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A在朋友口中是個不折不扣的毒舌,一直標榜著自己是現實的樂觀主義者,能手持利器與生活隨時大動幹戈,也可以微微一笑與苟且的現實握手言和。身邊一雙雙一對對,她總是大聲嚷嚷著自己單身狗進化到孤狼的苦逼狀態,然而明白她的人都知道這樣的生活她自得其樂。
這世界上除了愛情還有一種東西叫友情。
不知道是有幸還是不幸,我是明白她的人之一。
小A是我的高中舍友,永遠扎個低低的馬尾,校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混著京腔的南京話透著一股貧勁兒。某天晚練結束我出教室去灌水,小A在我身後說:
「我跟你說個事,你別生氣。」
「嗯,你說哎有什麼好生氣的。」
「我感覺你最近胖了點……」
小A總喜歡調侃我熱愛校服的懶惰行徑。
「你怎麼還穿校服啊?」
「因為我愛校啊」
「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因為我愛~笑~啊~」
此時的我咧著嘴露出了N顆牙齒,笑的極其燦爛。小A一臉漠然
「嗯,笑的比哭的好看。」
高中的學習生活極其簡單粗暴,成績,大學。那種對未知的迷茫與恐懼往往讓我們陷入泅困中。而高中宿舍滋生的友情卻很簡單,就是吃喝拉撒睡式的情意。一碗老壇酸菜牛肉泡麵五個人津津有味地搶食,五個被窩一房間睡前的夜話偷偷溜進夢鄉,早起趕去上課兵荒馬亂的洗漱現場……
宿舍的殘酷刑法如「掛在電風扇上吊打式」的口頭警告,反手拖地式的實幹操作,全是小A的頭腦風暴和暴君體現。女漢性格的她對內是毒舌特效max但對外絕對地維護舍友,打雪仗對陣男生會擋在舍友前面當靶子,面對渣男甩舍友的行為直接給渣男進行根正苗紅的社會主義三觀教育,不得不說小A是宿舍男神般的存在。
宿舍有個小萌妹,是三年內唯一脫單的妹紙,聖誕節全宿舍的蘋果都是萌妹男票承包的,那時候總喜歡嘻嘻哈哈地開玩笑,脫單一個人,造福千萬家。然而再新的橋段終淪為老生常談,戀愛過後不是結婚就是分手。渣男劈腿和同班的女生在一起了,萌妹被甩。
小A摞起袖子二話沒說買了一袋蘋果殺到教室,
「某某某你出來,我們談談」
「本來萌妹願意跟你在一起就是鮮花插在牛糞上,然而我今天才明白牛糞也是扶不上牆的,你長得這麼愛國這麼敬業這麼謹慎怎麼還這麼好意思腳踩兩隻船,我都不是糾結你的人品高低,而是懷疑你有沒有人品。」
話說完扔了一袋蘋果「拿好不謝」嘴刃渣男後回到宿舍,聽到萌妹的嚎啕大哭,小A沒有安慰。
「哭完就長記性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沒事別老幻想灰姑娘,白雪公主,血淋淋的現實會告訴你灰姑娘沒有水晶鞋,白雪公主只有毒蘋果,還是太年輕啊年輕人。」小A無奈地搖搖頭。但我們清晰地記得小A也曾說過:
「如果喪失幻想,那麼只剩猙獰。」
即使小A身上有著濃濃的漢子和毒舌氣質,
但了解一個人就像剝開一個洋蔥,
只有一層一層剝開你才會知道這個人是讓你淚流滿面還是辣到過癮。
高一剛開學就生病,對於有鼻炎加上第一次住校的我來說簡直是噩夢。晚上死沉沉地睡去,早上起來床頭的桌子上放著兩粒藥,旁邊附著一張便利貼,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記得起來吃藥,多喝熱水。
很多人抱怨這萬金油式的「多喝熱水」,但仔細想想很多時候這四個字往往不做作不刻意。人生病的時候,免疫力和情感免疫力都屬於決堤狀態。這簡簡單單的兩粒藥暖胃更走心。
認識兩年多,各種大大小小的祝福節日也是剝開洋蔥的時令。小A的字很漂亮,有著與她性格不符合的女生氣,一過節總喜歡屯賀卡給身邊的小夥伴寫毒雞湯或者鮮奶油。
滿篇永遠改不了逗加毒舌的整體基調,收到小A的最後一張卡片沒有了以前鋪墊許久的整體基調,只有一行秀麗的字:願你的前方橋都堅固,隧道都光明。
那天畢業,我們都沒有哭。
因為我和小A都是懂得自得其樂的人。
願你的前方橋都堅固,
隧道都光明,
我遠方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