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人Scholar
面對愛琴海練習演說的德謨斯提尼
德謨斯提尼向被推崇為雅典最為偉大的演說家，其作品覆蓋公共政策、公務訴訟、私人訴訟等方面，是反映雅典歷史與社會面貌的寶貴資料，也是優秀的文學作品。
德謨斯提尼（Δημοσθένης），生於公元前384年，少年失怙，見監護人揮霍家產，因而發憤學習法律。前366年，他甫一成年，即將原監護人告上法庭，從此開始了他的法律生涯，很快聞名於雅典。其後，他投身政壇，主張雅典積極參與國際事務，重振國際地位。他將馬其頓國王腓力視為雅典的頭號敵人，曾作數篇《反腓力辭》。
古希臘偉大演講首次推出中文版，還原二千多年前雅典民主生活。
《德謨斯提尼演說集II》 用權威編輯本，並參酌他本校訂原文，從古希臘文迻譯；同時博取英、法、德、日諸語譯本，逐字譯破，務求讓中文讀者領略到雅典古代演說辭的魅力。除了《金冠辭》，《德謨斯提尼演說集II》 還收入德謨斯提尼作品第19號《為奉使無狀事》。
德謨斯提尼作為法庭演說的楷模，其演說的《金冠辭》一向被視為古希臘演講辭的最佳代表作。
這次演講發生在公元前336年，雅典政客克忒西豐提議向德謨斯提尼授予金冠，以表彰其傑出貢獻。德謨斯提尼的政敵埃斯基涅斯即以「提案違憲」起訴克忒西豐，實際上是要對德謨斯提尼的政治生涯進行總結。德謨斯提尼以《金冠辭》為克忒西豐辯護，其實也是為自身辯護，最終獲得金冠。而未獲得五分之一必要票數的埃斯基涅斯不得不離開雅典。
下為《金冠辭》節選：
[314]你還回顧了古代的優秀人物。做得好。不過呢，這麼做是不公平的，雅典人啊，利用了你們對逝者所懷有的追思，來考量我，來把我這個還活在你們中間的人放在他們邊上作比較，是不公平的。
[315]世人之中，有誰不知道，對於生者總免不了會存在或多或少的嫉妒之心，而對於逝者就連他們的敵人也不會再懷恨。人性既然如此，難道現在要拿前人作為參照來讓我接受審判，接受考察嗎？絕對不行！這不公平，這不合理，埃斯基涅斯啊，還是拿你來作參照，要麼就隨你選一個活著的跟你作出了同樣選擇的人來作參照吧。
[316]再請考慮一下，哪種做法更光榮、更有利於國家呢？是因為有著前人的光輝事跡，那麼艱苦卓絕的光輝事跡，簡直就不是人能說得出來的那麼偉大的光輝事跡，就對當今時代的一切行為都不懷感激，輕蔑譏誚呢，還是只要有人懷著一顆忠誠之心做了點什麼，就讓他分享來自眾人的尊重和關懷呢？
[317]如果我一定要就此說點什麼的話，那麼，我要說，我的政策，我的選擇，不管由誰來看，都會展現出來是與當初那些備受稱讚的人懷有相似的目標，而你的那些呢，則是與當初那些拿訟棍手段來攻擊他們的人一樣。很明顯，就算在他們那個年代，也有過那麼一些人，嘲毀著當時的人而誇讚著此前的人，做著這種血口噴人的勾當，做著這種跟你一樣的勾當。
[318]你又說，我跟他們一點都不像，你跟他們像嗎，埃斯基涅斯？你的兄弟呢？或者說，別的哪一個當今時代的職業演說人呢？照我說，沒有一個人像的。所以呢，還是拿活著的人，老兄啊——就不用別的稱呼了——為參照來考量活著的人，拿同一個時代的人作為參照吧，這就跟在所有其他場合裡，比如考量詩文作者、舞蹈演員、體育選手等的時候，都一樣的。
