾對梅豔芳說:「梅豔芳,如果連你都嫁出去了,我們就真的沒什麼好玩了。」最後氣得梅豔芳大喊:「我的婚事,就是曾志偉搞砸掉的!」當然,曾志偉也沒有否認此事,他以為梅豔芳就是一個百毒不侵的女漢子,是最好的玩伴。
  • 福祿壽FloruitShow專訪:用音樂搭建一片異想世界
    這其中當然不乏為五條人惋惜的情緒因素在,但也有一些歌迷認為福祿壽的音樂風格顯得陰暗,編曲過於繁複,一些轉換的處理還不夠完美,聽起來並不討喜。這種音樂風格和三姐妹外表的割裂,更是招來了一些人「不接地氣」,乃至「裝」的評論。三姐妹從小受古典音樂教育,對「樂隊文化」幾乎零了解,如今一下要面臨前所未有的質疑和考驗。
  • 為什麼有那麼多人不喜歡福祿壽?
    《樂隊的夏天》第二季如約而至,去年夏天樂夏一帶給了我們意外的驚喜,許許多多的和寶藏樂隊被人們發現。第一季裡的斯斯與帆,由兩個女孩組成的樂隊給那個夏天留下了躁動之外的輕吟,簡簡單單的女孩好聽的聲音依然讓人難忘。第二集裡大家看到了同樣由女孩組成的福祿壽,心裡想著這個從未聽說過的樂隊會不會像斯斯與帆一樣帶來不一樣的驚喜呢?
  • 原告:明明就是事實,為什麼還要我提供證據?
    原告:明明就是事實,為什麼還要我提供證據?您所提供的證據不足,無法證實您的主張,將承擔不利後果。被告什麼叫證據不足?肯定是法院沒有幫我們收集好證據才導致敗訴的,你們和原告就是一夥的。鄭重聲明:法院的立場就是居中裁判。
  • 遼西化石為被子植物起源提供新證據
    關於這個問題現代植物學家提出過各種不同的假說,我國遼西義縣組的被子植物化石曾為檢驗這些假說提供了重要的證據。近日,《地質學報》(英文版)發表了南京地質古生物所研究員王鑫和海南科技職業大學教授韓剛團隊題為《中國早白堊世被子植物的新果序》的論文。柳條溝始果作為早白堊世義縣組被子植物家族的最新成員,為相關研究提供了更多的證據。
  • 獨家專訪|福祿壽FloruitShow:用音樂搭建一片異想世界
    這其中當然不乏為五條人惋惜的情緒因素在,但也有一些歌迷認為福祿壽的音樂風格顯得陰暗,編曲過於繁複,一些轉換的處理還不夠完美,聽起來並不討喜。這種音樂風格和三姐妹外表的割裂,更是招來了一些人「不接地氣」,乃至「裝」的評論。三姐妹從小受古典音樂教育,對「樂隊文化」幾乎零了解,如今一下要面臨前所未有的質疑和考驗。
  • 為什麼說福祿壽改編的《少年》非常高級
    福祿壽改編的《少年》非常高級的發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福祿壽改編的《少年》非常高級的發生,又會如何產生。一般來講,我們都必須務必慎重的考慮考慮。本人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在每個日日夜夜思考這個問題。富勒在不經意間這樣說過,苦難磨鍊一些人,也毀滅另一些人。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伏爾泰曾經說過,堅持意志偉大的事業需要始終不渝的精神。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
  • 現在說福祿壽當初最害怕演出,你可能不敢相信
    這幾天裡,我們每天都會為大家考古一篇文章,推薦一個即將出現在草莓舞臺上的樂隊。2020年世界發生的變化太多了,而他們的這些故事,大多都發生在2020年前。 這篇文章發布於今年5月中旬。
  • 福祿壽:五年內還做不出成績就要被媽媽介紹對象
    >福祿壽給我的感覺就是,每一個地方好像都做得很工整,卻總是少一點能擊中內心的東西,我就是那種不太能get到她們的觀眾,不喜歡也不討厭。他們留給福祿壽最後一個比較深刻的問題是:你們要是結婚了樂隊怎麼辦?我們且不說這個問題是不是一個深刻的問題,作為一個普通的問題,這個問題都極其奇怪。因為我想不出做樂隊有任何一點是和結婚這件事衝突的。
  • 樂夏2:五條人負責浪,福祿壽負責美,我們負責撈,這樣可好?
