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我更想做一個全維度藝術表達者,創造陳婧霏式的光影宇宙

2021-01-11 樂評人皮皮呀

剛剛過去的2020年,陳婧霏在年末推出了她的首張同名專輯《陳婧霏》。這是一張以復古構建出的沉浸式光影世界,片場與音樂構成流動紛繁的色彩,歌曲對應出不同的創作有感,陳婧霏在作品裡貫徹了她堅信的價值觀「相信未來在過去」。

其中,專輯收錄了10首歌曲加3段念白,除了最新推出的三首歌外,沒有一首是過去曾以單曲形式發表的歌曲,它也與專輯構成了一種嵌入式的完整概念。以音樂專輯完整還原電影拍攝現場,10首歌是十組影像,念白形成音樂和視覺的連接,它又模擬記錄了陳婧霏在人生片場的若干對話。

這些,如陳婧霏在採訪中所說的一樣:「我更想做一個全維度藝術表達者,創造陳婧霏式的光影宇宙」,這張《陳婧霏》就是她音樂世界的入口。

採寫:皮皮

進入採訪前,是一些簡單的活躍氣氛向的問題。我同婧霏聊到了圖書、電影、綜藝,也說到了一些發生在2020年的遺憾。

皮皮:先問一些簡單的問題吧。2020年有什麼比較喜歡的書影音和綜藝嗎?

陳婧霏:我最喜歡的書應該是Patti Smith《Just Kids》,最近又重看了一遍。以前我不太明白什麼叫「只是孩子」。那本書很有名,它又是一個標誌性的人物,最近經過疫情還有自己的一些整理,我突然又喜歡上了那本書。

皮皮:那有看之前的電影嗎或者新片嗎?

陳婧霏:我可能最喜歡的是一個紀錄片叫《Let's Get Lost》,就是「讓我們迷失了」,是Bruce Webe這部電影。

皮皮:最喜歡的導演是誰呢?

陳婧霏:我比較喜歡大衛·林奇,王家衛對我影響也很大。還有就是西班牙電影導演阿莫多瓦,他片子一般色彩比較濃豔。

皮皮:那會看一些綜藝嗎?

陳婧霏:綜藝有,應該就是《乘風破浪的姐姐》。

皮皮:那聽歌會有一些偏好嗎,還是你喜歡的曲風或者新歌都會聽一下?

陳婧霏:歐美的我基本都有關注,還有Youtube上推薦的會去聽,中文歌就可能是朋友圈或者說做音樂的朋友推薦的一些作品。

皮皮:因為疫情有什麼沒做成的事情嗎?最大的遺憾是什麼?

陳婧霏:遺憾有很多。最大的遺憾可能是本來想去歐洲看音樂節,就一個西班牙音樂節,在巴塞隆納,有好多我喜歡的音樂人。這是我上學的地方,但沒有成行。

至暗時刻

正式說到專輯前的一部分,我與陳婧霏聊到了收錄在《萬物:與動物相遇》的單曲《至暗時刻》——這是一個名為「螢火蟲」的限定命題。陳婧霏與藝術家合作,也交出了她自己的音樂答卷,自導自演了一個「迷人的反派角色」。採訪中,她回答了關於這首歌的許多問題:

皮皮:那說到《至暗時刻》之前,你好像會偏向於從一些大家不太容易想到的切入點展開,有時是比較反向的視角,有些是比較喪和負能量的東西。比如之前的《積極向下》,然後是這首《至暗時刻》,都有一些很辯證深度的思考出來。你覺得這些和你成長的環境有關嗎?

陳婧霏:我成長環境是很陽光積極的。《積極向下》如果你真的認真去看這個歌詞,會知道我一直想說的是「向下」是一個必然,所以要「積極」,它不是一個負能量的東西。

皮皮:其實會是一種辯證的東西在裡面。

陳婧霏:對,我認為我們不能自己騙自己,看不到一些不好的東西,然後給自己一些很虛假的鼓勵。羅曼·羅蘭曾經說過,「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在認清生活的真相後依然熱愛生活」。我想說的是可能有些人覺得這個標題帶有導向性質,但我卻覺得它是合適的。因為確實會覺得生活是在積極向下,有一些至暗時刻。

皮皮:對。

陳婧霏:至於《至暗時刻》這首歌,我無法誠實地說現在是一個最好的時候。狄更斯也說過:「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所有東西本來就蘊含著一個二元論,在至暗的時刻裡光也會更亮。這不是說跟我生活經歷相關,只是我會這樣思考。

皮皮:你是會習慣辯證性地看待一些東西?

陳婧霏:對,我不太會直接打開它,而是喜歡借其他視角。該說的話前人都已經說過了,那我為什麼還要再多創作一些重複的東西呢?我覺得可能把視角或者說這個鏡頭稍微偏一點點,就就多了一個新的角度。我不是個太喜歡重複的人。

皮皮:就包括這首《至暗時刻》雖然用了一些很冷的、電子的、獨立的東西,但是你的聲音透出一種溫暖向上的力量,其實也是「螢火蟲」想表達的。我好像也注意到你說這首歌的創作靈感來自DC的電影角色,你會看相關的類型的電影嗎?

