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德克·巴萊,意為「真正的人」
1、
如果你的文明是叫我卑躬屈膝
那麼我就讓你看見野蠻的驕傲
電影《賽德克·巴萊》,講述了發生於1930年臺灣南投的「霧社事件」。
1895年,臺灣淪為日本的殖民地。日本軍隊的武力鎮壓,並讓信奉巨木的高山族人去霧社砍伐巨木,使殖民者與原住民之間的矛盾到達極點。
1930年10月27日,臺灣神社大祭典,霧社社區舉行盛大運動會。次日,莫那·魯道帶領賽德克族人衝進會場,殺死日本婦孺兒童共計134人。
事發後,賽德克族族長莫那·魯道自殺,參與行動各部族幾遭滅族,數百原住民集體自縊,餘生者被強制遷至川中島,一生再也沒有回到屬於他們的森林。
一場甲午戰爭,一紙馬關條約。山裡部落之間還在爭鬥獵場,山外的日軍鐵騎已經踏上了臺灣的土地。這片充滿野性、血腥的森林裡,迎來了異族人的入侵,日本人的文明教化。
文明與野蠻的交融,颳起了一場時代的颶風。
影片中不乏大規模的屠戮場面,毫不避諱地揭示了賽德克人,醜陋但驚人的野蠻。
在這個擁有高度信仰的族群裡,殺戮是一種權利象徵。
他們野性難馴,對生命的理解與文明世界截然不同。但正是因為這樣真實的原始文明特徵,才使得賽德克族人魅力更加精彩。
那些死在莫那魯道藏在披風裡時刻緊握的彎刀下的魂靈,成為了他臉上圖騰無法磨滅的、引以為傲的印記。
這部影片在國際上有很多版本,但我偏愛臺灣最原始的版本。沒有政治的烙印,沒有刻意渲染的國讎家恨,只是客觀的從第三者的角度上,展現兩個不同的族群,由於不同的文化,不同的信仰,在臺灣南投爆發的衝突與戰爭。
模糊的有點難以理解的英雄主義投射在賽德克族人身上,清楚流露的是對民族圖騰的堅持,對靈魂與信仰的執著。
2、
你踏上我的獵場,我就要消滅
消滅你,我才能成為彩虹橋上的勇士
《賽德克巴萊》不僅有個好劇情,同時又是部精神著作。他們擁有信仰,從不畏懼死亡。
片中有一段臺詞,說道:
「你讓他們用生命去換圖騰,那拿什麼換這些年輕的生命?」
「驕傲!」
為了死後能通過彩虹之橋,獲得最好的獵場與祖靈安眠,賽德克男人必須要取得敵人首級,紋上圖騰之後,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賽德克巴萊。
在賽德克族人心中,獲得圖騰才是真正的人生歸宿。
在崇尚武鬥,血祭祖靈的賽德克人心中,為了成為勇士,為了踏上彩虹橋,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他們有更好的出路。但在明知不敵日本的軍事化武器的情況下,與其忍辱負重活在別人的奴役之下,不如背水一戰。
因為賽德克·巴萊可以輸去身體,但是一定要贏得靈魂。輸去靈魂的賽德克,一定會遭到祖靈的遺棄。
人性在災難和反抗時最為真實。信仰、祖靈、血祭,宏大且抽象,屠殺、鮮血、砍頭,殘忍的讓人無法直視。族群間水火不容,人性都無處安放。
但是大家都懷有同一個信仰,都渴望得到神靈的認可。這種無比強大的精神支柱在指引著賽德克族人。
這種精神超脫生死,就如同莫那說的,「我們可以輸掉我們的肉體,但我們一定要贏得自己的靈魂。」
對他們來說,生存的意思就是:做一個真正的賽德克·巴萊。
「賽德克·巴萊」是只屬於勇者的稱謂。
3、
日本人比森林裡的樹葉還要繁密
比濁溪河的石頭還多
但我反抗的決心比奇萊山還要堅定
生活遇上了歷史的顛覆,民族碰上了時代的巨變。
莫那魯道知道這是一場必敗的戰爭,但是他更明白,這是一個民族的尊嚴,是一個民族的信仰。為了將要被遺忘的圖騰,為了踏上彩虹橋,為了不被祖靈唾棄,他們必須拼死一戰。
它展現的,不僅是民族與民族的較量,更是文明與野蠻的較量,是新文化與舊文化的碰撞。
很多人只看到賽德克族人對入侵的日本人野蠻殺戮,但在一個高等文明對一個低等文明炫耀的時候,失去了獵場的賽德克人,就已經與滅族無異。
影評裡有人問道:為了圖騰榮耀而失去自己生命是否值得?為了民族信仰將彎刀刺向手無寸鐵的女人孩子是否違背本身道義?
可時代的變革中,哪有這麼黑白分明。無論是賽德克族還是日本人,都沒有絕對的正與邪。
電影中所展現的日本已是文明社會,有自己完整的教育系統,但日本人卻用自己的文明去侵略、去壓迫。
賽德克人野蠻而血性,殺戮只是賽德克人心中信仰的外化的形式之一。
如果你問他們的信仰是什麼,信仰就是莫那魯道明知一旦打響這場戰役,一定會讓自己的族人滅絕的義無反顧。
這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精神,不僅讓日本人看到消失百年的武士精神,更讓我們看到屬於一個民族的骨與血。
他們為了世代守衛的森林,為了心中的彩虹,用他們的血肉闡述了這場關於圖騰和榮耀的戰爭。這是一群不可馴服的野獸與時代文明變化的對抗。
他們所有的野蠻,暴力,殘忍,都不過是為了堅守心中的信仰,為了成為一個真正的賽德克巴萊,為了成為一個真正的人。
霧社事件是臺灣人在日據期間最後一次激烈武裝抗日行動。
為了血祭祖靈甘願獻出生命和肉體,為了守護自己的信仰,為了保衛祖先的獵場,為了能夠成為真正的賽德克巴萊而進入祖靈,那種超越生死的氣節和膽魄。
這就是一個民族的骨與血。
反觀如今的臺灣,怕早已經忘卻了這份勇氣和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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