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洪潮、張建松 閔行政協 收錄於話題#亮吧書房1個
自2017年起,閔行區政協亮就亮吧活動運營4年,已經成為知名的委員沙龍品牌。各行各業的委員,登上每一期的「亮就亮吧」舞臺亮才華、亮智慧,讓大家得以了解不同領域的精彩瞬間。
10月27日下午,上海市政協主席董雲虎,副主席方惠萍、李逸平、徐逸波、金興明,中共閔行區委書記倪耀明,區委副書記、組織部部長王觀寶,區委常委、統戰部部長、區政協黨組副書記李紅珍,來到「亮就亮吧」總吧——顓溪閣,現場觀摩2020年「亮就亮吧」最後一期活動,與委員親切交談。區政協主席祝學軍向與會領導介紹「亮就亮吧」運營情況,副主席王一力陪同。
今天的活動,由區政協委員、新華社上海分社高級記者張建松主講「極地科考與極地戰略新疆域」。張建松委員是新華社首位赴南極採訪、首位抵達北極點採訪的女記者。看似柔弱的她,經常穿梭在各種大事件的第一現場,記者證已被國家博物館收藏。
今天,將演講全文附上,與大家一起分享她極地採訪的故事。
極地科考與極地戰略新疆域
張建松
南極洲平均海拔是2350米,是地球上最高的大陸,年均氣溫是零下25攝氏度,最低溫度達到了零下89攝氏度,是地球上海拔最高的大陸、風速最大、年均降水量最少最乾燥的冰雪大陸。
自1772年到1907年,是南極的探險時代。南極大陸發現以後,關於南極洲的領土主權問題,國際社會爭執了50年,先後有英國、紐西蘭、澳大利亞、法國、挪威、智利、阿根廷等七個國家,對南極洲提出了領土主權要求。1959年籤訂的《南極條約》,把南極領土的爭議擱置了起來,把南極的資源問題開發凍結了起來,不允許南極有軍事活動,把南極作為科考的聖地。從此南極進入了科考時代。在1961年生效的南極條約基礎上,漸漸形成了一系列的南極條約體系來管理南極,為科學家研究南極的科學問題提供了法律保障。
南極的的科學研究價值很大,也有很多戰略和軍事價值。我們來看一看南極的科學價值,2014年國際南極科學研究委員會從全球科學家提交了1000多個問題中,歸納出了六大領域,作為今後20年的重點研究方向,主要涉及全球氣候變化、南極冰蓋、溯源生態、人類活動、生態保護以及國際政策。
比如說,南極是一個最古老的大陸,科學家能夠在這片大陸上找到大陸變遷的證據。另外,它位於地球最南端,是研究高空物理大氣最佳的地方。
南極有豐富的自然資源,關於南極礦物資產資源有個專門的公約,這個公約到2041年就到期了。那麼50年以後關於南極的自然資源怎麼辦?開不開發?如何開發?這些問題國際社會肯定還會去討論。
總而言之,雖然現在不允許在南極開發資源,但是很多國家都會在圍繞資源來做一些文章,另外,南極還有許多以前沒有發現的資源,比如說隕石。隕石,作為天外來物的科研樣本,是科學研究最重要的資源。
此外,南極還是一個研究人的生理心理極限的絕佳場所。這怎麼理解?在地球上,你找不到一個地方像南極那樣的跟月球表面、火星表面那麼相似,所以美國航空航天局和歐空局就是將南極作為航空航天的模擬基地,模擬基地有個重要任務:就是研究人。
我們知道,人類以後要進入火星,在空間站裡長期生活。像這種極端的環境下,人的生理和心理的變化也是需要研究的。現在,中國也開展了南極醫學的研究,研究此類問題的科學家是我在南極科考時的一位隊友,他研究南極隊員心理生理的各種影響,成功找到了一個跟情緒抑鬱相關的基因。
為了強化在南極的存在,截至目前,共有29個國家在南極建立了81個科考站。最多的時候有100多個。
我們來看一下中國在南極的科考站是怎麼布局的。
第一個站是長城站。長城站在南極圈之外的喬治王島上,由於我國上個世紀80年代才第一次去南極考察,去亞南極地區相對來說容易點,目前喬治王島已有十幾個國家在這裡建站。
第二個站是中山站。現在,南極的大部分站都是圍繞著海邊去建的,因為相對容易,條件也相對好,但是南極最艱苦的地方是南極內陸。我們建立了中山站、崑崙站,兩站之間我們還建了泰山站,有些什麼事可以在泰山站稍作休整。這是當年拍的中山站,像一個小城鎮,是我們國家東南極科考的大本營,每年到南極內陸科考、去崑崙站去考察的隊員都集結在這裡。
現在,我再說一說南極和北極的不一樣的美,南極是北方美女,北極像南方佳人,不太一樣的美。
這是南極冰山,當年拍的特別漂亮,是一個冰與海交界的地方,就像裝飾畫一樣的美。當年我們在冰區迷路了,我們開著直升機到天空上去看路,然後去找灰色的老冰,這樣破船破冰更加容易出去。這是南極的帝企鵝,這些小企鵝都不怕人,我們能夠很親近的距離接近它,在長城站附近的是帽帶企鵝,特別可愛。
南極有很美的一面,也有特別艱辛的一面。我第二次到南極的時候,就親身經歷了南極救援,真像好萊塢大片一樣。那一天正是聖誕節,早上我們接到了澳大利亞的海上搜救中心打來的電話,說一艘俄羅斯船在我們雪龍號附近,我們當時從中山站出發到羅斯海去的路上,有一條俄羅斯的船被冰山凍住了,不能動倒也罷了,還有冰山向它靠近。我們看到的冰山僅僅是水面上的一角,不知道它下面是什麼樣的,所以這條船很危險,就發出了海上的SOS求救信號,我們就馬不停蹄地趕到那邊去,看到這艘俄羅斯船卡在那裡。