陳婧霏:我跟你實話講,我自己算是一個比較了解自己優缺點的人。很多人覺得我特別喜歡電影,我確實很喜歡電影,也看了很多,但有時候我可能只是腦子裡看過劇照和海報,就有了一個印象;有的時候覺看了很多反而會太具體了,它沒有想像空間了。一開始接到「螢火蟲」這個主題的時候,當時正好《小丑》在播,就覺得這個角色很有意思,足夠有趣,有魅力而且很多層次。大家可能現在看一些劇會覺得這裡面的反派印象深刻,因為它不是一個平面化的東西。我就想到是不是能把「螢火蟲」也變成一個有魅力的反派角色。這是一個命題,就像我說的,我先搜了 「螢火蟲」,基本上都是指在黑夜裡能帶來溫暖和光明的,我就覺得這個在一批動物裡是好找的。然後查「螢火蟲」,又查了英文「Firefly」,我就發現真有這樣一個角色,是因為它小時候被人縱火了。所以在歌曲裡,我寫了一個「施虐受虐的/顛倒了因果」,它是有原因的,這個原因又很值得同情。包括「小丑」,你看到會覺得他本質也是一個好人,但他很慘。所以,我又希望最後是一個爽的結局,小丑沒有被別人逼死,而是可以快意恩仇的。

皮皮:那你怎麼去理解這首作品中的「喪」呢?

陳婧霏:現實生活中確實有一些讓我失望的地方。為什麼這樣說呢,我覺得全世界包括95後、00後都有這麼一個感覺:因為都生活在純網絡時代,非常數碼化,就是人和人之間,甚至可能大家了解信息都是直接劃,它就讓人感覺到一種不溫暖。像微博刷多了,我都會覺得無聊。

皮皮:包括一些很多的負能量。

陳婧霏:看到這麼多熱搜,我就會覺得這是在幹嘛呢。說得比較偏激,我確實有不開心的地方。像之前也有跟很多音樂前輩聊,他們似乎經歷了那個比較純粹的年代,沒有這麼多流量和數據平臺。可能10年前有彩鈴,但沒有抖音。不是說這些平臺不好,平臺本身沒有問題,像國外的Tik Tok也在衝擊這些東西,我是都能接受的,畢竟只是個體,也沒法改變。但我有憤怒、失望和喪的時候,創作的一個好處就是下一秒鐘又回來了,那個時刻可以把它凝固住,做成膠囊一樣來保存這首歌。這首歌可以代表那一刻的我,但不代表我的常態。

皮皮:那你會在意別人的評論或者一些平臺的數據嗎?

陳婧霏:人多少會在意。但是我天生又是一個不是那麼在意的人,我會覺得真的關你屁事。這可能是成長環境下形成的性格,就是大不了我就不做了,也沒什麼大不了。在疫情期間,就是享受到底,活下去就不錯了。

皮皮:對。然後這首《至暗時刻》其實有明顯的諷刺意味,又有一種很強烈的反差感,這種反差感在音樂創作過程中有什麼感覺?

陳婧霏:我覺得很爽。我會在意別人都在說我好像只有《晚風》了,其實這只是我很小的一部分。我更小的時候還不太能接受這種,我就會想你們怎麼能這麼說我呢,但後來想通了——每個人都覺得世界不夠了解他,也還有很多成熟的音樂人會覺得這不是他。音樂人最開始向大眾呈現的、他比較出圈的形象是一個,但後期常常會做很顛覆的事情,很多人都做過。你可能會發現他原來是被迫的,但我不是說我自己是被迫的,只是說我發了一些其它風格的,那類歌曲可能會接受得更多一些,所以我會想盡力多做一些其他類型的。

皮皮:那你有沒有想過,比如把《晚風》或其它一些大眾印象裡面就覺得這首歌很好、很溫暖的、但不太像現階段你自己的歌,做一些Remix版本嗎?

陳婧霏:那首歌是我選的,現在發的也都是我做的選擇,我不希望大家覺得我只有這一面。因為那個歌就該是那樣的,我把它Mix成一個舞曲或者加入Trap,它沒太大意義。

皮皮:那「動物園系列」合作的邱瑞祥,你覺得他有給到你什麼靈感嗎?

陳婧霏:他是最後完成的,那時我已經做完音樂挺久了才看到,所以他完全沒有給我音樂上的靈感。但看到他作品後,我覺得還挺有默契的,因為他畫的也是一個比較抽象,在黑暗裡面的感覺。我不是太喜歡那種讓人一眼看穿、很表面的東西,所以我挺喜歡的。

皮皮:這首歌也有強調一種不真實感,你可能會想用一些抽象的,就是沒有辦法具體的東西把這種想法表達出來。

陳婧霏:對,我現在也在學習。我最開始寫的東西會更抽象,像《別處的夕陽》是一個氛圍,這首歌可能在喝咖啡的時候大家可以聽一聽,它也是一種情緒;但像《積極向下》這種,我又開始嘗試說一些觀點,就是「執著悲觀墊底 無妨眷念生命」,有一些觀點。而這首《至暗時刻》裡,有一句「喜劇替悲劇笑到最後了」,喜劇是喜劇,其實是一個諷刺性的東西。我沒法寫得更直接,所以得包裝一下。

皮皮:對。

陳婧霏:這裡面當時還有一個事情——韓國的具荷拉、崔雪莉自殺。當時我想到了很危險的東西就是「冷漠」。我覺得如果你麻木了,就什麼都不會比這個更糟了。所以我歌詞裡也寫了我的觀點去描述一下那個場面,「火光裡 的浪漫 是最淋漓 的快樂」。

皮皮:你並不希望這首歌帶給人太多悲觀的東西。

陳婧霏:我希望它是一個爽的。它本身像一個動作片,有娛樂性,是一個快節奏的,同現在很多韓劇這樣。但裡面有些鏡頭是講究的,它實際上讓你看完爽。大家現在不喜歡看慢慢騰騰的,所以歌曲裡面會有一種比較明確的鏡頭感在。

皮皮:你並不希望這首歌帶給人太多悲觀的東西。

陳婧霏:我希望它是一個爽的。它本身像一個動作片,有娛樂性,是一個快節奏的,同現在很多韓劇一樣。但裡面有些鏡頭是講究的,它實際上讓你看完很爽。大家現在不喜歡看慢慢騰騰的,所以歌曲裡面會有一種比較明確的鏡頭感在。

陳婧霏

作為一個視覺驅動的唱作人,《陳婧霏》既是一張新專輯,又構成了一部屬於陳婧霏的影像。它用模糊片場與現實邊界的方法,做出一張真正屬於陳婧霏的作品。透過這張作品,你能看到她以音樂藝術重塑後的整個世界。

皮皮:新專輯為什麼沒有放之前的作品進來?

