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紀念英國女性獲得選舉權100 年,BBC 與英國皇家宮廷劇院共同製作一部名為《她說:女性人生瞬間》(SNATCHES:Moments from 100 years of women’s Lives)的電視劇,這些短劇值得讓更多女性看到,在面對不同困境下,我們必須勇敢,這8個故事獻給所有女性。
一隻膽小的兔子,她被強姦了,她,她們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趴在地毯上,我內褲被撕破了,掛在我的鞋上。
乾涸的血在我的陰道外結成了塊。
我的肛門上破了口子,因為他太用力了。
他的指甲劃破了我的皮膚。
女演員(Romola Garai)在一場與製片人的對戲中被強姦了。製片人的女助理關上門的瞬間,註定她成為籠中的兔子,而周圍同樣的女性工作人員對一切已經視若無睹。
當時她什麼都沒有做,什麼都沒有說,而她的生活還要繼續。
如今她在鏡頭中說出了自己的故事,Romola Garai是影片的主角也是這場故事的主角,她18歲的時候曾經歷過好萊塢傳奇電影大亨哈維·韋恩斯坦的性騷擾,而這一切在沉寂了30年後終於重見天日。
2017年哈維·韋恩斯坦被爆出性醜聞,被他潛規則的女性數量令人瞠目結舌。《紐約客》採訪的多位曾被哈維·韋恩斯坦強姦與性騷擾的女性表示,她們害怕自己的職業生涯為此終結而不敢反抗,更令人覺得可怕的是,這些女性在遭遇性侵或性騷擾時,放棄反抗,事後甚至還認為這是自己的錯誤。而那些行為不端的高管或助理,沒有一個因此辭職,但許多人因為自己沒有站出來為受害者多說一句話而表示遺憾或內疚。
與行業內的性侵與性騷擾一樣可怕的是一種沉默文化,但如果帶上行業內幕的有色眼鏡,我們無法鼓勵那些受害女性站起來。她們能站在鏡頭前說出第一句話,萬般的力量也會鼓勵更多兔子女性進行反抗。
我只想趴在那裡,只要趴在那裡,就會有人過來對我說
膽小的兔子,站起來,勇敢點。
女人在外面一定不要害怕,你也能成為改變世界的一份子
一位挑戰種族隔離,反抗歧視的英國黑人女性。
時光飛逝,在2019年,奶奶(Corinne Skinner-Carter)的生日當天,拿出一雙馬丁靴,她在蛋糕前向自己的孫女Jodie講述一位位黑人女性的勇敢。
就像你們這些年輕人說的,我們都還年輕呢!
奶奶的母親是一位只會躲在集會者和反抗者後面,躲在白人生活下的懦弱女性。而她說,我們不能為了桌上掉下的麵包屑而感激,如果我們不能再桌上留有一席之地,那就應該掀桌而起。
我們做了,我們反抗了,我們也成功了。
二戰時候依舊有種族歧視,奶奶有過一名叫做lilian Bade下士,那位不管在哪裡都奮力向上的黑人女性,散發著無所畏懼的勇氣與力量,她像星辰一般偉岸。而Diane就像是杜爾迦一般堅不可摧,即便在戰火中顯得狼狽,那位女戰士依舊壯麗。
Jodie,女人在外面一定不要害怕。
你也能成為改變世界的一份子,為了所有人,像我做的,像我媽媽所盡綿薄之力。
掀翻桌子大步向前,因為陳舊的大廈將傾,之後就要靠你來重建秩序。
你要保證讓每個人都在桌子上有一席之地,保證沒人需要躲進塔中。
我們從生命之初就開始反抗與鬥爭,這是深埋於我們的血液裡的信念。
隨後這位一輩為平等抗爭的前線的核心抗議者,穿上了年輕時遊行才會穿的鞋子,在窗外鳴叫的警笛聲中,走了出去,加入了遊行隊伍,為了平等。
