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每個人的人生經歷不盡相同,有人大富大貴、有人默默無聞。不管是怎樣的人生模式,總有不如意的地方,在某個時間節點驀然回首,你會發出如果人生重新來過,會不會少了很多缺憾這樣的設想。關於過去和未來,人們不會過多地停留在對過去的回憶中,而是滿懷希望地對未來充滿憧憬。夢境裡一事一物,總能在現實生活中找到一絲蹤影,現實與夢境的界限就在於看待人生的心境不一樣。夢境與現實的結合,能夠吸引觀眾深入電影當中,成為電影美學中的成功典範,畢贛執導的電影《路邊野餐》就是這樣。這部於2016年7月15日在國內上映的電影,敢於嘗試用魔幻現實主義的拍攝手法,將時間巧妙地動態線性化,將電影拍成了詩性,而對人生的思考和感悟則在迷幻的夢境中通過時空層面一一展現。
這是一部很樸實的詩性電影,導演畢贛新嘗試的電影構建手法足以讓人眼前一亮,特別是簡單的故事架構下依照時間主線將過去與現在、夢境與現實自然地融合到一起。通過不斷地進行時空穿插,不經意構建起一個時間與旅途的線性空間。在這部電影裡,導演將自己家鄉的各種生活習俗和自然美景逐一展現,並且用另類的方式對時間概念進行了詮釋。
初看片名,以為這是一個關於旅行路上所見所聞的故事。其實,片名與電影所講述的故事沒有半點關係,而《路邊野餐》也是導演擬定好的下一部作品的片名,這當然與導演和創作團隊有關。畢贛以自己的親身經歷為藍本,劇本創作的靈感來源於自己親戚的真人真事。樸實的拍攝手法加上獨有的成功嘗試,讓這部電影兼具故事感人和電影美學的共性。
對於文藝電影的通病,普通大眾總會以內容空洞、不知所云、看不懂來評價,這也是文藝氣息濃厚的電影叫好不叫座的原因。而這部電影顯得很特別,不僅是青年導演畢贛的電影處女作,而且它在視覺呈現和詩意表達上極具創新性,讓人感受到導演畢贛的才華。在2015年舉辦的第68屆洛迦諾國際電影節上,畢贛獲得最佳處女作特別提名獎,該片也被稱為最好的華語藝術電影處女作之一。
沒有刻意地去交代人物背景,只有不多的角色對白,更多的是展現黔東南地區的山水自然風光和風土人情,展現出中國偏遠鄉鎮別樣的慢節奏詩意生活,在時空跨域和虛實轉化中回味人生。
特定地域下普通人的時空旅程,虛幻現實下關於三段感情故事與時間超現實元素的融合,在回味人生中思考生活的意義
對時間概念的創新詮釋是本片的一大特色,兩列火車的相遇造成時鐘的倒轉,這個場景給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記憶畫面再現,未來幻想展現,一切都以時間動態化為依據,全方位進行著時空和虛實之間的切換。倒敘插敘的敘事方式和長鏡頭的運用,讓這部電影的影像風格顯得與眾不同。
貴州省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凱裡、鎮遠、蕩麥,溫潤的西南小城風光,特定地域下,一個人踏上了特殊的關於記憶與夢境的旅程。生活當中的點滴日常猶如時間的片段,在充滿遺憾的現實中讓人有點迷失和憂傷,在這段時空旅程中融入了導演特殊的個體意識。
各種後現代影像風格的加入,讓這部電影的前後半段的畫面特點截然不同,更能組成虛幻現實結合而成的閉環,再通過詩意的表達和理性化的描繪,在影像表達上有著很深的意境。朦朧含蓄的人物關係和大量無關緊要的橋段,卻能夠在無形之中構成簡單複雜的時空體系,讓故事脈絡全然鋪開。
三段感情故事,如同一種線性時間關係,代表著過去、現在和未來,人生總能留下遺憾,為了不至於過於悲傷,人們往往通過追尋記憶試圖改變什麼,但是人生如同時間的流逝,不能重來,不能逆轉,唯有把握眼下的生活,才能抓住屬於自己的最珍貴東西,這也是在思考生活的意義。
一座夢境裡的小鎮、一個已經長大成人的孩子、一列開往起點的火車,所有的人物關係由此展開,時間中的人融入了各種情感寄託
羅飛揚飾演的是小時候的衛衛,也就是男主人公陳昇的侄子。他成為動態時間線裡最初始的人物,他的成長伴隨著時間的計量,他喜歡在牆上畫各種各樣的鐘表,甚至是在自己的手臂上。由於家庭的關係,他經常被父親鎖在家裡,無依無靠,陳昇也是因為他才踏上這場虛幻現實之旅的。
