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說紅樓 | 黃一農:《紅樓夢》中最珍貴的藥方「暖香丸」新探

2021-02-12 夢影紅樓

作者:黃一農

黃一農教授,臺灣中央研究院院士,代表著作有《二重奏:紅學與清史的對話》。代表論文有《e-考據時代的新曹學研究:以曹振彥生平為例》,《中國社會科學》2011年第2期;《重探曹學視野中的豐潤曹氏》,《紅樓夢學刊》2011年第3輯;《曹孝慶家族在江西遷徙過程新考》,《清華學報》,2011年第4期;《曹寅好友張純修家世生平考》,《故宮學術季刊》2012年第3 期;《曹振彥旗籍新考:從新發現的滿文材料談起》,《文史哲》2012年第1期。

據統計,在《紅樓夢》一百二十回的程甲本中,涉及疾病與醫藥的共六十六回,生病求醫的有五十餘人,出現中醫藥和養生描寫的有二百九十多處,引用了中醫術語一百六十多條、中藥一百二十幾種,提及了一百一十多種各科疾病。如第二十八回在討論黛玉應服之藥時有雲:

 

寶玉道: 「太太不知道,林妹妹是內症,先天生的弱,所以禁不住一點兒風寒,不過吃兩劑煎藥,踈散了風寒,還是吃丸藥的好。」王夫人道: 「前兒大夫說了個丸藥的名字,我也忘了。」寶玉道: 「我知道那些丸藥,不過叫他吃什麼人參養榮丸。」王夫人道: 「不是。」寶玉又道: 「八珍益母丸? 左歸? 右歸? 再不,就是八味地黃丸。」王夫人道:「都不是,我只記的有個「金剛」兩個字的。」……寶釵抿嘴笑道: 「想是天王補心丹。」王夫人笑道: 「是這個名兒。如今我也糊塗了。」

 

而其中所提到的人參養榮湯、八珍益母丸、左歸丸、右歸丸、八味地黃丸、天王補心丹等藥方,都見於醫書,且主治的病症亦可與黛玉相應。此外,曹雪芹更於小說第十回中透過名醫張友士為秦可卿把脈後的長篇診斷文以及所開的藥方,彰顯了他自己在醫藥方面的豐富知識。

 

至於小說中所描寫的最珍貴的方子,則出現在第二十八回,寶玉宣稱只要其母王夫人拿出三百六十兩銀子,他願替黛玉配一劑可藥到病除的丸藥。脂硯齋於己卯冬夜所寫的庚辰本眉批有雲: 「若許材料皆系滋補熱性之藥,兼有許多奇物,而尚未擬名,何不竟以『暖香』名之?」他顯然不知寶玉之藥的來歷,遂建議定名為「暖香丸」。紅學界也一直未能在古代醫書中尋得其蛛絲馬跡,以致多認為此部分純屬虛構。

 

據1972年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重排的《紅樓夢》(以程乙本為底本) ,王夫人當時罵兒子: 「放屁! 什麼藥就這麼貴?」寶玉辯說: 「我這個方子比別的不同,那個藥名兒也古怪,一時也說不清,只講那頭胎紫河車,人形帶葉參,三百六十兩不足,龜,大何首烏,千年松根茯苓膽……」,此本並在「不足」兩字之後注稱王希廉評刻本、金玉緣本、藤花榭本皆作「四足」。至於中國藝術研究院紅樓夢研究所以庚辰本為底本的《紅樓夢》,則作「……頭胎紫河車,人形帶葉參——三百六十兩不足——龜大何首烏,千年松根,茯苓膽……」。

 

紅學界對前引文的斷句和解釋向無共識,周汝昌先生認為此句當斷作「人形帶葉參三百六十兩,不【六】足龜,大何首烏,千年松根茯苓膽」。劉心武先生則主張應斷為「人形帶葉參,三百六十兩不足龜,大何首烏,千年松根茯苓膽」,另也有作「人形帶葉參,三百六十兩不【三】足龜,大何首烏,千年松根茯苓膽」者。胡文彬先生初主張讀作「人形帶葉參、三百六十兩不【六】足龜、大何首烏、千年松根、茯苓膽」,後則改認為「三百六十兩不足」是衍文。