陳婧霏:這10首歌全部是新的,沒有之前的放進來,是因為我覺得比前面的都合適。肯定有遺憾,但至少我自己覺得是過關的。

皮皮:現在所有平臺都上線了專輯,是什麼心情?

陳婧霏:平臺都發了的感覺就是了卻一個心願,感覺就像專輯這個「孩子」終於生出來了、徹底地生出來了。但我可能沒有那麼多感覺,因為這張專輯的每首歌,整體呈現我對它是感到驕傲的,我驕傲的點是我聽每首歌都能感覺到它是真誠的。我用心放了很多東西在裡面,詞、曲包括編曲的呈現和整體的傳達,是我的東西。是刻下烙印和寫著名字能代表我的,所以我是開心的。

皮皮:專輯文案提到一個概念「人生片場「,你是怎麼去定義這個詞的?

陳婧霏:「人生片場」有很多維度。首先這張專輯的名字《陳婧霏》,它是一個平行概念,可能是一個做夢狀態的我或者說理想狀態的我,或者是說我在扮演「我」,但就算我們平時生活中的自己不是一個創作者或者演員,任何行業的從業人員都要扮演不同的自己。人格或者不同角色,這都是「人生片場」。那麼作為一個創作者與表演者,就更應該有片場的概念。但是現實和虛擬、電影和夢境、日常這些東西的邊界誰能說得清呢,於是去模糊這個定義給了我很多靈感,呈現上也比較有意思。

皮皮:單曲推出的次序《今晚》、《夏宮》、《消亡史》,有什麼特別的考慮嗎?

陳婧霏:這三首單曲,《今晚》會大眾接受度高一些,沒有那麼大的侵略性,再加上MV又是一個故事性比較強的,這個搭配讓我覺得它應該是第一個。相比於《消亡史》和《夏宮》,它沒有那麼多觀點的輸出,但是基調可以為這張專輯做一個很好的鋪墊。然後另外兩首是比較能說明整個專輯的精神或思想內核吧,《夏宮》說的是個人自由和社會關係之間的平衡,《消亡史》是比較戲劇化、有我喜歡的審美價值觀在裡面,這首歌我描繪了一個特別極端的人,這個人的純粹讓我非常欣賞。

皮皮:專輯封面的「二0二0年十二月上映」是對電影感的復刻嗎,是怎麼有這個idea的?

陳婧霏:是有那種復刻。因為當時選了這張照片,我覺得照片狀態比較像這個專輯裡的。怎麼說呢,我是有一些迷茫,有一些渴求的那個狀態吧,然後正好有朋友就說讓他想到了這個《大眾電影雜誌》。因為正好跟電影有關係,就做了這麼一個結合。

皮皮:哪首歌的錄製最費神,哪首歌最能代表現階段的自己,最想唱和最不想哪首歌的現場,最享受哪首歌的舞臺?

陳婧霏:我覺得錄製過程中沒有特別費神的。壓力比較大的是《夏宮》,然後《消亡史》,但是《消亡史》錄得很順,之前我一直擔心自己唱不好——坦白講,我不是一個以技術性和唱功見長的人,這些歌裡面很多並不好唱,尤其是在氣息各方面,需要我情緒上把那個人物和表演的成分還原,但又得投入真誠的表演,所以說有難度,好在結果我是滿意的。最想唱的可能是《我的孤獨認出你的孤獨》,然後《人間指南》《消亡史》《舞舞舞》這幾首。最不想唱或者說我覺得不好唱的可能是《夏宮》《In Bloom》,它比較需要一些設定和情景,有一些門檻在。

皮皮:專輯裡其實有三段念白,算是歌曲間的銜接,具體有什麼指向嗎?

陳婧霏:我是想通過念白的方式,形成一個音樂和視覺的連接。音樂的話,它可能也有畫面感,但不太像念白這樣馬上給人一個片場的流動性,就還原那個狀態,我會希望大家能有一個更沉浸的體驗。說到底我並不是想做一個音樂人,我更想做一個全維度藝術表達者,創造陳婧霏式的光影宇宙。它是一種色彩,當視頻和音頻是連在一起構成「拼圖」才會完整。音頻是視頻的彩蛋,然後因為《消亡史》MV還沒有出來,所以說這個音頻的謎底,後面會跟視頻對上。所有放音頻的位置,都是有設計過的。《今晚》放在後面是因為那是另一個結局,就是MV裡面的女孩是沒有等回那個男孩的,但那男孩又回來了,這是那段音頻。另外兩段其實也有點這個狀態,都是跟歌曲是相關的。這個專輯的劃分如果從電影調性出發,前面三首歌《我的孤獨認出你的孤獨》《夏宮》《消亡史》都是偏大製作,稍微奇幻一點,有大片的感覺——比如說《我的孤獨認出你的孤獨》,它有點西部片和昆汀的feel;《夏宮》可能有人覺得像婁燁或者說姜文之類。然後中間的《今晚》《深藍》《暈船記》,它其實比較像唯美的文藝片或者愛情片;後面的《人間指南》《舞舞舞》《生活在別處》,它更像一些反映現實的東西,所以是這麼分的三段念白。

皮皮:有想過什麼時候出實體,為什麼想到「黑膠+卡帶」這種形式,裝幀會有什麼特別設計嗎?

