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版《楢山節考》,背後是一代人即將面臨的現實

2020-12-22 時善風

據新聞報導:

當消息被報導出來後,毫無疑問地引起了大眾的關注。有的網友覺得男子的行為與中華民族傳統美德背道而馳,違反社會公序良俗,理應受到法律嚴懲。也有的網友認為老人沒有養男子小,男子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也是有理由的。

大家的焦點幾乎都聚集在了批判男子行為的對錯上,但時善君更想與大家討論的卻是老人老有所養、老有所依的問題。棄老習俗在世界各大主要文明中都出現過,它並不是其中個例,最具有直觀性的參考作品,當屬日本電影導演今村昌平歷時三年拍攝的《楢山節考》了。

這是一部看了能夠讓人毛骨悚然,直擊人性的電影。它讓我們看到年紀大了,活著就是一種罪惡。

電影中的故事發生在日本深山裡的一個小山村。因為與世隔絕,這裡的人們過著非常貧困的生活,掙扎地活著成為了他們的本能。而且這個村子有個習俗,老人活到70歲就得被家中的長子背到楢山上丟棄,美其名曰參拜楢山神。

對從小就生活在村子裡的阿玲婆來說,這種習俗早已根深蒂固地盤踞在她的觀念裡。六十九歲的她不僅不為上山感到害怕,還對自己身體的硬朗而感到苦惱。當孫子朝吉說自己是三十三顆牙的鬼婆婆時,她還偷偷地跑去井沿磕掉自己的牙齒,以此來證明自己的衰老。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還對自己的兒媳看似自豪地說著,自己老得不行了,要到山上去了。而她在上山之前比較放心不下的是自己的二兒子。迫於村裡的習俗和自身的體臭,二兒子沒有伴侶,但他對性的渴望已經影響到了生活。

阿玲婆不希望自己在上山後,二兒子會因威脅到村裡的平衡,成為村裡謀殺的對象。最後她去求了村裡也快70歲的老婆子,讓自己的二兒子享受一次性滋味。在做完自己想做能做的事情之後,阿玲婆也在大兒子辰平的陪伴下進入了楢山。

在進入楢山的過程中,因為村子定下的規矩,阿玲婆和長子辰平全程是無交流的。此時陪伴他們的只有凜冽的寒風,還有導演為了突出氛圍而加進去的悽厲冷酷的音樂,不斷更替的四季。

路再長也有走到盡頭的時候,在一片鋪滿白骨的空地中,阿玲婆讓長子辰平放下自己,揮手讓辰平下山。對母親不捨得辰平一邊流淚,一邊轉身往回走。他很想把母親帶回去,可他又不得不面對現實,二十五年後,他得兒子朝吉也會把他背到這裡來。

此時的他也才漸漸地理解了自己的父親,當年為什麼逃跑了。在下山的途中,辰平遇到了鄰居也背著父親來到山上,只是不同於阿玲婆的鎮定,這位鄰居的父親是一路哀嚎著讓兒子綁上來的。

看到這一幕的辰平終於忍不住回身,奔向了母親的所在地。等他到達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母親阿玲婆雙手合十,坐在空地中央被白雪覆蓋了下半身,靜靜地等待死神的降臨。而影片也到這裡戛然而止,最終辰平有沒有帶回母親阿玲婆,它沒有告訴我們。

但想必每個人心裡也都有了一個答案。在貧窮面前,年紀大了活著與年輕人爭糧食就是一種罪惡。在在生存與原始欲望面前,人類的尊嚴並不算什麼。在殘酷的自然法則下,掙扎於部落習俗與人倫孝道之間的辰平,成為了黑暗中的一絲微光。

在生產力水平極端低下的過去,每個冬季都過得搖搖欲墜,《楢山節考》的棄老習俗,我們或許還能理解為,什麼樣的習俗有利於本區域內種群的生存和發展,人類必會形成並遵循什麼樣的習俗。

但自進入工業文明社會後,人們早已擺脫了飢餓的威脅,形成一套完整的文明性和道德性習俗。那麼棄老行為是否已經隨著習俗的進化而被消失殆盡了呢?陝西男子棄養活埋高齡母親的事件是會成為偶發事件,還是成為未來的常態化呢?

據相關數據統計,1962年-1975年出生的人口總數為:3.67億人,平均每年超過2500萬人,這些人將在2022年陸續進入60歲,2032年前後中國的65歲以上人口數量將趕超10-25歲人群人口數量,同時養老金支出佔GDP比重將持續升高。

這也就意味著未來,年輕人肩上要承擔的養老任務是很重的。可目前我國的現狀是在老齡化趨勢下,未來能夠為老年人提供照顧的年輕人將成為稀缺資源。可想而知,在這樣的前景下,老人的老有所養、老有所依將成為一個橫亙在面前的現實問題。

儘管目前「老有所依」已成為「中國夢」的重要組成部分,眾多養老項目,康養項目如雨後春筍,但是大抵是和養老金融,養老地產掛鈎,這些對於普通家庭來說望塵莫及。

廣大的農村老人和普通的退休工人,形勢依然很嚴峻。而且這個問題,直接反映在80、90後這一代人的焦慮上。

在去年的兩會期間,曾有人就養老問題做過調查,結果顯示:85後最擔心父母養老,而90後最擔心自己養老!而會產生這樣焦慮的原因主要有兩點:

一是在過去的整體社會趨勢中,70後承擔父母的養老似乎還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可是到80、90後,社會的趨勢一下子轉變得太快了。

我們大多數都是獨生子女,父母的養老問題基本只能靠自己。可是在80、90後背後都有著房貸和車貸需要還,經濟上的壓力讓他們自身的生存和小家庭的存活都成為了一個問題,更不要談及還要養活雙方的父母。

據社會調查顯示:目前已有60%的年輕人開始擔心自己會成為「空巢老人」;53%的擔心以目前的經濟難以支撐未來的養老開銷。可以說生活的壓力、經濟的壓力,早已讓80、90後提早地進入禿頭的年紀。

二是目前社會中存在的現實問題。如養老保險制度實施的問題較多、國家養老基金缺口太大、企業對於員工養老的負擔較大,這三個方面讓很多在外工作的人沒有安全感!

棄老在中國的孝道價值觀下只是個例,但無力養老才是這個時代即將面臨的巨大挑戰。在自己都不能保證養活自己和父母的時候,我們還敢指望下一代給我們養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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