 

其中之「茯苓膽(或『膽』) 」,雖然可見於除了舒序本(書作「茯苓脂」) 外幾乎所有的脂本,但筆者在各種資料庫中尚未能查得有其它將「茯苓」與「膽」並用之例。經自大數據的環境中耙梳相關用法後,發現元代錢惟善有「南山多巨松,空翠拂靈石。根蟠茯苓脂,寒凝一泓碧」句,明代張瑞圖的莊姓友人以詩訊其病情時,也稱「茯苓脂可茹,遠志味稱溫」,明代孫偉有「澗香新劚( 音同『竹』,挖掘之意) 茯苓脂」詩句,清代湯鵬在《戒壇觀九龍松》一詩中頌及該千歲松時,亦見「飽餐茯苓脂,長為黑頭翁」句,知「茯苓膽」應就是抄寫「茯苓脂」時不小心發生的形誤。下文即嘗試仔細校讀寶玉所開藥方的文句。

 

據北宋重要醫書《證類本草》,生長在山西上黨山以及遼東的人參,「如人形者有神」。明末筆記《五雜組》及《守官漫錄》中亦稱: 「千年人參,根作人形。」知寶玉所欲用的人形帶葉參,應屬極其珍貴的藥材。又因參價通常遠高於同重量之銀,如康熙五十七年( 1718) 曹寅等江南織造奉旨售賣內務府的人參,每斤頭等參值銀六十一兩二錢、二等參四十九兩二錢、上等普通參三十七兩二錢、普通參二十九兩二錢,最便宜的次參亦值十七兩二錢。且價格直直上升,《內務府奏銷檔》記載乾隆二十三至二十七年(1758—1762) 間,人參已漲到每斤二百八十兩,即使是藥效最弱的蘆須,每斤也要二十兩。知三百六十兩銀絕對買不了「人形帶葉參三百六十兩(重量) 」。更何況,即使是貴為皇帝,一時要拿出此品物可能都還有些勉強,因如宮中在雍正四年五月所儲的人參即不過特等五斤十兩二錢、頭等十八斤三兩、二等人參二斤十兩 。

乾隆二十九年( 1764) 內廷曾獲得重十餘兩之人形人參一枝,肢體及五官宛然,當時還有御製《詠人形薓六韻》詩紀此事,詩中以「雖緣滋補稱延命,頗見輕投致喪身」句,提醒大家此物「能活人還能殺人」,但亦知野生的人形帶葉參對皇帝而言想必都相當罕見,至於重達三百六十兩的人形帶葉參,則根本不可能出現。所謂的「人形帶葉參」,其檔次或至少相當於所謂的「特等」。

又,第十回所記載給秦可卿服用之「益氣養榮補脾和肝湯」,僅用了人參二錢; 第七十七回為鳳姐配調經養榮丸時,也只需上等人參二兩。

此外,第四十五回寶釵因黛玉日常服用人參養榮丸,遂勸曰: 「昨兒我看你那藥方上,人參、肉桂覺得太多了。雖說益氣補神,也不宜太熱,依我說,先以平肝養胃為要。」知配藥不可能用三百六十兩重的人參! 而若「三百六十兩」指的是價錢,則寶玉所估的三百六十兩預算亦將無餘錢購買該方子中的其它貴重藥材。

 

《紅樓夢》第七十七回曾透過配製調經養榮丸的過程,展現作者涉及人參的豐厚知識,如鳳姐有雲: 「也只有些參膏,蘆須雖有幾枝,也不是上好的,每日還要煎藥裡用呢。」周瑞之妻在送進幾包藥材時,也稱: 「這一包人參固然是上好的,如今就連三十換也不能得這樣的了。但年代太陳了。這東西比別的不同,憑是怎樣好的,只過一百年後,便自己就成了灰了。如今這個雖未成灰,然已成了朽糟爛木,也無性力的了。」

