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介紹:為了方便大家更好地理解今天的推送,在正文之前,先來做一點兒背景知識的簡要介紹(有知識儲備的朋友還請直接跳過,看正文)。不管您是不是從事科研相關的工作,可能也會注意到最近幾天有這樣的新聞:
而這些新聞的緣由呢,在於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和科技部最近聯合出臺了《關於規範高等學校SCI論文相關指標使用 樹立正確評價導向的若干意見》的通知。對具體內容感興趣的朋友,可以到教育部或科技部的官網上去學習全文,就不在此累述了。
有些朋友可能會問:那,什麼是SCI呢?SCI其實是一個英文名稱的首字母縮寫簡稱,Science Citation Index(科學引文索引)。這是由美國科學情報研究所(Institute for Scientific Information,簡稱ISI)出版的一個世界知名期刊文獻檢索工具,其目的在於對全世界自然科學領域的主要期刊進行遴選和評估。SCI收錄的期刊每年都會略有增減,希望以此能夠做到既要覆蓋面廣,同時代表性也要強。
既然要選、要評,那麼很自然就需要一個參考來衡量。於是,ISI還推出了Journal Citation Reports(期刊應用報告,簡稱JCR)。在這當中,就推出了一個叫做影響因子(impact factor,簡稱IF)的指數。假設某期刊在2018-2019年間刊發論文的數量為A,而到了2020年底該期刊上述兩年間發表論文被引用的次數為B,那麼該期刊2020年度的IF= B/A。IF背後的邏輯在於,一個期刊上論文平均被引用的次數越高,說明這些論文在被更多的研究者參考引證,具有更大的影響力,從而也反映了這個期刊的水平較高。
基於上述的邏輯,SCI和隨之衍生的IF從提出之日至今,逐漸演變成了對科研成果的一個重要評價方法。對於這一辦法,也並不是沒有爭議,參見「SCI」神話早該破了!這次的疫情,讓大家應該不止一次的看到了《新英格蘭醫學雜誌》(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和《柳葉刀》(Lancet)的身影。按照2019年公布的最新IF排名,《新英格蘭醫學雜誌》影響因子高達70.67,位居SCI收錄的3000多份期刊裡的第三名,《柳葉刀》則以59.102緊隨其後。
不過,這兩本都是醫學類的期刊,要論綜合性的SCI科學期刊,受到大家普遍認可的還是簡稱CNS的三大家:《細胞》(Cell)、《自然》(Nature)和《科學》(Science)。除開如《新英格蘭醫學雜誌》這樣的專業類期刊之外,綜合性期刊IF排名裡面,還就數這三家最高。按2019年公布的IF數據,《自然》總排名第13,《科學》第14,《細胞》第18。
截圖引自科學網http://news.sciencenet.cn/htmlnews/2019/6/427632.shtm
能在CNS上發表論文自然是相當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不過CNS也不光是只刊發論文,還開設有一些其他欄目。以《科學》為例,該刊內容大致可分為科學新聞報導,面向科學家約稿組成的書評、政策論壇等觀點性文章和研究成果三大類。其中研究成果又可分為三種(須經同行評議Peer-reviewed research manuscripts):研究論文(Research articles)、研究報導(Reports)和綜述(Reviews)。而Letters就屬於觀點性文章,是對近三個月內《科學》上發表內容的討論,或是對大家感興趣話題的評述。Letters對字數的要求比較嚴,不超過300個單詞。但對發表要求,相對比較寬鬆,並不硬性要求通過同行評議(Letters may be reviewed)。
截圖自Science官網,https://www.sciencemag.org/authors/science-information-authors
有一點可能會引起混淆。在《自然》雜誌上也曾有過Letters這個欄目,但須經過同行評議,篇幅相對較短,大致對應《科學》上的Reports。而查看《自然》的官網,從去年10月16日之後,該雜誌Letters欄目不再更新了。作者指南上面也再找不到有關Letters的內容,應該是改版調整了吧。
截圖自Nature官網,https://www.nature.com/nature/articles?type=let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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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對於鳥類有過那麼一點兒研究,對鳥類的保育也很是關心。不管出於興趣愛好,還是單純的職業習慣,CNS這樣牛刊上有關鳥類的內容,那自然都是很好的學習材料。這不,最新一期的《科學》(Vol. 367, No. 6480)上就有了一篇題為《Illegal poachers turn to helmeted hornbills》(非法偷獵者轉向盔犀鳥了)。盔犀鳥(Rhinoplax vigil)是生活在亞洲馬來半島、蘇門答臘島和婆羅洲熱帶雨林中的大型鳥類,由於近十年來國內部分文玩收藏人士的追捧而慘遭屠戮。了解更多,參見:不幸之中的更加不幸——盔犀鳥的悲劇。
