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焦和這顆朽木不靠譜,不怪另選新主。時值冬日,寒風凌烈... 城牆上的旗幟被風吹得四處飄動,發出沉悶的響聲。 這時城牆上的守軍已是拉弓搭箭,箭矢泛著寒光,臉上表情雖然緊張,目光卻十分堅定,只待一聲令下,就要叫下面的兵馬好看。城牆上的其他軍士也在匆匆忙碌,將口口大鍋架設在城牆邊緣的位置上,旁邊還有軍士將木柴塞進鍋底,而後燃起大火,將鍋裡的熱油燒得滾燙。 稍微不注意些,就會有熱油從鍋裡濺出。被燙到的軍士面容扭曲,好在這時又還沒燒的特別熱,那軍士悶哼一聲,便再次跑到鍋子旁邊。 然而伴著焦和的聲音,這些人卻如石像靜止下來。 周圍文武不敢置信跟鄙夷的目光讓焦和無地自容,但只要想到城牆下面的那些兵馬隨時會殺上來,取下自己的人頭懸掛在旗杆上,焦和便不可避免的感到懼怕。
再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背後已經沒有任何靠山了。 過去無論他多麼無能,又或是多少人看他不順眼,刺史的位置都不會動搖,因為在他的背後有著漢室做靠山。只要對方還自稱是漢臣,就不可能拿他怎麼樣。就算整個青州已經被太平道的餘孽鬧的不成樣子,他也可以安坐城中,高枕無憂,和城中的名士們坐飲清談,不理世事... 可是如今董卓專權,就連天子也被廢掉,再加上他跟董卓又有些聯繫,就算嚴紹將之除掉,只怕也不會有人多說些什麼... 他的確想做個忠臣,卻更不想死「主公,那嚴紹雖強,我等卻並非沒有一戰之力啊!」撲倒在焦和的面前,幕僚大聲的道,想要勸說他回心轉意。 旁邊的武將也是單膝跪下。「主公,我等願與嚴紹誓死一戰,主公萬萬不可如此啊」 「主公!」 城牆上諸多文武紛紛勸說,距離最近的幾個更是態度激烈。 他們承認自家兵馬跟嚴紹相比確實是有差距,可是讓他們這麼就認輸了,這卻是他們萬萬不肯的。
面對前來勸說的幕僚跟城中文武,焦和捂住臉,無助的道。「不要再勸了,告訴那嚴紹,只要他願意離開,我什麼都答應他...」 「主公!」幕僚再次喊道,滿是悲傖。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盡心盡力輔佐的人,居然無能到了這個地步,對方僅僅只是擺個陣勢出來就能把他嚇成這個樣子,甚至不明白自己先前謀劃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其他眾人的心中也都滿是怨憤,齊國跟北海之間本無糾葛,稱得上相安無事。直到焦和上任,才鬧出了許多事情來。先前跟東萊郡鬧的極僵,使得太史慈不得不遠逃遼東的事情就是因為焦和的緣故,後來更是為了一己之私,鬧的兩地針鋒相對。如今對方圖窮匕見,他們這些做臣屬的尚思死戰,他這個主謀卻認慫了,這怎麼不叫人憤慨。 但是良久之後,為首的那個武將卻還是長嘆道。
「末將領命」 城牆上的將士聽到命令,如喪考妣,尤其是在聽到下面傳來的陣陣歡呼跟嘲笑,一個個更是恨不得拎著武器跟對方拼了。憤怒的同時也覺得會變成這樣,純粹是因為焦和的緣故,卻不想嚴紹早就料到事情會如此「沒想到焦和居然真的就這麼認輸了,真是不出所料」頭盔下面的嘴角微微翹起,嚴紹想起了陸煙兒對他做過的分析。 焦和自以為是,卻沒想過早有人把他看得清清楚楚。早在嚴紹把陸煙兒納入房中的第二日,陸煙兒就已經當著他的面把焦和的秉性等分析的一清二楚,最後更是直言此人膽小怕事,只要領兵入齊國,對方會低頭服輸的可能性高達七成... 這種一本萬利的事,只要有三成把握就已經足夠了,何況是七成, 換言之,一切早已在意料之中,城下兵馬緩緩退去,焦和總算鬆了口氣,只是四周的目光卻讓他難堪到了極點,只得早早就從城牆上撤下,回到自家的府邸當中... 回到熟悉的空間裡,焦和總算是恢復了平靜,只是想起不久前的事來,心底還是有些驚懼。 「朱玄呢?朱玄呢?」
焦和高聲問道,這朱玄就是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幕僚。 往日他親近巫祝而遠離賢士,身邊只要是稍微有些能力的幕僚基本上都離他而去,剩下的也都是些諂媚之徒,只有此人不離不棄,一直陪在身邊。這也是為什麼在他恍然大悟,將巫祝驅走後,會重用此人的緣故。 只是他先前走的急,一時沒留意身邊,這時發覺人不見了,頓時覺得有些奇怪... 儘管心中對焦和鄙夷至極,但旁邊的人還是道。「主公,朱玄好似自己回家去了」 換成往常,這些焦和身邊的幕僚們只怕已經慶祝起來。沒了朱玄擋在前面,他們自然可以替補上位,獲得焦和的寵信。只是在見識了焦和城牆上的表現,這幾個人卻是面面相窺,心中升起了跟朱玄一樣的心思如此人主,又有什麼可值得追隨跟效忠的? 先前嚴紹的模樣他們在城牆上也是看的一清二楚,確實稱得上是少年英雄,跟他一比,焦和難免相形見拙。 「哼!」別看焦和在外面那麼慫,回到府內,脾氣瞬間變了回來。聽說朱玄沒跟著自己回來,甚至反而跑回家裡去了,惱火的狠拍了一下桌子。
