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dy Delistraty 是一位居住在紐約和巴黎的作家、歷史學家。他的寫作領域包括文學、心理學和有趣的人。《紐約時報》、《紐約客》和《大西洋月刊》等期刊雜誌都刊登過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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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月份一個潮溼的傍晚,一位身著紅裙的年輕女士獨自沿著塞納河散步。她走在 Pont Neuf 橋下,時不時整理一下耳朵後赤褐色的長髮。慢慢地,她坐在了我身邊。她將寵物犬的牽引繩繞到一隻手臂上,又將蘇珊·桑塔格(Susan Sontag,美國著名女性文學家、藝術評論家——譯者注)所著的《恩人》夾到另一側腋下。接著,她開始用混有多種口音的英語自我介紹。作為一名國際住宿學校的學生,她認為「家」並不是一個單一的地方,而是會隨著季節不斷變化:比如家可以是秋天的倫敦,也可以是冬天的奧地利阿爾卑斯山區。講完自己,她又開始向我介紹小狗:「他的名字叫 Fortuné。」隨後她將小狗的爪子伸過來,想讓我和小狗握個手。
長久以來,我都認為自己是一個孤獨而寂寞的人。但是直到那年夏天遇到約瑟芬(Joséphine)後,我才開始理解孤獨寂寞能達到什麼程度。劍橋大學經濟系畢業之後,約瑟芬於三個月前來到巴黎。我則是在牛津大學讀完歷史學學位後才來到這裡。我們兩個可謂一見如故,也只有外國人在他國遇見後才能有這樣的投緣。她遺憾地告訴我,至今為止,自己每天都是在公司度過晚上的時光。她會坐在 Café de Flore 的露臺上,吃著同樣的 Nioise 沙拉,喝著同樣的 Pinot Grigio 葡萄酒。日復一日,她就這樣望著一對對情侶和朋友在眼前穿梭而過。
此後的那周,約瑟芬打電話讓我過去和她共進晚餐。她還邀請我參觀她公寓的「圖書館」,參加一系列看起來有些缺乏合理性的活動(比如公寓的化裝舞會、巴黎城外的划船比賽以及去她位於德國巴伐利亞州家中吃晚飯)。雖然每周都會在日落時分於同一條河邊長凳上遇見她,但我一次也沒有參加她提議的活動。
我不能告訴她自己拒絕邀請的理由:我來巴黎就是為了享受寂寞。我擔心允許別人走進生活會打破這種孤獨,而且最終會與他人產生一些親密的關係。正如我之前懷疑的那樣,其實根本就沒有任何活動——沒有划船比賽,沒有共進晚餐。她其實只是想找個人陪自己聊聊天而已。在夏天臨近結束的一個傍晚,她承認了這個問題。此後她不再露面,也不再給我打電話。
在學術界,孤獨是一個相當新的概念。上世紀六十年代中期,孤獨開始成為一種趨勢。直到羅伯特·韋斯(Robert Weiss)在 1973 年發表了至關重要的論文《孤獨:一種情感體驗和社交孤立》(Loneliness: The Experience of Emotional and Social Isolation)之後,孤獨才成為一個引發社會關注的突出問題。1978 年之前,人們一直都沒有用一種統一而嚴格的方式對孤獨進行研究。1978 年,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發明了由 20 個問題組成的量化測試表,也就是著名的 UCLA 孤獨量表(Loneliness Scale)。通過這種方式,研究人員能夠量化一個人對孤獨和社交孤立的主觀感受。這種量化方式使得研究論文更具精確性和可比性。