通看下來,這篇通訊分為三段,第一段簡要介紹了下盔犀鳥的分布,以及由於種群衰減,其受脅現狀已經於2012年被國際自然保護聯盟(IUCN)從近危(Near Threatened,NT)直接提升到了極危(Critically Endangered,CR)。第二段指明了盔犀鳥迅速消失的原因,除了已有的森林棲息地喪失和破碎化,大量遭到偷獵更是讓盔犀鳥雪上加霜,僅印尼西加裡曼丹每年被盜獵的犀鳥數量就在1200-27000隻之間。第三段,進一步指出盔犀鳥以種子傳播者的形式,在森林生態系統中扮演著重要的生態作用。針對該種的保育,亞洲相關國家應區域加強合作,研究人員和國際保育機構應採取行動等等。最後,以象牙非法貿易為例,作者認為只有改變追捧稀有物種的消費文化,消除需求才能挽救盔犀鳥不重蹈北白犀的覆轍。
能在《科學》上刊發的文字,怕是需要旁徵博引的吧?不妨來看看作者們引用的參考資料:一共有12篇,其中9篇都來自於網頁報導,3篇是相應的論文、文章或出版物。這3篇出版物分別發表於2015年(編號6.)、2016年(編號8.)和2017年(編號3.)。而網頁報導當中,2018年有2篇(編號1.和5.),2019年的有3篇(編號4.、7.和10.)。也就是說,這篇刊發於2020年2月的通訊所主要參考的內容,基本都是2019年之前的。
確實,咱連想都沒有想過,更別說在《科學》這麼高大上的期刊發表了。所以,咱也根本不知道通訊從投稿到接受,再到正式發表的具體時間周期會是多長。不過,發表在2020年2月的這篇通訊,看起來似乎好像並沒有就盔犀鳥,為人們呈現什麼新知吧?當然啦,能夠在《科學》上這樣的平臺上為盔犀鳥發聲,肯定比讓它默默無聞地遭受不幸要好,您說是吧?
可能涉及版權,文末的參考資料截圖這次就不放了吧
那麼,會不會是在2020年之前,就沒有關於盔犀鳥的重要文獻發表呢?2017年5月,在馬來西亞沙撈越Kubah國家公園召開了有關盔犀鳥的專門會議。會上來自政府機構、非政府組織、科研人員等相關各方濟濟一堂,共同商討該種的保育大計。到了2018年,IUCN物種生存委員會犀鳥專家組的盔犀鳥工作組出版了關於該種的保育策略和行動計劃,對前述會議的內容和現階段成果進行了總結,也為該種未來的保育工作指明了方向。
報告開放獲取(open access),感興趣的朋友都可以去下載來看看
另外,IUCN物種生存委員會犀鳥專家組自己的刊物《犀鳥自然史及保育》(Hornbill Natural History and Conservation)也在今年1月創刊發表了。感興趣的朋友也可以自行搜索來學習。
然而,不知道什麼原因,我們並未在最新的一期《科學》雜誌上這麼一篇有關盔犀鳥的最新通訊當中,見到作者引用上述有關盔犀鳥的最新出版物。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在《科學》這樣的刊物上發通訊並不是大家想像中的那麼遙不可及。從2018年的5月25日開始,到最新的盔犀鳥,不到兩年的時間裡先後至少有9種我國有或者無分布的物種,以通訊的形式登上了《科學》。天上飛的,水中遊的,地上跑的,都齊了。
九宮格都湊夠了
根據「中國觀鳥組織聯合平臺」和山水自然保護中心等機構於2017年推出的《中國自然觀察2016》,就評估過的1085個物種而言,已有研究「文獻在物種間的分布極不均衡」。有529個物種在當年的評估裡面完全就沒有檢索到文獻。具體到鳥類來說,2016年發表的一項對我國當時已知野生鳥類瀕危狀況的評估則指出,列為極危、瀕危和易危等級的物種共計146種,佔評估鳥類總種數的10.6%。換句話說,您在我國境內見到的每十種鳥類當中,可能就有一種的生存現狀正受到威脅。
截圖引自《中國自然觀察2016》
截圖引自張雁雲,等 2016
所以說,除開那些大家耳熟能詳、曝光率高的明星種,其實還有不少別的物種需要並且值得我們關注和努力。《科學》上近年來發表的這一系列通訊,應該也表明了只要心中有愛、不計回報、無論專業背景如何,都能夠到國際舞臺上就瀕危受脅物種發聲,都可以為生態文明建設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嘛。
改成這樣了,您看行不行?
參考資料
師昌緒,等. 1997. 「科學引文索引(SCI)」——國際上評定科研成果的一種方法.科學通報,42 (8): 888-894.
張雁雲,等. 2016. 中國鳥類紅色名錄評估.生物多樣性,24 (5): 568-577.
中國觀鳥組織聯合行動平臺,貓盟CFCA,荒野新疆,中國自然標本館,北京大學自然保護與社會發展研究中心和山水自然保護中心. 2017. 中國自然觀察2016. 北京,中國. chinanaturewatch.orghttp://www.hinature.cn/Report/view/report_id/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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