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鍾書是怎樣住進「部長樓」的?

2021-01-18 胡說魏道

     近日讀楊絳先生的《我們仨》,才知道錢鍾書夫婦自1974年5月後一直棲身於「學部七號樓西盡頭的辦公室」:「……我到學部向文學所的小戰士求得一間辦公室,又請老侯為我保駕,回家取了東西,把那間辦公室布置停當。一九七四年的五月二十二日,我們告別了師大的老年、中年、幼年的許多朋友,遷入學部七號樓西盡頭的辦公室。」[1]

像錢鍾書這樣的人中之龍,竟然不得不以辦公室為家,足見那個時代,知識分子的生活是多麼棲惶多麼窘迫。好在粉碎「四人幫」後不久,錢鍾書就搬進了位於三裡河的新寓所。

「一九七七年的一月間,忽有人找我到學部辦公處去。有個辦事人員交給我一串鑰匙,叫我去看房子,還備有汽車,讓我女兒陪我同去,並對我說:『如有人問,你就說因為你住辦公室。』我和女兒同去看了房子。房子就是我現在住的三裡河南沙溝寓所。」[2]

錢鍾書的新寓所共有四間房,和辦公室相比,自然一個是天一個是地了。當時,詩人何其芳是錢鍾書的領導,他在參觀了錢鍾書夫婦的新居之後,不禁發出一句由衷的感慨:「真想也有這樣一套房子。」連何其芳都可望不可及的房子,其規格、檔次之高就不言而喻了! 

 畫家黃永玉也住在三裡河南沙溝。「『四人幫』覆亡之後,錢先生和季康夫人從辦公室搬到西郊三裡河的住所,我有幸也搬到那裡,正所謂『夫子宮牆』之內。……房子是好的,名字難聽。『資本主義復闢樓』。後簡稱為『復闢樓』,這是因為那時大家的居住條件不好,而一圈高高的紅圍牆圈著可望而不可及的十八幢漂亮的樓房,恰好衝著往來於西郊必經之路上,大家見了有氣。那時時興這樣一種情緒:『夠不著,罵得著。』後來緩和點了,改稱『部長樓』,也頗令人難堪。」[3]

      那麼,是誰暗中相助讓錢氏夫婦搬進這處高級住所的呢?楊絳先生在書中給我們透露了一點蛛絲馬跡:「我們住辦公室期間,喬木同志曾寄過兩次治哮喘的藥方。鍾書承他關會,但無從道謝。這回,他忽然造訪,我們猜想房子該是他配給的吧?但是他一句也沒說到房子。……喬木同志偶來夜談,大門口卻堵著一隻床。喬木同志後來問我們:房子是否夠住。我說:『始願不及此。』這就是我們謝他的話了。」[4]

對胡喬木的暗中相助,錢氏夫婦當然心存感激;作為局外人的我們也會因此對胡喬木生出一份敬意,畢竟,讓錢鍾書這樣國寶級人物住上好房子乃眾望所歸之事。胡喬木如此禮賢下士,相信很多知識分子會從中感受到一絲溫暖,不過如果把這事往深想一點,我們的心裡卻會漸漸變涼。因為錢鍾書不是因為名至實歸憑自己的本事住進「部長樓」的,而是靠做官的同學暗中出力才如願以償搬進新居的,可見,錢鍾書搬入新居不是對知識分子落實政策,而是一個有同情心的官員動用了一點權力幫助一個理應得到幫助的老同學罷了。胡喬木此舉極富人情味,合情但不一定合理。若按正常渠道,錢氏夫婦能住上這樣的房子,何其芳也有資格住這樣的房子。因後者職稱並不低於前者,且在行政上是前者的領導。但何其芳卻是想住而不得。所以,錢鍾書搬入新居這件事,並不能說明,中國知識分子的住房問題有望得到解決。某種程度來說,錢鍾書能住上「部長樓」完全是因為運氣好:恰好他有一個做大官的同學,恰好這個同學和他私交不錯,恰好這個同學還極富同情心,幾環中少了一環,錢鍾書就難以搬進新居。胡喬木幫助錢鍾書解決住房問題當然無可厚非甚至令人稱道,但他的方法似有不妥之處,因錢鍾書不是根據某項政策某份紅頭文件住進「部長樓」,而是因為某人打了招呼住進去,這就說明錢鍾書是憑藉私交從「後門」住進部長樓的。那些沒本事走後門的人,當然會心裡不平衡,發幾句牢騷也就在所難免了。難怪在楊絳先生的書中有這樣一句話:「有一位喬木同志的相識對我們說:『胡喬木只把他最好的一面給你們看。』」[5]