然而,孤獨依舊是一個很難定義和描述的概念。創造了亞當之後,上帝說:「讓男人獨居不是一件好事。我要幫他創造一個伴侶。」也許是考慮到了《創世紀》(Genesis,《聖經》的首卷——譯者注)的普遍性,哲學家本·米尤什科維奇(Ben Lazare Mijuskovic)在 2012 年的《哲學、心理學及文學中的孤獨感》(Philosophy, Psychology, and Literature)一書中寫道的:「人類隨時隨地都在遭受著嚴重孤獨感的折磨。」不過對於不同的人而言,孤獨意味著不同的東西。有人覺得孤獨是獨自消磨一夜時光,其他人則可能數月很少與人交流卻怡然自得。研究人員在《心理學透視》(Perspectives on Psychological Science)雜誌上發表了一份 2015 年孤獨報告。這份報告的第一作者朱莉安娜·霍爾特-隆斯泰德(Julianne Holt-Lunstad)寫道:「有些人的確經歷了社交孤立,但是他們依舊與他人保持著最低頻率的社交關係,或者就是喜歡獨自一人。其他人也許有著頻繁的社交活動,但依舊能感到孤獨。」
雖然對孤獨的感受不同,但大部分人都不會選擇延長孤獨,或者主動增加不期而至孤獨的時間長度。大部分人也不願意聽到令人厭煩的浪漫主義話語,比如被誇贊很漂亮。對他們而言,這是一種很特別的諷刺,就好像被開除或者剛剛經歷離婚之後害怕聽到「這其實是一件好事」之類的勸慰。誠然,長期的孤獨有很多嚴重的弊端,比如會使人患上抑鬱症、給人帶來不可逆的認知損害等。在針對孤獨的一份研究中,霍爾特-隆斯泰德收集了大量獨立研究的數據。在這些研究中,研究人員對參與者的平均觀察調研時間長達七年。她發現相比於那些擁有「常規社交活動」的研究參與者而言,被社交孤立、孤僻或者獨居的參與者在研究期間的死亡機率高出了大約 30%。
有趣的是,很多人在藝術和文學作品中將孤獨理想化。實踐證明,這種想法太過膚淺。亨利·戴維·梭羅(Henry David Thoreau)曾將自己的孤獨時光寫成狂想詩文。在 1854 年出版的《瓦爾登湖》(Walden: Or, Life in the Woods)一書中,他寫道:「大部分時間裡,我覺得獨自一人是一件有益於健康的事情。我為什麼要感到孤獨?相比於那些在湖中高聲啼叫的潛鳥和瓦爾登湖而言,我沒有覺得自己更孤獨。」
獨自一人是一件多麼浪漫的事情啊!通過這些文字,他希望讀者能夠思考這個問題。
但是瓦爾登湖附近有個很大的公園,那裡經常擠滿了前來野餐、遊泳、滑冰和冰釣的人。「與世隔絕」期間,梭羅其實經常與拉爾夫·瓦爾多·愛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通信。他還每周回家一次,以便與朋友聚餐和享用母親烘烤的餅乾。這麼看,他當然不孤獨:他獨自一人的時間其實很短暫。不過我們不應該指責梭羅,也不應該指責其他與「孤獨」調情但卻很少或者壓根沒有經歷孤獨時光的人。
孤獨的時光有時候令人痛苦不堪,因此人們都會努力避免這一情況的發生。報導表明,美國人在過去的三十年裡的孤獨指數有所下降。我們可以推斷,第一世界的其他國家也是如此。在第一世界國家裡,人們使用了大量直接或者間接防止孤獨感產生的發明:社交媒體、人工智慧、虛擬實境等。
人們希望科技手段能夠將自己與社會和他人連接起來。或者更準確地說,人們希望能夠利用 iPhone、網際網路或者未來的人工智慧產品與他人產生友誼。然後將大量時間投入維繫社交關係之中。
但是正如奧利維亞·萊恩(Olivia Laing)在 2016 年的新書《孤獨的城市》(The Lonely City)提到的那樣,有些科技手段承諾可以讓我們與他人創造社交聯繫。然而也正是這些科技手段隔絕了我們,使我們錯過在現實生活中與他人產生社交聯繫的機會。
孤獨有時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那為什麼我們還會想要感受它?