陳婧霏:實體應該會在巡演的時候出吧,這時算是一個比較好的契機,跟大家見面能有一個留念。坦白地講,我現在也沒有完全確定一些特別具體的東西,到最終決定的時候,我應該會有一個直覺告訴我該幹什麼,所以沒那麼地著急,但大概的想法是會有一些。

孤獨

孤獨似乎是一個任何人都繞不開的話題,而陳婧霏在專輯中,也以這樣一首歌作為開場。《我的孤獨認出你的孤獨》,相信那些孤獨的人都會有所感同身受。

皮皮:《我的孤獨認出你的孤獨》是怎麼想到採樣這樣一段人聲呢?然後編曲做的比較偏律動感,好像不那麼孤獨了。這是先有的創意,還是在詞曲完成後去溝通的結果。

陳婧霏:人聲的話,是想要有一種很隨意的、西部片的、黑色喜劇的感覺,就這樣設計了。然後我所有的編曲都是一開始腦子就已經想好了,即使說編曲可能是製作人完成的,但是我給到的Reference已經有非常明確的方向,包括配器的色彩是冷或者暖、律動和節奏應該如何,都很明確,不會再去創造其他的,都是一開始就構思好的。

皮皮:其實《我的孤獨認出你的孤獨》像是用一種厭世感知去譜寫孤獨的美好,那你眼裡的孤獨是一種什麼存在呢,喜歡孤獨嗎?為什麼會想到這首歌作為開場曲?

陳婧霏:我很喜歡孤獨的原因是我這兩年都處在「一個我」,或者說我「愛不動」的狀態,就是我愛不動自己、也愛不動很多人。很累,但也完全真誠自然的一個交流狀態,偏偏在最好的年紀失去了愛的能力,怎麼樣都感動不了自己。這首歌有一種行進感,它像《讓子彈飛》裡的一段,也有點昆汀那種感覺吧,就一種進行曲的氛圍。它會適合開場,也比較能奠定一個基調吧,就是「入場」的感覺。

皮皮:你和陸希文的合作有什麼故事嗎?

陳婧霏:我跟他其實沒有什麼故事。跟他已經非常有默契了,我是很充分地把控,想要的東西我一定會說清楚,我也相信我有這個能力去表達和溝通清楚我要什麼,是一定是會給到對方足夠充足的全部信息,也相信他的能力和素養能夠幫我完成我想要的東西。

皮皮:音樂平臺有評論提到了「Aka:兩個社恐的擦肩」,你怎麼看呢?

陳婧霏:其實「兩個社恐的擦肩」是我看到一個歌迷的評論,我覺得說得特別好,都是有點失落或者點喪喪的人吧,彼此都知道對方是那一類人。這首歌其實說的也是大家好像都社恐、都不自在而產生的一種輕鬆,但絕不是說彼此溫暖美好的,那個角度就有點假,不真實了。我覺得真實就是我們孤獨,這可能不好受,但我需要承認它,能通過孤獨減輕一些壓力僅此而已,但絕不可能一下子就快樂了。

夏宮

《夏宮》這首歌會讓很多人想到頤和園、想到婁燁的電影……而陳婧霏創作與演唱的《夏宮》,還是一片她追求精神自由的烏託邦。這首歌豐富的電影感,相信不同的人能從歌曲裡聽到不同的答案。

皮皮:《夏宮》是一首表達欲充分的歌曲,很像電影中的留白,在演唱空間裡還有很多延伸。你是怎麼在這首歌裡附加你創作的思緒呢?或者說,《夏宮》最想表達的是什麼,是剛才提到的「自由和社會關係間的一個平衡」嗎?

陳婧霏:在出歌的描述,我覺得這個歌已經說得挺充分了。我一開始突然想到的是「上世紀的客廳」這樣一幅畫面,我腦子裡真的有這個客廳,可能是之前在歐洲旅遊時的感覺,但沒有太多具象的文化符號,它不是東西方的某一種,而是同一個空間裡,這裡可能有過很多特別的人,有血性,或者浪漫多情,或者有生命力的人,它們讓我想到那部電影。我也因此意識到可以把這部電影的內核放在其中,講一個人在壓抑的狀況下追求精神自由。

皮皮:編曲細節相當豐富,也有人聲念白,都打造出很強的電影感,也推出了和歌曲一脈相承的黑白濾鏡MV。演唱和表演同一首歌,你覺得最大的難度是什麼,是揣摩情緒還是演唱之類的?

陳婧霏:情緒是我長項,因為我是個感覺主導的人,但比較難的是情緒和技術的結合。這首歌的副歌需要非常足的氣息,那三句話基本上是連在一起的,所以這個部分我有做練習和準備。

皮皮:這首歌也很有電影大片質感,會考慮延展成為另一個故事嗎?

陳婧霏:這首歌我一開始並不想拍MV。它太具體了,故事又拍不過原來的電影或者說這類電影,我們沒有那麼多的預算和那麼好的演員。反而是《今晚》,它會更簡單一些,沒摻雜那麼多社會背景的東西。所以我覺得如果要拍,就講一個純概念的,而不是走劇情的。

消亡史

瀰漫著古典悲情的《消亡史》,其實創作靈感來來源於王爾德的經典作品《莎樂美》。在這首歌中,有更強的戲劇衝突,也是陳婧霏欣賞的極致之所在,「我欣賞所有極致的綻放,在最美的時候消亡,向生而死。」

皮皮:這首歌有段近40秒的前奏,才進入主歌部分,為什麼想到這樣處理呢?

陳婧霏:其實音樂上怎麼處理沒有太多原因,這不是一個理性的決定,更多就是感覺,覺得需要一個鋪墊然後才能到達高潮。如果說整個專輯是一場戲的話,那這消亡史就是一個高潮,因為它情緒是最濃烈的,但我不可能說一上來整個系一直給你高潮,那太累了。所以就說前面需要個鋪墊,但沒有特別多具體的原因。

皮皮:《消亡史》是整張專輯戲劇感和電影感最濃鬱的一首歌。靈感來自莎樂美,但探討的是人性深處很複雜的東西,包括唱腔也接近一種萎靡的狀態,你覺得這首歌於你最難攻克的部分是什麼?

