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治︱博爾赫斯研究翻譯之名文的漢譯指謬

2021-01-18 澎湃新聞

《博爾赫斯全集·永恆史》,劉京勝、屠孟超譯。

閒來翻看家人購買的《博爾赫斯全集》中譯本各冊,至《永恆史》,重又讀到劉京勝譯「《一千零一夜》的譯者」一篇,錯謬較多。想起當年董燕生指摘楊絳譯《堂吉訶德》錯誤時,一同陪綁的「另一個譯本」,就出自此公之手。他不僅替塞萬提斯提前幾百年預見了現代醫學的發明,把原本的「放血」療法譯作「輸血」;還將第一部第六章裡出現的詩章題目《奧地利頌》(

La Austríada

)譯作《澳大利亞人》,須知塞萬提斯去世八十多年後,澳洲大陸才被歐洲人發現呢。

博爾赫斯此文(原題Los traductores de las 1001 Noches,1935)寫得本來非常精彩,2000年,翻譯理論家Lawrence Venuti編過一部《翻譯研究讀本》(

The Translation Studies Reader

),初版只選二十世紀的翻譯研究文章,頭四十年間選了四篇,其中就有博爾赫斯這篇;2012年的第三版向前擴大了時間範圍,1900-1939年間的文章壓縮至三篇,即本雅明、納博科夫和博爾赫斯各一篇。我們知道,博爾赫斯一向喜愛《一千零一夜》這部大書(藉助於那幾種偉大的譯本),別處都不如這篇涉及那麼多細節。讀者若是僅從目前的中譯本是無法領略的,因而不妨參考一下我這裡列出的更正方案。

博爾赫斯

首先,對文中隨意開列的理察·伯頓(Richard Francis Burton)幾部著作書名,這位譯者就幾乎是看不懂的。伯頓爵士的印度遊記,《果阿邦及蔚藍群山》(

Goa and the Blue Mountains

,1851),被譯作了「《鑄鐵塊和藍色的山》」。他在西非的考察記,則題為《黃金海岸尋金記》(

To the Gold Coast for Gold

,1883),被譯作同樣不知所云的「《以金換金》」。當出現「《納夫索依芳香的花園》」這個題目時,我就意識到他對於阿拉伯文學所知無多,因此不知道《香園》或《芳香園》這類常用題目,還把Nefzawi照著西班牙語人名譯了出來。而那部關於陽物崇拜的詩集,《關於普裡阿普斯的遊戲雋語詩集》(

Priapeia, sive diversorum poetarum in Priapum lusus, or Sportive Epigrams on Priapus by divers poets in English verse and prose

,1890),被譯作「《由普裡阿普斯啟示而來的諷刺詩文彙編》」,何來「啟示」,怎麼就「諷刺」了,看了博爾赫斯原文用的譯法(

Recopilación de epigramas inspirados por Priapo

),這麼轉譯好像也算合理,但為何不去弄清楚什麼意思呢。

顯然譯者無暇查考書籍,他對伯頓的學問一無所知。博爾赫斯形容伯頓在阿拉伯諸聖城的漫遊所遭受的艱苦考驗,提到「他那已經被薩姆松風吹乾的嘴唇」時,譯註裡解釋「薩姆松」:「土耳其城市,瀕臨黑海。原文作『Samun』,疑誤。」強作解人,以致要動手改博爾赫斯原文。查原文之Samun,見於伯頓著名的《走向聖城》(

Personal Narrative of a Pilgrimage to Al-Madinah and Meccah

,1855-6,有石雲龍中譯本)一書,其中有「Samun caresses you like a lion with flaming breath」,這「像噴火獅子一樣吹來」的,伯頓自注謂「毒風」(poison-wind)也。這個詞從阿拉伯語來,拉丁字母拼讀各有不同(可參考維基百科的Simoom這個詞條),顯然博爾赫斯以此在展示他對伯頓常用生僻典故的熟稔。

Burton著作Personal Narrative of a Pilgrimage to Al-Madinah and Meccah 之內頁

按照以上的觀感,我意識到此譯文中涉及阿拉伯文學的都要小心為是,於是就看到了「阿爾莫塔納比的《長沙發》」這個文獻。原文寫的是「

Diván de Almotanabí

」,根據漢譯的規範,Almotanabí是譯作穆太奈比(Al-Mutanabbi,915-965)的,這是位古代阿拉伯大詩人。他那時候會寫一首詩題目是沙發嗎?和表示中東地區長行軟席用詞字形相近的Diván,就是「詩集」的意思,這是有別於「瑪斯納維(Masnavi)」那類長詩的文類。

