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正文前先穿插一個我的悲慘經歷。
去年春天我的左側上槽牙做了根管治療並補了牙,但是由於治療不徹底,這幾天牙周開始發炎,已經嚴重影響了咀嚼與咬合功能。平時不動的時候還好,但是一旦碰到就疼得要命。
昨兒下午我曠工去醫院檢查的時候,給我拍片的護士說「拍得相當通透」,我竟然不知道應該對她表示謝謝還是咋的。
大夫看完片後確定是牙周炎,給我開了兩副消炎藥,要我先吃吃看,實在壓不住了就再做一次根管。
我拿了藥回公司,當天無事。
然後讓聽者傷心、聞者落淚的悲慘遭遇來了。
大半夜我睡得正香呢,不知道是做夢還是睡覺不老實,我的上下兩排牙突然做了一個咬合的動作,我下槽牙重重地衝擊了那顆壞牙。瞬間我從深度睡眠中驚醒:眼淚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字面意義上的「淚流滿面」;一邊倒吸著冷氣,一邊發出低沉的嘶吼,就像便秘一個月的那種;身體一會蜷成一團,一會直直躺平,一會趴著,一會側躺,反正我這三十年的睡姿在這三分鐘裡全部重演個遍。
像被念了緊箍咒的孫猴子一樣掙扎了個把小時,我終於再一次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早上我果然光榮地遲到了。
到公司後我把這事跟同事複述了一遍,一小老弟說:「你在床上是不是像蛆一樣咕蛹?」
我一拍桌子:「你他娘的真是個天才!我怎麼就沒想到這麼形容?!」
插曲說完了,開始說正事吧。
我曾經在《聽讀結合的編輯模式》和《三司會審,一錘定音》裡面說過「群校」這種校對方式,原型是一群人聚在一起,一個人讀,其他人對照,最後由責編核紅。
這種方式需要一個大的不受幹擾、同時也不幹擾別人的空間,還需要時間,還需要人員。這幾個條件很難以湊齊,除了我上次機緣巧合蹭了一次「三司會審」。
但我昨天寫完《三司會審》之後,突發奇想:群校正文恐怕很難實現,但是群校一個序言,尤其是叢書或者套書的序言,還是可以操作的。
一個叢書,尤其是比較大型的、出版時間跨度特別長的叢書,其序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序言的一個地方錯了,那麼會少則幾本,多則十幾、幾十本書開頭都會遭受雷擊。
尤其像「漢譯世界學術名著叢書」「海外中國研究」「中華現代學術名著叢書」「中國當代學術著作輯要」這種動輒上百本的大型叢書,其總序錯一個字那就是丟一輩子的人。
而在叢書序言最終定稿的過程中,根據我的經驗,以一套規模在十冊以下的叢書為例,其序言我自己細緻通讀了三遍,我其他分到這套叢書的同事也至少每人兩遍,編輯組組長通讀的遍數肯定不少於我。經過這麼多人次的校對,這套叢書序言才最終基本定稿。
由此可知叢書序言定稿的繁複性及重要性。
但是我們每個人都是各自讀的,有時候你覺得有問題的他覺得沒問題,他覺得有問題的我覺得沒問題。叢書總負責人光在這些上面取捨就浪費了大量時間。
我昨天躺床上時想到,運用「三司會審」的群校方式,可以很大程度上減少序言定稿的時間、物力、人力,極大得提高工作效率。
我的設想是這樣的。
先由叢書負責人,或者負責人比較信任的編輯把總序編輯一遍,經審定合格後列印幾份。
然後由負責人召集叢書編輯組所有成員,到會議室去,專門用大段時間進行群校。
人員可不限於編輯組成員,其他校對、編輯,有興趣的都可以參與進來。尤其是編輯,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輪到他負責什麼叢書了,此時結個善緣可好得不得了。
以上參與群校的成員中,我認為必須有以下三類人各兩名:一、對語言文字特敏感的;二、學科知識積累深厚的;三、擁有高度自覺的政治敏銳性的。
以上各類人員最好旁通其他技能。之所以各要兩名,是因為承擔同一功能的人員可以做到「互相傷害」——也就是互補。
其實之所以選擇三類人員,又三類人員各兩名,其目的都在於互補。因為在這三者當中,很可能有些人對這方面積累特別好,但是換個領域就有點拉胯,這樣另外一個人就可以補過來。
我標題中的「關於『三司會審』的進一步思考」,這裡所謂的「三司會審」就不是《三司會審》中的我、主編、終審了這三個角色了,而是有了明確的分工:學術編輯、文字編輯、政治編輯。實際上主編、我(責編)、終審扮演的基本上也正是這三個角色。
我不相信這麼大的出版社所有編輯都偏科,光有學科積累而沒有文字敏感性或者政治敏銳性,肯定能湊齊的。
人齊了之後,到會議室裡,那就圍著會議桌一個字一個字開始看吧。無論誰,看到什麼玩意都報一下,其他人看看有沒有問題,是什麼問題,怎麼解決最妥貼——這就是我在《三司會審》裡面做過的事情了。操作性很容易上手。
這要多備茶水,不然口乾舌燥是一定的。
對於一篇篇幅不太長的總序來說,半天時間大概是能過兩遍的,這樣的話就相當於至少八個人校對了十六次,可比「三審三較」次數多多了。
完事之後,叢書總負責人需要把所有商定的意見謄改下來,至少再閱讀一遍看看還有沒有遺漏的或者該錯的,並且請一位未參與本叢書的編輯從陌生人角度看一遍。
如果還有疑問的話,可以提請總編終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