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 老陳)
冬至贈潘郎二首其二
(宋·張耒)
五更人語起江城,
歌笑喧喧天欲明。
酌酒壽君但一醉,
百年珍重是人情。
冬至中午,與老同學匆匆一聚,理由之一就是「今年各種不定因素太多」,「能聚且聚」。2020年終於見上一面。一點感慨是,見面的人都太勇敢了。我們自己可以小心再小心,但如何保證十四天裡所有擦肩而過的人都是安全的?
古時冬至,早起慶祝,所以昨天詩裡說到「燭」,今天詩裡說到「五更人語」。又有敬酒祝壽習俗,姚合《和李十二舍人冬至日》「獻壽人皆慶」、 杜牧《冬至日寄小侄阿宜詩》「祝爾願爾貴,仍且壽命長」、蘇轍《冬至日作》「壽酒獨向兒孫舉」、張耒《至日離許州》「尊酒迭為壽」和這首裡的「酌酒壽君」等皆是。
一直以為詩題中的「潘郎」是路人甲,查了下,才知當是潘邠老(大臨)、潘仲達(大觀)兄弟中的一位,邠老可能性更大些。張耒另首《招潘郎飲》中曾說「更呼東鄰好酒伴,為我醉倒階前泥」, 《貽潘邠老》序中則說「予居柯山西,潘邠老居東」;《七日晚同潘郎乘月到欒家……》說「因歌遂成詩,往調柯山君」,《冬至贈潘郎》說「與君同是柯山客」,潘邠老有《柯山集》。
「潘郎」二字,更大可能則是直接襲自大蘇《蝶戀花·送潘大臨》「清潤潘郎」句。張潘二人交好,又俱是東坡門下,張耒曾有《聞子瞻嶺外歸贈邠老》:「今晨風日何佳哉,南極老人度嶺來。此翁身如白玉樹,已過千百大火聚。望天留之付真主,世間毒烈計已誤。柯山潘子應鼓舞,與子異時從杖屨。」孺慕踴躍之情,讀之動容。
這位潘郎潘邠老潘大臨,就是文學史上著名的「滿城風雨近重陽」,並「止此一句奉寄」的那位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