Burton譯註中出現「憂傷的披風」之處

下文涉及伯頓譯本裡的具體內容,就更加荒謬了。有一句「關於他那慢騰騰的樂趣,第七卷目錄裡滑稽地題為《憂傷的披風》的注釋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前半句,原文是De las delectaciones morosas en que paró,就是說伯頓文風拖沓。「題為《憂傷的披風》的注釋」,指的是伯頓譯本第七卷有個腳註,第一行有「Les capotes mélancoliques」一語,這個腳註為解釋原文裡出現的阿拉伯人用羊腸造的小袋子而作,要是讀者諸君還沒看懂,我不妨在此明說:「憂傷的披風」指的就是保險套而已(此「披風」就類如張德彝在一百多年前翻譯的「法國衣」之「衣」)。又如「關於拜爾基思女王腿上毛細現象的傳說」,難道說女王的腿還能在沙漠裡吸水不成?原文這裡是capilaridal,不謂「毛細」,反言其毛髮濃密了。我們想起西班牙語界一向不相信女人「胸上生毛」的,因此這裡腿毛也都要改細了才好。接下來,博爾赫斯要炫耀他從伯頓譯本摘來的生僻別致的字詞了,我發現其中有兩個是明顯翻譯錯誤了的。一個是in gloria,中譯者依據字典的一般解釋,在括弧裡加上了他的譯文:「以主的榮耀。」可我們去查伯頓原書,在第694夜出現過,伯頓說,這是義大利俚語,指的就是性高潮。另一個langue fourreé,同樣附有非常老實的譯法:語綴。假如這麼簡單,博爾赫斯又如何能算是博爾赫斯呢?我們還是去找伯頓譯本是怎麼說的吧。那段原文是這麼一句:

And joined, conjoined through our night we lay, with clip, kiss of inner lip, langue fourreé.

看起來就是那種又令人臉熱心跳的描述。號稱忠實根據阿拉伯原文進行全譯、「涉及性描寫的段落毫不刪節」的李唯中譯本,這裡屬於一段長詩,僅作「親吻擁抱無間」而已,由此足見伯頓譯本所增添的內容,而無論如何不會用語言結構術語收尾的。查知 fourreé還是法語中fourrer一詞的過去分詞(陰性),那個詞在俚語裡和英語中F打頭的四字母禁語是一個意思;langue可解作「舌頭」一義,這倆單詞組合起來如何表達,還是發揮大家自己的想像力來完成吧。

在提到《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串聯方式時,博爾赫斯對比了《坎特伯雷故事》和《十日談》,而中譯者不知喬叟的la piadosa cabalgata是「朝聖之旅」,竟然譯作「仁慈的坐騎」。譯者還認不出在Salammbó一詞上使用斜體的意思,不加書名號地譯作「薩朗波」,全不知這是福樓拜的名作。說克維多有一部「為之憤怒地反對」皮科的書,原文作la irrisión de Quevedo ... contra Pico,譯作「嘲笑」就夠了。從「千夜」變成「一千零一夜」,「利特曼提出了一個汙染土耳其語bin bir的辦法」:原文用了contaminación這個詞的語言學意義,指詞語連用引起的詞義感染。Bin bir字面意思(sentido literal)是「一千零一」,實用含義(empleo)是「很多」。

博爾赫斯在此文提出的很多意見,我們都無法通過中譯本進行理解。原文說伯頓等人的譯本讓人覺得「después de una literatura」,根據字面意思看,「讓人產生『文學之後』的感覺」,大概也挑不出錯。但這裡指的是「讓人覺得是『緊隨一種文學而生』」的意思。於是引出下文,無論如何,這些譯本都presuponen un rico proceso anterior,大概就是說「都以一種豐富的前期發展為先決條件」吧,可中譯本說的是「他們的作品都先行準備了前面提到的那種豐富的過程」,再次把我們繞暈。接著一句「在某種程度上,伯頓的作品被幾乎是無止境的英語程序罩上了陰影」,el casi inagotable proceso inglés está adumbrado en Burton,要是改成「英語幾乎無休止的擴展,在伯頓的作品裡得到預示」,或許會好一些?

