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網紅現象級科學家顏寧再次在網絡引爆輿論風波。事件源於今年的8月份,有一條新聞說,女科學家組織GWIS(Graduate Women in Science)公布了2020年度的榮譽會員獎(共包含三個獎項),將其中的佛羅倫斯·薩賓傑出研究獎(Florence R. Sabin Award for Research Excellence)授予了普林斯頓大學雪莉·蒂爾曼終身講席教授顏寧,以表彰她在生物學科研領域做出的傑出貢獻。
(顏寧教授)
本來,科學家獲得科學獎項這樣的新聞,不太容易引發輿論的廣泛關注,普通民眾更加關注的是娛樂八卦,而非科學訊息。但是事關網紅女科學家顏寧,一時間網絡上群忿滔滔,無數的謾罵和指責都湧向一個弱女子。一些人粗暴的說,「出去了就永遠不要回來了」。一些人說,「中國不歡迎你,顏寧!」還有人居然說,「人走了,科學有什麼用?」
這些已經算是比較「文明」的攻詰,還有更多極端卑劣的指控,包括很多的無中生有。在某些網民看來,海外科學家皆是「罪大惡極」,非揣翻在地踏上兩腳,難解心頭之恨意。「不能為我所用,就要毀去」,已經成為一些人的口頭禪,他們自私冰冷的思維讓人不寒而慄。
有些人看不慣網絡暴力,站出來為顏寧教授稍加辯說,就被質疑為「收了顏寧的錢,來洗白的。」但是他只不過告訴大家,顏寧教授在清華大學做了整整10年的正教授,領導一個世界級科研水平的實驗室,她一年的年薪只有區區10萬元人民幣。
(顏寧回憶她的年薪只有10萬元)
10萬元年薪多嗎?這可是在寸土寸金,生活成本高昂的北京。即使是工薪階層,他們也不會認為10萬元年薪在北京可以過上體面的生活。熟悉顏寧教授的人都知道,顏寧出門都是擠地鐵和公交車,她不使用汽車,因為使用不起。
但即使這樣,也有很多人繼續扣「大帽子」,說,「窮怎麼了?窮就可以出去嗎?」意思是,顏寧這樣的科學家,就活該一輩子穿幾十元「某多多」地攤貨,一盞昏暗油燈陪伴一生,把工資都捐獻給國家最佳,這樣才算是科學家。
問題在於,我們需要這樣的宣傳嗎?
我個人的意見是,可以宣傳這樣的大公無私,但是只一味的此類宣傳,反而起到負面作用。不但不能激發廣大科研工作者投身奉獻的激情,反而逼著他們加速逃離。
人從來不是天生的聖人,有自己的七情六慾,他們也需要更好的生活。像過去那樣把自己全部身家性命都犧牲了的聖人科學家,固然值得大家的敬佩,但是他們的行為實際上從來沒有被模仿過。為什麼沒有人願意去模範?因為聖人的境界太高了,標杆太高了,普通人只能是對之敬佩,而無法做到模仿。
何況,國家真正想要吸引住科學家,依靠的不是「情懷」,而是優越的科研環境。一個最典型的例子,過去我們總宣傳錢、鄧等老一輩科學家如何如何的無私,可是你可曾知道,在50年代初期全球華人科學家有7000多人,回國的也不過區區180多人而已。
僅僅依靠「情懷」,吸引人才實在作用有限!
一味的宣傳「無私奉獻」,卻絕不提高科學家的待遇,既不是尊重人才的體現,也不能改善科研環境。
許多人口口聲聲說「愛國」,對顏寧教授這樣曾經為中國科學事業做出傑出貢獻的科學家不屑一顧,乃至於惡語相向,僅僅是因為她目前在外國科研機構工作。但是他們這些「指責家」,自己就可以做到聖人嗎?讓他們這些「鍵盤愛國者」放棄在城市的生活,跑到荒涼的貴州山溝去定居,他們會願意嗎?
再者說,有些人叫囂讓顏寧教授「永遠不要回來」,豈不知很多科學研究領域從來不是一個國家的閉門造車,沒有交流互動何來提升進步?顏寧教授今天能出去,明天她就還能回來為我們繼續工作,通過輿論暴力恐嚇,逼著她永遠留在國外,讓全世界華人看在眼裡,以為「xx拳還在弄」,進而厭惡這片故土,這個就是你們的「愛國」?
(顏寧教授參加學術會議)
真正的愛國是什麼樣的?尊重科學家就是愛國。
如何尊重科學家?切切實實地提高科學家們的待遇,在人格上尊重他們,讓他們捨不得離開,讓他們感覺「還是在家鄉工作更有前途」,願意永遠地留下來,這才是培養更高層面的情懷。
一個吃不飽飯,論資排輩,勾心鬥角,沒有人情味,沒有人情味,充斥潛規則,處處受排斥的地方,即使原本有一絲「情懷」,這樣的「情懷」也是靠不住的,或者說是被絕大多數人所痛心的。情懷也是培養出來的,給予什麼樣層次的尊重,才能培養出什麼樣層次的情懷。
作者:懷疑探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