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曼哈頓計劃期間,住在洛斯阿拉莫斯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當數千人努力打造一個絕密的原子彈時,美國軍方試圖讓保持整個城市都保持機密。所有的郵件都必須經過了篩選,並通過加州大學的一個假地址發送出去。安全小組警告居民們不要使用真名,並取消他們所有的雜誌訂閱。聯邦調查局甚至調查了圖書館長,懷疑她與共產黨人分享秘密。
但與此同時,居民們還是可以參加舞會,騎馬,也可以在狂歡派對上喝酒。二戰期間的洛斯阿拉莫斯的歷史充滿了矛盾。它既是一個軍事設施,也是一個科學研究項目。平民必須服從軍事指揮官的命令,遵守嚴格的保密規則。
這裡生產的原子彈在日本的爆炸,震驚了全世界。同時也震驚了曼哈頓計劃的工作人員。正如物理學家J.羅伯特·奧本海默在第一次成功的原子試驗後,對洛斯阿拉莫斯的男女們說的那樣,「你們是今天的英雄,但在一個很短的時間內,你們將因在這裡的所作所為而受到批評。」
廣告牌警告:「對這份工作保持沉默」
二戰期間,保密是洛斯阿拉莫斯的首要任務。但由於有15萬人參與了曼哈頓計劃,因此這項工作高度保密是一大挑戰。
政府選擇了洛斯阿拉莫斯,因為它很遙遠,但保密需要的不僅僅是地理上的隔離。生活在洛斯阿拉莫斯的每個人都需要安全許可,要通過多個安全檢查點才能進入這些設施。武裝警衛用帶刺的鐵絲網保護著周邊地區。
當地居民經常被警告不要洩露任何信息,一塊廣告牌上寫著:「對這項工作保持沉默。」
科學家們從實驗室裡提取酒精,來舉辦狂歡派對
科學家們在洛斯阿拉莫斯工作了很長時間,而他們的努力扭轉了二戰的局勢。在此期間,他們還騰出時間參加聚會。
「我宿舍裡的每個人都會湊到一起,湊錢開個宿舍派對。因為那時塵土飛揚,泥濘不堪,又會下雨,你得穿著靴子去上班,」工程師麗貝卡·迪文(Rebecca Diven)說。「我們會有一組工作人員會準備好清理乾淨,然後我們會有以某種方式出現在聚會上,並製作不同的酒飲。」
物理學家阿爾伯特·巴特利特回憶道:「宿舍聚會上的雞尾酒的基本成分,是實驗室裡的酒精……因此酒勁都非常大。」
負責保密的圖書管理員,受到了聯邦調查局的調查
夏洛特·瑟伯是羅伯特·奧本海默的密友,奧本海默是曼哈頓計劃的首席科學家。奧本海默邀請瑟伯擔任洛斯阿拉莫斯的圖書管理員。
瑟伯努力維持圖書館嚴格的保密規定。她規定每夜都要對圖書館進行清理,以確保絕密文件不會被公開。一天晚上,瑟伯質問一位遺漏了技術文件的科學家。根據瑟伯的說法,「他認為既然這份報告是完全錯誤的,那麼把它交給敵人將是對戰爭的一種幫助。」
儘管如此,聯邦調查局懷疑瑟伯為敵人服務。1943年,她因涉嫌同情共產主義而接受調查。雖然美國軍隊建議解僱瑟伯,但奧本海默堅持認為她是值得信賴的。
在這個秘密地點出生嬰兒的出生證明上,寫著新墨西哥郵政信箱1663號
在曼哈頓計劃的那些年裡,洛斯阿拉莫斯經歷了生育高峰。但在洛斯阿拉莫斯出生的嬰兒也被保密。他們的出生證上沒有寫出生地點,而只是寫著新墨西哥郵政信箱1663號。
洛斯阿拉莫斯的工程師約翰·門奇解釋:
我女兒的出生證明上寫著…她出生在新墨西哥州的郵政信箱1663號,因為這是這個地方被指定的唯一地址。所有送到洛斯阿拉莫斯的東西,不管是10噸重的機器還是明信片,都被送到了1663號信箱。