       由錢鍾書這件事,我想到當代另一位知識分子,此人也姓錢,叫錢宗仁。錢宗仁的遭遇十分悲慘。他才華橫溢、勤奮努力,但由於種種原因數度被高等院校拒之門外。儘管命運對他不公,身為新疆某偏僻林場職工的他,在繁重的勞動之餘一直堅持自學,學完了全部大學數學系的課程。作家孟曉雲根據他感人的事跡寫了一篇同樣感人的報告文學《胡楊淚》,後有人把這篇報告文學推薦給了時任中組部副部長的李銳。惜才若渴、愛才若命的李銳開始為解決錢宗仁的問題而四處奔走。錢宗仁的命運由此發生了轉折。

「在他的努力下,也由於新疆自治區第一書記王恩茂及有關部門的幫助,錢宗仁有機會到北京工業學院進修,得到過去就曾十分關懷他的楊維奇副教授的悉心指導。」[6]事情到此,李銳本可以功成身退、心安理得了。但「李銳認為,充分發揮其才華是自己的責任。」再加上錢宗仁當時急於報恩,想做一些於國家、於人民更為急迫的事情,於是,李銳動用一點權力,幫錢宗仁調入《人民日報》做記者,「錢宗仁改從筆政,並很快顯示了新聞工作方面的才能。」錢宗仁倒黴時,人們普遍同情他;現在他轉運了,社會上卻有了關於他的流言:「錢宗仁上報了,錢宗仁進修了,錢宗仁當《人民日報》記者了……在有些人眼裡,這不是正義的勝利,不是對不公正行為的公正的糾正,而是錢宗仁個人的『飛黃騰達』。」[7]

        李銳幫助錢宗仁,當然無可厚非甚至令人稱道,可他也不是根據某項政策來解決錢宗仁的問題,而是動用了一點權力來拯救一個倒黴的人。可見權力是一柄雙刃劍:既可以毀滅一個人,也可以拯救一個人。所以,錢宗仁的時來運轉,並不能讓其他知識分子產生希望。因為錢宗仁的被重用,更多的是靠運氣:若沒有好心的作家給他寫了篇報告文學,若沒有好心人把這報告文學推薦給李銳,若李銳並不是一個愛才若命的部長,那錢宗仁的苦日子也許就永遠熬不出頭。

         錢宗仁長期自學的是高等數學,讓他去大學深造或去高校任教,或許還算專業對口,而讓他去《人民日報》當記者,若沒有高層人士運籌帷幄,是一樁根本不可能的事。對眾多和錢宗仁經歷相似的知識分子來說,錢宗仁的「成功」是可遇而不可求可望而不可及的。誰能奢望自己的遭遇會被著名作家寫進一篇報告文學,而這篇報告文學還被送到一個愛才若命的中組部部長手裡呢?

        當年,某些人動用了手中的權力,幾次三番剝奪了錢宗仁上大學的機會;現在,某個人動用了手中的權力,讓他由一個林場職工搖身一變成為《人民日報》記者。身為《人民日報》記者的錢宗仁和身為某偏僻農場職工的錢宗仁,身份不同了,地位不同了,待遇不同了,但有一點卻完全相同,那就是他的遭際和命運,仍然與別人手中的權力緊緊維繫著。一個同情他欣賞他的人可以動用手中的權力讓他一步登天,那麼,一個不同情不欣賞他的人也完全可以動用手中的權力讓他「吃二遍苦,受二茬罪」,只要權力這柄雙刃劍還在,這種可能性就在。也就是說,即使貴為《人民日報》記者,錢宗仁也並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當了《人民日報》記者,表明錢宗仁的厄運告一段落了。但既然他的命運掌握在有權力的人手中,那麼,誰能保證曾經的厄運不會再次降臨到他頭上呢?