陳婧霏:我覺得最難的是我要找到一個角色。這個角色是分裂出來的,它不太是陳婧霏本人,但可能又是我太極端的狀態,然後就去找這個感覺。我最後找的感覺比較傾向於是像邦女郎裡面那種角色,就是皇家賭場裡面一類的女性角色。她不太是一般人,也不是現實生活中的常態,但是我特別能理解那些人,包括莎樂美本人也是這樣。

皮皮:關於這首歌,有什麼特別想分享的嗎?

陳婧霏:這首歌最早的歌名叫《莎樂美》,一度很長時間都不夠滿意,但沒有別的,然後後來突然想到這首歌應該需要一個史詩感的名字,正好莎樂美在故事裡又消亡了。我一直有個態度,就是人至少要把自己活出來一次,怎麼樣都會消亡的。所以我說這是一首特別像我的歌曲,方方面面也比較像這張專輯的內核——要熱烈的生活,要有生命力,要綻放。

人間指南

那些生活的日常湧動出創作的靈感,人、事、物之下輾轉出每首歌的不同面貌,陳婧霏一一解答了那些歌曲背後的故事。

皮皮:《暈船記》的創作靈感是來自?

陳婧霏:《暈船記》是因為我睡得比較晚,有時候起得也很晚,就大概下午四五點的時候,那時黃色的光會投在白色柜子上。我家裡有一些花草之類的,它就出現在那個影子映在柜子上,我這裡說的是「樹影上窗臺/水草卷進被蓋」就是這樣。那感覺是暈暈乎乎的,床和船一樣,它是一個比較玄妙的。不過沒有受日本的影響,就是我的一個夢與現實的感覺吧,可能有一點點古典的東西在這裡,因為很多人提到了像《如夢令》的詞。

皮皮:《今晚》MV很有意思,為什麼會想到找到導演奧斯丁和這兩位演員?

陳婧霏:導演奧斯丁的話,我很喜歡他給茄子蛋拍的《窒息》。我去年去臺灣的時候就也和茄子蛋交流過這件事情,他們給我推薦了這個導演。然後這個導演正好也一直有聽我的歌,一年前他就特別喜歡《晚風》,他其實在自己的ins上也寫了這件事情,就一直想合作。正好一年後就給他IG上發了私信,就一拍即合吧,然後我給了他一個腳本,他把它擴寫成一個故事,就是只發生在一晚上的兩個人。可能同是天涯淪落人,但生活都不是那麼如意,就在一晚上可以互相取暖,找到一些安慰的感覺吧。兩個演員蠻波折的,但我覺得也是緣分,他們兩個都非常非常合適,很圓滿地完成了這個任務,無論是演技、氣質還有顏值都無可挑剔。

皮皮:《深藍》的創作有受到什麼影響嗎?這首歌很像一首詩,創作上有什麼故事嗎?

陳婧霏:這個其實特別簡單。當時我訂了一件藏藍色的毛衣,然後毛衣上寫著「Navyblue」,不知道為什麼那個色彩就抓住了我,我就覺得它是一個很舒服、包容一切的色彩。它可以讓我投降,不用再較勁、不用再掙扎,徹底被淹沒,但又期待被拯救這麼一個情感。

皮皮:《In Bloom》是專輯裡唯一一首英文創作呢,有什麼特別的出發點嗎?然後這首歌通過合成器製造出一種人聲的失真感,具體想表達什麼呢?

陳婧霏:它的旋律比較像一個散文詩,小品似的,段落沒有那麼多,只能往比較寫意的感覺創作。中文的話不太好寫,包括這個旋律走向線條比較長,所以乾脆就寫英文。這首歌其實寫的是我很欣賞快要枯萎的花,因為它綻放後才有枯萎,綻放也要接受它枯萎的事實。但是我又想說,在枯萎之前怎麼著也得綻放一次,就一路正在綻放。這裡面有一句很關鍵的詞叫「is it say for us to shine」,就是我們什麼時候能安全地綻放出真實的自我和青春。我在想,能不能給我們這樣一種呼喚,能不能給我們一種一個空間去綻放。

皮皮:《舞舞舞》和《人間指南》都是偏律動的歌曲,「人間指南」有什麼指向呢,比如歌曲裡提到的「方向感」?或者有你的什麼創作投射嗎?

陳婧霏:那天在798看展,有一個叫「人間指南」的展覽,我就想起了這個編輯部的故事。我有一句詞寫的是「朋友們總叫我別太糾結敏感」,那時候大家都在跟我說這個,我就想特別誠實地先把自己的問題寫在那兒,然後再寫一些其他的,也是現在社會的狀態吧。第二段裡寫的「這時代有太多選擇太少安全感/美食榜單 精品片單 追不完」,我還很喜歡那個歌詞,實在有太多選擇,你可以訂那麼多種外賣、買各種衣服、用各種的軟體,可以去各種旅遊……選擇越多越是眼花繚亂,自己還有好多東西沒得到,也沒有安全感。但我會想知道自己的狀態和方向感,想要一直保持著。

生活在別處

陳婧霏相信在現實生活外仍舊存在一個「別處」。「生活在別處」是理想,更是她希望能純粹地以唱作人身份去用生命體驗生命,讓生活模仿藝術。

皮皮:從短視頻demo到變成這首歌的動機是?