[319]菲拉謨蒙並未因為實力不如卡律斯託斯人格勞科斯，或者不如另外一些在他之前的運動員，就身無冠冕而離開奧林匹亞，正相反，由於他在搏擊之中勝過了那些走入賽場對抗他的人，他就被授予了冠冕，被宣告為勝利者。你也拿現在這些職業演說人作參照來審視我吧，拿你自己作參照吧，拿隨便你選的哪個人來作參照吧，哪個我都不怕。
[320]這其中，當國家還能夠選擇最佳方案的時候，當向祖國表現忠誠的競賽還對所有人敞開的時候，我明顯是說出了最佳言辭的那個人，通過我的提案、我的法律、我的出使，一切都得以開展，而你們之中沒有一個人在任何地方出現過，除非是有需要來侮辱我這些的場合；而當不該發生的事發生了之後，當需要接受檢閱的不再是為國獻忱之人，而是俯首聽命之人，是時刻準備著賣身危害祖國之人，是一心一意向他人獻媚之人的時候，到了那個時候，你和這一幫裡的每一個人便都站好了隊，身強氣盛，光彩奪目，鮮衣怒馬，我則一點精氣神都沒有，我承認，但是，我卻遠遠比你們更忠誠於人民。
[321]有兩項，雅典人啊，是一個立場端正本分的公民所應該具備的（我這麼描述自己應該不會冒犯什麼人吧）：在當政時，他應該全心全意確保他的政策都是出於為國爭光、為國爭先的目標，而在一切的境遇、一切的事件之中，他都應該保持著對國家的忠誠。這些是立場所能決定的，至於成功，至於勝利，則是由別的來決定的。你們將會看到，這種立場一直都留存在我的心中，純粹無雜。
[322]請看。當我被指名索要之時，我不曾，當他們在德爾斐周邊城邦議事會提起控告之時，我不曾，當他們發出威脅之時，當他們作出許諾之時，當他們以這些惡棍如同野獸一般撲向我之時，我還是不曾放棄對你們的忠誠。我從最初的時候起就選擇了一條筆直的正直的政治道路，要守護、要增進、要忠於祖國的尊嚴、祖國的地位、祖國的榮譽。
[323]我不會因他人的成功而欣欣然有喜色徜徉於街市，伸出右手向人道賀只為我知道他們將去向某處傳揚；我不會聽聞國家的喜訊便顫抖嘆息俯身入地，與這等喪盡天良之徒為伍，日復一日嘲毀著祖國如同不是在嘲毀自己，一邊如此作為一邊雙眼聚向外方，每當他人於希臘人的不幸之中取得幸運便不住稱頌，還說什麼我們應該著意將此保護維持一直到永遠。
[324]不！不要！一眾神明啊，絕對不要讓他們得逞！哪怕還有一點可能，就向他們注入一份更好的思想，一份更好的心靈吧！但如果他們確實已經無可救藥，那麼，為他們，只為他們，在大地之上，在海洋之上，準備好一份徹徹底底、提前降臨的毀滅吧！
向其餘我等，從我們面臨的危難之中，賜下迅捷的解脫，賜下持久的安寧吧！
學人Scholar
往期精選
學人書單 | 知識人 | 經濟金融 | 政治與法律 | 中國史 | 全球史與史學理論 | 社會學 | 文學 | 科學與藝術 | 哲學 | 編輯書單 | 通識讀本
學人訪談 | 蕭功秦 | 伍國 | 楊福泉 | 劉清平 | 展江 | 陳映芳 唐小兵 | 楊煉 | 方方 | 樊星 | 童之偉
學人往事&逝者 | 楊小凱 | 楊絳 | 揚之水 | 胡適誕辰127周年 | 高華逝世七周年祭 | 陳夢家
學人史料 | 趙元任 | 錢穆 | 胡適逝世57周年 | 一瓣心香祭高華 | 一代文心
專題 | 餘英時 | 蘇東坡 | 什麼是自由 | 讀書與思考 | 秦暉 金雁 | 院系調整 | 曹雪濤事件 | 中國領土 | 金觀濤 劉青峰
原標題：《德謨斯提尼演說集：一眾神明啊，向他們注入一份更好的思想吧！》
閱讀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