在談論到馬德魯斯(J. C. Mardrus)法文完整直譯本(literal y completa)對《一千零一夜》的篡改時,博爾赫斯的很多意見由於中譯本的用詞不當變得模糊,definitivamente和infinitamente這兩個副詞都被譯作「永遠地」,它幾乎要改變我們對於博爾赫斯如何評價馬德魯斯的認識。Las interpolaciones de Mardrus no son uniformes. Alguna vez son descaradamente anacrónicas —como si de golpe discutiera la retirada de la misión Marchand. 這兩句我實在看不下去,重新譯了一遍:「馬德魯斯的竄入文字(而不是「插入語」)並非一成不變。有時是明目張胆地時代錯謬(不是「不合時宜」)——比如突然討論起馬爾尚行動的撤軍那樣。」最後這半句應該出注,指出la misión Marchand是那個幾年後參加過八國聯軍的法國軍官馬爾尚在非洲指揮的一次軍事行動,該行動造成英法兩國在非洲勢力的衝突,以法方撤軍為結局,史稱「法紹達事件」(Crise de Fachoda,1898年)。博爾赫斯舉出這個例子,當是因為馬德魯斯在書中對此順便有所涉及。他顯然是關心過這個時事的,曾發表過文章,但具體法譯本《一千零一夜》如何「時代錯謬」地提及此事還有待查證。

有些譯文選擇字眼上輕微的差別也可以造成很大的不同,博爾赫斯說自己在此文引用馬德魯斯的譯文,俱摘自那篇「銅城故事」:「那是拉東城的教義故事」,我在看過這篇故事和博爾赫斯用的西班牙語原文後,認為沒必要保留音譯,只需要譯作「關於銅城的教諭故事」(la historia doctrinal de la Ciudad de Latón)就夠了。博爾赫斯提到所有版本裡,這個故事都屬於第五百六十六夜結尾至五百七十八夜之間的部分;中譯者不僅記錯了數字,還不明白「分夜體」的意思,譯作「在所有版本裡都有第五百五十六夜結尾和第五百七十八夜的一部分」。摩洛哥的執政官受大馬士革哈裡發的命令,去尋找古代賢君所羅門伏魔的膽瓶,人們漫遊至居勒尼的沙漠裡迷路後找到一座銅造的宮殿,門上寫的是希臘語銘文,其中有一句「宮殿裡殘存著王侯們的最後消息(參考納訓譯文)」,博爾赫斯用的是Lane「令人難忘」的英譯文:And in this palace is the last information respecting lords collected in the dust. 可翻譯博爾赫斯這篇論文的中譯者卻譯作「在這個宮殿裡就有從灰塵裡收集到的有關貴族的最新情報」,全無意味可言。下文又提到哈裡發聽到奇談不能相信,出來一個著名的旅行家,Talib ibn Sahl(納訓譯作「陀裡補·本·賽赫禮」)插話補充了豐富的傳說,這是「銅城故事」開篇的情景。西班牙語專家受到博爾赫斯引文的困惑,難道就不能去查查書,非要譯成「於是遊客塔利布·本·薩爾只得過問了」(hubo de intervenir el viajero Tálib ben-Sahl)。把旅行家譯成遊客,把插話譯成過問,這種不清不楚的語言稍加積累,我們就看不懂後面的意思了。En ese párrafo el candor voluntario de "tan notorios" y la duda más bien inverosímil del califa Abdelmélik, son dos obsequios personales del traductor. 我認為應該譯為:「故作『是這般盡人皆知』的直率,加上哈裡發阿卜杜拉·馬利克反而難以置信的懷疑,這是譯者本人的兩個貢獻。」如果讀《一千零一夜》的其他譯本,會發現哈裡發並沒有表示什麼懷疑,旅行家就插話進來,只有馬德魯斯添油加醋地補充了哈裡發的懷疑之言。但是如果看中譯本《博爾赫斯全集》裡的這句話,卻寫的是:「如此非同尋常的心甘情願的天真與哈裡發阿卜杜拉·馬利克難以相信的疑問是譯者個人的兩件禮物。」也許我理解能力差一些,我無法看懂。

Madrus譯本錯放位置的「銅城」故事

由上面這些挑剔錯謬、甄別本義的意見,我還想替這篇談翻譯的著名論文理清它在中文世界傳播時的被含糊的翻譯遮蔽了的思路。博爾赫斯顯然贊同文學名著的重要翻譯應該是有所創造的,因此他讚美《一千零一夜》英法譯者敢於承繼自家母語文學裡的偉大傳統。他覺得馬德魯斯也不是在翻譯,而是在「重述」一本書(中譯本把representaciones一詞譯作「介紹」,太不準確了)。

於是他對公認最優秀的德譯本也提出了「異議」(博爾赫斯在這裡自稱de la República meramente Argentina,中譯本作「來自完全阿根廷的共和國」,「完全」一詞完全抹殺了原文裡那種自嘲的語氣):「利特曼就像華盛頓一樣不會說謊,只剩下德國的誠實了。不過還少,實在太少了。」後一句在這裡和原文也是對得上的(Es tan poco, es poquísimo),但漢語不應該改成「這還是不夠的,實在太不夠了」會更好理解嗎。德國人的優勢在於una literatura fantástica,「一種富有幻想的文學」。博爾赫斯本人不就編過一部《幻想文學英華集》(

Antología de la literatura fantástica

)嘛,可中譯本作「絕妙的文學」,誰能看懂這算什麼優勢?

