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狂雪漫天,一書卷無念
——讀胡龍老師的《卜算子•梅》
廣州/郭品
周寂雪漫天,萬籟俱寂寒。風似驕狂獨入懷,欺我影只單。
唯我對視梅,花紅點點染。洗卻塵囂過往事,一書卷無念。
大清早胡龍老師發來這首詞,細讀之下不由地連聲叫好。這詞先好在應景。這個季節,大雪紛飛,狂風漫捲,超強即視畫面感,一下子讓人置身冰天雪地一片白裡。這畫面雖說是從紙上讀來,卻不是靜止的,而是立體的,且氣象萬千。
因為雪在舞,風在吼。起句「周寂」的靜襯得「雪漫天」的鋪天蓋地令作者無計藏身,形成視覺衝擊,唯一片靜裡漫天的雪花才更為凸顯。一靜一動的環境描寫首句渲染得十分到位了,第二句再次強調,但是在寂裡又悄然多出了「寒」,這個「寒」為後文伏筆。
紛紛揚揚漫山遍野,雪舞得雖熱鬧,作者卻感覺到了寒。為什麼寒,因為狂風驕橫,「獨」這裡是偏偏的意思,作者有抱怨,有無奈,這是為什麼呢?因為(風)「欺我影只單」。無序驕狂的風在感覺到寒的作者來看,它就是成心的,是故意,偏偏往作者的懷裡鑽,是欺負作者形隻影單。
下闕起句畫面中多了梅花的元素,大雪紛飛裡梅也是應景的,這梅不是白梅,白梅在雪花紛飛裡是混淆的,不容易分辨。梅是紅梅,「唯我對視梅」,只有我和梅對視,意「我」和梅花都清苦孤單,雪舞風狂滿世界喧囂裡只有作者與梅花同病相憐。
置身冰天雪地雪舞風狂的喧鬧裡更覺內心清苦孤單的「我」,隻身對梅看,往事歷歷如塵囂般在心頭浮現,這個過程一如「花紅點點染」,就像有支畫筆,在作者的心頭一點一點點就了嫣紅的梅花,此刻清晰地浮現在眼前。寄情於情,情景交融得毫無違和感。紛揚的雪,一如作者此刻心中紛揚的心事,「洗」字突顯出梅花的冰清玉潔與傲骨,隱寫了梅花的芳香。因為梅的香,梅的冰清玉潔,讓作者舒懷蕩緒,塵囂般的往事就像被洗去了一般。
孤冷的日子裡,作者賦閒在家,執書賞梅,意興闌珊,收書合卷,愁懷亂緒蕩滌心中空明澄碧,一塵不染。
整首詞寫實應景,寄情於景情景交融,以冬日常見的雪、風和梅入文,勾勒出一幅寒冷孤清,對梅思緒紛飛,由梅而悟,進而釋懷的冬日賞梅畫面,家常小事,四十四字間,思緒浮沉婉轉,「一書卷無念」闡意深遠。
附詞牌解讀:
卜算子,雙調四十四字,前後段各四句、兩仄韻——蘇軾
例: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時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
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仄。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仄。
胡龍詞:
周寂雪漫天,萬籟俱寂寒
【寒:八寒】 押韻(第1組韻)
風似驕狂獨入懷,欺我影只單。
【單:八寒(平),八寒(仄)】 押韻(第1組韻)
唯我對視梅,花紅點點染。
【染:八寒】 押韻(第1組韻)
洗卻塵囂過往事,一書卷無念。
【念:八寒】 押韻(第1組韻)
需要留意這裡的多音字:只 單 卻 一 。
平仄存在9個問題:
第8字 俱 應平
第9字 寂 應平
第10字 寒 應仄
第20字 影 應平
第29字 紅 應仄
第30字 點 應平
第31字 點 應平
第41字 書 應仄
第42字 卷 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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