「這傢伙懂得什麼,戰火一起,這滿城的百姓該當如何,某這是為了城中百姓才不得不退讓的」 周圍的幕僚跟文武唯唯諾諾,只是心裡怎麼想的就不知道了... 等到焦和發完了火,這些人總算是如蒙大赦,只是從府邸裡走出來後,彼此互相看了一眼,卻是相視苦笑。 其中一人看著漸漸黑下來的夜色,更是長嘆。「青州看來是要變天了...」 他們這些最親近的幕僚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下面的文武官員?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焦和這顆朽木既然不靠譜,也就不怪他手下的文臣武將另選新主。說來他們對嚴紹的接受度其實要比焦和高得多,好歹嚴紹是正經八百的青州人,也就難怪刺史府的官吏會說變天了。焦和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清楚自己先前已經把顏面丟的一乾二淨。小說族文學網為了避免繼續丟人現眼,也沒有親自出城去跟嚴紹談,而是派了下面的幾個文武官員。 從古至今,這類事都談不上是什麼好差事。不說需要低聲下氣的,一個不小心丟掉性命也是很常見的。接到命令,這幾人一臉苦澀地進了軍營。 對這麼幾個小人物,無論是嚴紹還是太史慈等人都沒欺負的興趣。
嚴紹更是將此事全權交給太史慈,自己則是領著精銳甲士到附近去遊獵到了這個時代嚴紹才明白為什麼歷史上那麼多人喜歡打獵,實在是娛樂項目太少,除了睡婆娘之外,幾乎沒什麼能拿來消遣的。 於是打獵這種德智體全面發展的項目,理所當然的成了當前的主流,就連天子也會時不時的來一下,以此彰顯,不然也不會鬧出許田打圍這等事件,看著嚴紹等人一騎絕塵,太史慈心中羨慕,卻還是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甲走進營內,只是他才剛將條件提出來,對面的幾個官吏已經跳了起來。 「什麼?三千兵馬!」為首那文吏驚怒不已。
「我家主公全部兵馬不過四千餘,若是全都給了你們,黃巾來犯時該以何禦敵!」 原本焦和掌控的兵馬有四千餘,是青州最大的勢力,再算上其他理論上應該聽其號令的各郡兵馬,說是兵多將廣到也沒什麼問題。但是自從嚴紹橫空出世,局勢也就亂了。如今青州六郡幾乎沒有一郡願意聽其號令,焦和這個刺史毫無威信可言,前番黃巾來犯,他甚至落荒而逃,丟盡了臉面。 考慮到焦和此人無能到了極點,真要是把兵馬大半交給嚴紹,若是黃巾聞訊來犯,只怕齊國危矣 「這點盡可放心」陪著這些小卒在這磨蹭,太史慈也有些不耐煩,但是為了消除後患,他還是耐心的道。
「我家主公相較於焦刺史固然位卑言輕,卻是智謀過人,除了你等所看到的兵馬外,還在北海另留了一支兵馬。若是黃巾來犯,自會前來救應,而且平原、樂安、濟南等地也與我家主公有了協議,必要時可借兵馬給我家主公,諸位盡可放心」 「就因為這樣才更加沒法放心啊」看著太史慈自信的樣子,那官吏暗自道。 他怎麼也沒想到,平原、樂安、濟南三郡居然跟嚴紹早有協定。想到如今青州六郡,至少已經有四郡落入嚴紹掌控,他便感到一陣擔憂。只是想到自家主公那個樣子,苦笑了一陣,他也無話可說… 不過在兵馬的問題上,他還是有些堅持。 齊國一共才四千多兵馬,一次就調走三千,這個數字實在是太大了些… 他派人騎快馬回了城中,將此信告知給焦和。得知此信,焦和也是萬分惱火。不需直面城下的兵馬,讓他的膽氣略壯,往日的氣度也算是恢復了些,就算沒法當著嚴紹的面說些什麼,在房間裡發發火還是沒問題的… 「不行,我的底線就是兩千,多一個都不能給他們…」 面對咆哮的焦和,換成是過去手下的文武只怕是要膽戰心驚。但是在城牆上的事情之後,他在眾人面前哪還有半點威嚴可言,表面上唯唯諾諾,實際上心裡不以為然的很。畢竟是你親口說的,只要能讓對方退兵幹什麼都行,現在卻又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