    不過,仁科還是很激動、認真地解釋說:「這是我們樂隊經常這麼玩的,雖然我贏了,但是選擇權還是交給福祿壽,女士優先嘛!……」哈哈,當時的場面真的是太搞笑了,仁科這傢伙「浪」起來那是誰也擋不住啊。至於她們到底美不美,你們自己看後說了算。
  • 檢察長辦案 | 為醉駕者提供偽造證據、串供並妨害作證,追訴!
    經審查認為,護士杜某在急診科主任陳甲的要求下,違背崗位執業規程,對非自己抽取的血液樣品署名確認,為蘭某逃避刑事法律處罰提供了一定的幫助,屬於實施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零七條第二款規定的行為,構成幫助偽造證據罪。
  • 都說福祿壽翡翠好,但是福祿壽翡翠到底是什麼樣的翡翠?
    相信大家都聽過福祿壽翡翠,但是福祿壽翡翠到底好在那裡呢,導致這麼多人都非常喜歡,今天就和小編一起來了解了解吧。福祿壽翡翠顏色種類到底是哪三種,其實這並沒有一個定義,大家普遍都認為是綠色、白色、紫羅蘭色這三種。
  • 《樂隊的夏天2》福祿壽、mandarin不被喜歡?學院派輸給了搖滾
    而已經淘汰的幾支樂隊,除了haya,超級斬和福祿壽都是新樂隊。這三支樂隊(還都是女主唱樂隊),如果單論實力最不應該被淘汰。尤其是和某些賣情懷,吃老本的樂隊對比。但這三支樂隊被淘汰的原因,其實很容易理解。
  • 福祿壽:賽博朋克在逃……電子菩薩?
    「小學生和老師」比賽《樂夏》節目組邀請福祿壽時,她們以福祿壽的名義才演出了不過十場,「我們也知道上一季的陣容,都是那種得仰著頭看的樂隊,所以就感覺這咋可能呢?怎麼也輪不上我們。我們也感覺自己和這個節目不太搭,因為《樂夏》在我們的眼中還是一個偏搖滾的節目,我們已有的那幾個曲子裡,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東西。」
  • 碟訊|福祿壽首張實體專輯《我用什麼把你留住》今日正式預售
    福祿壽 FloruitShow 《我用什麼把你留住》CD+外盒萬花筒卡+歌詞本福祿壽FloruitShow誕生於北京冰雪之晨的三胞胎姐妹——福祿壽FloruitShow,憑藉極具辨識度的聲線和深摯動人的詞曲,在新生代原創音樂領域嶄露頭角。福祿壽FloruitShow,由鍵盤/主唱豆豆、豎琴/吉他捏捏以及電子/打擊樂咪咪三位成員組成。
  • 樂隊的夏天:福祿壽口碑兩極分化,敢不敢拿掉偏見說幾句公道話
    自從把「樂夏之光」五條人淘汰後,福祿壽風評急轉直下,網絡上充斥著「皇族」、「帶資進組」等言論。本周六將播出「十進七」淘汰賽,福祿壽遺憾止步。如果是真的「皇族」,怎麼連決賽都進不了呢。畢竟,只要節目組想保送,有的是辦法可以讓你復活。當然,此處指的不是五條人,五條人是被節目組赤裸裸地硬消費了。
  • 樂隊的夏天:福祿壽口碑兩極分化,敢不敢拿掉偏見說幾句公道話
    自從把「樂夏之光」五條人淘汰後,福祿壽風評急轉直下,網絡上充斥著「皇族」、「帶資進組」等言論。本周六將播出「十進七」淘汰賽,福祿壽遺憾止步。如果是真的「皇族」,怎麼連決賽都進不了呢。畢竟,只要節目組想保送,有的是辦法可以讓你復活。當然,此處指的不是五條人,五條人是被節目組赤裸裸地硬消費了。
  • 安樂死是確實不痛苦, 還是只為讓他人覺得死者並不痛苦?
    安樂死和注射死刑,是被執行者確實不痛苦,還是只是為了讓活著的人覺得他們死得不痛苦?小知解讀:首先,這個問題是不能用體驗者的角度來說的,恐怕也沒人能得到這樣的答案,畢竟這是人生中只能體驗一次事兒,而且絕大部分人都沒有機會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