寶釵亦道:「如今外頭賣的人參都沒好的。雖有一枝全的,他們也必截做兩三段,鑲嵌上蘆泡、須枝,摻勻了好賣,看不得粗細。我們鋪子裡常和參行交易,如今我去和媽說了,叫哥哥去託個夥計過去和參行商議說明,叫他把未作的原枝好參兌二兩來。」

 

前引文中所謂之「三十換」,乃指一兩重的人參值銀三十兩。趙翼在其嘉慶元年所撰《人參詩》的小序中嘗曰:

 

偉兒久病需用參劑,市價甚貴,白金三百兩易一兩,尚不得佳者……乾隆十五年,餘以五經應京兆試,恐精力不支,以白金一兩六錢,易參一錢。二十八年,餘病服參,高者三十二換,次亦僅二十五換。

醫學名家徐大椿成書於乾隆二十二年(1757) 的《醫學源流論》中亦稱:

 

向日之人參不過一、二換,多者三、四換,今則其價十倍,其所服又非一錢、二錢而止,小康之家服二、三兩,而家已蕩然矣。

 

知從清初以迄乾嘉之際的參價基本上是飆漲的走勢,此與《紅樓夢》成書於乾隆二十幾年的時代背景大致相合。

 

至於寶釵提及的蘆泡、須枝,即所謂的參蘆和參須: 參蘆指人參頂部,形似泡,康熙末年每斤約值一兩八錢至七兩不等,價錢隨年變化頗大; 參須乃謂人參主根旁側生的細根。參膏則是將人參細切以活水浸透,入銀石器內以小火緩緩煎取,再合煎成膏,用磁瓶收貯,「隨證作湯,使調服」 ,但亦有文獻稱參膏乃「苗葉所熬成」。

 

又,第十一回鳳姐勸解生病的秦可卿時有雲:

咱們若是不能吃人參的人家,這也難說了,你公公婆婆聽見治得好你,別說一日二錢人參,就是二斤也能夠吃的起。好生養著罷,我過園子裡去了。

 

然查雍正四年宮中所儲的人參,發現特等、頭等及二等也不過約26斤多,三等167斤、四等293斤、五等1,261斤,而據乾隆六年(1741) 和十年(1745) 的資料,五等人參的價格為每斤90 兩銀,即使是蘆須每斤亦要16兩銀,故若賈家能承受得起長期每日服用二斤人參的話,那真是財氣逼人了。無怪乎,張維屏(1780—1859) 嘗慨嘆「思世間病人力能服參者有幾哉!」

 

再者,曹寅曾於康熙四十八年( 1709) 奉旨: 「此後各處取參,著將蘆須攙合發給,若僅給參須,沒有力量。再將庫存人參,除留二百斤外,其餘著發交曹寅變賣。所得價銀,俟伊冬季回京時帶來可也。」曹俯的家人吳老漢也嘗於康熙六十年( 1721) 時因買賣人參而與桑額( 即曹荃所生的曹頎,曾出繼為長房曹寅之子,但後因故歸宗) 發生高達三千餘兩的金錢糾紛。且內務府也曾於康熙五十七( 1718) 和六十年將各重一、兩千斤的人參,交由曹俯、李煦、孫文成三織造在江南售賣。雍正元年李煦更因「奏請欲替王修德等挖參」諸事,而遭廢官、革職之處分,李煦之子李鼎、辦理家務產業之所有在案家人以及李煦衙門之親信人等,俱遭逮捕。這些事跡均在在顯示與《紅樓夢》創作過程關係密切的曹家及李家,對人參確有相當程度的認識。