在孤獨這個問題上,人類一直面臨著一個核心悖論。雖然孤獨能帶來令人不悅的結果(孤立、抑鬱、自殺),但它也能使我們更好地觀察身邊的社會和世界。獨自一人時,我們的感知力會更加敏銳,也能更好地掌控生活。尤為重要的是,獨自一人可以確保我們的生活完全屬於自己。無論是神話故事還是歷史事實,我們都發現這樣一個問題:孤獨是通向美德、高尚和自我醒悟的唯一途徑。而且這條路並不好走。
在成書於大約公元前 2100 年的《吉爾伽美什史詩》(The Epic of Gilgamesh)裡,眾神殺死了恩奇都(Enkidu)。在此之後,恩奇都的好友、旅伴吉爾伽美什(Gilgamesh)才完成了旅途,終於找到了永生的來源。基督(Christ)獨自對抗惡魔,在沙漠中度過了 40 個日夜的孤獨時光。在此期間,上帝和眾多天使沒有給他任何幫助。通過這件事,基督才證明了自己能夠抵抗各種誘惑。《馬太福音》(Matthew)中寫道:「天使前來照顧他。」但這也只發生在基督成功完成自己的試煉之後。
因為無法躲避太多前來諮詢意見和祈禱的信徒,生活在公元五世紀的聖人 Saint Simeon Stylites 不得不坐在 Telanissus(今敘利亞城市 Taladah)外一個一平米平臺中的石柱上。為了活下去,Simeon 要靠城鎮中年輕的小夥子幫他帶去食物。這些小夥子會爬上石柱,然後將裝著麵包、水和山羊奶的小包裹遞給他。Simeon 認為,如果他無法逃避地面上世界的煩擾和塵俗,也許他還可以獨自一人生活在更靠近天空的高柱之上。這樣一來,他就能真正掌控自己的世界和自己的思想。最終他將石柱修到了接近 50 英尺(約合 45.7米——譯者注)的高度。
不是所有人都能從孤獨中全身而退。相比其他人而言,經歷過孤獨並成功全身而退的人(回歸自我,順利再度入世)對自我的理解程度要深刻很多。孤獨中存在一種平衡,它既能產生最高的風險,也能帶來最高的回報。
當然,孤獨也並不總是能孕育出善良而高尚的人。不過,孤獨還有其他很多好處。一份發表於 2015 年研究表明,感受到社交孤立的人(或者像圈外的藝術家或者作者那樣處於社交邊緣的人)會增加對社會環境的關注和監視。同時,他們的觀察能力也有所提高。
史蒂芬妮·卡喬波(Stephanie Cacioppo)是芝加哥大學精神病學專業的助理教授。她的丈夫約翰·卡喬波(John Cacioppo)也在芝加哥大學工作。通過對小規模實驗組中人群使用電子神經影像技術,他們發現研究參與者對威脅刺激性圖片的反應速度有所區別:稱自己特別孤獨的參與者的反應速度是稱自己並不孤獨的參與者的兩倍還多(孤獨者的反應時間是 116 毫秒,而不孤獨者的反應時間是 252 毫秒)。正如約翰·卡喬波在一份相似的研究中所描述的那樣,這個研究結果表明孤獨人群的「注意力更容易被悲痛和不幸所吸引」。
孤獨者更容易關注其他人的不幸和悲痛。反應速度這樣的證據表明,這種關注主要發生在潛意識層面。這意味著孤獨者有著更強的同情能力。諷刺的是,這也許是孤獨帶來的結果——孤獨會導致一個人更容易理解其他人和他們所處的社會環境。
