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錫基(右)和她的家人在她姐夫的墓前祈禱,3他在1979年與中國的邊境戰爭中喪生。每年,家人都會在他去世的周年紀念日去墓地。越南和中國幾個世紀以來一直是對手,摩擦一直持續到今天。
在越南北部城市諒山的眾多陣亡士兵墓地中,範錫基和她的家人為36年前死於越南與中國短暫但血腥的邊境戰爭的姐夫點燃香火併祈禱。
1979年的那場戰爭導致50000多人死亡。這裡還有其他陣亡士兵墓地。他們與法國佔領者戰鬥,然後是美國人。但相對於中國來說,同美國法國都是短暫的戰鬥。
沒有一個國家像中國那樣對越南施加壓力,幾個世紀以來一直如此。當範錫基點燃另一支蠟燭時,我問她,與中國的衝突真的結束了嗎。
「不,」她說。她的女兒也同意這個觀點。她姐姐更是一本正經。」它永遠不會結束。對中國人來說,怎麼可能結束呢?」
越南與其北部鄰國2000年的歷史是複雜的。有無數的衝突以及共同的文化。河內的文廟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它是在1070年由越南國王Ly Thánh Tông為紀念中國哲學家孔子而建造的。牆上的教誨是用漢字寫的。中國也是越南最大的貿易夥伴。
兩國有著共同的共產主義思想,這一思想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兩國共同的歷史形成的,而這種思想在世界上只有少數幾個國家被接受。這有助於解釋為什麼1979年的邊境戰爭是兩國政府間都不喜歡談論的事情。但經歷過那場戰爭的老兵阮篤則很高興。
他說:「在2月17日的早晨,當中國炮兵開炮時,我們正在睡覺,然後我們都跑到了自己的哨所。」有的人穿好衣服,有的連褲子都沒來得及穿上,就跑到哨位上去戰鬥。」
越南軍隊在1979年與中國的短暫戰爭中向該國北部邊境行進。
至少20萬中國軍隊沿著邊境湧入越南北部。中國的目標是懲罰越南在前一個月入侵柬埔寨驅逐中國支持的紅色高棉政權。阮篤記得,當時有那麼多中國人在進攻,以至於他地堡裡的士兵「不停地用我們的AK-47射擊,直到槍口變紅,再也不能開火了。」
但是中國人不斷地湧來,最後他的地堡被佔領了。他說,中國人把瓦斯注入通風系統。當時有800人,包括士兵、婦女和兒童,在戰鬥中躲進他們所在的地下掩體。
左後只有他和另外兩個人設法逃脫了。在戰爭持續將近一個月後,中國撤軍,儘管邊境衝突在接下來的十年裡仍在繼續。阮篤絲毫沒有忘記那一夜, 現在如果發現妻子在看中國電視,他會毫不猶豫地關掉電視。
對那場戰爭的記憶,以及歷史上許多其他的侵略、佔領和報復行為,給越南與中國的關係蒙上了一層陰影。
現在尤其如此,兩國在越南政府口中的中國在南海擴張主義問題上存在分歧。去年,當中國在有爭議的海域停泊一座石油鑽井平臺時,越南加大了官方的反華言論。
而反華騷亂造成至少12人死亡,其中包括4名被誤認為是中國大陸人的臺灣人。隨著緊張局勢的加劇,中國和越南的船隻在鑽井平臺附近玩了一場危險的貓和老鼠遊戲,而靠近邊境城市諒山的一些人開始擔心。他們害怕1979年發生的事情重演。
「去年,我們都非常害怕。我們開始囤積大米和食物。非常擔心會發生戰爭,」一邊掃墓一邊接受採訪的範錫基女士說。
早在1979年,她被迫逃跑,除了身上的衣服什麼都沒有,所以這次她想做好準備。為了以防萬一,她甚至去銀行取了一大筆錢。但銀行不給她,顯然是擔心擠兌。
越南不是唯一擔心的國家。
歐巴馬政府「轉向亞洲」的部分原因是試圖遏制中國,這讓其東南亞鄰國和日本感到擔憂。
在南中國海,中國繼續在幾個有爭議的島礁上建設。衛星照片顯示,中國在島上建造了一條2英裡長的軍用跑道,這引發菲律賓和越南的抗議聲,這兩個國家都聲稱該島是自己的。
歐巴馬總統說:「我們認為這可以通過外交途徑解決,但僅僅因為菲律賓或越南沒有中國那麼大,並不意味著它們就可以被擠到一邊。」。
越南國民議會議員、《過去與現在》雜誌的編輯董傳奎說:「我認為中國不僅僅是越南要面對的問題。」
董傳奎說,他欽佩中國是歷史上唯一一個在沉淪了一段歷史時間後又重返世界舞臺的文明前沿。而希臘和印度都沒有做到, 只有中國做到了。」
1979年2月中國軍隊越境進入越南後,北部諒山的越南人尋求避難。
他認為,這是一個問題,因為中國仍然像過去那樣認為自己處於領先地位。
「中國始終認為自己處於中心地位。徵服者。它想把其他周邊國家都變成它的屬國,」董傳奎說, 不要相信中國,當它看起來對你很好的時候,這就是個陷阱, 越南人都應該知道。
「戰後,越南人和美國人可以和解。越南和法國可以和解。雙方老兵可以坐在一起聊天。越南老兵和中國老兵很少坐在一起,」他說。
為什麼會這樣?
「越南人對中國人有太多的經驗。越南人不能相信中國人。我們已經有太多的經驗教訓,「他補充說。
越南政府中很少有人如此公開地談論他們認為來自北方鄰國的威脅。他們對引發更多的抗議持謹慎態度,就像去年反華暴亂那樣。而越南共產黨仍將中國視為如何在網際網路時代保持國家執政的典範。但越南普通民眾的反華情緒仍在持續增長。
羅維住在越南中部城市峴港,距離南中國海(越南人簡單地稱之為東海)大約一英裡,1965年第一批美軍在那裡登陸。
他說他是美萊村大屠殺的倖存者,那場大屠殺奪走了97條生命,包括他的母親。但他不再視美國人為敵人,而是視他們為朋友。盟國,甚至越南的支持者。他認為中國人拿走了一些屬於越南的東西。
1979年邊境戰爭之前中越兩國邊民通過浮橋往來邊界兩邊
他說「南沙群島和西沙群島(島嶼)仍有部分被中國佔領,」當然在某些時候我們兩國必須把分歧放在一邊,但我們必須先把這些島嶼奪回來。因為它屬於我們的祖先。」
他也意識到這可能不會很快就發生。
「中國想擴大控制"。他補充說:「他們永遠不會歸還他們得到的東西。」越南想奪回它,但中國人很強大。所以我們的鬥爭會持續很長時間。要多久?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