惟若將前引文中的「三百六十兩」五字斷給後面的「不足龜」,姑不論此是否為「三足龜」「四足龜」或「六足龜」之誤,皆意謂該龜得重三百六十兩。由於三百六十兩重的龜不可能全部入藥,而若僅選取其中一小部位配藥,則似乎無需具體要求該龜必須重達三百六十兩( 此又過於巧合地與整劑藥的預算之數相同) 。尤其,該方中的紫河車、人參或茯苓膽,皆只有定性的描述( 頭胎、人形帶葉、千年松根) ,「三百六十兩( 重的) 不足龜」之表述將顯得相當突兀。

 

筆者近在崟石先生的「新浪博客」中讀得一解,主張此句應作「只講那頭胎紫河車,人形帶葉參,龜大的何首烏,千年松根茯苓脂……」,而「三百六十兩不足」很可能原是側批,批者之目的在點出光前兩三項藥材所費就已不止三百六十兩銀,但因後被誤抄入正文,遂愈釋意見愈歧。由於《紅樓夢》中脂批混入正文的情形亦屢可見於它處,故此說應是迄今最合理的解釋,且在文氣的表達上亦最順,令所引藥名「紫河車」「帶葉參」「何首烏」和「茯苓脂」之前,均各有一表示珍稀程度的修飾語。

《紅樓夢》中混入正文之部分脂批。畫線處原應為批語

至於寶玉所開藥方中的紫河車( 封二圖1-2) ,乃產婦之胎盤乾燥而成,《本草綱目》中記載河車「其色有紅、有錄( 通『綠』字) 、有紫,以紫者為良」,認為可治虛勞,而取自頭胎且為紫色者尤被視為聖品,明末筆記《五雜俎》即稱: 「紫河車欲得首胎生男者為佳。」《胎產心法》所記之「河車大造育麟丸」,其配方亦包括頭胎的肥大紫河車一具以及茯苓、人參等,指其可「治婦人血氣不足、苦於小產或生而難育……」。

《淮南子》記: 「千年之松,下有茯苓,上有兔絲。」古人且有認為食伏苓可不死者,東漢高誘並注稱「茯苓」是「千歲松脂」,然茯苓實為多孔菌科植物,多寄生於赤松或馬尾松等老樹之樹根,其乾燥的塊狀菌核可重達約十斤,「外皮黑細皺,內堅白,形如鳥獸龜鱉者良」,有「安神魂而補脾胃」之效。李商隱和杜甫即分別有「碧松根下茯苓多」「知子松根長茯苓」之詩句,《杜詩闡》也有「霜溪之上,幸有松根,松根之底,必有茯苓,此物延年,遲暮可服」之說,都記載茯苓常生長在松根之下。

茯苓通常「皆自作塊,不附著根」,而其中「包根而輕虛者」則稱作茯神,《本草從新》中認為可開心益智、安魂養神,治療心虛驚悸、多恚善忘。

李時珍亦云: 「後人治心病必用茯神……風眩心虛,非茯神不能除,然茯苓亦未嘗不治心病也。」上述文指茯神乃茯苓中較優者,兩者皆可治黛玉心病積鬱、體質虛弱之症狀。也就是說,紅樓夢研究所2008年第三次修訂版中不應將「千年松根」和「茯苓脂」視為兩味藥,「千年松根茯苓脂」指的就是在千年松根下生長的茯苓。

何首烏( Fallopia multiflora) 是多年生纏繞性草本植物,「春生苗蔓,延竹木牆壁閒。莖紫色,葉葉相對,如薯蕷而欠光澤。秋冬取其根,有形如人及山川、鳥獸者尤佳」,傳說久服可延年益壽。由於何首烏有形若龜甲者,疑「龜大何首烏」一詞或不只描述其大小,且亦表示形狀。