物理學家理察·費曼(Richard Feynman)因為與妻子交換密碼信件,而受到了審查員的麻煩
所有寄到洛斯阿拉莫斯的郵件,都經過了審查辦公室的嚴格審查。嚴格的規定讓居民不允許說出他們的確切位置,「除非是在新墨西哥州。」當地居民也無法描述到底有多少人參與了這個項目。信件中永遠不會提到在洛斯阿拉莫斯工作的任何人的名字,當然,審查人員也封鎖了有關原子彈工作的任何信息。
不習慣嚴格規定的科學家,有時會與審查人員進行鬥爭。物理學家理察·費曼(Richard Feynman)被稱為小鎮上的惡作劇者,因為經常針對規則而惹上了審查員的麻煩。費曼參與曼哈頓計劃時,他的妻子阿萊恩·格林鮑姆(Arline Greenbaum)住在阿爾伯克基。格林鮑姆給費曼郵寄了密碼信,費曼破譯後還給了格林鮑姆。
費曼還故意激怒審查員,說他會和他的妻子在審查人員的眼皮底下學習密碼以及其技巧。
一對夫婦去聖菲的一家酒吧臥底,以欺騙間諜
在曼哈頓計劃期間,科學家和平民有時試圖擺脫各種限制。在聖達菲,人們很難無視洛斯阿拉莫斯的新軍事設施,當地居民開始想知道,科學家們到底在這個絕密設施裡建造什麼東西。
物理學家羅伯特·塞伯(Robert Serber)和他的妻子、洛斯阿拉莫斯圖書館館長夏洛特(Charlotte)決定散布一些假新聞。他們參觀了聖達菲的一家酒吧,散布了一個謊言,說科學家們正在洛斯阿拉莫斯研究「電動火箭」。
然而,瑟伯一家發現,傳播虛假信息比他們想像的要困難得多。在和一名當地男子跳舞時,夏洛特問他:「你猜那裡在做什麼?」
他回答說:「我不在乎。我可以再跳一支舞嗎?」
當地居民被命令,取消他們訂閱的雜誌
當平民搬到洛斯阿拉莫斯時,他們不得不切斷與外部的聯繫。憲兵隊接管了郵局系統,並審查所有來往信件。鎮上的郵件還通過加州大學的一個秘密地址發送,以防止潛在的間諜。
在洛斯阿拉莫斯的人不能訂閱雜誌。軍方擔心,如果訂閱名單上出現太多科學家的名字,那麼可能會引起懷疑。
科學家們反抗軍隊對生活的嚴格規定
洛斯阿拉莫斯既是一個軍事設施,也是一個科學研究基地。然而,科學家經常對軍隊生活的嚴格規定感到憤怒。
洛斯阿拉莫斯的指揮官萊斯利•格羅夫斯(Leslie Groves)將軍試圖強制實行分門別類的制度,以保持神秘。首席科學家奧本海默堅持頂尖科學家之間,每周舉行科學研討會,但格羅夫要求他們之間不要進行交流。
科學家們還反對軍方使用原子彈的計劃。一組科學家聯繫了部長,敦促他避免在人口密集的地區使用該設施。
物理學家維克多·韋斯科普夫(Victor Weisskopf)悲嘆道:「我們從未設法擺脫這個苦苦思索的問題,即使用具有巨大破壞力的武器,在道德上是否可以被接受。」
洛斯阿拉莫斯有自己的廣播電臺、管弦樂隊
洛斯阿拉莫斯雖然藏在軍事圍牆後看不見,但它和美國其他許多城鎮一樣。居民們會舉辦舞會,在洛斯阿拉莫斯(Los Alamos)的樂隊還會為主題演講進行演奏。
當地居民Berlyn Brixner說,軍人和平民都喜歡這個社交活動:
跳舞也是他們的最愛。軍事基地的指揮官對舞會舞蹈特別感興趣,所以自然會全力支持,而且通常也會擔任舞會的負責人。
洛斯阿拉莫斯還有管弦樂隊和表演團。居民們可以收聽洛斯阿拉莫斯電臺播放的音樂和短劇。
「回想起來,這很有趣:在一個如此保密的地方,你還可以聽到廣播,」在該設施長大的艾倫·布拉德伯裡·裡德(Ellen Bradbury Reid)說。