            魯迅研究專家朱正在粉碎「四人幫」以前曾受到過開除團籍、開除公職、勞動教養等一系列打擊。撥亂反正之後,朱正寫下這樣的文字:「我希望,在我們的國土上,今後不再有人有權把批評他的人開除團籍(或黨籍),不要再有人有權可以把無辜的人列為鬥爭對象而加以處分。在涉及任何一個幹部乃至任何一個公民的命運問題上,我希望任何一個人不要享有太大的權威。」[8]最後一句話尤為可圈可點。一旦公民的命運掌握在大權在握人的手中,那麼,他的升降榮辱就不取決於自己的努力而取決於他的運氣了:碰上李銳這樣的「好官」,就一帆風順,而碰上的若是個「昏官」,則只能黴運當頂了。如此一來,公民們的境遇就類似於古代婦女了——其人生幸福與否完全取決於嫁給什麼樣的丈夫!

            錢鍾書住進「部長樓」,錢宗仁當了《人民日報》的記者,對此,我們一方面會發出「好人終有好報」的由衷感慨;另一方面,我們也不無憂慮地從中看到「公民的命運」問題並未得到根本的解決。因為這兩件事表明,「在涉及任何一個幹部乃至任何一個公民的命運問題上」,仍然有人「享有太大的權威」。

          當有人用權力這把劍,解救了一個人,你就不能阻止另一個人用這把「劍」去毀滅一個人。所以,一個人手中的權力應越小越好,小到這點權力不足以影響其他人的命運。如此,每個公民都可以自豪地說一句:人生不會虛度,命運盡在掌握!

 

 

[1] [2] [4] [5]引自楊絳著:《我們仨》三聯書店2003年版第149、155、157、158頁

[3]引自黃永玉著:《比我老的老頭》作家出版社2003年版第3頁

[6] [7] [8]引自陳四益著:《臆說前輩》人民文學出版社2003年版第93、94、92頁

 

 