宋代重要醫書《證類本草》中有雲: 何首烏,味甘、生溫、無毒,茯苓為使,治五痔腰膝之病,冷氣心痛,積年勞瘦,痰癖風虛……仙草五十年者如拳大,號山奴,服之一年髭鬢青黑; 一百年如碗大,號山哥,服之一年顏色紅悅; 一百五十年如盆大,號山伯,服之一年齒落重生; 二百年如鬥栲栳大,號山翁,服之一年顏如童子,行及奔馬; 三百年如三鬥栲栳大,號山精,服之一年延齡。

並稱: 「上藥一百二十種為君,主養命以應天,無毒,多服、久服不傷人……中藥一百二十種為臣,主養性以應人,無毒、有毒,斟酌其宜……下藥一百二十五種,為佐、使,主治病以應地,多毒,不可久服……」以何首烏入藥時,通常用茯苓為使,且何首烏愈老就愈大,藥效也愈強,形如人及山川、鳥獸者尤佳。此故,寶玉的配方中會出現「龜大何首烏」以及「千年松根茯苓脂」兩味。

 

其實,列藏本和楊藏本( 或作夢稿本) 正文所稱「只講那頭胎紫河車,人形帶葉參、龜大的何首烏,千年松根的茯苓膽……」,原已正確句讀出此藥方。尤其,在「龜大」及「千年松根」之後,各以兩個「的」字對何首烏及茯苓的等級清楚地給出特殊要求。惟楊藏本的校讀者或因在它本中見有「三百六十兩還不彀」之類的文字,遂畫蛇添足地旁插入「三百六十兩不夠還有」等字!

 

綜前所論,我們應已可讀懂寶玉為黛玉所配丸藥中之藥方。

《仁齋直指》與《景嶽全書》中的「秘傳大補元圓」

筆者近又在南宋醫書《仁齋直指》中,新發現專治「男婦諸虛、百損、五勞、七傷、形體羸乏、腰背疼痛、遺精帶濁」之「秘傳大補元圓( 『圓』即『丸』) 」,其配方包括茯神(去心) 、何首烏(蔑刮去皮) 、人參(去蘆各二兩) 、紫河車一具( 取初產者為佳) 等,製法是將諸藥研成極細末,再和以淨蜜、豬脊髓三條,杵勻成梧桐子大(略大於黃豆,直徑為6—8 毫米) 之丸,每服八十丸、。此恰可與寶玉之藥方相呼應,只不過寶玉對各主要藥材的規格均要求至最高,甚且到珍稀的程度。無怪乎,他很有自信地表示「包管一料不完就好了」,此處之「一料」應指一次所配之藥丸,共可服用若干次,而每服是八十丸。

「秘傳大補元圓」一方相當罕見,筆者迄今僅於明代張介賓的《景嶽全書》中另搜得,但名為「秘傳大補天丸」,其配方首列初胎之紫河車一具,稱在烘乾為末後入群藥和勻,同時也使用了茯神一兩半以及何首烏、人參各二兩,每服同為八十丸。

曹家對醫書的興趣應不少,如曹寅的《楝亭書目》就共列有七十一種醫書,當中包含《楊仁齋直指方》,但不見《景嶽全書》。又,其家的親友亦有刊刻醫書者,如曹寅的嶽父李月桂即曾於順治十四年和康熙十九年兩度重修「楊繼洲原著,靳賢補輯重編」的《針灸大成》(萬曆二十九年,即1601 年初刊,是近代流傳最廣的針灸著作之一)。

由於《景嶽全書》初刊於康熙三十九年( 1700) 或四十年( 1701),故對雪芹而言應不難獲見。

第一善本《針灸大成》

姑不論雪芹從何處獲見「秘傳大補元圓」一藥,經由e考據之法,我們現在已可明確點校並句讀小說中提及的配方文字,亦知作者應是為增添故事中的戲劇張力,遂自行加入「頭胎(紫河車) 」「人形(帶葉參) 」「龜大(何首烏) 」和「千年松根(茯苓脂)」等代表珍稀性的修飾語。而眾多脂本中屢見的「茯苓膽」,則是抄寫「茯苓脂」( 僅見於舒序本)時不小心發生的形誤。

