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童年時期的童話故事,是把一顆月亮摘下放到你手心。
那成人世界的童話大抵就是,低著頭為了那六便士在窪地泥水裡刨的髒兮兮,始終不會弄濁那灘水裡映出來的月亮。
我未必能捧得住它,但我永遠都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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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與千尋》上映了。
第一次看這部電影,大約是在11年前,六年級畢業的夏天。哥哥找了三部動漫電影,一部《千與千尋》、一部《秒速5釐米》、一部《銀河鐵道之夜》。
這三部動漫,都在我以後的成長中,溫習了不止一次,而對那個時候的我來說,秒速有一點共情不了,銀河有一點劇情簡單。
只有那日的《千與千尋》,憑著奇幻情節與冒險精神,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大概也是喜歡宮崎駿先生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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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後,所有屬於夏天想要記住的時刻,都好像能在宮崎駿作品的某一幀中找到影子。
是拿到手有一點流汗的香草味冰激淋;
是夏日藍色天空背景板大朵棉花糖般的雲;
是傍晚好像火般熾熱卻又很溫柔的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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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電影的絕佳代入感,讓我每次看到不想面對與相信的情節時,就會抱著我的家人搖來搖去,然後往每個房間亂竄。
那天的《千與千尋》,很多都沒什麼印象了。只記得當看到變成豬的父母和吞東西的無臉男,叫著從臥室竄到客廳,又怕錯過情節跑回臥室,拽一隻我哥的胳膊晃。
回頭一臉鄙夷,這是動畫片好吧,能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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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險為夷的本領與happy ending是第一次看宮崎駿的童話時,還沒能總結出來的套路。
一定會有冒險,未必沒有遺憾。但是一定會是,真心換真心,可愛的不得了,值得被記住的旅程。
或許在溫習中明白這樣的基調,長大後再看有一些感覺好像不太一樣了。
小時候的歡呼,是跟著主角冒險的興奮,是勇闖關卡的成就感。
長大之後,或許明白了這其中的理想主義,不知怎的是羨慕甚至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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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貓上映的時候,在的城市檔期特別少,同我的高中同桌挑了工作日去看,一場下來,只有我們兩個人,肆無忌憚地唱開頭曲,笑大聲,淚點菜雞互啄對方不要再哭了。
那個時候的我們,看不清自己的未來,不知往哪裡去,也不甘心。
那個化險為夷的情節:一賭氣就轉頭決定去找醫院找媽媽的妹妹,被開著龍貓車的姐姐找到。
想著自己沒有這樣的勇氣,一扭頭就去朝著自己的方向走,沒有這樣的光環buff,化險為夷不是我人生旅途的設定,選擇之後能不能做多未來都是未知。
成年人的核心技能是克制。
那時就開始多了幾分羨慕甚至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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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對理想主義的將信將疑,長大之後的我,再看童話時,看的是什麼呢?
年少孩童時樂於其中,看的是冒險、是奇遇,是放學回家路過一個小水溝都要想有沒有小白龍,幻想開始一段旅程。
11年後,再看是堅守、是勇氣,是在成人世界的貪婪法則下,為了六便士在窪地裡刨的一手泥,還是願意抬頭看頭上那個月亮。
好像是不一樣了,卻又是一樣的。
長大後的很多事情都沒有變,小時候散開的鞋帶不會系起來,長大後發現人與人的羈絆也是如此。
那所謂治癒的童話是什麼呢。說的那些相似到底是哪些相似呢。
我想大概就是童話給予的信念與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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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之後,感受到最明顯的事,單向熱情與一味相信會成為消耗品的。
你喜歡一個人,得不到回應再喜歡他人願意付出的量會被消耗。你想做一件事,沒有預期結果你做下件事規劃時信心會被消耗。
人常說,要看你做這件事要有多大的信念與堅持。但是延時滿足感與未知恐懼感,「被消耗」總會在長長路上出現不止一次吧。畢竟以後做的每件事不一定恰好是你最喜歡的事,而最喜歡的人也不一定是會在一起的人。
錘子多錘一錘,再看你幾分彈性,幾分韌性,塑形成怎樣的人。
所以,帶著回饋充滿鬥志的人,確實讓人對目標導向的堅定與幸運感到敬佩。
但那種莫名其妙的,哪怕沒有成就匹敵的,卻保持著滿腔熱情並無所畏懼,是我今日最羨慕的品質,也是千尋回頭那一刻,眼神裡最想表達的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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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崎駿創造出來的那個童話世界,都在與成人世界的刻板印象在作對。
他堅持保留著的那份通達的天真,或許就是他守著的那輪月亮。
《龍貓》的創作背景,老爺子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的「狹山事件」,死亡並非一定是肅穆感傷的;
《紅豬》,《起風了》……戰爭並非一定是殺戮與絕望;
《借物小人》,《側耳傾聽》,《哈爾的移動城堡》……愛並非都是情與欲,而總會有一些更誠摯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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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城》,《幽靈公主》……欲望與激進並非就是進步,屬於自然的真實才是真實。
那些可貴,並非是在你不諳世事的時候,構建一個烏託邦供你做夢,而是可貴在看見這個世界的複雜後,還能堅守。
大家都是赤條條乾乾淨淨地來,能守住什麼,能守住多少,也是各自造化了。
如果說童年時期的童話故事,是把一顆月亮摘下放到你手心裡。
那成人世界的童話大抵就是,低著頭為了那六便士在窪地泥水裡刨的髒兮兮,始終不會弄濁那灘水裡映出來的月亮。
我未必能捧得住它,但我永遠都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