陳婧霏:這張專輯從一兩年前開始寫第一首歌,就一直想叫《生活在別處》,包括文案裡也寫著,我覺得「別處」是我能在此處活下去的投射吧,就跟「彼岸」是一樣的,跟《夏宮》是一樣的。我看到蘭波這個詩句,覺得我可以賦予他這個短語一些我自己的含義吧。「生活在別處」對我而言特別重要,是給自己建立一個別處。但我沒有寫過這首同名歌,一開始也只有兩句詞,但很多碎片。後來感覺對了,把一切串起來了,所以就以這個名字寫了這首歌。

皮皮:歌曲好像有上世紀30-40年代大上海舞廳的即視感,這首歌念頭的誕生產生在什麼場景之下?

陳婧霏:我跟製作人都沒覺得大上海舞廳。這是發出來了,有人覺得其實我們的感覺有點像那個,就是30年代爵士,有點像Dreamgirls三重唱,或者碧昂絲演的電影裡面也會有一些。其實想致敬的是跟上海沒有任何關係,但因為上海也是受爵士樂影響比較深的,算是同一個根源吧。

皮皮:「別處」有具體的所指嗎?

陳婧霏:「別處」沒有具體,就是一個抽象的,每個人都存在一個「別處」。我文案裡也有說,我相信在某一個裡面存在一個別處或者空間,讓生活能模仿藝術。如果你想要一個理想中的生活,那你通過你的表達,所謂「藝術」無非就是音樂、文字、視覺,然後你創造出一個天地來。這個天地慢慢在完善它,你的生活軌跡也會慢慢向它傾斜。

音樂節

廣州草莓是陳婧霏的音樂節首秀,她置身更多的人群中第一次在公開場合演唱新專輯的歌曲,更是有焦邁奇一同合唱《積極向下》。這份經歷,對於她,甚至現場的樂迷,都會是一次難忘的邂逅。

皮皮:上個月在廣州的草莓音樂節首秀,覺得自己的表現如何?

陳婧霏:我整體是滿意的,這個「滿意」是建立在我知道準備時間短,因為它跟專輯宣傳日程是重合的。再加上在這之前我只有為數不多的一兩場live經驗,一上來就是這麼大的音樂節現場,樂隊也是第一次磨合,包括臺上我們耳機都出現了比較大的設備故障……所以在這個條件下,我對最後呈現是滿意的。現場是完整的,我也做到了比較鬆弛。

皮皮:最喜歡現場唱哪幾首歌的部分?

陳婧霏:《我的孤獨認出你的孤獨》《人間指南》《舞舞舞》和《消亡史》這幾首吧。

皮皮:和焦邁奇的合作算是當天的一個驚喜,為什麼會想到這首歌呢?

陳婧霏:《積極向下》是奇奇(焦邁奇)挑的,他比較喜歡這首歌。而且它比較歡快吧,比較適合帶動一些氣氛。

皮皮:《舞舞舞》的跳舞有提前設計嗎,感覺這首歌一下子放開了。

陳婧霏:《舞舞舞》本來就是偏現場的一首歌,它是一個原生的狀態,那時候我正好也熱身熱起來了。我自己是一個很喜歡high或者沉浸在一個舞蹈肢體狀態的人,那個時候這首歌也比較合適。可能現場當時也來了一陣風,讓我找到了一些感覺。

皮皮:音樂節有什麼收穫嗎?或者與大家見面,有什麼特別想說的嗎?

陳婧霏:音樂節我覺得沒有演夠,剛剛找到10%的狀態可能就結束了,有點意猶未盡。我需要更多的這樣的機會和體驗吧,覺得自己也會越來越好。然後就希望下次再見面的時候疫情已經穩定下來,大家可以經常性見面,不用這麼悶著、一直這麼長時間戴著口罩在下面看。

復古

「復古」是討論陳婧霏音樂繞不開的一個關鍵詞,她也在專輯裡提到了這個概念。在新專輯《陳婧霏》裡,它有一個必要的共性,即「復古」元素。對她而言,復古不是一個濾鏡或風格,而是一種價值觀——「相信未來在過去」。

皮皮:你覺得「復古」是你現在的一個標籤嗎?

陳婧霏:對,一個可以包容特別多的東西。其實我復古的原因很簡單,是因為我欣賞過去的質量,那個時候的音樂和藝術質量都很高,我欣賞那時大家用情感,我是想「復古」這些東西。

皮皮:那會擔心受眾門檻嗎?

陳婧霏:怎麼說呢,這個問題我想過很久。原來會擔心要不要大眾點評,我肯定也想過。但現在做這件事情,是因為我真的熱愛,儘管它給我帶來很多痛苦,但是心底是有這個動力在的。我做不了別人,那些可能真的大眾的,我要去模仿他,效果不一定好,可能有些人天生就無縫對接了大眾。快手和抖音上,很多人都在做自己,我也是用自己的方式做自己。我覺得人本質內心是不會變的,表面上變了另外一個,遲早也是要露餡的。

皮皮:所以你也不會去偽裝?

陳婧霏:我不太會偽裝,我不會。我覺得我不是那樣的,這不是我的技能。

皮皮:你有想過如果你紅了,會去為了貼合大眾做一些東西嗎?

陳婧霏:我誠實講我不知道。那個時候跟現在的我完全不一樣,可能兩年前比現在憤青得多,但是我現在都可以理解了。歸根結底,我只能做好自己。

皮皮:說到「憤青」,你會是把它通過歌曲表達出來嗎,還是直接抒發一些情緒把它分享到歌詞裡?

陳婧霏:我是一個蠻樂觀的人。但我說的「憤青」,是因為我有好多朋友都是獨立樂隊,他們之前都是在「地下」,所以是比較直接的,對社會有一些看法。包括我有朋友做獨立電影,比如胡波導演,就可能都會受一些影響。他們都是很有想法的人,但本質都是希望一切越來越好。像我做音樂也是這樣,就能喚醒大家去喜歡真正好的東西,而不是說今天別人做什麼火我就去做什麼。

皮皮:所以你會抗拒一些集體式跟風嗎?就比如說某一個東西火了,大家都附庸而至去做這個東西,你不太喜歡這種?