相關焦點

  • 錢鍾書在上海的最後住所
    楊絳在她的《我們仨》中曾經寫道,一九四九年,錢鍾書「叔父命錢鍾書三弟媳攜子女三人來上海,住辣斐德路。適傅雷夫人之友有空房,在蒲石路蒲園,錢鍾書與我及女兒錢瑗即遷居蒲石路蒲園。」蒲園8號在上海蒲石路(今長樂路)570弄內,一九四九年早春,楊絳、錢鍾書帶著上學的女兒錢瑗,寄居在這幢樓的三樓,與著名畫家龐薰琹、丘堤夫婦同樓而居。而龐薰琹暫住的屋子,則是向宋淇的親戚租賃的。楊絳、錢鍾書與住在樓下的龐薰琹一家,很是投緣。
  • 錢鍾書是被神化了,還是被低估了?
    曾任華東師範大學教授、上海大學兼職教授,研讀錢鍾書著作35年。無人不談錢鍾書。但,鮮有人讀懂錢鍾書。2020年是錢鍾書誕辰110周年。在世人面前,錢鍾書是中國學術界的泰山北鬥,關於他的傳說很多。這句話打動了錢鍾書,他後來說,自己聽了叔子這番話,手開始癢了起來。其實,錢鍾書在藍田師院寫《談藝錄》,也想通過這本書,證明自己確實是一代豪賢。也就是說,29歲的錢鍾書認為,我不寫別人或許也會寫,但寫不了我那麼好。高淵:他在藍田師院的日子過得怎樣?
  • 錢鍾書 蒼莽崑崙一代鴻儒
    (鄭朝宗)未入清華前,錢已馳譽全校。1929年進外國語文系時,數學才考了15分,但國文和英文兩科特優,校長羅家倫約他面談後立即定奪:如此奇才,當破格錄取。大學期間,錢已創下讀書第一、發表文章第一、「橫掃清華圖書館」等多項「紀錄」。
  • 劉寧:《錢鍾書選唐詩》是錢鍾書先生龐大學問冰山的一角
    紀念錢鍾書先生誕辰110周年暨《錢鍾書選唐詩》新書分享會在京舉行。左起:張劍、劉寧、葛曉音、臧永清、謝思煒、周絢隆、陳堅 《錢鍾書選唐詩》:錢鍾書龐大學問冰山的一角 文 | 劉寧(中國社科院文學研究所研究員) 本文據作者在分享會發言速記稿整理 錢鍾書先生是我們(中國社科院)文學研究所古典文學研究室的老前輩
  • 錢鍾書先生給出了標準答案
    60年代初,乾麵胡同高研樓落成,金先生和一批學部專家搬進去居住。我因為工作關係經常到金先生家去問學或辦事,那時邏輯組常有一些小組學習會,也在金先生家召開。邏輯組有些人是原來清華的學者,在學習會上也會談到錢鍾書先生知識淵博,聰慧過人。當時錢先生也住在這幢樓裡,有時就會在乾麵胡同口碰到他。那時的錢先生比起金先生來,要年輕許多。
  • 《錢鍾書》② | 國學和英文造詣高,但也有著致命的短板
    不論是對於錢鍾書,還是清華大學,因為嚴重偏科而破格錄取都是百年不遇的事件。這也使得錢鍾書剛進學校,就成了一個萬眾矚目的風雲人物。幸好錢鍾書不負眾望,當他進入清華大學外文系後,先後掌握了德文、法文、義大利文,甚至是艱澀的拉丁文。這令其他人都十分驚訝,因為在他們看來,錢鍾書根本就沒有痛下苦功。
  • 《錢鍾書》⑧ | 真正的高貴,是細微處的教養
    今天我們繼續閱讀湯晏的作品《錢鍾書》。昨天我們讀到錢鍾書在抗日戰爭勝利後,收到了來自清華大學的邀請函,夫妻攜手重回清華大學任教,後來又一起被下放到幹校去,從此開始了改造生活。即使重回北京,也依舊生活得不太順心,甚至被外人趕出家門。那麼,曙光究竟何時才會到來呢?迎來新生的錢鍾書又會做些什麼事呢?
  • 七年「唐詩日課」,掀開錢鍾書楊絳夫婦的書齋日常
    《錢鍾書選唐詩》,人民文學出版社,2020年12月。1977年二月立春,錢鍾書和楊絳夫婦搬進了北京三裡河南沙溝的「部長樓」。這裡毗鄰玉淵潭和釣魚臺國賓館,環境幽靜,居住的都是些享受特別待遇的「高層次人士」。
  • 錢鍾書因翻譯問題與傅雷相輕,譯《毛澤東選集》出「名句」
    另有一位美國教授花大力氣翻譯錢老的《管錐編》,譯者先徵求作者同意讓其翻譯,錢老答允了,卻附帶條件:「翻譯中遇到任何問題,都不要來問他。」錢鍾書的「君子協定」有點不近人情;原作者健在,理應有叩即鳴才對,錢鍾書不是個「鍾」嗎?以上敘述的故事本身,我引自楊全紅教授的新書《錢鍾書譯論譯藝研究》。
  • 錢鍾書,上世紀「最不像樣」的知識分子
    「Turn right(向右轉)!」結果隊伍全都向右轉,只有錢鍾書一人向左轉,同學們放聲大笑,錢鍾書還莫名其妙。不僅方向不分,他還左右鞋不分,衣服裡外也常常穿反。錢鍾書向來對數學不感興趣,乾脆就不學。在考取清華大學時,錢鍾書的數學只得了15分,可是他的國文成績是特優,英文更是史無前例地得了滿分。