 

本文或許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個案,來說明我們該如何在大數據的環境下進行e考據的研究,如以物質文化為例,相關的具體知識往往只是零星散見於筆記小說或詩文別集,故先前學者多感力不從心,因不知何處會有材料,且又無法遍覽龐雜的文本。但大數據時代的興起,已將逾百億字的清代以前古籍數位化,這些內容如能細加融通並辨析,或可令我們在此一範疇之研究獲得先前難以企及的深度與廣度。亦即,做為文科面對大數據時代的重要回應之一,e考據有條件透過對傳統與數位的融通,引領包含科技史在內的許多領域,漂亮轉身至新的學術位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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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則,在小說中,我們可以讀到諸多用香場景:祭祖酬神、會友賓朋、撫琴坐禪、讀書嬉鬧、風花雪月、燻衣制香、妝容護髮、驅邪療疾等等,可以說香在書中無所不在,種類、用途廣泛。紅樓夢中關於香事的記載很多,無論是香品形式、香品用法亦或是香事用具,我們都可以找到相應的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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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非常喜歡《紅樓夢》中的名句:「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既文章」,我把這句話寫在我日記本的第1頁,來鞭策我自己:「天下難事,必做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細」。《紅樓夢》中的諧音非常有趣,比如說四大家族的「賈、王、薛、史」,諧音就是:「家亡血史」。4位姑娘的名字「元、迎、探、惜」諧音就是:「原應嘆息」。形象地解讀了四大家族興亡史的秘密和命運呀!
  • 一篇珍貴的關於《紅樓夢》作者的文獻
    也正是《東北地區古籍線裝書聯合目錄》編者的疏忽,才使我有機會讀《雲莊詩存》,也才有機會讓我發現一篇十分珍貴而又塵封已久的關於《紅樓夢》作者的文獻。《雲莊詩存》卷一有《詠菊用曹雪芹韻》,詩云: 新霜痕裡曉寒侵,籬下何人是嘗音。傲骨最宜幽士伴,淡懷偏稱野人吟。一枝豔冷橫秋色,三徑香清寫素心。
  • 【舞臺劇《古今一夢說紅樓》介紹】
    項目負責人開設的本科生通識通選課《國學基礎》,據課堂學生反映和課後針對選修該門課程學生的調查問卷,《紅樓夢》為最受學生歡迎的國學經典之一。然而,大多數學生對於《紅樓夢》的了解,多來源於影視作品,而非真正讀過《紅樓夢》原著,為了使廣大學生深入了解《紅樓夢》的故事梗概、思想內容和藝術成就,蓮池國學社師生集體創作了舞臺劇《古今一夢說紅樓》。
  • 悅讀 蔣勳:紅樓夢裡的珍食異寶
    雨水這一天的雨水十二錢,白露這一天的露水十二錢,霜降這一天的霜十二錢,小雪這一天的雪十二錢。  寶釵的「冷香丸」如此費周章,胎裡帶來的「熱毒」顯然不好根治,作者對寶釵身體中天生的「熱毒」隱喻甚深了。  寶釵是不愛花的,她的母親薛姨媽親口說的:「寶丫頭怪著呢,她從來不愛這些花兒粉兒的。」
  • 笑說紅樓紅樓夢裡最神秘的一僧一道 也管人的姻緣嗎
    這一僧一道兩位神仙,是貫穿紅樓夢裡始終關鍵人物,專為下落凡塵的一幹風流冤家指點迷津,或救其性命,或度化其出家。在《紅樓夢》前八十回裡關於他們共出場了八次。第一回就有三次,在開頭的神話中,女媧鍊石補天剩下一塊石頭棄在青埂峰下。那石頭靈性已通,苦求僧道帶它去那紅塵之中,富貴場中、溫柔鄉。這一次他們是送一幹風流冤家下世造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