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對於張藝謀而言,這是個難熬的年份。
眼瞅著到了電影誕生地百年慶典,世界各國的導演都在發力,力圖在這個關頭創作幾部傳世的作品。
1993年的法國坎城電影節上,陳凱歌帶領著他的劇組,憑著《霸王別姬》拿下了金棕櫚獎。
自打改革開放以來,這幾乎是中國第一次以這麼亮眼的表現出現在世界的舞臺上。
同為中國第五代導演的領軍人物,張藝謀自然不甘落後。
幾番輾轉之下,張藝謀找到了餘華,想要翻拍他的作品《河邊的錯誤》。
沒成想,餘華竟拒絕了他。
但這裡的拒絕,並不是拒絕他翻拍的請求,而是拿出了一本新的小說:「先看看這個,但還沒最終定稿,只能看個樣稿。」
半信半疑之下,張藝謀收下了這份樣稿,在看完以後,興奮地拍腿大叫:「太好了,就拍這個。」
這部小說,就是《活著》。
「我心想光耀祖宗也不是非我莫屬,我對自己說:『憑什麼讓我放著好端端的日子不過,去想光耀祖宗這些累人的事。」
葛優所飾演的富貴,最早的時候就是個典型的敗家子。
仗著自己父親是當地的大地主,整日遊走在賭場、妓院,每天深夜回家時,還要僱個胖女人背著他回家。
碰見老丈人的時候,不僅不慌不忙,還在妓女背上對老丈人問好:「近來無恙?」
那時的富貴囂張跋扈,目中無人,而他狂妄的資本無非是:「我是徐家僅有的一根香火,我要是滅了,徐家就得斷子絕孫。」
對於他那有錢的老爹,富貴也沒半點孝敬和感激,當他爹放言要揍他的時候,直接懟了回去。「爹,xxx算了吧。看在你把我弄出來的份兒上讓讓你,xxx就算了吧。」
賭博這東西,就像是精神鴉片,曠日持久下來,家裡的產業,終究被富貴一點點敗光了。
「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倒了。」
得知自己敗盡家產後的那一刻,富貴像是條喪家的犬,在大街上大喊大叫,連平時背自己的胖女人都給嚇走了。
得知富貴敗光家產的事兒後,富貴的老爹並沒有動怒,只是淡淡的說了句兒:「自古以來,欠債還錢,賭債也是債啊。」
之所以說出這番話,是因為富貴的老爹在年輕時也是個敗家子,也是因為賭博,敗掉了近一半的家產才收手。
可沒想到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到了富貴這代,竟真的把家產徹底敗光了,連半片磚瓦都沒剩下。
經此一劫,富貴的老爹在還完帳款後怒而身亡,娘也因此打擊患上了重病,媳婦家珍也帶著孩子回了娘家。
20歲出頭的年紀,一夜之間從「鳳凰男」落成了「喪家犬」,在未來等待著他的,只剩下無盡的窮日子,和一屁股外債。
從枝頭落到塵埃裡以後,富貴又經歷了許多人生中的大起大落,可每次都是剛有點希望,就被無情的現實給壓垮。
或許擱在當代,有多少個「富貴」,就會有多少個怨天尤人、自甘墮落的流氓誕生,但在書裡面,卻恰恰相反。
書裡的富貴不是沒想過死,在輸盡家產回家的路上,也差點付諸過實際行動,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用他的話說就是:「那一屁股債又不會和我一起吊死。」
此後,富貴搬出了老宅,住進了平民的磚瓦房,由裡到外像是換了個人,從這大起大落中琢磨出點生活的味道來。
在此後的每一次起落之間,或許因為時代的浪潮,或許因為天災人禍,富貴一次又一次地被推向崩潰的邊緣,可直至最後孑然一身之時,他也沒選擇放棄。
作為一本小說,這裡面固然有著戲劇化處理的成分在裡面,但對於餘華而言,其實這更多的是他所表達的一種人生觀。
他覺得,死亡是每個人終將到達的終點,坦然接受生死,是生存的必修課。
但在那到來之前,就要努力的活著,這才是生命所能給予的最大意義。
除了《活著》以外,其實在餘華的其他小說當中,他的這種生死觀,也在字裡行間透露著。
為兒子賣血的許三多,孫光林兄弟三人的互相殘殺,餘華筆下的人物,仿佛總帶著些悲劇色彩。
這種獨有的風格是時代賦予的,也是餘華童年時的經歷所賦予的。
餘華的父母都是醫生,因此他從小就住在醫院的宿舍,每次上廁所的時候,都會路過太平間。
隔三差五的,餘華就會看到那些哭到撕心裂肺的家屬,感情是那樣的真切,卻又毫無緣由。
中國人的生死觀向來如此,在中國人的眼裡,死亡所擁有的全部意義,便是悲傷。
但餘華不那麼覺得,他覺得人只有向死而生,才能一早活得誠實起來。
因此在他的筆下,人物才會顯得那麼真實,富有血肉。
正如他自己所說的:「我所有的創作都在努力,更加接近真實。」
只是這份真實,太過於沉重。
其實,影版的《活著》,比小說版的溫柔多了。
張藝謀也想拍,可無奈於後面的情節太過於敏感,作為中國電影界標杆性的人物,他實在不敢冒這個險。
這也成為了餘華心頭一件遺憾的事:他覺得小說的後半部分,才是這部作品的靈魂。
這本小說禁忌到什麼程度?禁忌到餘華去幾家出版社,吃幾家閉門羹。
要知道,那時候的餘華在圈裡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但編輯看了他的手稿後都頻頻搖頭。
「你寫的內容太大膽了,估計沒有一家出版社敢出版。」
餘華有時候都在想,要不算了,至少我寫出來了,這就夠了。
直到張藝謀帶著影版的《活著》在坎城電影節上大放異彩之時,餘華才重新燃起了出版的希望。
情況很快出現了翻轉,各大出版社主動找上了門,希望能與餘華進行合作。
首次印刷,《活著》便印了兩萬冊,上市以後一搶而空,後來又經歷了數次翻印,銷量突破了兩千萬冊。
儘管影版的《活著》在國內遭遇了重挫,沒能在院線上映,但書版的《活著》,卻在商業成績上取得了不俗的成績。
光憑著《活著》這一本書,餘華便獲得了一千五百多萬的版稅收入。
在豆瓣上,《活著》這本書甚至力壓《三國演義》、《水滸傳》等經典書籍,在評分榜上位居第二,僅次於榜首的《紅樓夢》。
1998年,《活著》獲得了義大利格林扎納·卡佛文學獎最高獎項;2008年,入圍了香港《亞洲周刊》評選的「20世紀中文小說百年百強。」
到了2018年,《活著》終於迎來了官方的認可,被評為了「中國改革開放40周年最有影響力的小說。」
由此可見,這本書的影響力到底有多大。
人們常說,一本優秀的書籍,應該在不同的年齡閱讀,都有著不同的收穫。
《活著》這本書,亦是如此。
從初看時的悲傷,到後來的豁達淡然,與其說是看了一個故事,倒不如說是從中上了一堂課。
這堂課事關生死,也事關人生。
在這個浮躁的時代裡,在更多的時候,的確是要學著慢下來,沉浸在一本好的書籍中,對當下的生活進行反思。
《活著》便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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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這一生,由生到死,是一個輪迴,誰也沒法躲過。
但在生的時候,努力的去活著,那才是生命的真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