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時代的潘絜茲(1935年)
山花爛漫
敦煌莫高窟第二一七窟盛唐壁畫 佛說法像
敦煌莫高窟第一五九窟 梵王赴會之圖
抗日戰爭時期在五十九軍政治部1939年
1949年在上海國畫改進座談會上
在修復山西永樂宮元代壁畫
潘絜茲先生是我國現當代突出的工筆重彩畫家、美術理論家和編輯家,曾任中國美協中國畫藝委會主任、中國工筆畫學會會長,北京工筆重彩畫會會長,國家一級美術師。
潘絜滋先生是武義縣上坦人,90年代潘先生回鄉省親,應邀曾經為家鄉的兩位歷史名人葉法善和呂祖謙畫像。筆者有幸親眼目睹了潘先生作畫的情景。潘先生在鋪開的宣紙面前反覆思索和琢磨多時,他那凝神貫注的樣子,至今仍然十分清晰可見。只見他慢慢地拿起毛筆,仔細地吮吸了墨汁,然後就非常流暢地揮灑起來。不一會兒,人物的輪廓就生動地出現在宣紙上了。然後,他要休息片刻,等待墨線幹了以後再作下一步描繪。只見他又一次凝神思考起來,一邊思考,還一邊和當時陪在旁邊的塗館長對話。大概2個小時左右,一幅葉法善的畫像就誕生了。這幅畫,就被家鄉的博物館作為館藏珍品收藏了。
令我驚奇的是,他在畫人物頭部發線和人物衣著的動作至今還歷歷在目,記憶猶新。其運筆的速度極快,手法極其嫻熟,就像是紡織機的梳子一樣,不斷來回穿梭,遊刃有餘。沒有多年的功夫積累,一般人很難達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完全可以用「爐火純青」來形容。
1997年,我去北京大學對外關係學院進修3個月,專程前往潘先生的四合院看望過他。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拜訪潘先生,一進他的畫室,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春蠶畫室」的匾額,緊接著就看到那幅《春蠶吟》。不言而喻,潘先生是以「春蠶」自喻。「春蠶到死絲方盡」這句詩歌的本意是消極的,可潘先生卻賦予了它非常難能可貴的積極意義。潘先生曾經說過:「我是一個務實的人,力戒妄念,只以春蠶精神自勵。藝術如傳薪,薪有熄時,火傳萬代。我立志為復興工筆重彩奉獻一生,願如春蠶,吐絲至死,錦繡炳煥!有蠶之功。發揚中華民族文化,是我畢生宏願。我的畫室取名為『春蠶』,意亦在此。」可見潘先生的良苦用心了。
潘絜茲先生生於1915年,原名昌邦,浙江武義原宣平上坦人。1932年入北京京華美術學院,師從吳光宇、徐燕孫諸書畫名家,專攻工筆重彩人物畫。1945年到國立敦煌藝術研究所任助理研究員,從事古代壁畫的臨摹研究工作一年有餘。1946年得于右任先生贊助,在南京續研敦煌莫高窟壁畫藝術;1947年曾任臺灣臺北民眾教育館藝術部主任,主編《民眾畫報》。
1949年7月加入中華全國美術工作者協會(即後來改稱為中國美術家協會),8月始任上海(軍管會)文藝處美術工廠創作編輯科長,9月加入上海美協。
1951年調北京參加籌備敦煌文物展覽,任中國歷史博物館美術組組長,1952年,加入北京中國畫會,主持河南禹縣白沙宋墓壁畫臨摹工作。1953年兼任北京中國畫研究會《國畫通訊》編輯、編委。1956年到1957年先後訪問波蘭和捷克斯洛伐克等國,考察文物保護和壁畫修復工作;1956年開始主持山西永樂宮遷建後的壁畫修復工作,1957年始任北京中國畫院《中國畫》編委至1960年,1960年以後曾在中央美術學院、中央工藝美術學院、北京美術師範學院、中央戲劇學院、河北美術學院等院校兼任工筆重彩課教學;1965年12月調入北京畫院,從事專業創作,併兼任《中國畫》雜誌主編。「文革」中他和所有的畫家一樣受到了衝擊,創作活動基本停止。
1976年秋後,歷史拉開了新的一頁,潘絜茲先生的藝術生命也重新煥發。他特意為書房命名為「春蠶畫室」。
1979年,他發起「北京工筆重彩畫會」並被推任為會長;1980年,《中國畫》復刊任主編,被選為中國美協北京分會副主席。此後,他曾經多次出訪日本、美國、新加坡等國家,其代表作《石窟藝術的創造者》(1953年作)榮獲1982年法國春季沙龍美展金質獎。
1987年,他任中國當代工筆畫學會(後改名中國工筆畫學會)會長,中國畫研究院進修班導師,中國書畫函授大學教授;1988年,首批評定為國家一級美術師;1990年,任中國畫研究院院務委員,開始享受首批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1992年,任中國美協中國畫藝委會主任。
