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香水》改編自帕·聚斯金德的同名長篇小說。 小說版《香水》最早在《法蘭克福總匯報》連載,成書於1985年。該書一經發表,讀者反映強烈,迅速成為了德國的頭號暢銷書,先後被翻譯成40多種語言,各種版本在全世界的總發行量高達1200萬冊,成為有史以來第二暢銷德文小說。
由於用光影世界向觀眾展示氣味王國,將視覺服務於嗅覺有一定難度,再加上沒有找到適合的演員,電影改編的可能一直被擱淺。直到2006年,湯姆 提克威執導的《香水》上映,獲得過億票房,同時榮獲了「德國奧斯卡」之稱的德國電影獎六項大獎。
影片講述的是出生於巴黎最骯髒、最惡臭不堪的地方——魚市場,卻擁有秉異嗅覺的天才格雷諾耶,為追尋世上最完美的香味而不惜殘忍殺害13個妙齡少女的故事。關於這部影片,有諸多觀眾認為「香水」象徵著權利,在我看來,「香水」象徵著愛,主人公格雷諾耶在尋找完美香味的過程中,竟然發現自己身上是沒有氣味的,一味盲目地追求,只會被反噬。
電影雖然是一部犯罪片,但和以往的方式不同,本片非常克制,導演完美地將死亡與藝術結合起來,從而沒有充滿血腥與驚悚的畫面,反映出時代問題、道德關係和人性的選擇都令人深思。
今天,我將從「本我、自我、超我」三個方面解讀主人公格雷諾耶的人格特徵,通過主人公格雷諾耶的三重人格及具體表現,從而更加全面、全方位、深層次地了解給雷諾耶這一人物形象,文章最後,我會結合整部影片的內容,談談影片給我的現實思考及啟發。
01格雷諾耶「本我」的主導是人格的基礎,既包含了人類原始本能和欲望,又促使他踏上尋香之路
本我是與生俱來的,也是人格結構的基礎,本我位於人格結構的最低階段,是由先天的本能和欲望所組成的能量系統,包括各種生理需要,具有很強的原始衝動力量,是主導人格的基礎所在。
影片中的格雷諾耶出生於骯髒惡臭的魚市場,他憑藉自身頑強的生命力,在極其惡劣的環境裡生存了下來。他的勤奮勞作為自己換來了一次上街的機會,聞到了世間最美的香氣:少女的體香。為佔有這種氣味,他一路跟隨賣黃杏的少女,結果不幸失手捂死了她。這正是格雷諾耶在本我力量的驅使下開始鬥爭。但不諳世事的格雷諾耶並未對少女的死心懷愧疚,更多的是感到遺憾,因為隨著少女的死亡,那香氣也很快消散湮滅。為能保存氣味,他拜師調香師巴爾迪尼,隨後遠走格拉斯學習油脂離析法,從此開始了保存氣味之旅。
這時的格雷諾耶,本我人格佔據了最主要的因素,他為了能尋找到最美香氣以及將其保存的方法,向江郎才盡的調香師巴爾迪尼顯露自己的身手,得以讓調香師將自己贖回,並向巴爾迪尼拜師,希望他能教自己保存香氣的方法,他的一系列舉動都是在本我的驅動下進行的。
因為格雷諾耶的出生,母親被送上了絞刑架。後來他被賣到孤兒院,因站了同伴的床位差點被殺於襁褓,少年時期又被賣到做苦力的地方……從格雷諾耶的經歷來看,他是一個內向孤僻的人,沒有原生家庭,且一直都活在自己的氣味世界裡。從原本單純的嗅覺靈敏的天才到誤入歧途的殺人犯,只有他聞到的氣味,是唯一能證明他存在於世的證據,所以他極度地想要將氣味保存下來。這些欲望和本能,就是格雷諾耶的本我。可以說格雷諾耶誤殺賣黃杏的少女,也是源於「本我」。
在我看來,從原本單純的嗅覺靈敏的天才到誤入歧途的殺人犯的角色巨大轉變,是本我人格在這裡起了重要作用,一邊是令人驚嘆的天賦,一邊是最美香氣的引誘,由於沒有得到正確的引導,終究被欲望所反噬。