陳婧霏:我不太喜歡。但現在理解了、也成長了,知道大家為什麼那樣了,因為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去考慮這麼多,他們可能就真的是下班看個熱鬧。像我小時候聽孫燕姿、蕭亞軒,那時也沒有什麼網紅,甚至微博都沒有。大家會去唱片店,唱片是藝人和唱片公司一起做出來的,不是一個自下而上的。現在的媒體和環境有利有弊,我可以很自然地傳上一首歌,許多公司也沒那麼高的門檻。

皮皮:你還是對傳統的,就是以前的東西會有一點留戀?

陳婧霏:主要是以前的品質。國外也有自媒體,像Billie Eilish是自己上傳音樂到網上,但是她把關了作品的品質。現在的市場則不然,一個東西出來,所有的人都想複製。做說唱,然後許多說唱節目;做女團,就開始各種女團。不光是大家,我可能有時候會有點傷感很多創作者或者資方他們想要這個東西。想賺錢是沒問題的,但也可以通過創新的方式。

皮皮:對,你可以走一條新的路。

陳婧霏:是這樣的,我覺得你看《乘風破浪的姐姐》、《聲入人心》,現在口碑收視好的幾檔都是真的有好好做的。但之後的很多節目,雜念越來越多。

皮皮:就好像有點迷失,大家都不知道做什麼。

陳婧霏:你又沒有顧上賺錢,可能又沒顧上品質,我覺得大家沒那麼好糊弄。

唱作人

身為唱作人的陳婧霏,在採訪中聊到了很多她的作品和創作。最關鍵的,仍是如何成為陳婧霏,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唱作人之路。

皮皮:身為一個創作者,你怎麼看大眾流行和小眾獨立的區別?

陳婧霏:我必須坦誠,這是互相影響的。80年代的Disco,像麥當娜、麥可·傑克遜,那個時候是流行藝術結合得很好的一個黃金年代;還有就是比如說像最早的Taylor Swift,現在是流行巨星,但她其實也是從鄉村音樂裡逐漸脫胎出來的;katy Perry第一張專輯是個很獨立的搖滾;Maroon 5現在可能唱的都是各種大hit,但他第一張得格萊美的是獨立搖滾……他們反而讓大眾了解到一些小眾,所以我就覺得它是一個流動的。誰定義大眾呢?其實大眾也一直在變。可能90年代的大眾是BackstreetBoys,但是現在那樣的聲音就「過時」了,可能主流就會變得很R&B。現在就是Billie Eilish,她剛出來也不是大眾,但是那個聲音現在一堆人都在想複製,反而變得主流了。這個東西,關於大眾流行和小眾獨立,在國內也不是那麼成立的。

皮皮:我可能是這樣理解的,現在你會延續自己這條路,不斷地融合與摸索,找到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陳婧霏:對,我最想做的事是不管什麼風格,讓人一聽就知道這是陳婧霏。首先,我不是一個音樂技能型的音樂人,像周杰倫古典基礎很紮實,或者像李泉他很出挑的爵士功底等,都是他創作的一個前提。其次,我是機緣巧合找到音樂這種工具的,如果我沒有遇到一些別的夥伴,我可能就去當電影導演了。所以我只在乎這個東西的表達,它的色彩、呈現的氣質和聲音等等。

皮皮:所以這個階段,你更多是考慮個人的音樂發展,而不是會去考慮組樂隊是嗎?

陳婧霏:之前很多人找過我當樂隊主唱,也想過。但是怎麼說呢,好多組樂隊是他們沒有知道自己要走什麼路,就是跟大家一起玩,但是我特別知道我想做什麼東西。

皮皮:你應該是很清楚自己想做什麼音樂的人。

陳婧霏:對,我覺得那些東西也可以做。但我看了很多樂隊,我為什麼說我選擇可能現在不做電影想做音樂,是因為電影是需要更多人成全的。但音樂的話,我現在不需要那麼多人,我可能寫就自己寫就完了。

皮皮:想做唱作人和做導演是不衝突的吧?

陳婧霏:對,完全不矛盾。

皮皮:因為你可以在你的MV或者一些宣傳短片中體現你的一些導演思維。

陳婧霏:而且成本很低,用到的人也少。像我之前兩年的東西,基本上都沒怎麼花錢,就朋友各種幫助。

皮皮:所以不管是音樂、或者電影,你想要的東西其實是一種辨識度,一種個人風格化的東西。

陳婧霏:對。

皮皮:好像所有的作品都會形成類似影像的東西?

陳婧霏:我一定要先有一個畫面。就是我寫歌之前可以沒有任何旋律,但是當某個場景在我腦海裡刻著的時候,才會開始找感覺,就是這麼一個創作過程。

皮皮:所以一首歌的第一步應該是找一個意象或者一個確立的畫面?

陳婧霏:找一個畫面,它可能是今天的一道光,可能是一個很抽象的,也可能是一個電影角色,或者就是一部電影的感覺……都有可能。

皮皮:那抽象的表達會限制你寫情歌嗎?

陳婧霏:不太會限制。因為我有蠻多demo的,還沒有機會把它們都攤開來。每一首歌有它的緣分、有它的時間點,「情歌」可能是歌詞上,我也可以找別人寫。但這個階段我可能沒有在這個狀態裡,就不想表達這類東西。

皮皮:你之前寫過一首歌《September Lies》,這是一首蠻文藝的歌,你會覺得自己本質是感性的還是成熟理性的人呢?

陳婧霏:兼而有之吧。我是一個理科生,小時候一直在數學競賽,但是我又是一個比較喜歡電影的人。你可能看我跟您聊天也是,我說話會想得蠻多,但是又會用比較理性的邏輯表達。但如果在寫歌狀態,我會完全放鬆。

皮皮:那現階段能做到完全的平衡嗎?