博爾赫斯給理想的《一千零一夜》德語譯本提出了願望:「阿拉伯故事裡的那些神奇的東西,我樂於見到它們在德語中重新加以思量(repensadas en alemán)」。《一千零一夜》的抄工們把神奇故事和noticias históricas o piadosas(歷史記載和宗教故事)混在一起增加可信性。接下來的譯文「升上天的紅寶石和對蘇門答臘的第一次描述,阿拔斯王朝的特點和靠為上帝辯護為生的銀天使都共存於一個同樣的水平上」,其實說的是「共存於一個講故事的聲調中」(En un mismo tono conviven etc.)。隨即談到了故事裡套故事、場景裡包含了另外的場景,「提升至具有夢境的力量」(elevaciones a potencia del sueño),這句話被理解成「夢囈般的拔高」算是什麼意思呢?接下來博爾赫斯列舉其他令人驚奇的事物,中譯本以令人費解方式進行傳達:「七頭蛇的那些異位頭竟然可以比它的身體還管用:『中國和印度斯坦島』的傳奇國王沙赫裡亞爾得到了丹吉爾的總督、瓜達雷特戰役的戰勝者塔裡克·本塞亞德的消息……」

「七頭蛇」說的是「淮德拉」(Hidra),腦袋數量眾說不一,最常見的是「九頭」。原文esas cabezas adventicias說的就是「那些數量搞不清的腦袋」啊,譯成「那些異位頭」是要把我們搞暈嗎。「那些數不清的腦袋比它的身體還具體」,才是對的,「還管用」算什麼意思啊?那fabuloso rey不是「傳奇國王」,而是說「杜撰的國君」,這就是《一千零一夜》裡從頭到尾聽故事的國王山魯亞爾啊;博爾赫斯說他recibe nuevas de Tárik Benzeyad,後者真有其人,是711年入侵伊比利亞的北非大將塔裡克·伊本·齊亞德,在《一千零一夜》裡成為某個故事的角色,在一座宮殿裡找到一面神奇的鏡子。山魯亞爾不是得到了他的消息,而是從故事裡得知有關他的信息。因此下文博爾赫斯才說,「前廳同鏡子混在一起」,虛實相混,如同睡夢中人的所編造的那樣(como las invenciones del entresueño)。文章最後一段裡使用了一個德語詞,Unheimlichkeit,這顯然是在使用海德格爾《存在與時間》(1927年出版)裡的那個著名概念,更早還有弗洛伊德在他的論文Das Unheimliche所闡述的意思,更早還有尼採,等等,中國的哲學研究者喜歡闡解其字面意思作「無家可歸感」「茫然失所的狀態」,或者譯作「不自在感」。譯者譯作「恐怖感」也沒什麼不可以的,但不附上原文以示強調,總會讓我們覺得他沒有注意這個詞背後的豐富的德國思想傳統。

《一千零一夜》的德語譯者Enno Littmann

這篇論翻譯之名作的漢語譯文,直到末尾的文獻附錄都會出錯。博爾赫斯回顧性地羅列了所涉及的七種《一千零一夜》英法德文譯本,有幾處縮寫,如s. f. 表示sin fecha,「無出版日期」,又如「(sic.)」即「(原文如此)」,中譯者都擅自做主刪去不譯。最好氣的,是關於1928年出版的Enno Littmann德文譯本,我們讀到中譯者提供的漢語表述是「譯自加爾各答出版社1839年出版的恩諾·利特曼的《故事集》」:Nach dem arabischen Urtext der Calcuttaer Ausgabe vom Jahre 1839 übertragen von Enno Littmann,這句話的意思是「根據1839年加爾各答版的阿拉伯語原文,由恩諾·利特曼翻譯」。這位著名的德譯者是1875年出生的,居然在我們的中譯本裡,他實現了也許是博爾赫斯所期待的神奇效果,穿越到1839年的過去出版了他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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