蛋糕上的桌子玩偶被掀翻,而無論你身處何方,在哪個時代,作為女性,你永遠要學會反抗,你需要站起來,需要無所畏懼,問心無愧。
1961年利物浦,性解放之夜,一朵鮮花綻放了
對你不需要的東西,你不必去了解,你一定比我們都更早明白這個道理。突然之間,我透過她的眼睛看到了我自己。
怕被母親說是殘次品,Linda年輕時自慰都是戰戰兢兢。教堂牧師宣揚從女性的走路姿勢就能看出她是否墮落。而為了防止「蕩婦」這種對女性的貶低詞彙,壓抑性的需求是當時一個女性的常態。
1961年的利物浦依舊保守,被教育成要作為一個得體的淑女,姑娘們不能提及性,性是一件令人可恥的事情。辦公室女秘書Linda,講述了自己第一次從另一位女性Pam身上獲得了屬於性的真正快樂,那一個夜晚伴著牛肉醬的香氣。
鮮花真正綻放了。
脫去被男性社會歧視的外套,被同性視為羞恥的面具,Linda找到了一個女性在性上的尊嚴。
直到1991年,在英格蘭強姦妻子都是合法的
一位中年女性躺在床上,眼角有著淤青,背後是蠕動的被子,她緩緩道出令她痛苦的故事。她只能抱怨身體因為暴力帶來的疼痛,卻無法為自己丈夫Ivy的強姦帶來的屈辱討一個公道。
當他打我揍我的時候,我從沒有覺得想哭或者怎麼樣,但在那樣的性愛以後,我卻經常哭泣,因為......我不知道,我覺得那樣傷了我的心。
我擔心人們會怎麼說我
有時別人會覺得我的衣服有點輕浮
她的丈夫是個強姦犯
考慮到自己的孩子,這位母親忍氣吞聲,曾經想去西班牙,曾經不想吃肉,曾經想留長頭髮,這些在婚姻裡成了委曲求全的奢望。在那個年代,婚姻就是將女人完全物化,歸屬於她們的丈夫。
女主角(Shirley Henderson)試圖把丈夫看作一隻豬。
一隻豬,能怎辦?他是禽獸,你不能與禽獸一般計較。
強姦的受害者,或者是婚姻的受害者,後者更令人同情,而前者只能承受流言蜚語。要證明自己在婚姻中不幸福似乎更簡單,而要證明自己的丈夫是個強姦犯,實在太麻煩了。即便之後法律可以保護她們,但「我不想成為強姦受害者。所以我不是那麼謝謝你,我只想成為一個妻子。」
我那麼多美麗的時光一去不復返,葬送在婚姻裡,
丈夫不會因強姦妻子而被定罪,因為根據他們的婚約,妻子己奉獻其身給丈夫。該項同意是不可被撤銷的。
只要夫妻之間沒有因法院的命令或分居協議而分居……妻子總是被推定為同意和丈夫性交的。
1763年,著名法學家馬菲·黑奧爵士(Sir Matthew Hale)在《婚內強姦豁免權》文中的這兩段話開創了近代英國「丈夫豁免」的先河。
直到1994年英國《性犯罪法案(修訂案)》(Sexual Offences (Amendment) Act)中「非法性交」一詞被刪去,亦即間接刪除了「婚內強姦豁免權」。
自此以後,任何男人都不可以強姦女子,即使是丈夫與妻子之間亦不能豁免。
而這些年中,多少女性在婚後承受著非人的生活,心靈與肉體的摧殘。
1988年4月,農民靖與劉某經人介紹相識後不久登記結婚。婚後不久,妻子劉某以感情不合為由離家,後到各地務工,1989年劉某向縣法院提起離婚訴訟。1989年3月,靖與家人在法庭上不顧法官阻止,蜂擁而上將妻子劉某捆綁搶回家,在此後的數日後,並將妻子劉某拘禁在家中,多次強行與劉某性交。最終,靖被縣法院以強姦罪判處有期徒刑6年。
這是國內最早的一例婚後強姦案。
如果連出門看星星都做不到,那追逐星辰還有什麼意義?
