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安看了《信條》,可能會發現50歲的諾導現在上映的這個新片,似乎和他自己去年新片上映時候的狀況十分相似,甚至可以說,兩部影片上映後觀眾反應如出一轍。眼看《信條》的豆瓣評分從8.4掉到7.8,花了2天21時29分破兩億的內地票房高開低走不如預期。和他之前的戰績形成鮮明對比。
諾蘭在《信條》裡杜撰了一句惠特曼的詩:「我們身處混沌的世界,黃昏時分無故人。」出於語文試卷填補前後句遺留的老毛病,倒很可以再續「相逢何必曾相識」。
李安和諾蘭的「任性」,貌似不相干,實際卻有內在的共同隱喻——變革。數字時代的全方位來臨,使攝影的技術、手段,甚至是後期的處理方式發生徹底變革,《信條》高分貝的音效震壞了影院音響,《雙子殺手》3D/4K/120幀的高清格式讓觀眾頭眼發暈。科技發展從來都是兩面性的,有好的一面,自然就有壞的一面。
熟悉傳統的電影美學的觀眾應該清楚,很多電影人都喜歡提一個概念名叫「技術是做什麼的?」而這個問題的答案也很簡單,它不是被拿來炫技的,而是被用來服務於藝術的。很多人不喜歡「科技感」過於重的作品,而在這一點上,偏偏世界級導演中,李安和諾蘭格外偏愛這種科技感,中國觀眾可能更喜歡燒腦的故事,但是面對這些日新月異的技術,國際大導還是更希望運用不同的科技元素,這是可以理解的。當然,李安和諾蘭就是那兩位世界級的大導。
《信條》是不怕被劇透的電影,因為它不是靠敘事詭計和懸疑,而是靠觀賞樂趣,反常識,反直覺,倒施逆行取勝。我來完整講一遍故事內容。主角受命從一個被恐怖分子挾持的歌劇院中,救出美國要員。在被人用槍指著時,一個神秘人救了他。
主角寧死不屈,通過了測試,加入了拯救世界的信條行動。了解了逆向的子彈,未來的物品等等設定。為了查清此事,主角和尼爾找到一個印度軍火商,用彈弓把自己彈進軍火商的住處後,主角才發現軍火商其實是個趴耳朵,真正垂簾聽政的話事人是他老婆。女軍火商告訴主角,去找一個俄羅斯軍火巨鱷,可以查到未來的物品。
之後就是為了接近俄國佬,主角做的一系列戲劇性的故事,雖然不怕劇透,但是為了各位小夥伴的觀影體驗,我們在這裡也不做過多敘述,今天我們只聊一聊,看李安和諾蘭這樣大師級別的人物的作品,為什麼我們總是要肅然起敬?
諾蘭在國際上的影響力應該都是頂級的。
但其實他在國內公映的電影其實只有四部,2010年盜夢空間4.62億 ;2012年黑暗騎士崛起 3.38 億;2014年星際穿越 8.73億 ,2016年 敦刻爾克3.39億 ,說起來也不算是那種票房炸彈電影的導演。
但他的電影一直受到影迷的追捧,是因為他的電影一直在追求電影本身的極致,在視覺和時空幻覺上都構建了屬於自己的獨特風格。而《信條》則繼續延續了諾蘭影迷所渴望的風格。《敦刻爾克》是一次餐前甜點,而正式的大餐即將到來。
諾蘭的風格大體可以分為以下,在敘事上,一定是多角度多線索,不然就是碎片化,反正一定不會遵循好萊塢商業片的傳統敘事。
選材上,大致是邊緣化的題材,也就是在極端設定下對於人文的拷問。無論是《致命魔術》(魔術師兄弟的愛恨)《星際穿越》(抽離時空下的父女情)《黑暗騎士》(蝙蝠俠)《敦刻爾克》(戰爭中人與人的交集)《記憶碎片》(一個殺手的故事)《盜夢空間》等等都是對以上風格的闡述。
黑暗風:為什麼會說這一點,黑暗騎士,還是致命魔術,盜夢空間,人物服裝,氛圍渲染,都是偏向於陰暗。更多的,身為觀眾我們可以關注他的場面調度,作為科幻類型導演最為精緻的一點。
他應該是現在少數幾個能夠不按好萊塢大片俗套來拍電影的人,卻又能把這些劍走偏鋒的電影拍得比俗套大片還好看的導演。什麼叫俗套大片呢,漫威系列超級英雄就是這類電影發展到極致的結果。可以看得出Marvel那幫子人已經對如何討觀眾開心來圈錢這套方法駕輕就熟了。
美劇式的劇情安排:高潮迭起,環環緊扣,從開頭緊張到結尾。通常走輕鬆搞笑的風格,不會涉及太深的思考,男女主角就算沒有一腿,也要特地安排幾個點到為止的曖昧情節,給粉絲留下話題。