最終在本我的驅使下,格雷諾耶選擇了跟隨內心,將保存的最完美地香氣倒在了自己的身體上。這樣的選擇,對他來說,也許是最好的,因為他已經成功得到過香氣。
佛洛依德認為本我遵循「享樂原則」,本我是一切心理能量之源,本我按快樂原則行事,它不理會社會道德、外在的行為規範,它唯一的要求是獲得快樂,避免痛苦,本我的目標乃是求得個體的舒適,生存及繁殖,它是無意識的,不被個體所覺察。正如格雷諾耶在本我的驅使下,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快樂,步步被香氣所引誘,想要成功保存香氣的欲望,是的他漸漸走進深淵。
02格雷諾耶「超我」的人格是與「本我」人格對立的,它是人格結構中的管制者,受社會、道德的限制,形成遵循社會規則、道德底線的人格
佛洛依德認為「超我」是文化和道德的產物,遵循理想原則。「超我」是人格結構中的管制者,由理想原則支配,屬於人格結構中的道德部分。其位於人格結構的最高部分,是道德化的自我,由社會規範、倫理道德、價值觀念內化而來,其形成是社會化的結果。超我遵循道德原則,它有三個作用:一是抑制本我的衝動,二是對自我進行監控,三是追求完善的境界。
①格雷諾耶人格的「自我」與「超我」的碰撞與衝突
影片中格雷諾耶的人格中也具有超我的部分存在,不過在影片前面的部分,格雷諾耶的人格中的本我與超我是相矛盾的,影片中,格雷諾耶最初目的只是為了追尋香氣,在這一階段他深受本我的限制,但隨著自身想要保存香氣的欲望越發強烈,尤其是在學習油脂離析法之後,他再次被欲望所捆綁,調香師與香水老闆幫不了他的,他自己來完成。在他的香氣世界裡,是沒有道德一說的。
格雷諾耶通過學習油脂分析法,最終通過實驗,掌握了萃取少女體香的辦法。此後,他接連殺害了13位無辜少女,萃取出他們的體香,蒸餾出了香水,又在被捕之前,成功將13種少女體香回合,製成了一瓶獨一無二的香水。從這一階段我們可以得知,格雷諾耶人格中「本我」與「超我」的矛盾。最初他充分體現了人的生物本能,用自己的天賦,跟隨自己的內心,去追尋那一抹香。
原著作者聚斯金德在書中多次把格雷諾耶比喻為「扁蝨」,認為他的行為方式像植物。對於這樣一個人來說,他根本不懂愛是什麼。沒有愛,也就意味著沒有人性。這樣一個沒有感情不知人性為何物的人,就像一臺冰冷且高效的採香機器,他用鼻子搜尋雷武、鎖定獵物,然後捕獲獵物,最終通過謀殺獲取香氣。
②當「道德人」戰勝「原始人」,意味著格雷諾耶的人性回歸
雖格雷諾耶通過自己的天賦與努力獲得了成功,但他卻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滿足與快樂。即使最後他被逮捕,被送上絞刑架,當他在將保存的香水噴灑,臺下的人卻被迷人香氣所「降服」。當他看到滾落在臺階的黃杏時,內心某個柔軟的地方抽搐了一下。
影片的最後部分,格雷諾耶在超我的引導下,開始他忽然覺得自己對那個少女的感覺不僅僅是迷戀她的香味那麼簡單,其實一種叫愛的情愫,是人對美好事物發自內心的欣賞,是世界上最美好最純粹的情感。然而這卻在最初,就被自己扼殺了。
在明白這一切後,格雷諾耶離開了格拉斯,他沒有帶著香水去徵服世界,而是回到了他出生的地方——魚市場。面對著營火旁骯髒惡臭的市民,他將手裡的香水全部倒在自己的身體上,這奇異的香味猶如魔鬼般吸引了營火旁的人,最後,格雷諾耶在一片燦爛的金光中,剩下一件被撕扯得破爛變形的衣服和一個空空的香水瓶子。這也從側面反映出了格雷諾耶在超我引導下,完成了人性的回歸。
