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非共和國是一個天主教徒佔人口多數的國家,2013年3月,中非北部伊斯蘭教武裝組織「塞拉卡」推翻總統博齊澤,並於4月推舉其領導人多託賈成為中非首任伊斯蘭教總統,由此,導致「塞拉卡」與南部天主教武裝組織「反巴拉卡」之間的衝突升級,造成多起大規模屠殺事件,引發嚴重人道主義危機。2013年12月6日,為平息中非的宗教武裝衝突,維護法國在中非的傳統利益,法軍啟動代號為「紅蝴蝶」的軍事幹預行動。
密切跟蹤,預先籌備。為應對重大危機而發起軍事行動,需要在情報偵察、力量部署等多方面打好「提前量」,才能做到處變不驚、遊刃有餘。
自「塞拉卡」政變發生後,法國便持續關注中非局勢變化,利用長期在非洲擁有軍事存在的優勢,提前展開軍事幹預行動的籌劃與準備。法軍在危機之初,就從長期派駐中非的維和人員中抽調240人,部署於中非首都班吉,並從2013年9月起重點推進力量投送等相關工作。11月24日,法軍從駐紮於加彭首都利伯維爾的第25航空工程團,抽調30名人員和20臺重型工程機械,遂行班吉國際機場修復與擴建任務,以滿足後續兵力增援需求。11月28日至12月1日,法軍經由喀麥隆杜阿拉港向中非投送350名士兵和兩架直升機。11月30日至12月5日,法軍又向班吉派出1支包括軍事通信專家、油料和裝備保障人員在內的200餘人分遣隊,並租借外國安-124運輸機運輸後勤物資與裝備,以滿足戰時保障需求。
善於造勢,擇機而動。營造與選擇時機,歷來是軍事行動成敗的關鍵因素之一。時機未到、條件不成熟,貿然行動容易打草驚蛇、暴露企圖,而錯過時機則會貽誤戰機。同時,善於創造時機,就能夠化被動為主動,為實施軍事行動創造更為有利的條件。
法軍的軍事幹預行動重視造勢與擇機。比如,2011年在象牙海岸的「獨角獸行動」中,法軍抓住聯合國、非盟和歐盟對競選失敗且擁兵頑抗的科前總統巴博實施制裁、勝選的科前總理瓦塔拉與巴博僵持不下的機會出兵,幫助瓦塔拉俘獲巴博。又如2013年上半年的「藪貓行動」,在馬裡發出緊急軍事幹預請求的5小時後,法軍即快速出動,既做到師出有名,又實現迅速介入。
「紅蝴蝶行動」中,為謀求行動合法性,法國積極爭取聯合國安理會授權,謀求國際社會、盟國和非洲國家的支持。2013年12月5日晚,即聯合國安理會一致通過出兵中非的第2127號決議當晚,時任法國總統奧朗德發表電視講話,宣布法軍將按照聯合國授權儘快出兵。第二天,「紅蝴蝶行動」展開,這一天正好也是在巴黎舉行的「非洲和平與安全」首腦會議的開幕日。奧朗德在會上就法國對非洲經濟和軍事援助問題發表演講,獲得與會非洲國家領導人的認同,爭取到非盟出兵6000人支援的承諾。
在國內,法國政府同樣爭取到國會內執政黨、在野黨、反對黨甚至是極右勢力對實施幹預行動的同意。這樣,法國不僅為「紅蝴蝶行動」的實施爭取到了國際國內支持,還取得非盟出兵支援,大大降低法軍的壓力。
決心失準,管控失當。法軍在汲取美軍阿富汗戰爭、伊拉克戰爭的教訓後,始終秉持有限幹預、快打快撤的原則,避免陷入持久戰之中,希望「紅蝴蝶行動」像2013年上半年在馬裡實施的「藪貓行動」一樣,力爭以烈度低、負面影響小的幹預行動,平息中非亂局,進一步鞏固在中非乃至非洲的影響。
「紅蝴蝶行動」原計劃用4至6個月解除民兵武裝,再用4至6個月逐步撤兵,總時長不超過1年。然而,事與願違,法軍用近3年時間都沒有徹底平定中非亂局,還不斷爆出各類負面消息,只能於2016年10月30日被迫宣布停止行動。
「紅蝴蝶行動」未能複製「藪貓行動」的成功,從原計劃的「速決戰」打成「持久戰」,根源就在於法國對中非局勢認識不準、決心不當、調控不力,未能認識到中非教派武裝衝突和馬裡反政府武裝叛亂之間的本質區別。在馬裡,政府軍控制首都等重點地區,具備執政的基礎性和合法性。馬裡反政府武裝奉行極端宗教思想,頻繁製造恐怖襲擊,引起各方反對,法軍打擊馬裡反政府武裝,能夠團結支持馬裡政府的勢力共同抗敵。
在中非,局勢可謂亂成「一鍋粥」,涉及其國內難以調和的宗教矛盾。天主教的「反巴拉卡」內部也是派系林立、糾紛不斷。法軍將平息中非宗教衝突與打擊馬裡反政府武裝混為一談,錯誤定下「解除一切民兵武裝」的目標,對「塞拉卡」與「反巴拉卡」實施「無差別打擊」,結果引起眾怒、引火燒身。即使法軍在非盟出兵後快速抽身,只保持不超過2000人的兵力培訓非盟部隊,但「紅蝴蝶行動」的高開低走之勢已成定局,並未實現預定行動目標。
在行動實施的近3年時間裡,中非接連發生襲擊和屠殺事件。如在法軍宣布行動停止前一天,幾個武裝派別在班吉發生衝突,造成12人死亡。同時,法軍人員管控不力,多次被國際媒體爆出性侵、侵害難民等醜聞,使得法國在國際輿論上一度十分被動。
來源:中國國防報 作者:鄧威 張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