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新冠肺炎在日本有蔓延趨勢之時,我們著急日本不好好「抄作業」,急的團團轉。
日本推特上面卻出現一些「希望這次新冠肺炎能減輕日本養老負擔」的相關漫畫。
(文字:想快點變成這樣)
讓人驚訝的是,這條推文下竟有7.1萬的點讚次數。
面對災難,在人性和現實面前,到底該怎麼選?
這個選擇題不禁讓人聯想到一部上世紀的日本電影《楢山節考》。
《楢山節考》由今村昌平執導,是於1983年在日本上映的經典電影。
改編自深澤七郎的短篇小說《楢山小調考》,講述了日本古代信州一個貧苦的山村中,由於糧食長期短缺,老人一到了70歲,就要被子女背到山中等死,以供奉山神的故事。
而導演今村昌平則是與黑澤明同時代的大師,他將視角著眼於小人物,以人類學的眼光展現出超越善惡的殘酷生存邏輯。《楢山節考》這部劇是他的巔峰之作,拿下了36屆坎城金棕櫚獎。
之所以要講這部電影,也跟最近的新冠疫情有關。
前段時間西方拋出「群體免疫」概念,他們表示通過讓人群大範圍感染,用達爾文的剪刀形成抗體。雖然新冠病毒對所有人都易感,但對老年人殺傷力巨大,群體免疫的犧牲者很大一部分都將是老年人。
而《楢山節考》裡講的就是如何對待老人的生死:
故事發生在一百多年前日本信州深山裡一個偏僻的村落。小山村後的楢山連綿不斷,峰頂終年積雪,將村莊與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由於生活的極端貧困,村子裡沒有多餘的糧食讓沒有生產能力的老人和孩子吃。
這裡有個習俗:每戶人家,只有大兒子可以娶妻生子,其他男人只能幹活,不許結婚,他們被稱作「奴崽」。至於老年人,到了一定年紀,就要由兒子背到村後的楢山上去,任其自行消滅。
電影中這些駭人聽聞的故事在現代社會也可能時常出現。如果一個月收入4000的工薪家庭面對老人罹患癌症的情形,因為無法負擔醫療費只能放棄治療,他們的心情和電影裡的大兒子也不會有什麼不同。
我們之所以站在現在的視角無法理解電影裡的三觀,是因為三觀是匹配生產力和社會環境的,背老人進山,保證新一代活下去,填埋小偷家族,保證其他人的生存,這是你死我活的鬥爭,就是他們的生存美德,就是這個小山村正確的三觀。
我們的三觀是確立在現有的現代化生產力富足的社會中的,生活在底線上的人也不那麼容易餓死了,隨便遺棄老人變得不可容忍,因為偷糧食就治人全家死罪才顯得殘忍,所以唯有努力發展進步,提高了最底層的生活水平,才是真正永恆的美德。
幾百年之後,那時的人也許會想「怎麼2020年有人為了錢放棄家人的癌症治療,實在是太野蠻了。」
就像馬克思說的那樣,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一個時代,一個生產力水平,有與之對應的社會倫理,我們之所以覺得電影中的人野蠻是因為我們活在這個時代,隨著社會的發展我們總有一天也會成為野蠻人。
僅從常識的角度看英國群體免疫有兩個可能,一是無意有力,那這樣鮑裡斯政府必然會成為人類文明史上的恥辱,二是有意無力,這也意味著一個更可怕的問題,像群體免疫這樣的鬧劇會在未來的幾十年中越來越多。
人口老齡化進程中各國都會面臨嚴重的結構性的醫保赤字問題,《楢山節考》中由於食物短缺以致於必須讓70歲以上的老人「供奉山神」以節省口糧,換到現代社會,這一點放在醫療資源上也同樣成立;
《楢山節考》中讓70歲的老母親活下去可能只需要一份口糧,現代社會要讓90歲患有各種疾病的老人延續生命則需要更昂貴的醫療資源,隨時代更迭,在社會倫理與資源之間的抉擇無非是換了一種形式而已。
英國在國力允許的情況下讓老人送死理應譴責,但回到電影本身的主題來說,生產力在進步,醫療水平在進步,人延長生命的欲望與之共同增長,人類面對自然時妄圖人定勝天的悲劇往往很難被生產力的進步完全消解。
《禮記·禮運》裡面有一段話:「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這是幾千年前的中國就已經提出的社會理想,我們貧苦過,但從來沒放棄過。
目前,我們面臨著新冠肺炎帶來的種種挑戰。考驗來臨時,更需要我們積極思考,切實解決人口結構失調和勞動力不足的問題,想出各種方法來度過危機;同時,也應懷揣信仰,在生產力提高的同時,提高自己的道德修養,成為有信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