在我看來,本我的主導下的行為都是人類最原始的本能所引發的,好比我們每個人為了追尋自己的所想,不顧與他人產生矛盾;相比之下,受道德、社會約束的超我主導,使得我們更加遵循道德原則行事,所有的一切行動都在道德約束和性本善下展開,就像影片中的格雷諾耶,人性的善最終在他映射黃桃的眼中隨之溢出。
03格雷諾耶「自我」的主導源於自身作為人類後天學習而得,是人格的心理面,它一方面調節著本我,一方面又受制於超我。它受現實的限制,以合理的方式來滿足本我的要求
佛洛依德認為自我是人格的心理組成部分,是從本我中逐漸分化出來的,位於人格結構的中間階段,調節著本我與超我之間的矛盾,它一方面使個體意識到其認識能力,另一方面使個體為了適應現實而對本我加以約束與抑制。它遵循「現實原則」,以合理的方式來滿足本我的要求。 自我在自身和其環境中進行調節,認為自我是人格的執行者。
起初,格雷諾耶的改變之初體現在制香成功,卻無法得到滿足,這說明格雷諾耶在潛意識裡已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的人生觀與價值觀的轉變與重塑都更加完善,趨於立體。以往的不諳世事,封閉自我對格雷諾耶而言,人生充滿了未知與可怕。一方面本我驅使著他不斷地去尋香存香,另一方面,在超我的引導下,他對自己的存在有了新的認識。於是轉換為自我為主導,通過影片中一系列的歷程進而約束自己的行為與認知。
後來,格雷諾耶憑著自己的記憶,成功回到了自己的家鄉,明白了人生真正的意義,或許他追尋的一切,早已與他錯失。他引人為傲的天賦,他無知犯下的殺戮是以往人生的全部,到後來,才驚覺之前的人生是被虛度的。直到看到了那顆黃杏,他才幡然醒悟。
最後,影片中的格雷諾耶在這三重人格的引導下開始重新審視自己,逐漸變得更加理性、對人生更加坦然,在制香、被捕、被釋放等一系列變遷後,格雷諾耶開始明白了面對人生、面對過去有的是無奈多的是無知。當本我與超我發生衝突時,要想平衡現實與理想,那麼自我就會在二者之間調節,尋求平衡點。
現實生活中,追求理想與我們而言都是極其重要的,甚至高於一切的事。但是,儘管天賦很重要,但若是中途使用不當,方法不對,一念之差就有可能步入歧途,由此可見,天才有需要有正確的引導。格雷諾耶的錯誤,令人惋惜。
影片中格雷諾耶「本我」、「自我」、「超我」的三重人格都是相互牽制、相互依存的,其中雖有矛盾,但看似每一種人格都有「原則性」的局限,但卻是他不同人生階段的真實反映,無論是本我的展示,還是對超我的追求,亦或是自我在二者之間的調節,這些行為都讓格雷諾耶重新審視自己,重新認識了世界,最後選擇為自己所犯下的錯誤贖罪。
04結語:
《香水》作為一個犯罪片,導演以傳奇式人物傳記的形式來展開敘述,用視覺和聽覺講述最難以傳達的嗅覺已有極大難度,但是從這點來看,這部影片已經堪稱經典。影片中的格雷諾耶是個活在自己氣味世界中的罪犯,但他心裡其實是極度渴望愛的,所以最終罪惡得以回到源頭尋找救贖。
格雷諾耶雖然只是一個虛構的人物,但他的「存在」也給予了我們一些警示,作者似乎是借他之口向我們表達,一個人擁有秉然天賦是極其幸運的,但也要努力融入社會,融入環境,否則一旦脫離了道德與良知的約束,那將是極具毀滅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