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子的色調像是泡芙裡的打發了的奶油,看起來很美味的速食糕點,除了背景服飾挺像那麼回事兒,這個片子幾乎完全背離了原著主旨。
維多利亞時期以矜持分寸和謙遜有禮著稱,但是這片子完全沒有那個時代的氣質氛圍。比如丹尼爾第一次同葛蘭考提出購買繼承權,原著裡葛蘭考只是表示再考慮一下,與丹尼爾保持了禮貌客氣。但片子裡葛蘭考則一副驕橫放肆的樣子,一上來就劍拔弩張。他的手下拉什的表現也極活躍,好像不誇張地七情上臉就擔心觀眾看不懂他們在做什麼;
丹尼爾的養父在原著中是個有威望、公道的老好人形象,片子裡表現老謀深算的樣子,或許編劇希望每個人有標籤般鮮明的性格表達,但這種人工塑造的流水線人設,很容易讓人與其他類似造型的劇混淆,忽視原著極力表現的,任何一個普通含糊不能三言兩語概述的個體性格,一個決定背後對於參與者的影響之深淺以及過程的複雜。
整個片子的節奏很快,快得讓每個人物剛上場就必須迫不及待地說臺詞,不論對方什麼情況什麼身份什麼個性。
聽到姨父給自己聯繫家庭教師的工作,關德林的反應,在原著裡女孩主要是不願意成為被別人隨便使喚的下人,片子裡的女孩被塑造成更多的偏向好逸惡勞,不做人下人更像是不願工作的藉口。原著裡的女孩,雖然任性,愛玩,以為自己要什麼都能實現,但是,她有自尊心,有自尊心才能不斷自我審視(這在第一幕即賭場就有表現,先是留意到陌生人的注視,再是認為對方是否輕視看不起身在賭博的自己,感到羞惱、不甘心),接受道德自我審判——道德自我審判才是原著的主旨,可是這個片子更像打著尋找自我的幌子順便談個戀愛的偶像劇。
關德林的母親在家中變故(破產)前一直過得富裕的生活,原著裡關德林告訴她結婚的決定時,她很擔心女兒的決定是否慎重,片子裡的母親更多的是害怕女兒輕易放走金龜婿;片子裡總是盯著女孩待價而沽的姨父,能想像他在原著裡是牧師身份嗎。
片子裡米拉剛獲救便馬上向對方闡明自己的身份來歷,這不符合一個走投無路的猶太少女的身份和性格,她剛經歷絕望,又清楚此地不待見猶太人,對方好心救起她,但在不明對方任何情況下,得救後她應該是謹慎地更收緊自己泡得溼透的身體,先是默默地縮在船的一端,進屋後更是拖著僵直的身體縮在一角不吭聲——原著也是這樣描述這女孩的,這符合女孩性格和所發生事件後人的平常表現,而片子裡米拉進屋後見丹尼爾走來就馬上起身一頓吧啦吧啦地像做報告似的主動一通話,這樣的表現也與之後她初次在眾人面前亮相唱歌時給人印象矛盾,片子借一位貴婦的口說她是位嫻靜的淑女,一點也不像隨便的猶太女人,丹尼爾回答說一點沒錯,你看到的就是她真實的模樣。不是的,按這女孩剛上場的表現,若讓那位貴婦評判她就是個隨便的人,所以丹尼爾在說謊,因為這女孩的表現並非一貫如此。
可惜了這麼用心的服化道,演員們也滴水不漏地完成了編劇要求,這個片子2002年拍的,感覺是為滿足這時代的顧客口味做的變更,如果是這樣,服化道沒必要還原度這麼高,因為片子毫無維多利亞時代氛圍、節奏,而2003年弗拉基米爾·博爾特科編導的《白痴》則完美呈現原著所要表達的,兩個同時代拍的片子,表現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