1995年潘絜茲藝術館在家鄉武義柳城落成開館,2002年8月病逝於北京。一生定居過宣平、天水、重慶、臺北、南京、金華、北京等地。
縱觀潘絜茲先生的一生,生活曲折坎坷,但是他始終伴隨著時代的步伐,艱難地前行。
縱觀潘絜茲先生的一生,工作變化多端,但是執著於工筆重彩畫藝術的志向從來沒有改變。一如他自己所說的,願如春蠶,吐絲至死。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夠在工筆畫上取得了如此驕人的業績,他才能夠在工筆畫領域,奠定了他作為領軍人物的地位。他一生輾轉南北東西,數度生命危急,他不計個人得失,自覺肩負工筆重彩畫復興使命,在創作中融合傳統工筆和壁畫技法,吸收西畫所長,形成了工整細密、設色明麗典雅的個人風貌。
潘絜茲先生的學生阿里雷公說:「從潘老的《石窟藝術的創造者》(北京中國美術館收藏,曾獲1982年法國春季沙龍金質獎)到《石窟獻藝》,雖系一幅畫,但從篇幅、題目和色彩及人物角色的重新安排中,可以形象地看到潘先生的藝術境界和人格升華的過程,前者作於1953年,後者作於90年代末。一繁一簡,一小一大,一濃一淡,還增加了給畫工送飯的家屬和一位和尚。他曾對我說過:「這樣表現是一環扣一環,證明不論身份是匠和商,官與民,貧與富,主與次,在佛面前,在藝術面前都是平等的,是中國古代這些先人共同創造了這一人類的藝術寶庫。」
潘絜茲先生一生開過33次以上個人畫展,多次慷慨捐贈成批精品畫作;堅持不懈組織中國畫學會活動;孜孜培養數代青年畫家;出版過敦煌學、美術史等20種專著,還發表過大量美術評論;對中國傳統工筆畫彩繪畫藝術的研究、繼承和復興、發展,對敦煌學的發展,都作出了及其重要的貢獻。
潘先生的學生蔣採蘋回憶說:最令我難忘的是,潘老與我們這些當時還是中年的晚輩工筆畫家,在三十多年裡一起組織北京和全國工筆畫展和學術研討的工作。1979年潘老組織「北京工筆重彩畫會」,潘老是會長,我當時是副秘書長,會員不過數十位。潘老用自己的四合院產權登記為畫會會址,從此北宮房17號就成了北京工筆畫家的「家」,我們在自己的「家」裡開會、舉辦學術研討會,討論畫展,談論工筆畫發展的美好前景,免不了還要在潘老家吃飯。潘老的夫人張怡貞先生(中學美術老師)不但給我們張羅沏茶、倒水、做飯,還要擔任畫展的收件和退件以及做不完的繁瑣工作,張老師才是畫會名副其實的「秘書長」。
此後潘絜茲先生每隔一二年就主持一次工筆重彩展,最早的一次是在頤和園舉行的,其後有《紅樓夢繪畫作品展》、《北京湖南工筆畫聯展》等。當時北京市美協劉迅先生全力支持潘老的工作,不但免費提供市美協常年租用的展廳——北海公園畫舫齋,他還親自參加工筆畫的學術研討會,同時還提供研討會的經費和出版學術論文集的經費。有了工筆畫家的組織,北京工筆畫家隊伍不斷擴充,工筆畫佳作也不斷問世,並且在重要美展上連獲高獎。
正是這種德品雙高的境界,才使潘絜茲先生廣泛贏得了藝術界的美譽,才使得他能團結中國工筆畫界的老中青三代共同努力,歷經20餘年,復興並發展了幾近衰微的中國工筆重彩畫,一改明清以來文人畫獨佔畫壇的歷史局面。
蔣採蘋說,繪畫原本是畫家個人的事情,畫家對自己的繪畫事業需要一種「春蠶精神」,像「春蠶」一樣,吃的是青青的蠶葉,吐出的是極有價值的美妙絲線。對國家、對人類、對集體的事業來說,更需要一種「春蠶精神」。「春蠶精神」,我認為它主要是一種奉獻的精神。潘絜茲先生領導下的兩個工筆畫組織在20多年間籌辦了近20次畫展,出版了多種畫集,舉行了多次學術研討會。參加籌辦畫展等活動的許多畫家都在「春蠶精神」的感召下,無私地奉獻著、為工筆畫家們工作著。有人估計目前全國工筆畫家有數萬名。2003年11月在中國美術館舉行的由北京工筆重彩畫會主辦的「微觀與精緻——小型工筆畫展」,籌委會一致決定將所有獎項中的金獎定名為「金蠶獎」。
潘絜茲先生說:「我是一個務實的人,力戒妄念,只以春蠶精神自勵。藝術如傳薪,薪有熄時,火傳萬代。」
潘絜茲先生倡導的「春蠶精神」,如星火傳薪,光大發揚。據悉,潘先生的家鄉武義縣政府已經啟動了「潘絜茲誕辰100周年藝術系列活動」,潘先生的學生阿里雷公等工筆畫藝術家已經應邀前來寫生創作。筆者以為,這些活動,都將有益於工筆重彩畫的復興,有益於潘先生提出的「春蠶精神」的弘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