陳婧霏:生活中我沒有這個問題。但如果讓我去工作的話,我還是得切一下。比如說自己當導演的時候,我必須得規劃時間安排和流程,沒法是一個感性的狀態。但我還是在找一個平衡,有些東西永遠可以更好,但是我會考慮是不是要把這個時間花在這上面。

皮皮:作為一個唱作人,你覺得自己聲音的優勢在哪裡呢?

陳婧霏:我還挺喜歡我聲音的。以我的標準,我不能說自己的聲音好聽,因為這挺主觀,但我會喜歡自己目前的音色,還有一些語感咬字。

皮皮:那你滿意目前的唱法嗎?

陳婧霏:不滿意。我知道自己的不足,但目前我的希望是把作品唱好就好。

皮皮:你覺得自己現在是唱作人嗎?

陳婧霏:我當然覺得。還有什麼別的選項嗎,除了唱歌還有什麼?

皮皮:或者幕後?有些歌手可能會做一陣歌手以後又轉回去做幕後。也有的不再寫歌或者去轉行做製作人或者轉行做編曲。你是會渴望臺前多一些嗎?

陳婧霏:我也不是渴望臺前,是渴望能夠我自己去表達。如果不是我唱的,那就不完整;我所有創作肯定是有話說才會寫這個東西,那要是都讓別人去說了,那就是另外一個東西了。

皮皮:你更希望主角是自己嗎?

陳婧霏:這樣才能更沉澱下來,去做一些我自己真正想要的、完整的東西,不是說臺前、臺後的問題。

皮皮:歸根結底,所有的標籤也好,包括復古也好,你更希望是做陳婧霏本人?

陳婧霏:對。我特別知道我最喜歡的電影的感覺,可能是貝託魯奇。電影很像油畫,裡面又有光影,我一直想把這些東西翻譯成音樂。我喜歡這些東西,就好比今天的晚霞,我覺得好像我去了一趟酒吧,這好像王家衛,我會有這種感覺。它已經成了一個標籤,我在做的事情就是希望是陳婧霏的,他們可能理解的不是我想的,但是都是我。他們沒有義務去完全了解我,但肯定會有人喜歡這些作品。

皮皮:就慢慢把一切標籤化了。會讓大家一聽到歌,哪怕不署名也會想到你。

陳婧霏:大衛·林奇有本書提到了,他的原話大概是「最好的藝術是沒法去描述風格的」,就是你一看就是他。你去看大衛·林奇的電影,就知道這些。

評論

這個階段的音樂人,通常會在意聽眾給他們的反饋,也會去關注很多來自聽眾和歌迷的評論留言。對於陳婧霏,這些東西究竟利弊如何,我也同她聊到了這些。

皮皮:你看到這樣的評論比如說「陳小姐千萬別火,我捨不得」通常會怎麼想?

陳婧霏:我覺得他們給誰都這麼留言。

皮皮:你會在意這些嗎?

陳婧霏:一般不會,但有些說的更深一點的我會care的。

皮皮:比如很多在知乎上的一些評價?

陳婧霏:知乎我都沒看。有些人比如私信會發一些,也有意見,我一開始會覺得確實是這樣,甚至有一些完全不是我覺得有問題的點。我知道自己的問題,但現在我也會去想,特別跟我完全反面的角度,我可能更願意聽這些,會多一些思考。

皮皮:大概就是一直在不同的意見中把自己的角色定性。你可能會需要去接收一些批判的或者不同的意見,就和你現在完全不一樣的東西。

陳婧霏:對,我能更抽離地再去看看。以前我是不能的,那時覺得畢竟花了心血——我有時候甚至會去點開這個評論去看看他聽什麼歌,看到很多人會說一些編曲和弦之類的,整個評論都是錯的,那時我會比較上頭。但現在覺得OK,我已經能夠坦然接受,你最差的評價無非就是難聽。很多歌手都被無數人否定過,太正常了。有喜歡的,一定也有不喜歡的。

皮皮:你覺得自己是一個沒那麼有企圖心的人嗎?

陳婧霏:我的企圖心不在於賺錢多少,而在於我表達有沒有充分。如果現在通過三張專輯,把我想說的東西都說清楚了,我覺得我可以去死了,當然這是個極端的比方了。我比較在乎這個,就是我的東西有沒有夠好。

皮皮:你可能會希望是一種沒有遺憾的,就是你表達得比較透徹的?

陳婧霏:對,但是確實不可能一步到位。

未來

最後的最後,也同陳婧霏聊到了未來的一些規劃,也讓我更加期待2021年繼續發光、讓人佩服的陳婧霏。

皮皮:還會去做其他每一首歌曲的MV嗎?

陳婧霏:首先專輯其實還沒有完結。後面還會有一些巡演,所以想說的是,敬請期待!以後的話,有精力一定會做,因為這個跟音樂對我來說是一樣的。它不是一個附屬品,它是同樣重要的表達。

皮皮:接下來有什麼方向,會繼續新的創作嗎?

陳婧霏:創作是一直都沒有停下來的事情。現在發表的作品,其實都是在我當下的一個狀態裡,我依然認可這些以前發過的音樂,並且為之感到驕傲,我再去聽還是會很感同身受。

皮皮:新一年的願望是?

陳婧霏:今年的願望就是希望這一年的生活可以比去年善待所有人一些,然後大家可以聯繫更緊密一些。

皮皮:2021年的工作安排,除了巡演、推出實體專輯,還有什麼別的打算嗎?

陳婧霏:21年還會有其他的安排,也會有音樂上一些新的嘗試。但是我會不想去安排,我想有其他的意想不到的冒險或者驚喜。因為人生太短了,不想太按部就班,或者是說波瀾不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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