在這個秘密城市裡,每個人都以秘密的名字生活著
洛斯阿拉莫斯住著世界上最頂尖的科學家,每個人都用一個秘密的名字生活在這裡。
保密規則被嚴格執行,科學家甚至不允許告訴他們的配偶他們的工作。必須通過申請授權,才能離開該設施或訂購新設備。
洛斯阿拉莫斯被稱為「秘密城市」。正如軍方領導人提醒居民說的那樣,「你們在這裡看到的,你們在這裡做的,你們在這裡聽到的,當你們離開這裡時,必須讓這些信息留在這裡!」
科學家們參觀公共圖書館時,差點洩露了這個秘密
有時候,洛斯阿拉莫斯的科學家們想暫時逃離實驗室的繁忙,去聖達菲圖書館。但有一次,在他們去聖達菲圖書館後,這個項目差點就失敗了。
公共圖書館記錄了借過書的人名單。有一次,圖書館給借書者寫了一封信,其中很多借書者都是洛斯阿拉莫斯的科學家。這給洛斯阿拉莫斯安全團隊帶來了危機。他們要求知道圖書館是如何獲得這麼多項目科學家的真實姓名的。
夏洛特·塞伯回憶道:「一位膚色黝黑、神情神秘的紳士,似乎想知道這批郵件是怎麼寄出去的,以及這些名字是從哪裡得到的。」
這些使用真名借書的科學家,因嚴重違反安全規定而受到指責。
甚至洛斯阿拉莫斯的孩子,都有安全卡
在洛斯阿拉莫斯,孩子們上的學校主要是由科學家開辦的。這座秘密城市甚至有自己的校車來接送孩子上學。
起初的安排很混亂,當時還是孩子的小羅伯特·豪斯(Robert Howes Jr.)說:
第一次(公共汽車)開到街上時,它打開門,孩子們像倉鼠一樣出來後就四散跑開。在那之後,父母們聚在一起,並為這類事情開始制定規則。
孩子們也必須遵守設施中的嚴格規定,只有6歲的孩子才能通過安全證件,進出洛斯阿拉莫斯。
多洛麗絲·希頓回憶道:「如果父母不想讓他們的孩子離開這裡,他們所要做的就是把他們的安全卡拿走,然後他們就哪兒也不能去了。」
地點太過偏遠,前往那是是很大的挑戰
到洛斯阿拉莫斯並不容易。它建在新墨西哥州的一個高原上,只能通過土路才能到達。在雨季,道路變得泥濘不堪。
在休息日,物理學家們會騎著馬到處逛逛
來自全國各地的科學家和工作者,來到洛斯阿拉莫斯為曼哈頓計劃工作。許多人被新墨西哥的美麗景色驚呆了。
「不止一次,有人會在早餐前敲我家的門,說,『醒醒!下雪了。讓我們去滑雪吧!』」麗貝卡·迪文回憶道。「我跳了起來,和他一起滑雪,不過錯過了早餐,雖然依舊能按時上班。我以為那是天堂。想像一下,你可以走出宿舍,走進一個可以滑雪或登山的地方。」
多洛麗絲·希頓回憶起這裡大自然的美:「這是我一生中見過的最美麗的場景之一。我們四周都是山——東西南北都是巨大的山。」
在休息的日子裡,科學家們有時會騎在馬背上探索這裡。
在三位一體測試之後,洛斯阿拉莫斯的情況發生了變化
在洛斯阿拉莫斯,人們將日常的工作、學習和家務與建造毀滅性裝置的大規模科學任務,結合在一起。隨著三位一體測試的臨近,現實壓倒了正常生活。
約翰記得:
當三位一體實驗開始形成時,有很多嚴肅的時刻。我們工作很努力,我們中的有些人每天工作16個小時,不是因為我們掙了很多錢,而是因為我們知道,二戰可能就要結束了,所以我們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三位一體測試成功後,羅伯特·奧本海默對洛斯阿拉莫斯居民發表演講:「你們是今天的英雄,但在很短的時間內,你們將因在這裡的所作所為而受到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