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廣州日報
存活下來的穿山甲醒來之後吐著舌頭。
顯微鏡下寄生在這批走私穿山甲身上的寄生蟲
解剖死亡的穿山甲,其肚子裡滿是垃圾。
寄生在走私穿山甲身上的蜱蟲
野生動物專家正全力救助穿山甲。
21隻馬來穿山甲走私入境被查獲,由省野生動物救護中心組織開展救護。20多天來,16隻穿山甲陸續死亡。也就是說,這批來自境外的穿山甲,僅5隻存活下來,救護成功率24%。《論語》曰「虎兕出於柙,龜玉毀於櫝中,是誰之過歟?」一時間,「典守者不得辭其責」的質疑聲響起。穿山甲之死是必然還是偶然?記者為此進行調查,給讀者還原16隻穿山甲在廣州的最後時光。
專家表示,對於這些可愛精靈來說,在被人違法獵捕的那一刻,死亡可能性已逾8成。當前,保護穿山甲更為迫切的需要是打擊盜獵和跨國非法貿易。
直擊
5隻穿山甲住在恆溫房
4月17日上午,記者在廣州環市路上的某權威動物救護機構見到了目前尚且活著的5隻穿山甲,它們分別被安排住進3個房間,其中一隻體質較差的被單獨安排在靠裡的20號房;另外4隻則是兩兩生活在一起,住在靠外的1號、2號房。
地上鋪著沙土,上有器皿盛放乾淨的水,一旁則有黑色狀食物。牆壁上,記者見到溫度計顯示保持在27℃左右,每個房間有通風口,吹出暖暖的風。救護人員稱,恆溫27℃最適合穿山甲生活。
3個房間地上均有木架子,在2號房,記者看見,身體較強壯的1隻穿山甲已能用前肢攀爬樹枝,長長的尾巴伸直保持平衡,樣子十分呆萌。運動完畢,它還主動進食。救護人員靠近則聞到一股傷口發出來的味道,並抓到一隻蜱蟲。救護人員說,別看它玩得歡,前臂還受傷,寄生的蜱蟲則會損害體質。記者看見,另外一隻穿山甲則待在牆角一動不動。
1號房的1隻穿山甲有排便的現象,救護人員稱,相比前幾天,其飯量大了很多,喝水情況也正常。但是另一隻穿山甲則不願意活動。救護人員告訴記者,穿山甲白天確實不怎麼運動,一般晚上出來覓食。
在靠裡的20號房,獨立生活的穿山甲要糟糕一點,它蜷縮在角落裡,救護人員告訴記者,它身上還有疾病,怕傳染給前面相對健康的個體。目前救護人員會每天給它們打針吃藥體檢。目前,該穿山甲已經開始進食了,比剛來時不吃不喝的情況有所改善。
1走私路上5隻穿山甲重傷, 不吃不喝最先身亡
16隻穿山甲因何而死?救護人員稱,3月25日,送來的21隻穿山甲精神狀態很不好,80%有外傷,其中5隻外傷嚴重,傷口化膿腐敗,發出惡臭。
救護人員首先將這5隻重傷穿山甲隔離,對傷口進行衝洗消毒,上消炎藥。其中特別嚴重的3隻,救護人員還對其進行輸液治療。與治療人類相似,消炎藥針一天打一次,並在其中添加電解質平衡身體所需,每次打針時間在2~3個小時,為了防止穿山甲應激反應,救護人員會讓穿山甲儘可能保持舒適姿勢,一來防止針頭掉落,二來護理人員可以減少不必要的強行抓穿山甲身體的舉措。
但5隻重傷穿山甲身體虛弱,陸續死亡。5隻穿山甲中,3月25日當天死亡1隻,至4月2日,重傷穿山甲全部死亡。統計顯示,它們在廣州連一口飯都沒有吃。
2走私途中11隻穿山甲得肺炎, 救治無效陸續倒下
16隻死亡的穿山甲中,多數有肺炎。
救護人員告訴記者,這有兩個原因,一是運輸過程中由於氣溫變化激烈,加上空間狹小,穿山甲出現呼吸道感染;二是走私分子在交易過程中為了獲得高價,往往交易時給穿山甲澆冷水,讓其出現應激反應,給人生猛的假象。其實澆灌冷水讓其易得肺炎。
怎麼辦?救護人員說,剛進來時,穿山甲不主動採食,於是飼養人員使用矽膠管,把食物通胃投喂。同時,挑選了蜂蛹、晾乾的黑蟻吸引穿山甲,希望增加胃口,增強免疫力。此外,救護人員還嘗試新的護理項目,比如在網上向醫療公司購買了治療肺癌的幾丁質,希望治療肺炎。
但此舉未能挽救其生命,4月6日至4月14日,肺炎引發併發症,穿山甲又陸續死亡,最多一天死亡了3隻。
3生理負擔重蜱蟲叮咬出現貧血,3隻懷孕穿山甲死亡
穿山甲中還有3隻懷孕了,救護人員通過解剖,找到了更多致死原因:分別是寄生蟲蜱蟲、胃裡面遭人注入異物等。
寄生蟲感染會致器官出血。蜱蟲也會咬穿山甲,使之貧血,3隻懷孕穿山甲本來生理負擔就重,一旦發病就難以處理,都於4月4日~5日期間死亡。
讓人氣憤的是,走私分子為了獲利在穿山甲胃裡面投入石膏、玉米糊、高嶺土等異物增重,導致穿山甲不能消化,也不能進食,最終活活被餓死。
救護人員事後發現,這些如草團般的異物不能被腸胃吸收,凝成塊後堵塞腸道,產生炎症。
專家
存活5頭效果理想
華南師範大學教授、世界自然保護聯盟物種生存委員會(IUCN/SSC)穿山甲專家組成員吳詩寶認為,這次救護過程比較規範科學,有5頭穿山甲存活了下來,效果理想。
穿山甲救護難是共識,吳詩寶表示,主要有以下幾方面的原因:一是查扣的穿山甲非法從國外走私到中國過程中受到了殘酷對待,如被囚禁在尼龍袋裡,裝在狹小的空間裡,長時間缺水缺食處於應激飢餓狀態。被灌入石灰粉、泥沙、玉米糊、高嶺土等異物,有時甚至腸道被撐破。二是在偷獵和販運過程中,穿山甲或受傷,或被注射麻醉劑。三是穿山甲體內外帶有多種寄生蟲,自身免疫力較差。四是穿山甲僅食螞蟻和白蟻,體溫調節能力差,而且查扣的穿山甲來自國外,對救護地水土不服,因此是很難救護的。
省救護中心
讓生者更好存活
4月16日,廣東省野生動物救護中心邀請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救護委員會、湖南省野生動物救護中心、廣東省生物資源應用研究所、華南師範大學、廣東省動物學會、廣州動物園、長隆野生動物世界、深圳野生動物園多位專家,就海關緝私部門移交的穿山甲救護問題進行研討。
專家們指出,目前世界上對穿山甲的研究非常有限,從以往國內救助執法單位移交穿山甲情況來看,各地救護的成活率大多數低於20%。本次廣東省野生動物救護中心前期採取的措施還是得當的。
省野生動物救護中心表示,下一步的救治,要更加注意控制好養護區的溫溼度,加強對個體的觀察,採集更完整的數據交專家會診,以便制定更詳細、科學的救護方案。(文/ 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劉幸圖/ 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楊耀燁 通訊員林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