  • 《錢鍾書》① | 天才少年如何養成?
    今天我們開啟一本新書——《錢鍾書》。《錢鍾書》是美國紐約大學歷史系博士湯晏所著的一部人物傳記,也是楊絳先生親自審閱並稱讚的人物全傳。作者與錢鍾書夫婦書信往來達二十年之久,其查證之詳、用功之勤、文筆之暢,使得該書具有較高的真實性。
  • 《錢鍾書》④ | 他活成男人最羨慕的樣子
    今天我們繼續閱讀湯晏的作品《錢鍾書》。在昨天的閱讀中,我們讀到了錢鍾書與楊絳相遇、相識、相知、相愛的經歷。從相識到成婚,這一切都進行得異常順利,也許這就是上天註定的緣分吧。婚後的夫妻二人急急忙忙地踏上了去往英國的遊輪,開始了他們新的求學生涯。那麼,錢鍾書在英國又經歷了些什麼呢?
  • 趣讀丨民國第一毒舌錢鍾書,演繹熊孩子的一生
    寫到說話軟綿綿的曹世昌,影射的是沈從文:「雖然名滿文壇,還忘不掉小時候沒好好進過學校,老覺得那些『正途出身』的人瞧不起自己……愛在作品裡給讀者以野蠻的印象,仿佛自己兼有原人的真率和超人的兇猛。」寫到袁友春,影射林語堂:「讀他的東西,總有一種吃代用品的感覺,好比塗麵包的植物油,衝湯的味精。
  • 錢鍾書誕辰110周年 | 門當戶對的愛情是什麼樣子的?
    今天是錢鍾書先生誕辰110周年。在錢鍾書先生的葬禮上,沒有花圈花籃,沒有挽幛條幅,沒有悼詞哀樂,沒有長長弔唁的人群,只有60餘載與之相濡以沫的老伴,和屈指可數的至親好友,這位舉世無雙的"文化崑崙",淡泊名利,甘於寂寞;謝絕喧鬧,潛心治學;與世無爭,穿透人生。
  • 錢瑗:錢鍾書與楊絳的唯一愛女,她的第一次婚姻,只有兩年五個月
    錢瑗,有著世上最有學問、最有才情、最富恩愛的父母,作為錢鍾書與楊絳的唯一愛女,掌上明珠,她的第一次婚姻,只有兩年五個月,痛苦與不幸集結在這位個性嫻靜的女子身上
  • 錢鍾書、楊絳兩先生與人文社古典部的友誼
    在錢鍾書先生誕辰110周年之際,人民文學出版社(以下簡稱「人文社」)隆重推出一部重要的新書《錢鍾書選唐詩》,以此表達我們對錢鍾書、楊絳兩位先生深深的懷念。《錢鍾書選唐詩》由人文社古典文學編輯室(以下簡稱「古典部」)承擔整理、編輯,這是古典部與錢鍾書、楊絳兩位先生善緣的續篇。錢、楊兩位先生與人文社古典部有著深厚的友誼,回顧歷史,這段友誼可以上溯至上個世紀50年代《宋詩選注》的編輯出版。1952年,錢先生受鄭振鐸先生之邀加入新組建的文學研究所,並承擔選注宋詩的工作。
  • 關於錢鍾書早期西文藏書裡的幾處批註 | 張治
    因此錢鍾書又搬出批評者自身的情況進行同理論證。聖伯夫這位深受錢鍾書喜愛的十九世紀法國文學批評大師,是個遺腹子,家境清寒,自幼生活在孤寂和憂鬱之中。二十歲出頭得到維克多·雨果的賞識,又因為比鄰而居,以至長年每日會面不止一次。這期間他愛上了阿黛爾即雨果夫人,為此最終與雨果決裂,並為此而終身不娶。錢鍾書提到了聖伯夫年輕時寫的詩集《慰情集》(譯名出自範希衡),其中第一首和第五首都是獻給雨果夫人的。
  • 錢鍾書和楊絳的女兒:錢瑗
    婚後錢瑗夫婦倆的婚姻生活非常幸福,王德一與錢鍾書、楊絳夫婦的關係也非常親密,楊絳還親手幫王德一理過發。可文革時期,王德一卻被安上了「炮打林副統帥」的罪名,不斷地遭到批鬥,最終不堪其辱在自己的隔離室北面窗戶的暖氣管上自殺身亡。王德一去世後,錢瑗便搬出了北師大歷史系的集體宿舍,回到了娘家與父母住在一起。第二任丈夫楊偉成
  • 「送我還勞過虎溪」——周南老談錢鍾書
    周南老與田奕合影(朱興柱先生攝於周南寓所2020年10月28日)一、未謀君面周南老早年在外交部時,曾聽喬冠華部長多次講起同學錢鍾書,說他腦子怎麼能那麼好使,記憶就像拍照(photographic memory),過目不忘。
  • 錢鍾書最後的時光 | 《我們仨》節選
    錢鍾書離開19年了,在《我們仨》這本書中,楊絳曾回憶錢鍾書去世之前的最後時光。本文節選自《我們仨》,三聯書店出版。驛道上又飄拂著嫩綠的長條,去年的落葉已經給北風掃淨。我趕到鍾書的船上,他正在等我。他高燒退盡之後,往往又能稍稍恢復一些。他問我:「阿圓呢?」我在他床前盤腿坐下,扶著床說:「她回去了!」 「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