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最後一天,宇宙的孩子馬斯克,用他的獵鷹火箭將一艘龍飛船送上了太空,奏響了他星際殖民的狂想曲。他也用這種方式,迎來了人類的兒童節。
也是在這一天,一支叫荒事的樂隊降落在我聽力的世界。而他們推出的最新專輯《壞螺絲》裡的第一支歌,就叫《太空牛仔》。此時此刻,再沒有什麼比這首音樂更適合作為馬斯克的肖像,作為我們對這個星際狂人的致敬。這冥冥之中的巧合或呼應,使我把他們聯繫成一個整體——他們都是宇宙的孩子,都是在理想天空中殖民的騎士。
據說《壞螺絲》的靈感來自另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叫《那個在西雅圖偷飛機的人》。講述西雅圖機場的一個地勤搬運工Rich,一個沒有任何飛行訓練的年輕人,下班後偷偷溜進停機坪,把一架飛機偷到天空。
Rich飛上天空的唯一願望,是想尋找看望大海裡的一頭母鯨 ——一頭背著自己幼崽屍體在海裡遊了17天還不放手的逆戟鯨……在決意把自己永遠留在天空上的Rich,對地面塔說:我只是一個已經壞掉的人,我猜想是不知道哪裡有幾顆螺絲鬆了吧。但我還是想看看那條鯨魚……
荒事樂隊用「壞螺絲」自嘲,我想,這背後起源於他們也像Rich一樣,有縈繞不下的夢想,有那條逆戟鯨一樣遲遲不肯放手的東西。
而這樣的夢想,我想就是他們用音樂所建立的世界。
「荒事」在日文裡為ㄏㄨㄤ ㄕ`,是日本傳統戲劇裡代表超人力量的正義勇者。而這支叫荒事的樂隊,更像生活的爆破手,又像靈魂的收殮師。整張專輯裡,五個年輕人用他們獨特的音樂語言,為我們呈現了一個夢幻的異度空間和多維世界。
接收《壞螺絲》需要我們打開身體的所有器官,讓它們成為靈敏的元件——那變頻的音軌、飄忽的聲線、混雜的電聲、洶湧的噪音、迷幻的寧靜、減速的撫慰……它們混合在一起,成為彼此獨立又互為呼應的音樂旅程。在這樣迷幻而狂蹈的旅程裡,既又生活現場的衝擊波,又有擺脫生活引力的直上雲霄。就像這個繁雜而混亂世界的鎮流器,他們用來自時代的電壓、生活的電阻和他們精神的電流,在不穩定的世界穩定著他們內心所懷揣的東西。他們不是壞掉的螺絲,而是這個散架而松垮的世界裡的除鏽劑和加固器,建設和鞏固一個新的大陸。
這是從這個意義上,我試圖把這五個年輕的音樂人,理解成一群在天空中挖地道的人。他們為我們挖一條逃生的通道,一條充滿安慰的掩體。也正是從這個意義,他們和那個偷飛機的人,大海裡遲遲不放手的鯨魚、宇宙星辰中搖滾的馬斯克融為一體,成為這個時代的特別和例外。
而恰恰是例外,構成我們這個時代最可貴的元素和品質。也構成每一個生命中最值得回望的光輝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