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不飽的句號
泰戈爾的飛鳥集中有句:「只有經歷過地獄般的磨礪,才能練就創造天堂的力量;只有流過血的手指,才能彈出世間的絕響;沒有暴風雨中的拼搏,就沒有豪邁的飛翔。」
\今天這篇文章獻給每一位不屈服生活的人\
爵士吉他手Pat Martino
音樂史上神奇的不死鳥,他的奮鬥故事與華盛頓勇於承認砍倒櫻桃樹等事跡完全不惶多讓。
小馬蒂諾在費城出生、長大。少年時期的馬蒂諾以極快的彈奏速度和令人驚嘆的即興演奏而聞名。葛萊美獎得主吉他手喬治對記者說,「他曾以為自己是紐約20世紀60年代的少年天才,直到有天晚上聽到了馬蒂諾的演奏。他讓我們看到,吉他音樂還可以有更多的可能。
然而,卻很少人知道,這位爵士樂最有名的吉他手之一,10歲就患有幻想症,經歷過癲癇發作,但20多年來精神病學家和心理學家都誤診了他的病情。他們說他患上的是躁鬱症、雙相情感障礙,或者精神分裂症。他不得不忍受著劇烈頭痛,還有抑鬱症,被鎖在精神病病房裡,不斷的使用電擊療法。
馬蒂諾回憶起1976年在一次表演發病的感覺,他正在參加裡維拉音樂節,臺下有20萬的觀眾在吶喊,突然他感覺大腦裡一團超重的東西在燃燒,於是他停止了表演,站在原地大概30秒,感覺好像在黑洞中墜落。
4年後,他再次發病被朋友們送進了醫院。
他的好友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他躺在床上,像玩具一樣,身體上下擺動著。」
醫生們診斷馬蒂諾患有腦動靜脈畸形,正是因為腦動靜脈畸形才導致他患有那些疾病。
他的外科醫生說:他的大腦血管看起來和一團蟲子一樣。為了移除「那一團蟲子」,醫生切除了馬蒂諾左顳葉的70%。
切除左顳葉的70%的馬蒂諾不幸的患上了「逆行性遺忘症」,記不起來發病之前的事情了。他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不認得父母,記不得自己是一位音樂家,更忘記了對音樂的熱愛,對吉他完全提不起興趣,對比他從前被送進精神病院,被當成瘋子,遺忘對於他來的更加悲傷和痛苦。
馬蒂諾從小就想當爵士吉他手,因為他的父親也是音樂家,他覺得這樣一定能讓父親感到驕傲,事實上他的父親也以他為榮,做完手術後馬蒂諾回到了費城的家,父親為了幫助兒子恢復記憶,在家為兒子演奏爵士樂曲。馬蒂諾在自傳中寫道:「我在樓上躺著,音樂聲透過牆壁與地板傳來,提醒著我應該成為怎樣的人,亦或是原來的模樣,而此時此刻,對於這一切我一無所知。」
他的父親看到還是對吉他提不起興趣的馬蒂諾,非常沮喪,於是請來了馬蒂諾的學生馬爾赫,這位學生經常將小九度和弦彈成大七度,經常惹馬蒂諾生氣。這次,這位學生再次彈錯了馬蒂諾的舊練習曲,馬蒂諾一反常態,相當激動,叫學生挪開,抓起了吉他,開始彈奏自己以前的曲子。接下來的幾個月,失憶和術後抑鬱帶來的痛苦和悲傷開始減輕了。此後,馬蒂諾不斷聆聽過去自己的錄音,花了好幾年的時間一點一滴的累積,終於把自己的吉他技巧再次找回來。
一九八七年,馬蒂諾重出江湖。他的吉他演奏愈發的精湛了,吉他演奏風格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著名心理學家林·納德爾研究了馬蒂諾的認知測試結果。他表示,馬蒂諾的記憶減退說明這位吉他手沒有完全從手術恢復過來。但馬蒂諾卻記起來自己是誰,這意味著,馬蒂諾在沒有意識到自己曾經是爵士樂專家的情況下,再次成為了爵士樂專家。
在拍攝紀錄片時,他看著磁共振大腦圖像中原來左顳葉術後留下的黑洞說道:「我失去的只不過是別人的失望、批判和偏見,這就是我失去的東西,說老實話,很有幫助。」
馬蒂諾還說:「手術前的我創作意圖很大一部分與炫技和獲得他人認可有關,和渴望一張專輯被評為五星音樂而不是兩星有關,而手術之後,別人的評價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我更在意當下的實感和那一刻的快樂。」
如今的馬蒂諾不像是一個音樂匠人,更像是一個享受生活,散發光芒、分享快樂的人,當他彈奏吉他時,幾乎感覺不到這是一把樂器,彈奏時的即興表演就像是一場大腦的精神之旅。
或許,失去記憶,恢復精神健康,得到淨化的他,真如他所說,失去只是失望、批判和偏見,他比從前那個天才少年更多了份赤誠、熱愛和不屈服生活的倔強。
Jason Becker(傑森·貝克)
如果對新古典吉他手有了解的話,不可能不認識這位吉他英雄,因為患上了漸凍症,坐在輪椅上用眼球運動繼續音樂創作的吉他手。
AltitudesJason Becker - Perpetual Burn
配合音樂食用,感受這位與命運鬥爭的戰士震撼人心的力量
傑森剛出生時,渾身緋紅、O型腿,還有皮疹。到了入學的年紀,幾乎不說話,在學校裡沉默寡言,老師說如果再不說話,就不允許他再來上學了。去看醫生回來五到七周後,他終於開口講話了。