1977年利茲市,由於多起女性受害,連環殺手遲遲未能歸案。女性被要求9點以後不能出門,若有急事必須一名男性陪同。英國第一場重回夜場,反宵禁活動開始,女主角(Liv Hill)是其中一員。
警察逐家警告,又發生了一起女性被謀殺的案件,這已經是第六起,兇手稱為「約克郡開膛手」。
「為什麼嫖娼的男人,從不被侮辱,或者像賣淫的女人一樣被對待。」
9點前的夜色下,一個母親抱著孩子匆匆在街上趕路,她遮擋著臉上的傷口,與殺手比起來,更可怕的是她家中的老公。那個選擇用拳頭說話的男人。
當開膛手霸佔頭條的時候,對很多女人來說,那個受家暴的女人的故事甚至都不值一提。沒有人關心她被虐待、被霸佔或者呼來喝去,而她們已經感覺不到她們殘破的軀體了。
女性,就應該像囚犯一樣,穿著保守的衣服,待在家裡。
那些不願意沉默,不願意被束縛的女性走上街頭,為自由奔走,因為女性沒有做錯。
時隔近半個世紀,依舊如此,針對犯罪是似乎是一場徒勞,教育女性進行自我約束相比較而言更加容易。
犯罪的是男性,而需要受制約的是女性。如此荒謬的社會輿論下,各種看似保護女性的措施,實則為男性的行為開脫。
1988年8月起,倫敦白教堂一帶連續發生6起妓女被殘忍殺害並毀屍的案件,兇手多次通過書信挑釁但未被抓獲,這就是歷史上轟動一時的「白教堂連環殺人案」兇手是臭名昭著的「開膛手傑克」。
1892年,英國警方在一無所獲下宣布停止調查。在媒體及眾人的揣測下,徒留受害妓女慘不忍睹屍骸,一個個卑微的女性生前無法被善待,她們再也無法沉冤昭雪。
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我要呼吸
孟加拉在英國殖民的陰影下,經過了長達150年被奴役的辛酸經歷。而孟加拉的部分女性勇敢地站了起來,她們不僅要面對讓家庭蒙羞,同時對於女性在文化與時代下的卑微地位,她們面臨著婚後跪拜於丈夫的權威,無止盡地生兒育女,廉價的一生似如薄紙。
獨立女性還要對抗更多已經被臣服的保守女性。
我們一生都在照顧男性,
生下他們、服侍他們、哺育、培養、安慰、鼓勵、教育他們。
但我們只是幽靈。
運動領袖給我一顆氰化物膠囊,如果被抓,我就服下。
請把這個看作是勇敢的行為而不是懦弱。
故事主角普裡蒂拉塔·瓦德達(Pritilata Waddedar)於1932年9月23日在帕哈塔利的舊歐洲俱樂部前死於一場反對英國統治的戰鬥,普裡蒂拉塔在吉大港和達卡完成學業後,就讀於加爾各答的白求恩學院,以優異的成績畢業於哲學專業。在經歷了短暫的教師生涯後,她加入了由蘇裡亞森領導的革命組織。1932年,她率領一支由15名革命者組成的團隊襲擊了帕哈塔利歐洲俱樂部(Pahartali European Club),該俱樂部有一塊牌子,上面寫著「狗和印第安人不得入內」。革命者放火燒了俱樂部,後來她們被英國警察抓住了。為了避免被捕,普裡蒂拉塔服用氰化物並死亡,這位女性革命民族主義者年僅21歲。
正如她所說,靈魂不會消亡,逝去的只是肉體,一旦從輪迴中得到解脫,靈魂將會重生,人終有一死,死者也會復生。
如今在兩位女性領導卡莉達•齊亞以及謝赫•哈西娜的數十年統治與影響下,孟加拉國女性開始真正覺醒。但是1.31億人口中有一半以上生活在貧困線以下,貧困問題仍然是巨大的障礙。童婚和丈夫家庭要求支付嫁妝依舊常見。但如果妻子拒絕,男人可以很容易地以一個藉口開始離婚程序,這讓女人幾乎沒有再婚的希望。但政府為每一個上小學和中學的女生提供津貼的計劃下,性別差距已經明顯縮小。即便對於她們來說真正的女性自由還有漫長道路,這些前進的星火背後是無數個像Pritilata一般的女性英雄。
2003年,一個名叫Sally Clark的母親挑戰嬰兒猝死相關法律
Jen的孩子一個接著一個死亡,第一次人們會抱有同情地安慰,第二次,人們開始沉默,而第三次,她14個月大才會微笑的女兒被救護車帶走的時候,人們開始議論紛紛,無風不起浪,
「什麼風?什麼浪?」這個接二連三失去孩子的母親,瘋了一般無助地咆哮著。
因為這三個罹患嬰兒猝死症(SIDS)的嬰兒相繼去世,她被指控謀殺入獄。
故事原型是英國律師Sally Clark。1996年Sally的第一個兒子Christopher出生11個月以後突然去世,被認定為自然死亡。1999年,也就是3年後,她兩周大的第二個兒子,Harry,也以同樣的方式猝死,而這一次這位母親沒有得到同情。4周後Sally被警方逮捕,被控謀殺兩個兒子,並判以終生監禁。Sally除了飽受喪子之痛,在監獄中還經歷難以想像的身心的煎熬。