郭月飾演的洋洋是長大之後衛衛的愛慕對象,但是她總是對衛衛愛理不理。作為本片中為數不多的女性角色,她與衛衛在平行時間上的愛戀似乎也是在對陳昇診所裡女醫生令人惋惜的愛情故事的一種翻版。一個摩的小夥,一個將要做導遊的女孩,註定不能最終走到一起。其實,這種感情羈絆,似乎是對男主人公過去愧對愛人的一種佐證。
陳永忠飾演的陳昇是這部電影的主角,從他的人生旅程來看似乎並不如意,自小被寄養在別人家,不能感受親情的溫暖,長大後誤入歧途被判入獄,出獄後發現自己最重要的親情和愛情都不存在了,孤身一人。對於過去,他很想彌補什麼,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就像他透過望遠鏡遠遠看著小時候的衛衛一樣,對於無法把握的人生,只能眼睜睜地觀望著,並不能改變什麼。
餘世學飾演長大成人後的衛衛,一名摩的司機。為了不讓心愛的洋洋去凱裡,他堅信時間是可以倒流的。與陳昇的偶遇,是他被其他摩的欺負的場合,此時在衛衛的身上,承載的是導演在平行時空中對過去的回憶以及未來的展望。在這座宛如夢境的小鎮裡,已經長大了的衛衛闖入了陳昇的生活裡,在陳昇坐上歸途的火車時,鐘錶出現了倒轉,關於過去和未來,融入了感情寄託的時間維度裡,亦真亦幻。
用零星碎片的記憶和對未來的展望,來組建美好的夢境,折射出難以把握人生的困境,回歸現實在回味過去中讓人生變得更有意義
影片中很多場景故意打亂時間的概念,讓觀眾陷入一種夢境中的錯覺,意在營造神秘的氛圍,這就是文藝電影擅長使用的方法。無論是在凱裡給小衛衛的房間開鎖,還是在蕩麥給大衛衛的摩託車開鎖,通過巧妙的細節設計,配合新穎的長鏡頭加持,讓夢境顯得特別真實。
人們總是追求美好的東西,夢境裡的洋洋或許就是陳昇妻子的化身。衛衛希望通過倒轉時間留下她,而陳昇也想通過夢境表達對亡妻的思念和愧疚之情。在零星的碎片化記憶中,加入了對未來的展望,因而在夢境裡融入了一些對生活的感觸。
坐在歸途的火車上,陳昇若有所思,在這個人生旅途中見證太多的悲歡離合,也對人生有了很深的感悟。牢獄之災讓他失去了最重要的兩樣東西:親情和愛情,縱使如何彌補,心中的缺憾難以撫平,只能寄希望於時光倒流,回到過去重新來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那只有在夢境裡實現。陳昇所面臨的人生困境具有很多共性,如何理性地去理解生活的意義,把握住美好的人生,值得人們去回味和思考。
影片的現實意義:每個人的人生歷程都會有缺憾,達到一個怎樣的人生境界,才能做到拿得起放得下,做到人生無悔
平行空間裡,時間可以被壓縮但不能逆轉,人生同樣如此。成功的人生將奮鬥的時間壓縮,留下更多的機會去珍惜眼前人;失敗的人生只能在歲月蹉跎中迷失自我,失意的時光只能被無限放大,遺憾將伴隨著每一個人生旅程。放眼未來,歲月的腳步一直前行,留下的腳印成為生命中的個人記錄,回首過去,痛苦與淚水,歡聲與笑語,都在此時得以體現。
人生的最高意境就是用一種坦然的心態去面對困惑,一半海水、一半沙漠,看透人世間的兩個極端,悲喜兩重天中能夠做到保持良好心態走出人生低谷。能夠鍛鍊成一種領悟能力,以海納百川的心態在任何事情上拿得起放得下。用一種勇氣和魄力,在對待生活的態度和選擇人生道路上,體現出一種掌控生活,把握人生的智慧,才能做到此生無悔。
電影《路邊野餐》可謂是新魔幻現實主義作品的典型代表,導演畢贛獨具匠心,無論是超級長鏡頭的運用還是可以模糊夢境與現實的界限,讓我們在歷經人生旅程中依然能夠感受靈魂的顫動。夢境、回憶、未來組合起詩意的夢境,通過時間與空間的載體,虛幻與現實在交融替換中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也能給人以哲理性的感化和對人生的反思。導演畢贛用自己的處女作,充當了國產電影美學和結構創新的先鋒模範,值得被人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