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宏亮
湯顯祖是明代著名的戲曲家和文學家，被譽為「中國的莎士比亞」。他的代表作「臨川四夢」，以其高超的藝術成就而蜚聲海外。這四部作品各有千秋，文學家王思任認為：「《牡丹》，情也；《紫釵》，俠也；《邯鄲》，仙也；《南柯》，佛也」。
《邯鄲記》創作於1601年，是湯顯祖的最後一部傳奇作品。劇中的主角盧生是個只有「白屋三間，紅塵一榻，放頓愁腸不下」的窮書生。
上仙呂洞賓見他有修仙天分，「便待引見而度之」。盧生在呂洞賓的夢境法術中，遇見了崔氏小姐，兩人一見鍾情後立馬成婚。婚後不久，盧生又利用崔氏的豐厚家產賄賂考官，通過「走後門」的方式考上了狀元，成為了皇上信任的翰林學士兼知制誥。
諷刺的是，「窮小子」盧生在入朝為官以後並沒有憶苦思甜、潔身自愛，反而在權力與金錢的誘惑下逐漸走向了墮落。
他利用職務之便，篡改聖旨，私自給自己的妻子崔氏封了一個「誥命夫人」。事情暴露以後，盧生欺君犯上、被貶陝州。
這樣一種「翻身就變臉」的故事在現實中並不少見。原本過慣了苦日子的人有朝一日飛黃騰達了，卻沒能經受住「糖衣炮彈」的襲擊，在榮華富貴的享樂生活中忘記了初心，變成了一個以公謀私、自私自利的人。
《邯鄲記》裡的盧生就好像2017年那部「現象級」電視劇《人民的名義》中的反派人物祁同偉一樣。他們都起於微末，對於所謂的「成功」有著極其強烈的渴望與追求。他們吃過很多生活的苦，所以才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向生活證明自己的價值和優秀。
蔡康永在《奇葩說》中曾經說過一句話：「當你沒有上進心的時候，你是在殺人。你不小心，殺了自己的人生」。一個人有上進心，當然是好事。但是如果這種上進心被用在了不該用的地方，那麼上進心也一樣會「殺了你自己的人生」。
那些為了追求財富和權力不擇手段的人，他們那錯位的上進心，最終變成了扭曲的欲望，驅使著他們鋌而走險，最終像盧生和祁同偉一樣，犯下大錯。
「邯鄲道」是一條通往權力與富貴的路，也是一條充滿著誘惑與陷阱的路。盧生千方百計地往上爬，最終成為了一人之下的宰相。
他「夜夜笙歌歸院落，朝朝燈火下樓臺」，已經有了用不完的金銀綢緞和良田地產，還非要讓自己的兒子們都封官受蔭。
如果故事在這裡結束，那麼《邯鄲記》就變成了一個「三觀不正」的喜劇。但湯顯祖的聰明就在於他用「黃粱美夢」的劇情設置解構了盧生的欲望，解構了對於所謂「成功」的迷思。
在故事的最後，盧生「富貴場中走一塵，只落得高人笑哂」。大夢初醒，他才發現原來那些榮華富貴、權力官位都不過是浮雲過眼。那六十年發生的一切波折起伏，都只是他夢中的一場啼笑皆非、自欺欺人的戲。
戲劇是一種造夢的藝術，大幕落下，舞臺下的觀眾也重新回到了忙碌的現實中。盧生的黃粱美夢就好像一面鏡子，照出了人性的弱點與陰暗面。希望我們每一個人都能引以為戒，不重蹈盧生的覆轍。
要記住，權力與財富都如浮雲過眼、轉瞬即逝。只有我們內心的正直和純善，才會永遠地陪伴著自己，讓人獲得真正的安寧與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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