俗套的劇情:主角光環無壓力從頭開到尾,開頭時為了塑造懸念各種蠢,到了結尾又能靈機一動驚天逆轉。耍酷,插科打霸,耍流氓,每部電影都要精心布置幾個爆笑的臺詞和段子,結尾永遠留個彩蛋或者懸念,吸引你去看下一部。
這類電影麼,好看是好看,人家早把觀眾心理摸得一清二楚,能不好看麼?但是看完一遍真不想看第二遍。只是圖個爽而已。諾蘭的電影,光從劇情上來說,雖然相比於其他圈錢大片不那麼俗套,但也不見得劃時代到哪裡去。
這方面,電影和文學相比還嫩得多。但是諾蘭能給這類本來在電影裡屬於偏門小眾的劇情,拉到好萊塢頂級的投資,還能拍出叫好叫座的電影,這點就很值得佩服了。黑暗騎士對超級英雄本質的思考,盜夢空間裡對夢境的思考,星際穿越裡對宇宙和人類命運的思考,這種題材,諾蘭不來拍,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看到。也許其他人也敢拍,但是絕沒法拍出諾蘭這種級別的影響力。
《雙子殺手》用CG特效「再現」了年輕20歲的威爾·史密斯。除了使用Light stage設備對他的面部細節全方位捕捉,因為史密斯年逾50的皮膚組織無法在後期特效中使用,還專門去採集了一位23歲非洲裔青年的皮膚組織。
作為一個實踐派的導演,李安對於運用CG技術似乎展現出了一種謎之執著,在他的很多部作品中,這個技術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老虎理察·帕克的出現,使少年派達成了神性、人性與獸性,自我、本我與超我之間的和解,而複製人小克與亨利也在結局畫上了親情的句號。
隨著小克的出現,《雙子》中二人的關係可以說是相當複雜,一邊對衝敵對、矛盾糾結、一邊並肩作戰再到和解共處。在故事的最後又戲劇性地把二人的關係打上了「兄弟」標籤。
同時,複製人的存在引出了雙重倫理反思。首先,小克在被魏瑞斯撫養長大的過程中產生了情同父子的情感。但在小克臥室卻有一幅巨大的女性畫像,隱喻其母愛的匱乏;其次,魏瑞斯由於同情犧牲的士兵,從而造出了沒有痛覺的小克。對於普通士兵飽含人道主義,對於複製人則是基本權利的剝奪。
《雙子》是「兩個我」,這個事到諾導這更誇張了,直接出現了「三個」,別誤會,這只是一個電影手法,在《信條》的機場拯救中,主角的「三種時態」都出現了。兩人推車時正好有一輛救護車倒退回來。在穿越回正向之後,三人坐上救護車,也能看到有兩個人推著擔架往回走。
不得不說,好像很多大導都喜歡做一件事,詢問我是誰?我在哪兒?我究竟在幹什麼?
大導們的精神世界,最終和哲學家們撞在了一起。差別在於,哲學家們還有信徒誇深刻,大導們的作品只能掀起論戰。
對於諾蘭粉絲,敘事上的「燒腦」正是他們所期待的。但過去諾蘭偶爾流露的情感也非常迷人,因為篇幅壓縮甚至被懷疑他不適合拍情感。《信條》的迷宮構造不如《盜夢空間》,甚至共鳴也不如《星際穿越》來得直抵人心。
也許他也感覺太冰冷,就給《信條》女主凱特加了一些親子情節。但她的孩子甚至沒啥臺詞,小孩和逆向子彈只是個工具。諸多線索顯示,帕丁森飾演的尼爾,正是凱特未來長大的兒子。只不過這種看起來就非常複雜又燒腦的設定,實在是不容易弄懂,這是門檻很高的電影,一次就邁過去屬實有難度。
同樣的,在《雙子殺手》中,「技術狂」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洶湧襲來,沒有觀眾想得到文藝大導這次換了路子,完全放棄了敘事努力而奔向視覺炫技。如果《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在深度與技術上還算是並駕齊驅的話,那麼《雙子殺手》已淪為形式中心主義的技術迷思。
撿芝麻丟西瓜,丟西瓜撿芝麻,實在是兩種截然相反的態度。諾蘭和李安究竟是革新先鋒還是自我失控,影迷和大眾也各有一本帳。但《信條》和《雙子殺手》的爭議,源於它們完全放逐了「敘事」,而只關注「體驗」。
數位技術為電影提供了無限豐富的空間。但在當下的好萊塢,大導們卻喪失或放棄了說好一個故事的能力,多少令觀眾和市場遺憾。當大導們的自己並不是曾經觀眾喜歡的自己,孤行還有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