當時我們有幾套救援方案。
第一套救援方案是靠我們的破冰能力疏鬆俄羅斯船周圍的浮冰,把船帶出來。但是雪龍船只有一米厚的破冰能力,而俄羅斯船附近的冰大概有四五米,第一套救援方案行不通。接著,我們準備了第二套救援方案:用雪龍號上的重載直升機,把人救到澳大利亞南極光號船上,當時除了我們雪龍號,還有澳大利亞的南極光號也在那裡,但是這個方案後來還是沒有行得通。因為在1月2號的救援之前,雪龍號其實就被困了,船上所有人都不知道,船長把這些消息都封鎖了。當時,船上被一股莫名其妙的洋流,瞬間推到了一座小冰山前面,冰山距離我們大概只有50米,我們的船非常危險。
最後,我們用了第三個方案,直接用直升機把這些人送到南極光號上去。雪龍號自己也很危險,1月3號早上起來的時候,我覺得救援結束了怎麼還不走啊。冰山你別看它這麼小,它其實有一公裡長,雪龍船也是第一次到那個海域,我國沒有那個地方的水文資料,不知道其實這是個洋流經過的地方。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被大冰山攔住了。在這種情況下,我發了一個報告,按理來說雪龍船救援完成可以走了,但是被困了,當時全國人民非常關注,總書記也批示了。
雪龍船不是停著不動的,它不停地來來回回破冰,為什麼?因為這艘船破冰時候需要動力,就像飛機起飛一樣需要跑道,所以我們不停地開闢冰上跑道,如果跑道被冰佔住了,雪龍號就像俄羅斯船一樣被卡住動不了。
雪龍號一邊來來回回地破冰,一邊等待有利的天氣時機。等到1月7號國家海洋局專門成立緊急氣象保障隊,專家說有信號顯示即將來西風,這是一個窗口期。
7號早上,雪龍船5點就開始破冰,一直破到下午5點,最後過了窗口期,有個氣旋來了,天氣又要變了,那時候俄羅斯船走了,它比我們早幾個小時,西風來了把它附近的冰吹疏鬆了。船長特別著急,我們救俄羅斯船,人家船都比我們先走,我們自己還被困了。當時,還有一個預案就是讓美國船來救我們,我們去救俄羅斯船,船被困了讓美國來救我們,全國人民又關心總書記的批示,船上政治壓力巨大。
我們當時在船上,那時屬於南極夏季,夏季是融冰期,冰遲早會開的,但是船是經不起這樣折騰的,船上的舵就像汽車的駕駛方向盤一樣的,破冰把舵給折了,船開不回去了就更可怕,只能等到明年在這裡凍了一年,大家再把船開回去來修,那可更怕。
我們將船周圍的每一塊冰都進行了標號,船上有雷射測距儀,科考隊員去測距,每一次破冰,這個冰怎麼移動的,位移多少公分等等,報告給船長,讓他來判斷。在大家全都失望的時候,船一轉身,出現了閃電一般地裂縫,不到半個小時我們就沿著裂縫出去的,所以這就順利脫困了,這是好萊塢編劇都編不出來這樣的情景,真是天意。
所以說南極科考意義非常大,但是很艱辛,一不留神,出了事都是大事。
我們再講講北極,北極跟南極不一樣,北極是北冰洋,是地球最北端的一個冷凝器,像空調一樣調節地球的溫度。
中國在北極科考開展得很晚,2004年才開始建站,以前我們只能是民間去北極,因為我們沒有法律依據。一直到2004年我們科學家在國外發現了英文版條約,才知道1925年段祺瑞政府和挪威籤訂了一份條約。當時有一個島有爭議,挪威與很多國家籤訂條約,表示你承認這個島是挪威的,我就給你一些權利來就在北極進行科學考察,中國也是條約籤訂國。在這份條約基礎上,我們2004年才開始建立黃河站,到2013年就成了北極理事會正式觀察員。
北冰洋為什麼給我的印象是多愁善感?因為它對氣候太敏感了。2010年8月20號的時候,我曾經跟著第4次北極科考隊伍到北極點,我發了一組照片,後來還有一位科學家專門打電話給國家海洋局,說新華社照片是不是發錯了。他說他去過北極點,北極點肯定不是這個樣子,當年去的北極是千裡冰原,那厚厚的一大塊冰,他說北極點的冰怎麼可能是這樣?真的是全球氣候變化導致的。
講了這麼多,最後再說一下,都說南極那麼好,我們能不能去?肯定能去。現在南極旅遊不像幾年前還是很稀罕的事,有兩類線路,一條是南極半島線路,另外一條是南極大陸線路。隨著經濟的發展,越來越多中國遊客到那裡。從這些年南極旅遊的發展情況來看,旅遊對南極大陸的影響還是有限的,因為不允許人在那裡居住的,只能乘著郵輪在那裡走一走看一看,什麼也不允許帶來、什麼也不允許帶走,只能帶走記憶和一顆純淨的心。
內容整理:洪潮
製作:西區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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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亮吧書房】今天,我們一起進行極地科考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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