創新能力最強的人和魅力超凡的人更願意選擇孤獨。莎倫·吉姆(Sharon H Kim)是巴爾的摩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助理教授,她一直專注於研究個人創造力和群體創造力。最近,她發現的證據表明在社交上被排斥的人傾向於更具有創造力。在吉姆的研究中,最有意思的恐怕是這樣一個事實:現實生活裡並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社交拒絕和排斥,有創造力的人只是以某種方式感到被人拒絕罷了。
吉姆說,創造力源於製造獨特聯繫的能力,也就是能將不同的信息整合起來。在社交活動中被拒絕的人和孤獨的人具有優勢,能夠更好地在事物之間創造聯繫。愛荷華大學的神經科學家南希·安德烈亞森(Nancy C Andreasen)在發表於《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的文章中寫道:「具有創造力的人更容易識別關係,也更善於創造聯繫。他們能以原始而新穎的方式看待事物,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東西。」她還表示,通常而言,經歷孤獨是獲得創造力、個人魅力的唯一渠道,也是一種全新的思考方式。
從進化角度來看,人類形成過程中就要經歷孤獨。感受孤獨,但卻又不太孤獨。這種混合狀態使我們能夠在保持自我的同時加入更為寬廣的社交圈子。帕梅拉·奎爾特(Pamela Qualter)是中央蘭卡夏大學心理發展學領域的讀者。她最近的研究表明,感受孤獨但卻又不太孤獨是人類得以生存下來的關鍵因素。
奎爾特的研究發現,人在經歷一定的孤獨後會產生一種「想要重新加入的衝動」:人的孤獨感一旦超越了特定的閾值(每個人的閾值都不相同),這種生理衝動就會迫使人們重新與他人建立聯繫。這種強迫感存在於所有年齡段之中,能夠幫我們將孤獨變成一種轉瞬即逝而非持續存在的體驗。如果缺乏重新與他人建立社交聯繫的衝動,我們就會面臨失敗的風險——孤孤單單,心中沒有任何逃離孤獨的衝動。但是,孤獨這種痛苦的感受也是至關重要的。缺乏這種經歷時,你偶爾會覺得人性中某些基本的組成部分出現了缺失。
約翰·卡喬波在電話中告訴我說:「孤獨的過程塑造了我們,使我們成為了人類這個物種。」如果沒有孤獨,那麼我們傾向於只考慮自己,而且對與他人建立相同社會聯繫這件事沒有任何渴望。他還說:「對於那些不能感受孤獨的人而言,他們患上精神病的風險要高很多。」
無論是有意而為還是無意為之,人類都用很多方式在自己身上為此孤獨的狀態:放棄家園意識,只建立暫時性的友誼,發生無意義性關係。雖然這些行為從表面看很消極,但是卻與潛意識層面的自衛本能和自我保護有關。當一個人的生活重心太分散,忙於應付太多熟人和工作任務或者處於一個並不是獨自一人的環境但依舊感到孤獨時,自我意識就會漸漸消失。
在米尤什科維奇書中,他認為尋求孤立和渴望孤獨帶來的痛苦都是「一種抵禦喪失自我的防禦機制。這種防禦機制能在我們的生活被他人擠佔之前,被官僚化、工業化、機械化的冷漠社會包圍之前,被暴力和帶來創傷的人際關係傷害之前發揮作用,保護我們自己。」
如果人之所以為人的所有組成要素(人們所熱愛的、痛恨的、渴望的、期待的東西)都只能變成他人感受中的精華會發生什麼?如果人只能變成脆弱的稜鏡,反射那些冒險深入了解我之人的光芒會如何?如果我們不冒險去感受孤獨會怎樣?思考這樣的問題實在令人沮喪。孤獨會帶來風險、痛苦和弊端。但是相比之下,喪失自我是一件更為麻煩和棘手的事情。如果我們不再做自己,那我們又是為了誰而活呢?