傑森少年時就展現了非凡的天賦,他跟其他孩子一樣對吉他充滿了興趣與熱情,卻總是彈的「一塌糊塗」,他的叔叔給傑森一個只有四個音符的低音線樂譜,讓他練習。到了六年級的時候,傑森已經可以在學校才藝秀上用吉他和口琴表演Bob Dylan的歌曲。
傑森的表演在學校大受歡迎,嘗到甜頭的傑森加倍練習,利用了所有的零碎時間鑽研,與吉他形影不離。
1987年,傑森與其他人共同組成了以演奏為主的前衛速度金屬樂隊Cacophony,他們的首張專輯speed Metal Symphony融合了搖滾與古典,獲得了廣泛的認可。
之後,傑森開始走向了國際,他發行了第一張個人專輯Perpetual Burn,裡面的作品充滿了強烈的個人風格。儘管這張唱片已經出版了十多年,但至今它仍是Shrapnel公司熱銷的唱片。
1989年傑森加入了David Lee Roth的樂隊,和這樣的大人物合作對於傑森來說是極大的榮耀,當記者問他:「你將追隨Eddie Van Halen和Steve Vai的腳步,會有壓力嗎?」他自信的說道:「不,不會,他們要的不是他們的風格,他們要的是我的風格。」
當時的傑森走上了作為吉他手的巔峰。
然而在他即將飛黃騰達的時候,從天而降了一個悲劇。
傑森在溫哥華錄音,和成員們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他的吉他技術已經爐火純青了,面對各種樂段也運用自如。在加入了Roth樂隊一個星期後,他有天突然踉蹌了一下,失去了平衡,後來還有一次突然平白無故的摔倒,家人帶他去醫院檢查,檢查結果出來後,所以人都大吃一驚:傑森患上一種不治之症ALS,也就是漸凍症。
自那之後,傑森慢慢開始行動遲緩,運動神經和肌肉不斷退化,某塊肌肉前幾天還可以動,但幾天後就沒有知覺了,坐在輪椅上的傑森還愈來愈消瘦,他必須完全的靠在椅子上,否則就不能呼吸,只能無奈地接受了胃造口手術和氣管切開手術,呼吸和進食都要依靠一根管子。
醫生也下了死亡審判書,估計會在3~5年內死去,緩慢而痛苦的死亡籠罩著他。
在醫院接受氣管切開手術和胃造口手術時,他差點窒息死亡,在絕望的邊緣,他常常夜不能寐,在超過36個小時沒能入眠後,他突然想開了.
「生命正在離我而去,我的眼睛睜著,卻甚至不能動一下肌肉。我開始昏迷過去。突然我聽到了那些我所愛的人遠遠的聲音,所有這些地獄般的恐懼和迷亂過去之後好事情開始了。腦中有聲音在說:主啊,我還沒有準備去啊!我立刻就感覺生命回到了我的軀體。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向上望著自己的前額,軀體已經不存在,感覺比生命這個概念還要清楚,我通過了而且我的眼睛還看著它,我相信那便是上帝向我顯示了天堂。」
自那以後,他精神逐漸健旺,並申請了出院。開始他人生下一個階段的音樂之旅。
作為一個音樂人,音樂是他的生命,他無法停止創作。在多方的幫助下,傑森開始使用高科技手段進行創作,加州康復中心給了他一臺叫做「快速掃視」的計算機,這種「快速掃視」程序用一個紅外線攝像機來讀取眼球的運動軌跡。如果Jason的眼睛看著字母W,計算機便能知道,然後將W打在屏幕上。在效果上,他的眼球就是滑鼠。
因為害怕死亡,他只爭朝夕地瘋狂錄製作品,就算疲憊不堪也不屈服。2018年,傑森用眼球創作出了優秀的作品,專輯Triumphant Hearts橫空出世。其中的Valley of fire全曲9分鐘,共有13位大師參與演奏,他們替傑森用手指訴說了這位吉他英雄內心最真實的吶喊。
我們無法完全讀懂坐在輪椅上與病魔抗爭,卻在用眼球做音樂與世界進行交流的傑森豐富而獨特的精神世界,我們或許還在震驚從失憶中走出來再次成為爵士吉他大師的馬蒂諾,再多的文字也無法真真切切的描述出這些人與命運鬥爭的一生。
我記得,傑森·貝克曾這樣自述到
人們覺得我是英雄或者某種大師,這並不是我想當的,我只想做我自己,我並不自詡為完美,我還會傷心、失望、憤怒......大家覺得我很深沉,我想隱藏這一點,因為深層很沒趣。」
我還記得,有人說過這樣一段話:「我一點也不漂亮,可能你也一樣;我學吉他學了很久還沒啥進步,可能你也一樣;我唱歌走音畫畫不及格800米沒達標,可能你也一樣;我曾經加班沒有加班費替老闆背黑鍋,可能你也一樣;我曾被男朋友騙錢還被他甩了,可能你也一樣;我減肥從未成功吃素無法堅持,可能你也一樣;我很努力學習最終也沒考上心儀的大學,可能你也一樣;我以為我跟別人不一樣最後卻泯然眾人,可能你也一樣;那麼我今天還沒被打倒,可能你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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