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013年起,「物理天才」的尹希身上突然多了許多爭議,且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被翻舊帳。
天才少年,12歲考入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少年班,17歲入哈佛大學讀博,31歲打破記錄成哈佛最年輕華人正教授……一路開掛,尹希成了國人驕傲,直到他加入美國國籍。
科學家改國籍不是新鮮事。尹希不是頭一份,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被罵「沒有家國情懷」「失了良心」的。
之所以被群起攻之,起因在2013年被問及「為何加入美國國籍」時,他表示「科學無國界」。
科學無國界嗎?都2020年了,為什麼華為、中興等企業還在被抵制?國外華裔科學家還在被辭退,甚至被拘捕?…
顯然,現實擺在眼前,很難說服人們相信這句話。他們看到的是,一眾高精尖人才留在海外,國內留不住人。
在談留住人才之前,我們先來看中國是如何輸送人才的。
根據教育部官網發布的2017年中國學生出國留學相關數據:2017年,我國出國留學人數已經突破60萬大關,同比增長11.74%,持續保持世界最大留學生生源國地位。
Frost&Sullivan報告也顯示,中國出國留學人數仍在增長,複合年均增長率約為7.2%。若非2020年疫情影響,留學人數將達到83.05萬人,且留學低齡化趨勢明顯。
但同時,我們也得看到:根據教育部統計,1978年—2018年,中國出國留學人員累計達到585.71萬人,其中完成學業的432.32萬人,學成歸國的365.14萬人,學成歸國率接近85%。
回國發展人數遠高於留在國外的,那為什麼國人覺得有太多人不回來呢?原因就是頂尖人才的流失。
以尹希所在的中科大少年班為例,可以看到一個有意思的現象:
截止到2018年,少年班共招收31期學生總計1620人,已畢業1327人。這些優秀人才大都繼續深造讀碩、讀博,成為高學歷的人才。但據統計,少年班校友在中國大陸的僅僅只有41%,而在美國的卻佔了51%。
其中,百度前任總裁張亞勤、美國科學院院士駱利群、「麥克阿瑟天才獎」獲得者莊小威……他們和尹希一樣,均是從中科大少年班走出去,也無一例外,都成了美籍華人。
美國,成了阻礙中國高精尖人才回流一塊「巨石」。
不僅如此,以2017屆清華、北大畢業生去向為例,也有個有趣的現象:清華超過67.8%的畢業生、北大超過62.81%的畢業生,首選地區為美國。
雖然近年來從整體形勢看,人才回流問題不大。但回來了是一回事,留不留得住,又是另一回事。
不能否認,為了吸引高層次人才,國家和院校確實出臺了不少引進計劃、優惠政策。但是,除了「領」進國門,還有一大關鍵是:留住人才。
2017年,回國10年的清華大學結構生物學家顏寧,選擇再赴美國普林斯頓大學,不再擔任清華大學的全職教授。
這一舉動讓她陷入長時間的爭議當中。
顏寧很大方地予以回應,稱一方面在最愛的母校待得太舒服,害怕自己的才智不知不覺浪費,想換一個環境重新挑戰自己;另一方面,有大批的留學生出國做學生,自己是到頂尖的學校做先生。這是很多老一輩科學家的夢想。
這個解釋還未下沉1年,回國6年的北京大學青年數學家許晨陽也做出相似的選擇。他再赴美國麻省理工學院,表示自己還要與國際同行多交流,「不管在哪裡,我做出來的工作,都會被別人看作是一個中國人做出來的工作」。
兩位重量級「海歸」再次入海,激起層層水花。網上討論不一,疑問卻趨於一致:他們是否映射了中國青年學者的普遍現象?
像顏寧、許晨陽這樣的科研人才,究竟是主動選擇再度啟程,還是被「推」向海外?
說「推」,是有跡可尋的。
顏寧曾透露過國內科學界的一些古怪。她在採訪中提到,女性的角色沒有成為她科研的阻礙,反而是年齡一再把她擋在門外。「他們總是說,你還小,等下次吧。有的人今年再不評上,到明年就超過項目規定的年齡限制了,先把機會讓給他們。」
無獨有偶,許晨陽在回答「中國和美國的學術機構相比,國內還有哪些需要完善和提高的地方嗎?」時,很直接:科學家的這種工作,應該減少行政領導,大家建立科學共同體,關於數學方面的很多決定應該由科學家來做,而不是由行政領導來做。
這種現象非個例,在知乎問答中,某計算機工程博士也直指國內行政管理「越權」。
而且早在2010年,施一公與饒毅在《科學》雜誌發表的《中國的科研文化》一文就曾指出,「在中國,為了獲得重大項目,一個公開的秘密是:做好的研究並不如與某些人拉關係重要。」
作為「海歸」的代表性人物,饒毅、施一公等人撐起中國生命科學的半邊天。但這樣的學術大佬,也直言「我最大的痛苦來自於中國的人際關係」。
所以,為什麼大批科學家選擇落戶國外?為什麼「海歸」還要再次出國?難道不是身在學術圈的人,最有發言權?
帶著「天才」標籤、明星效應的科學家,去留十分轟動。但不得不承認,大部分科研人員在默默選擇。從整體來看,中國的人才流失,是一個思考起來格外焦慮的問題。
《我是科學人》紀錄片由長安信託特約贊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