我經常思考關於孤獨的問題,考慮它究竟能帶來多大的毀滅。與此同時,我也認為孤獨是一種來之不易的東西,它能讓我們產生反思。孤獨是一種智慧,是一種能給所有其他情緒奠定基調和色彩的主要情緒。更重要的是,我現在覺得如果我們不願意面對孤獨,那麼就會喪失自由。
在人生中最孤獨的時刻,我嘗試過大半夜出門閒逛。那時我去過巴黎靠近拉雪茲神父公墓(Père Lachaise Cemetery)和 Belleville 地區,並在附近遊覽這座城市中一些不那麼宏偉壯觀的地方。我會打開心扉,嘗試去體驗和感受一切。慢慢地,我感受到自我之外的生命有著近乎無限的希望。我越孤獨和沉默,宇宙就越大,充滿的可能性就越多。
1970 年時,賽·託姆布雷(Cy Twombly)創作過一件名為《無題》(Untitled )的藝術作品。託姆布雷的助理和長期伴侶名為尼古拉·德爾羅肖(Nicola del Roscio)。他將託姆布雷扛在肩上,然後在畫布前來回移動。這樣一來,託姆布雷就能用蠟筆畫出四條流暢且連續不斷的線條。託姆布雷曾經對評論家大衛·希爾維斯特(David Sylvester)說,這些線條就是「一種感覺。一種從簡單、夢幻演變成困難、荒蕪、孤獨、終結和開始的感覺。就好像我經歷了一些令人恐懼的事情。我經歷了那種感受,但又必須保持那樣的狀態。因為我也要不斷走下去。我真不知道應該如何駕馭它。」
託姆布雷的話總是能打動我,因為他對孤獨帶來危險平衡的描述是我見過最為準確和敏銳的。在他心中,孤獨就是從簡單輕鬆演化成令人恐懼和看上去的無窮無盡。可是仔細想來,我們又會發現如果沒有整體的映襯,這件藝術品也不會如此引人注目。
當我從巴黎搬去紐約時,我是為了應聘一份看上去能來帶名望的工作。與此同時,我還可以獲得進入父親口中那種「真實世界」的機會。另外,我還希望這次搬家能帶走我的孤獨。我想要在摩天大樓裡工作,與講英語的同事一起共事。晚上我能像平常人一樣與朋友見面,共飲幾杯小酒。紐約的生活的確令我身上的孤獨感減少了很多。但是與此同時,我也喪失了自我——缺乏思考和反思的時間。思考能經常給我提醒,讓我注意自己應對情緒的能力。通過這種能力,我希望將負面情緒轉化成某種快樂。
我試著尋找一點孤獨感,因此開始在曼哈頓地區漫步。但即便站在空無一人的街上,或者在冷漠的人群中飛奔而過,我都感受不到之前在法國的那種孤獨。紐約有太多可以和我聊天的人。我要處理太多簡訊,拜訪大量舊友,還會被拽去參加大量派對。我感覺漸漸喪失了自由,思考的能力也停滯不前。與此同時,在不同事物之間創造迥然不同聯繫的能力也在改變。誠然,這感覺很好,因為不孤獨是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但我也知道,有些神聖的東西正在我體內慢慢流失。
最近,約瑟芬又從倫敦給我打來電話。如今她正在皇家藝術學院讀書,攻讀碩士學位。我們倆的通話時間很短。她說自己正在薩默賽特宮(Somerset House)裡面的一家咖啡廳裡學習。她告訴我,那年夏天在巴黎,她在其他時間裡沒有和除了服務員、店員、計程車司機之外的任何人有過交流。她已經不再試著與其他人交流,而小狗 Fortuné 依舊是她最重要的伴侶。
回到大學後,她發現孤獨正在漸漸消退。這個過程就好像「盒子蓋子上的白色」一樣。後來我才發現,這句話引用自斯科特·菲茨傑拉德(F Scott Fitzgerald)的短篇小說。如今,她說自己「觀察和感知能力更強」。換句話說,她能更好地理解自己和所處的世界。雖然獨自一人的時光最為痛苦不堪,但實踐表明,這段歲月比其他任何形式的經歷都更為有益。
接著,她又引用了一段第一天在塞納河邊漫步時讀到的桑格塔的文字。她說:「孤孤單單,清清冷冷。我獨自一人,痛苦不堪......雖然依舊面對很多麻煩和現實的問題,但我第一次感受覺得平靜、完整和成熟。」
孤獨是一件糟糕的事情,我很清楚這一點。但是我卻忍不住想要再一次感受孤獨。哪怕只是一刻的孤獨也好。
翻譯 糖醋冰紅茶
題圖來自 hopediscovered、wallpaperfolder、longislandweek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