經過Sally丈夫與多位學者為她的奔走努力,直到2003年,證明葡萄球菌感染是造成次子Harry死亡的原因。被證實了清白的Sally,第二次上訴成功,隨後被釋放,但此時她已經在牢獄中度過三年時光。而接下來Sally Clark的日子並未改善,她終日靠酒精麻痺自己直至2007年,這位可憐的母親因酒精中毒離開人世,終得擺脫。
著名兒科醫生Sir Samuel Roy Meadow提出的Meadow’s Law:家庭中有一個嬰兒猝死(死)是悲劇,兩個很可疑,三個是謀殺,除非能夠證明事實並非如此(until proved otherwise)。Meadow聲稱,像Sally這樣家境優越、母親不抽菸的嬰兒猝死的概率是1/8543,如果每個嬰兒的死亡都視為獨立事件,那麼兩個嬰兒都猝死的概率就是1/8543²(七千三百萬分之一),而三個嬰兒連續猝死的概率「微乎其微,幾乎不存在。」倫敦每年有70萬的新生兒,Meadow認為一個家庭中兩個嬰兒都猝死的事件每100年發生一次。
這樣錯誤的統計推理呈現在法庭上時,並沒有人相信(檢察官謬誤),導致這位無辜的母親之後的悲慘遭遇。
影片最後Jen成了一名數學老師,她給青少年們教算術,」數學是一個危險的工具,什麼傻子都能拿起計算器然後做加減乘除,你可以盡情使用你的數字,把它們列出來然後得到答案,不帶著思考、不帶著驗算、不帶著任何意義,那些結果代表了什麼?謀殺?多個母親?
女人要遠離憤怒的男人?不!
故事假設在2028年7月的一天,全英女性獲得平等投票權百年紀念日。Leone作為一個懷孕的黑人母親。媒體會因為你即將生下一個黑人寶寶,會使白人成為少數群體圍而堵她的生活。網絡的暴行與輿論的不公不斷騷擾她的生活,似乎她在謀劃某種種族的陰謀。種族歧視已經不存在成了冠冕堂皇的笑話,完全子虛烏有。
Leone在小時候經歷了一名叫Peters的鄰居的性騷擾,但是奶奶英勇地保護了她。隨後Peters對她們祖孫的態度極其惡劣,視其如瘟疫。有一天Leone與奶奶在他車庫裡發現了一具女性屍體,才知道Peters殺了他的情人,一個懷有身孕的黑人女性。
奶奶對年幼的Leone說出了一句所有女人可悲的事實:「女人要遠離憤怒的男人。」
「那個女人的孩子,我希望還活著。」Leone說道,她也是一位母親。
我見過了你們這些人,男人,幹過最壞的事情。
所以我,我們要學會保護自己。
英國的黑人女性在幾個世紀以來一直將這個國家當做自己的家,從奴役制到英國社會的高層,這些女性都留下了自己的印記。
英國當代最有影響力的黑人女詩人尼克爾斯在《我是一個好記性的女人》中有這樣的結尾:
我已經穿越了海洋
我已經失去了我的語言
從舊語言的根部
一種新語言已經發芽
這被看成是黑人女性找回自己聲音的象徵,經歷了苦難的黑人女性,不得不以一種樂觀的態度面對生活,而生活卻並未對她們真正友善過。
每個短視頻都不長但看完後讓人心中異常沉重。故事中的女性都在述說一個真理,就是我們是女性,或許遭受過身心上的種種不公與傷害,但我們必須堅強、必須戰鬥。必須勇敢,不分種族與年齡。
參考資料:
1. From Aggressive Overtures to Sexual Assault: Harvey Weinstein’s Accusers Tell Their Stories. The New Yorker, 2017年10月23日.
2.《倫敦1888,永不終結的故事》http://www.360doc.com/content/15/0518/14/7938931_471446729.shtml
3. Remembering the Revolutionary Pritilata Waddedar,by Sampathkumar Sampath, Paper Bolg, Society, 2017年5月5日.
4.周華山,趙文宗, 整合女性主義與後殖民論述——重新閱讀中國婚內強姦法[J], 法學前沿, 1999(3):55-56.
5.維基百科:Sally Clark
6.劉須明,潘百花, 書寫身體,為黑人女性一辯——當代女詩人格麗斯·尼柯爾斯詩歌評析[J], 當代外國文學, 200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