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推物理須行樂,何用浮名絆此身」——杜甫《曲江二首》
在這個物慾橫流的世界,大多數人都是被迫謀生的普通人,沒有那麼高的思想覺悟,只為富足的人生而奮鬥。但在這個世界上,始終會有這樣一群人,他們看見了大時代下閃耀的信念,於是便捨棄掉現世的富足安穩,將自己奉獻於群體,他們的初心不在於謀取私利,保障生活,而在於信仰,用信仰去對抗冷酷,用奉獻去治癒暴行,用自己的力量去彌補曾經犯下的過錯。他們的思想智慧已經凌駕於一個時代,不得不承認,哪怕我們自己做不到這一點,看到這樣的人的故事時,還是會由衷的感動。
瓊·辛頓就是這樣一個人,回顧瓊·辛頓的這一生,她是當之無愧、坦蕩蕩的,做到了"不用浮名絆此身"。
1921年,瓊·辛頓出身在芝加哥的一個農場主家庭,她的父輩中不乏科學家、數學家,甚至還有教育家。家庭的富饒讓她從來沒有對衣食的憂慮,所以就有更多時間追求一個廣袤的精神世界,她小時候就萌發了一個當物理學家的夢想,為了實現夢想,她一路攻讀學業,在威斯康辛大學作為物理學碩士畢業後,她成為了物理學家費米的得力助手。與此同時,她加入到美國"曼哈頓計劃"之中。
"曼哈頓計劃"僅僅是一個代稱,實則為"美國陸軍部研製原子彈計劃",正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身為計劃中的當局者,瓊·辛頓顯然沒有意識到這個計劃有多麼殘酷。她為這個計劃付出了大量心血,直到1945年,蘑菇雲從日本廣島直竄而出,在雲空中好像一把通往天國的旋梯。
看起來很成功的一次發射,造成了日本共十五萬人的傷亡。但是,聽到日本人民傷亡慘重的消息,瓊·辛頓忽然意識到,她推進了這個計劃的實現,是她親自參與研發的武器,導致了那麼多人們的死亡。
意識到這一點,瓊·辛頓瞳孔一震。她突然明白過來,最初她是希望實現物理學家的夢想,而物理學需要人道主義,並不只是一昧的理性,而她現在正在踐行的事情,跟她的人生理念根本不合。
想明白這件事情以後,瓊·辛頓一連好幾天都意志消沉,不知該如何抉擇,雖然她現在事業發展非常好,如果繼續留在美國,諾貝爾獎指日可待,但她已經不想再為美國軍方工作。
也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瓊·辛頓對美國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帝國主義國家萌生退意時,她跟另一個國家之間的緣分也在悄然展開。那個國家就是中國,在不經意間,中國跟瓊·辛頓之間便結下了千絲萬縷的關係。
那時,瓊·辛頓的男友陽早作為聯合國畜牧專家,被派到中國延安支援生產建設工作,陽早在中國這片土地上感受到一種神奇而熾熱的力量,他發現這個國家有著跟美國截然不同的政體和理念,這些都很新奇,也讓他覺得激動,他自己也成了這個嶄新國家逐步成長的見證人。
在跟瓊·辛頓信件聊天的過程中,陽早有好幾次勸說她來中國看看,感受一下這種理想主義的神奇,瓊·辛頓心動了,最終,1948年,她啟程來到中國,在這裡,她見證到了信仰的力量,這種信仰無關乎貧賤富貴,也無關乎官職高低,平民與士兵其樂融融,親如一家,互幫互助,並且為著同一個目標而奮鬥。
第二年,她與身在延安的陽早重逢,並且決定結婚,還有了一個中國名字"寒春"。
陽早是畜牧專家,他著重解決的也是延安的畜牧業生產問題,瓊·辛頓也跟著陽早一起,在荒涼的地方工作,研究畜種,尤其是奶牛。
他們養奶牛的方式可不是簡單的農村養殖,而是一種科學養殖、觀察研究的過程。在提高中國奶牛產量、奶牛規模的科研項目上,他們耗費了了許多精力,瓊·辛頓本來學的領域跟畜牧行業並不沾邊,按照常理來說跨界養奶牛跨得也太遠了,但瓊·辛頓偏偏為了心中那股熱愛,一條路走到黑,專門惡補關於畜牧業的知識,又以自己曾經的理科知識為基礎,製造幫助養奶牛的器械。
然而,在1953年,美國一本權威雜誌突然點名直指瓊·辛頓,說她成為了中國的間諜,當時美國也不知道千裡迢迢跑到中國來的瓊·辛頓到底在幹什麼,他們只覺得像瓊·辛頓這樣,本來就手握珍貴資料的物理學家,逃到中國不可能有別的原因。
其實,對於瓊·辛頓而言,此刻的她早已放棄了功名利祿,不會為了貪圖名利而出賣任何的機密,她一心只想過上至高無上的理想共產主義生活,對於兩個無私有大愛的人來說,中國這樣的環境對他們而言是如魚得水。
1974年,瓊·辛頓夫婦去美國考察奶牛機械,這本來是她曾經的家園,現在她卻只當是出國辦公事,對這片土地沒有絲毫留戀之情。
2004年秋天,瓊·辛頓成為第一個擁有中國"外國人永久居留證"的美國人,雖然她平生沒有為自己爭取過什麼榮耀,但這顯然是對她莫大的獎賞。
2010年,在中國這片土地走過六十二年春秋之後,瓊·辛頓在北京平靜的離世。
結語
瓊辛頓的這一生無疑是無憾的,她為解放全民的奮鬥事業奉獻了這一生,她不願看到人民慘重的傷亡,就離開了一個冷漠的國家,哪怕惹怒了祖國,被當成間諜,她依然虔誠的堅定自己的信仰。
前半生的她是美國核物理學家,後半生的她是中國奶牛學家,前半生的她研究原子彈,後半生的她研究放奶牛,可以說她身份的轉變,也是一種逐漸找尋信仰,對自己人生不斷治癒、救贖的過程。
參考資料
《曲江二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